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岳青峰受了凤儿几枚金针,纳兰靖射出的子弹则打中他的左脚。
“该死!”岳青峰怒吼,但来不及举枪,已被纳兰靖一脚踢去,枪枝离手,人则滚到好几尺外。
“抢马!”纳兰靖忍着伤口剧痛,使力将凤儿拉上马,用力一踢马腹,随即绝尘而去。
“可恶!”岳青峰狂吼,举枪一阵乱射,但那黑马脚程极快,早已超过他的射程,他什么也没打到。
“纳兰靖!你逃不掉的!”
那两人前去的方向,正是他落脚的大本营芙蓉镇!岳青峰露出阴狠嗜血的笑容,他绝对要杀了纳兰靖,抢回心爱的风儿!
一进到这芙蓉镇,纳兰靖和风儿就明白自己此番真是背得可以,好死不死,竟撞人敌人的地盘了!
入镇以来,对方的追杀就没停过,逼得他们不得不弃马混入人群潜逃,但对方爪牙仍穷追不舍,由向晚到星夜,累得纳兰靖和凤儿气喘吁吁,却依旧没能摆脱如潮水般涌来的难缠小鬼。
“哼……”纳兰靖痛哼了一声,一个脚步没踩稳,差点跌倒。他身受枪伤又连番奔驰,伤口已渗出大量血迹,疼痛可想而知,他虽咬牙强忍,额上却难以掩饰地滴下豆大汗珠。
“喂!振作点,很疼吗?”凤儿扶住他,用衣袖拭去他额上的汗,眸中尽是忧色。糟糕了,他肩上腿上受了伤,徜若不快点找大夫医治,恐怕将来肩膀斜一侧,脚瘸一边,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大概会没脸活在世上。
“伤口倒不太痛,不过下巴却疼得厉害。”纳兰靖朝她眨眨眼,笑得明显诡异。
风儿愣了一下,才听出他的意思。“好啊!这当口你倒跟我算起旧帐来了!”她生气的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真要算的话,本格格也受了你不少晦气,好!咱们就一条条算清楚!”
凶悍的母老虎!纳兰靖哭笑不得, “凤儿,冷静,后头有人追来了。”
“真的?!那还罗嗦什么?往前跑逃命要紧,算帐的事就先按下。
“等等,前面也有一批人追过来,我听到脚步声了。”纳兰靖从小就接受严格的武训,听觉自然比风儿敏锐得多。
凤儿闻言,大惊,“后无路,前无门,这可不妙!“纳兰靖看了身边的高墙一眼,“凤儿,这堵墙你能不能跳得过?”
“笑话!伤了腿的又不是我,我怎么跳不过?倒是你,喂,你能跳过吗?”显然纳兰靖的狗眼看人低让凤儿很不高兴。
纳兰靖不禁失笑,轻轻叩了她额头一记,“凤儿就是凤儿,老是这么争强好胜。”
“哼!念你现在受伤,不跟你计较,以后再敢看扁我,肯定要你好看!”
“是,知道了,我喊一二三,一起跳进去。”
凤儿点头,更紧紧地扶住纳兰靖,没受伤的人要帮助受伤的人嘛。
“一、二、三,跳!”两人纵身一跃,在追兵前后包抄之前跳进了围墙里,那是个挺大的后花园。
“好险。”她呼了口气,“喂,这样一跳,你伤口肯定又要痛了吧?”
纳兰靖不语,瞅着她直笑。
“喂,你笑什么啊?”凤儿被他瞧得乱不好意思的。月光照射下,她娇颜愈丽,含羞嗔怒的模样,让纳兰靖心神一阵荡漾。
“我问你话啊!干嘛不回答!”她噘起小嘴,一拳便要往他胸膛落下,但猛然想起他肩膀受伤,又半途煞住,花拳僵在半空中。
“怎么不打?舍不得?”纳兰靖抓下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呸!我可没那么瘪三.去欺负一个受了伤的笨蛋!”风儿嘴硬,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放。 “喂!放手啦!”
“我偏不要,谁教你喂喂喂个不停!”纳兰靖轻哼一声,“叫我靖哥哥,方才在岳青峰的面前,你不是就这么叫吗?”
“我……那……”凤儿小脸涨红, “那……那是在他面前啊,我存心气他的,不行吗?”
“是吗?唉,这可真令我伤心。”他装模作样地低下头,深深叹息,“你既然不要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立刻大叫,把外头那些追兵引来,反正岳青峰恨死我了,他会一刀将我杀了,却绝不会伤害你……”
“喂!你是开玩笑的吧?”
