“住手!不要命了吗?!”怒吼的同时,单驹烨的手用力勒住她的腰,然后是一个大转弯,伴随着刺耳的煞车声,接着“砰”一声巨响,车头撞上路旁的一棵大树。
一连串的震动在一瞬间发生,福卿卿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闭上了眼。
“卿卿、卿卿!你有没有受伤?”
“我……”焦急的声音,熟悉的、强而有力的怀抱……
福卿卿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看见的又是那张写满了“疯狂爱你”的脸。
“你的保时捷毁了……”她看到左边车头严重凹陷,本能地迸出这一句话。看那凹痕,就算进修车场,也无法再恢复它原有的拉风。
“去他的保时捷,我只在乎你!”单驹烨紧搂她入怀,想确定她真的存在。
福卿卿贴着他的胸口,心“卜通卜通”几乎要跳出体外……
她想到左车头的损毁,常听说驾驶座右边的位子是整辆车最危险的位子,因为遇到突发状况时,驾驶者都会本能地将车子撞往使自己受伤减到最低的方向,相对的这个方向就会是使驾驶者身旁的人受伤最重的方向,但这辆保时捷却伤在左方,表示他并没有为了躲避危险而转动方向盘……即使危急之际,他也本能地挺身为她挡去危险,不在乎自己将受到何等重创,他一心一意只想到保护她……
噢,多么……多么痴情的男人!
福卿卿忍不住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卿卿,别哭,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疼?我真该死!我不应该硬将你拖上车,我……”
“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我说我讨厌你耶!你不在乎、不生气、不报复我吗?”激动地揪住他的衣服,福卿卿竟哭得像个孩子。
“别哭。”还是这句话,用心疼且温柔的语调,但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哭得唏里哗啦。单驹烨没辙,只得搂住她,任由她在他身上汜滥成灾,吼着一些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待她终于止住泪水时,才惊觉他身上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对……对不起……”福卿卿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噢,自己何时竟变成爱哭鬼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单驹烨托起她的脸,“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向任何一个人道歉,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当你冲出研究室的那一刻,这三个字竟自然而然地浮现我脑海里。”
“你不需要道歉,我想……你说得也没错,我没有资格要你听从我的任何请求,何况……这个请求听起来像是个命令……”
“错了。”单驹烨用手指按住她的唇,阻止她往下说,“世界上确实没有人可以命令我,除非在我心甘情愿的前提之下,而你,就是我的‘心甘情愿’。为了你,我愿意请全世界最著名的整形医师医好赵志平的脸,为他遭断掌的右手装上最好的义肢,请最好的复健师和心理医师帮助他复原,安排他到任何一个他喜欢的地方静养,别墅、佣仆一应俱全,让他不必烦恼生活起居,用匿名赞助者的身份资助他女儿的生活费及学费直到成年,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
“够了。”福卿卿的手心疼地覆上他的唇,“不要再说了。”
“你不相信我做得到?”
“我相信,但是……你好委屈,我有什么资格让骄傲且爱恨分明的你勉强自己做这些违反你意愿、违背你原则的事?”
“只要能让你破涕为笑,让你不再自责愧疚,就算要我亲自去他面前坦承他之所以重伤成残都是我暗中搞鬼,我也会照做,让他以牙还牙毁我的脸、断我的手,我也不会皱眉头。”
“不要!”福卿卿情急地抱住他,他的认真吓到了她。
“卿卿……”单驹烨托起她的脸,细细地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腮边的泪,“别皱眉,我的心也随你全皱在一块了,别哭,我已经说过几百次,你珍珠般的泪是我致命的弱点……”
“别再说这样动人的甜言蜜语,我怕将来某一天我听不到了,一定会死去……”多么琼瑶式的对话,竟真实地发生在她的生命里,她融化在他怀里,又哭得不能自己。
“别怕,我一辈子都要说给你听,你嫌烦也好,听腻也罢,我都要一直说下去。卿卿……我的心肝宝贝,我爱你,爱你,爱你,永远爱你……”
呢喃爱的言语的同时,他向她靠近,终于,四片唇相触,一瞬间进出恒久不灭的火花。
原来,她也爱他,爱他,爱他,永远爱他……
--------------------------------------------------------------------------------
第十章
耶诞夜,陷入热恋中的单驹烨和福卿卿去听了场音乐会。
听完后,他俩走在散场的人群里,肩并肩,冷冷的冬夜,格外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靠着我。”单驹烨揽她近身,拉开大衣,将她护在他温暖的怀里,让他俩的背影合而为一。
“我不冷……”
“但我希望你冷。”他对她眨眨眼,“因为我无时无刻不想紧紧抱住你。”
“你……真讨厌……”面对这么个时时刻刻都甜言蜜语的男人,她还能说什么?
