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褚英气极了。元总管是暗示他,阿梨之所以出走都是他的错,因此,他才是那个要「负荆请罪」,上天香阁去把她带回来的人,不是他!
「奴才不敢。」元总管装作惶恐地低下头,其实笑得肠子几乎断成十八截。「奴才是想爷的手段高明,亲自出马的效用,绝对比奴才来得强,阿梨小姐也会较乐意服从,毕竟奴才人微言轻嘛,恐怕连天香阁的大门都没法子踩进去哩。」
「好,总有一天本王也会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手段』!」褚英咬牙切齿,但也冷静地维持一个王爷的尊严,决定抓回阿梨之后,再和这个恶奴好好斗斗!
「阿梨,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在闻香斋这样一闹,会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绮罗虽然苏醒了,但仍是头痛欲裂,因为他睁开眼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人,还是摆脱不掉的大麻烦阿梨!
「师兄,你一定很讨厌我,对不对?」阿梨敛下美眸,娇丽的玉颜笼罩着一股轻愁 。
「喂,给我惹麻烦和讨厌你根本是两回事吧!」见鬼了,这丫头真有魅力,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真是令人无法招架。
「唉,一定是的,否则在我受尽欺凌,这么落魄,这么可怜的时候,你身为师兄,不仅不安慰我,还落井下石,赶我走,骂我……呜……」阿梨居然悲切地哭了起来。
「喂喂,你别哭啊,我又没说什么……」
「你有!呜呜……若真是我在中国还有其它人可以投靠……我……我才……不在这里受你的讨厌呢!呜……」
「阿梨……」绮罗被她哭得涌起罪恶感,想想他真的不是一个好师兄,阿梨被欺负,甚至还失了身,他不仅没尽责的去找襄亲王算帐,反而不还不停的想将她赶出闻香斋,哎哎,阿梨说得没错,要是她在中国还有别人可以依靠,她才不要赖在这儿呢?
「唉,阿梨,对不起,是师兄不好……」绮罗愧疚地将她揽进怀里安慰她。
绮罗虽然有着比大多数女人都还要漂亮的脸蛋,但隐藏在女装之下的,仍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身躯。
阿梨接触他的男性怀抱,不由自主的又是一阵心酸,因为她莫明其妙地想起了褚英 !啊啊,她一定伤得很深吧,泪水无法抑止的倾盆而下。突然「砰」的一声,闻香斋的门毫无预警地被踹开了,一道人影如暴风般旋了进来。
「啊--」阿梨看清闯入者的面孔,发出了惊栗的尖叫。
是褚英!她立刻本能地躲到绮罗的身后。
「哼,真没想到你和这个妓女的感情好到可以搂搂抱抱,不是初次见面吧?」褚英双脚岔开而立,英姿威挺,锐利的眼眸加上冷冷的微笑,让人心生畏惧。
「你……怎么进来的?」阿梨让他的气势吓到了。
「不过就是一间窑子,很难吗?本王只消一句话,立刻可以封了它。」不过,这里的老鸨还算识相,见他亲王前来,连气儿也不敢大喘一声,乖乖让他如入无人之境的直捣黄龙。
冲着她这样知畏惧、肯合作的份,褚英决定手下留情,打消原本要封了天香阁的念头,只叫手下人列位站岗,管制着阁内人员的行动,不许任何一个上闻香斋。
「你便是京城花魁『绮罗香』?」褚英冷眼打量着她,是个美人没错,不过好像有哪里令他感到怪怪的……「奴家见过王爷,王爷万福。」绮罗想身行礼,但身后的阿梨紧紧揪住他,害他无法曲身,让气氛有些尴尬。
「哼,没想到京城花魁居然也和东瀛倭寇有所挂钩。」
「呃……王爷误会了……」
「我不是东瀛倭寇!你才是中国土匪!」阿梨仗着功夫高强的师兄撑腰,忍不住回嘴。
褚英一记冷冽的眼神透过绮罗射向她,瞬间,他发现绮罗哪儿看来不对眼了。
围巾!是的,现在是初春,并非冷到需要用围巾的时节,再说她的围巾打得也太高了,显得有些突兀,不像是一位花魁该有的品味。
「阿梨,本王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路,你乖乖走过来;第二条路,我采取必要手段。」褚英声音铿锵,阿梨若聪明,她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但他料错了,阿梨简直笨得可以!
「我不跟你回去!绝不!」
「那你是选择第二条路?很好!」褚英大跨一步,伸手向她抓来。
「啊--」阿梨本能地保护自己,将绮罗往前一推,让师兄去做挡箭牌。
「啊?!」绮罗猝不及防,整个人向褚英跌去,两个男人撞在一块。
没有浑圆柔软的触觉,不是软玉温香!
这分明是一副男人的躯体!
褚英倒吸口气,他当机立断,迅速出手,一把扯下绮罗颈部的围巾。
喉结?!该死!