“还叫我喂?好,我要叫了!”纳兰靖当真张大了嘴。
“别叫!”风儿吓坏了,急忙捂住他的大嘴巴,“好啦、好啦!我叫你靖哥哥!”
“小凤儿,你果然舍不得我死。”纳兰靖握住她的玉手,凑到唇边温柔地吻着。
“你坏死了!”凤儿噘起嘴道:“奇怪,我真不懂自己为啥要为你担心,你这人明明难缠又没品,心胸狭窄兼无赖,可是……为什么那坏家伙在你身上射两枪,我却莫名其妙心痛得像什么一样……”
“凤儿,我的凤儿。”她的一番话让纳兰靖开心得差点飞上天,他紧紧地抱住她。”你虽然丧失记忆,但心灵深处却没将我忘记,否则也不会夜关地牢救我,为我受伤而着急。”
“讨厌啦!人家不要听你说这些!”凤见红着脸想推开他,但他偏将她搂得更紧,他身上阳刚的气味冲击着她的感官,让她起了熟悉的战栗,一时间没了力气,竟融化在他怀里。
“凤儿,我们尽快回北京吧,拾玉那丫头应该快制好解药了。我发誓从今后绝对要将你牢牢锁在身边,让你没机会再去制造那些乱七八糟的怪东西。”
“喔。”凤儿心不在焉地应一声,脑中却想着别的问题,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靖哥哥,那岳青峰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会说他和我曾经那么相爱?”
“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纳兰靖冷哼一声,“凤儿,永远不许再想起这个混帐,你的心里只能有我,别的男人一个也不准!”
“哎哟,原来男人也会吃醋?”她轻笑一声, “放心,他给我的感觉和你一点也不相同。靖哥哥,我觉得我看到他就好像青蛙见了蛇一样,有点害怕。”她叹了口气。
“你怕他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差一点毁在他手上。”纳兰靖在她担忧的小脸上轻吻一下, “而他那只眼睛,就是在当时被我射瞎的,我们缠斗了好久,最后他被逼得跳下万丈深渊,当然,我也付出了好大代价。”但谁料到那家伙竟没死,还在这芙蓉镇暗中立了大本营。
“什么代价?老天啊!你受了重伤吗?”凤儿惊慌地询问,虽明知他此刻安然无恙,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漏了一拍。
“这个问题,等咱们回兰王府你就会明白的。”纳兰靖对她眨眨眼。
“卖什么关于嘛,现在说不行吗?”
“我不说,偏要你用看的。”
“那我现在看可以吧?”
“现在啊…,地点有点不合适。”
“还得选地点?”凤儿皱眉,低声咕哝:“伤在什么地方,这么麻烦?”
“你要真好奇,我们就立刻去找间房,衣服脱了,躺在床上,你就看得一清二楚了。”纳兰靖邪邪地笑。
凤儿恍然大悟,脸上一红,扬手便打,“你这坏东西,搞了半天原来占我便宜,尽说些下流话!可恶!”
“别打啊!不怕被人发现?”纳兰靖笑嘻嘻地抓住她的花拳。
“这里鬼影子也没一个,我才不上你当。”
“谁说的?你仔细听,有人说话没有?”凤儿半信半疑地侧耳倾听,果然前方大院里有着热络的喧哗声,而在同时,她也发现了这大宅子有为数不少的厢房,东一院西一落的,隐隐传来琴声、歌声。
“这大户人家可真热闹,是在宴请宾客吗?”
“是啊。”纳兰靖偷笑。
“请客就请客,你笑那什么德行?”她白了他一眼。
“嘘,有人走过来了。”两人将身子完全隐入暗处。
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状极亲热地走过来,女的穿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男的走路颠三倒四,显然醉得不轻。
男的附在女的耳畔说了一串话,让那女的害羞不已,嗔笑道:“爷,你真坏,干嘛非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不可嘛,要让人撞见了,那多羞人,咱们还是去找房间吧。”
“不,俺就要在这里!”那粗汉淫笑连连,不由分说将她扑倒在路边的树丛下。
“爷,不要嘛,爷……啊……”一阵阵浪叫,羞得凤儿面红耳赤,她揪住纳兰靖的衣领,低声道:“该死的,你早就知道这宅子住的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而是……是……”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会这般浪荡的偷情?要是她没猜错,这里肯定是青楼妓馆!