又走了一段路,人潮疏散了的街道上,单驹烨突然停下脚步,轻轻说道:“闭上眼。”
“为什么?”福卿卿向来是个好奇宝宝。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福卿卿对他做了个鬼脸,“骗人,又想偷吻我吧?”她实在上过太多次当了,再被骗就真的太笨。
“我吻你是一种惊喜?”单驹烨夸张地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这实在大大伤了我的心,看来我吻你的次数频率一定还不够,否则它怎么能称之为惊喜呢?”仿佛急于弥补过错一般,他对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就要亲下。
“别嘛……”福卿卿羞赧地用手抵住他炽热的唇,“大街上呢……”
“你是要现在乖乖闭上眼,还是要我吻你之后再闭?”
“小人!”娇嗔归娇嗔,她还是屈服地闭上眼睛。
感觉到他将某个东西套上她的脖子,是项链吧……
“睁开眼。”在她睁眼的同时,单驹烨轻轻在她唇上一啄,“Merry Christmas!”
“你……”那条项链的坠子很奇特,大约有铜板面积大,福卿卿看见其中镶了钻石,“这么贵重的耶诞礼物,我不能收……”
“它的确很贵重,但贵的并不是那颗钻石。”单驹烨阻止她想将之解下的小手,“知道吗?这不是庸俗的首饰,它是个极为小巧的观星仪。”
“观星仪?”福卿卿有些惊喜,她一向喜欢观星的。
“十年前,在学校后山,你不小心对我说出了你喜欢看星星这个秘密,我一直记在心里,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她柔柔一笑,“不过……”
“听我说完。”他用手指轻按住她的唇,继续说道,“我母亲也很喜欢看星星,这个链坠就是我父亲特地为她设计打造的。有了它,不论你在南半球还是北半球,只要将面板上的钻石对准天上的北极星或南极星,再把转盘转到当天的日子,面板就会把当晚的星象完全秀给你看,很神奇,对不对?”
“真的很神奇,你父亲真是个天才,不过……”
“别问我为什么要把它送给你,卿卿,你不至于这么迟钝吧?”他对她眨眨眼,“这是我父亲为我母亲打造的,其中包含了丈夫对妻子的真情挚爱,理所当然成为我家的传家宝,而今我母亲逝世,我将它送给你,表示什么?”
“你……不会在跟我求婚吧?”
“对,十年前看到你,我就好想快点长大,好对你说‘Will You Merry Me?’。”他认真地看着她。
“你……”福卿卿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可以用“感动”来形容的。
“嫁给我,好吗?”
“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再嫁别人……”
“噢!”他激动地抱住她。
“但是……”
“不要但是,刚才那句话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美丽的话……”骂他鸵鸟也好,反正他绝对不想再理她什么“但是”!
“傻瓜!你必须听,我愿意嫁你——等半年后,我拿到毕业证书的时候。”
“半年,多漫长的日子,你存心折磨我吗?”
“你信不过我?”
“你真厉害,这么一说我就没辙了。”单驹烨叹了口气。
福卿卿笑着扑进他怀里。多神奇啊,她居然不在乎往来行人的目光了。爱看就让他们看吧,看啊,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 ※ ※ ※ ※ ※
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福卿卿脚步轻快地上楼,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前。
“呀?”她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是彭永泽,“原来是学长,呼,你吓了我一跳呢!”
“对不起。”
“怎么……为什么你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呃,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福卿卿小心地问。
彭永泽叹了口气:“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我真的很气自己。”
“为什么?”
“你。”
“我?”她有些莫名其妙。
“我气自己错过了你,小福,你难道没有发觉,从你一进学校,我就时常出现在你面前?就一个非直系又差了两届的学长而言,我对你超乎寻常的照顾,你一点都没有起疑?”