「你、是、男、人?!」褚英气极了,难怪他将围巾不协调的打得这样高,原来是为了遮掩那明显的男性特征。
褚英的怒吼,彷佛天地间的一道惊雷,轰隆一声,打响了整个天香阁。
北京城的花魁「绮罗香」居然是个男人!
闻香斋外掀起了巨浪般的喧哗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声亦此起彼落。
绮罗那张生来比女人更艳丽三分的容颜,顿时发青、发白、发紫、发黑。
一年零三个月,他为方便执行任务而男扮女装,苦苦隐藏的身份,因为大麻烦阿梨而曝光,宣告阵亡!
「而你,居然和一个男人同居了三天!」褚英烧红的眼眸喷向阿梨,方才两人甚至还搂搂抱抱的,足见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是爱人吗?该死!他不允许!阿梨是属于他的!他既然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也必须是最后一个!
「啊……我……我……」阿梨被褚英的炽怒狂暴吓呆了。她本能地伸手要拉住师兄寻求保护,但很不幸,「砰」的一声,美丽的师兄第三度昏厥!
「啊--」阿梨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你该死--」褚英彷佛一头野兽,噬人的扑向她。
「啊--救命啊--」阿梨尖叫着拔脚开跑,并尽其所能地捞起所有抓得到的物品,一件件地砸向褚英。
乒乒乓乓满室响,却敌不上褚英怒吼的万分之一!
他是精锐的猎豹,而她是小斑马,三两下,褚英的利爪已将她由后整个拽起。
「啊啊啊--救命啊--」
「向阎罗王求救吧!」彷佛一袋包袱,褚英将她甩上肩头,扛着离开。
第六章
「呜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我啊--」
凄厉的惨叫,一路直向花轩,所到之处,王府里的奴才婢女无一不逃之夭夭,避难去了。
不过,显然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元总管。
「负荆请罪?非常手段?嗯、嗯嗯……」眼见怒气冲冲、虎虎生威的褚英站在他面前,肩上还扛着一个尖叫不已、又捶又打又踢又咬的阿梨小姐,元总管居然还挤得出一抹笑容,他的胆子肯定比别人大些。
「在本王尚未完全丧失理智之前,最好快给我滚!」蛮女加上刁奴!褚英必须保留力气单挑其中之一,免得两头落空,最后虐死自己。
「喳。呃,王爷,您吩咐的酒,奴才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房里的桌上。」
「知道了!快滚!」褚英闷哼了一声,因为倒挂在他肩上的阿梨咬了他背部一口。
褚英也不甘示弱,一只大手掌不客气的往她臀部招呼。「呜--」阿梨痛叫一声。
「喳。」元总管退出房门,却突然又回过了头,「喔,王爷,您准备做的事,奴才已经替您代劳了,不过奴才可不敢居功,爷若坚持要褒赏,那奴才只有一个请求,请王爷允许府里的戏斑子恢复演出,您知道的,奴才一天不看场戏,就浑身不对劲……」
「什……啊?!」褚英一时摸不着头绪,却猛然想到从全真府里拿回的小药瓶,他往腰间一摸--该死!果然不见了!这恶奴几时得了去?!
「你--」褚英很想立刻将他撕碎吞下肚去。
「王爷,可不是奴才手脚不干净,是爷您自己不小心掉下的……」元总管讪笑着后退,「而奴才一时好奇,遂和了点喂给柴门那条老狗,就这样,奴才什么都明白了…… 」呵呵,那条垂垂老矣的母狗都能发情了,阿梨小姐更不消说,也不是他这做人奴才的爱说主子闲话,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的主子这回真是下流到极点了!
那种药对一条狗也能生效?它能让畜生听从人类的摆布?喔喔!褚英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痛欲裂,急怒攻心。
「滚!立刻滚!别妄想要什么褒赏,本王要立刻将所有的戏班子扫地出门!想看戏,就去死一死重新投胎!」褚英火得一把踹上了门,先轰去那恶奴令他气上加气的脸,接着大步跨入内室,将阿梨往床铺上重重一丢。
「痛--」阿梨的痛叫还来不及结束,褚英壮硕结实的身躯已狠狠地压住她,野蛮的大手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
「啊?!你……你做什么?!」他又要欺负她了?这怎么可以?!阿梨拚命地挣扎 。
褚英只用一手便扭住了她的两手,另一手则捏住她细致的颈项,她白润的肩颈间有着淡淡的吻痕,这些纯粹是他三天前的印记吗?