“啊?学长,你……你该不会是选这个时间要对我表……”福卿卿愕然地睁大眼。
“对,我应该早就对你说的,小福,我喜欢你!从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就喜欢上你。”不等她把话说完,彭永泽抢先一步开口。
“学长,我……我们是哥儿们啊……”
“我就是没有单教授那样单刀直入的个性,所以我吃了亏。”彭永泽叹了口气,“你从来不知道我爱你,每当我想提起勇气向你表白,总会发生一些突发状况,介入一些不速之客,难道我和你就这么无缘?我常常想起一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很悲情,却很符合我的心境。”
“对不起,学长……我……”福卿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说。
“原本,我想等日子久了,你自然会注意到我的心意,因此也没有太积极。但是,单教授出现了,我好震惊,他比我还早认识你,并且也爱着你,我看到他在温室对你所做的一切,发现他是个多么霸气的男人,而你对他的回应,更让我的心破了好大的窟窿。”
听到这里,福卿卿忍不住脸红,他看到那天她和单驹烨在温室里的情景,噢……
“我知道,强势的竞争者已经不允许我再消极地等着你发现我的心,于是我第一次采取了主动,记得吗?那天你们办家聚,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约了你,还故意表现出不同于平常的态度,但显然这个暗示还不够,至少和单教授比起来我是很失败的。”彭永泽又叹口气,“今天是耶诞夜,原本我打算孤注一掷,向你剖白,或许我还有一丝希望,但我等了三个钟头,刚才我看到单教授送你回来,你们亲密的模样让我死心了。”
“对不起,学长,真的真的对不起……”福卿卿低下了头。
“你也只能给我这句话了,不是吗?”他苦涩地笑了笑,“放心,我输得起,单教授比我强得多,我输得不冤枉,我会记住这次教训,对心仪的女孩,千万不能太温吞消极,必要时,得用些手段,才能将她抢过来。”
“属于你的,不用抢她也会到你身边。学长,你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祝福你。”
“那我也只能祝福你哕,祝你和单教授的未来,还有,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两人相视一笑,彭永泽潇洒地下楼。
※ ※ ※ ※ ※ ※
令人惊喜的事又发生了。
耶诞节过后三天,福卿卿发现她放在窗台边的植物,也就是彭永泽送她的那枚花种,结出了花苞。冬天的花呵,一定很漂亮!
放寒假的前一天,它终于开花了,小小的花瓣上居然有七种颜色,令人惊艳。她从没见过这种花,于是她依照约定,迫不及待地冲到学校,想第一个拿给彭永泽看,她相信他一定会和她一样惊喜的。
不过她扑了个空,研究所的学姐告诉她,彭永泽好像是前往奇花异草研究会。
福卿卿向来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又加上她本来就对这个社团有点兴趣,于是决定前去找他。因为距离学校不太远,所以她并没通知单驹烨,她想他正忙着给学生打成绩,还是不要打扰他吧。
但她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个错误,因为奇花异草研究会不单纯!
※ ※ ※ ※ ※ ※
头好痛……
福卿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第二次被人下药迷昏!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永泽学长……
她揉揉昏眩的头,等清醒一点之后,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小房间里,环境还不算太糟,起码没有老鼠蟑螂满脚边跑,此外她也没有被绑住手脚,谢天谢地。
她企图去开门,上了锁,这是当然的,她毕竟没有好运到这个地步。
她转移目标去推窗户,意外地,被她给推开了,她探出头。喔哦,有两层楼高,跳下去也许不会死,但可能会受伤。
不过她可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决定铤而走险,一脚跨出窗外,踏上那只有突出一丁点的小平台——勉强算它是“台”吧,至少可以让她像壁虎般,背靠着墙慢慢“蠕动”。
她尽量不往下看,害怕自己会发抖。感谢老天,她向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即使在险恶的环境里也有求生存的勇气。
她走得极为缓慢,祈祷能发现什么东西好让她能顺着攀下去,但希望渺茫。于是她转而祈祷能走到一个没有上锁、里头也没人的窗户,那她就能进去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就算没有,那她至少也可以从屋里的楼梯下去吧。她相信这不会太难,像个小偷一样轻手轻脚、躲躲藏藏对她而言应该不是问题,毕竟她求生意志坚强,潜力无限。
她真的走到一个窗口边了,但很遗憾,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停住脚步,没办法,她倘若这样明日张胆地过去,里头的人肯定会发现她。
“痴情种,千真万确,我就知道她一定种得出来的。”
是彭永泽的声音,福卿卿认出来了,不过“痴情种”是什么东西……
她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她在单驹烨的研究室里听过,是那个姓魏的先生提起的,但单驹烨当时阻止他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