「这些吻痕也包括那个假花魁的吗?」褚英气得连声音都变了调。
「什……什么?」阿梨听不懂,只觉得褚英施加的力道非比寻常,大得惊人,她痛得大哭了起来,「好……痛啊,你快放手!」
「眼泪对我不管用了!」褚英恨不得当场捏碎她,「说!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你的身子还是干净的吗?好一对奸夫淫妇!」
他尖锐的指控让阿梨瞪大了双眼,「你……你骂我什么?!」
「淫妇!」褚英恼恨的啐了她一口,「和个变态男人搂搂抱抱,你不要脸!」
「你……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我又不是你的谁!我爱和全天下的男人搂搂抱抱也不关你的事!」阿梨伤心地大吼回去,褚英无情的辱骂让她痛得想去死。
「你不是我的谁?错了!你是我的奴隶,命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在本王没有玩腻你之前,我就不准有其它男人碰你!」阿梨的气话显然将褚英惹怒至极限,他宛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刷」的一声,五爪撕裂了阿梨的衣裳。
「啊--」阿梨发出凄厉的尖叫,「不要--」
在同时,又是「嘶」的一声,所有的衣服都裂成破布,她觉得再无一件蔽体衣物,赤裸裸的呈现。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救命啊--」死命地捶打他。
「别装了,告诉我,凭你这样上等的货色,三天来为天香阁赚进了多少银子?」褚英存心要羞辱她,宣示着她身体的主权属于他,一只大手已经不规矩的在她娇躯上游走了。阿梨羞愤委屈的泪水,因他残忍而莫须有的指控,顿时彷佛黄河溃堤,滚滚奔流。
「我不是妓女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哇的一声,阿梨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
「阿梨?!」褚英吓呆了。
「我……不是……妓女……」羞、怒、恨与痛,诸多情绪交相逼迫,阿梨昏厥过去了。
「啊……」一盆冷水浇头,褚英紧紧地抱住阿梨绵弱无力的娇躯。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睁开双眼,天已经黑了,她昏迷多久了?
阿梨坐起身子,有人帮她穿好了衣裳,但这份「完整」,却无法让她对褚英曾对她的残忍释怀。
她好怕!不敢再想起褚英了!
泪水又滚滚落下来,趁着泪未泛滥到将世界模糊之前,阿梨迈开脚步,要逃离这个 痛心地。
「咦?阿梨小姐,你要上哪儿去?」
很不凑巧,阿梨拉开大门,元总管却正好端着一盅汤要进入。
「离开。」阿梨木然地应着。
「唉,那可不行,王爷可没允许你出王府啊。你要知道,上次因为没看牢你,惹得王爷勃然大怒,把戏班子给禁了,简直要我的命!」元总管将阿梨挡回房内,哀声叹气 。
「我不管什么戏班子,我要离开,请你让路。」
「当真非走不可?」
「不错。」阿梨铁了心,没得商量。
元总管突然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对阿梨小声地说道:「要我装作没看到,放你走可以,不过能不能请你先把这碗热汤喝了?」
「为什么?」
「因为王爷命令我端汤来给你喝啊,你知道我家主子那副臭脾气,我若连这件小事也办不好,他肯定会要我拿刀往脖子上一抹,省得他动手。」元总管点头表示加强语气 。
阿梨叹了口气,「我……不想喝。」
「喝吧,难道你忍心看我这样无辜的老人家为你丧命?」元总管催动眼波攻势,还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显示他真的是垂垂老矣。
「好啦,好啦!我喝就是了嘛!」阿梨无奈,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那碗汤。
「感激不尽,阿梨小姐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我会劝王爷待你温柔一点的。」元总管的笑容怪得很。
「什么意思?你既肯放我离开了,他待我温不温柔又有什么关系?」阿梨不解。
「喔,没什么,阿梨小姐,奴才下去了。」元总管躬身告退。
「等等。」阿梨急忙拉住他,「我该从哪一个方向离开,才不会撞上你家主子?」
「来不及了,阿梨小姐。」元总管礼貌性地微笑。
「什么?」
「你没听到脚步声吗?」
「啊?!」果不其然,啊一声之后,褚英便出现了。
「你?在此做啥?!」褚英见到这个刁奴就感到头痛。
「爷,奴才将功折罪嘛,阿梨小姐已经喝下这碗汤。」「汤?那又怎样?」褚英有些摸不着头绪,他是吩咐给阿梨熬了锅汤没错,不过就这一桩小事,便值得让这自大狂妄的恶奴「将功折罪」了吗?
「不,没怎么样,接下来就是爷的事了,奴才告退。」元总管明明笑得不太对劲。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褚英说道:「爷,这是我答应阿梨小姐要请求您的,您对她可千万要温柔一点喔。」
「嗯?」褚英实在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元总管已然远去,褚英也懒得再去深究,他毅然面对阿梨,她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褚英的出现让阿梨知道逃走无望了,她静静的伫立,不争气的泪水又掉了满地。
「你是要自己进屋子里去,还是要我动手?」褚英的口吻虽然霸气依旧,但声调却明显温和了许多。
瞧她像张薄纸,可怜兮兮的孤立着,真彷佛有万根小刺齐扎入他的心。
阿梨没有反应。
褚英伸出手,他其实只是忍不住心疼,想将她揽进怀里,未料阿梨见他稍有动作,便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