“是芙蓉镇首屈一指的销金窟,温柔乡,叫西施阁。”难怪他方才笑得那么诡异。
“喔,你怎么知道?”凤儿斜眼睨着他,似笑非笑。
“我也是刚刚才认出来的。”他一年前来过这地方,西施阁倒没什么变化。
“认出来?这么说你以前来过哕?”她的笑容甜得像蜜。
“呃……”这小妮子的神色……哎呀!不妙!纳兰靖惊觉,但为时已晚,凤儿已经一把拧住他的耳朵。
“你这下流胚子!竟敢瞒着我上窑子!”要不是怕被那对正在交欢的男女发觉,凤儿肯定要河东狮吼。
“凤……凤儿,快放手!痛啊!”纳兰靖苦于不能大声哀号,真是痛彻心肺。“那时我还没和你成亲啊!”
“你没和我成亲就可以进窑子?但我没和你成亲之前也没去找个男人逍遥快活啊{不公平!这亏我吃大了!我要补回来厂她赌气就要起身往那正交缠的两人走去。
“胡闹!”纳兰靖又急又气地拉住她,这一动扯得伤口万分疼痛。
“你……你装痛也没用!我……我才不可怜你了呢!”凤儿抽抽噎噎的,就算当时他还没娶她,可已经认识了她,居然还去逛窑子,简直不给面子!
“你这大醋桶!”纳兰靖笑马一声,“算了,我们最好去找个厢房躲一躲,否则迟早要被发现。”
“哼,这还不简单,去找你的老相好啊,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她噘着嘴,还在赌气。
“说得是,她一定肯帮忙。”
“你……唔!”大手捂住她气愤的小嘴,辨识一下方向后,纳兰靖拉着凤儿无声无息地移动。
第十章
潜行的一路上,气恼的风儿不断地挣扎,逼得纳兰靖只好警告地道:“你最好乖乖的,再不听话,我就点住你的穴道!”
凤儿的回答则是愤恨的一记白眼,外加往捂住她嘴巴的大手咬。
“可恶~!“纳兰靖冷怒一哼,当真出手点她穴道,将她扛上未受伤的肩。忍痛前进,东一转、西一绕,到了一间厢房前还没敲门,门就咿呀一声拉开了,一名风姿绰约的丽人斜倚门扉,巧笑倩兮地瞅着他,“我在想,你也差不多该出现了。”
“好久不见了,流苏。,”纳兰靖一笑,扛着凤儿闪进了门。
好久不见?真是他旧情人!可恶!倒挂在他肩上的凤儿差点气炸。
纳兰靖将凤儿放进椅子,自己也捡了张椅子坐下,伤口不时抽痛,失血让他脸色发白。
“呵,谁那么有本事,能让你受伤?”
“他算什么本事?这是暗算!”纳兰靖重重一哼。
“流苏,帮个忙,解开那丫头的穴道,小心离远一点,她的爪子利得很。”
什么爪子?她又不是畜生!凤儿气恼地瞪着他。
流苏咯咯一笑,袖子一挥,解开了她的穴道。这下可让风儿睁大了眼,她居然会隔空解穴,肯定不是寻常的青楼女子。
“这位就是凤姑娘吧?在城里好大的名声,都传到这芙蓉镇来了。”流苏故意睥睨地上下打量她,因为她发现凤儿有一双细长的凤眼,闪着倔傲的光芒,那是善妒的眼。她还有一张极美的嘴,她一眼就看出那两片唇犀利无比,她这人天生劣根性,就爱捉弄人,找人拌嘴,呵呵,逗这娇蛮丫头生气,肯定会很有趣。
“呵呵!”没头没脑的,凤儿居然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你……你笑什么?”流苏吓了一跳,她原以为凤儿会有的反应,若不是柳眉倒竖,充满妒意地质问她和纳兰靖的关系,最起码也会冷言冷语,夹枪带棍的回应她几句,但谁想她竟莫名其妙的对她绽开笑脸。
“没什么啊,我想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武功那么好,待会儿可以帮我和靖哥哥离开这鬼地方,我干嘛要得罪你?”凤儿笑道,这句话挑明了说,本姑娘懒得理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赢了面子也赢了里子,真是要得!
流苏闻言一愕,接着噗哧一笑, “听她那张嘴儿!大师兄;你这福晋娶得真妙!”
风儿噘了噘嘴,“哼,原来是师兄妹啊,方才进门时装那种亲昵姿态,是存心看我会不会闹笑话,真可惜,没称了你的心。”
“瞧我今儿真是栽跟头了,原本是要捉弄人的,结果自己竟不小心露了馅,报出了我和他的关系,这下玩完了!”流苏叹了口气,真可惜,她最喜欢看女人美丽的脸孔因妒意而扭曲的.谁想这风儿好生精明。
“你们两个较量够了没有?没看见有伤患在场吗?”纳兰靖苦笑。女人,一个就好,两个绝对嫌多!
一句话提醒了凤儿,她立刻担忧地蹙起蛾眉,用衣袖拭去他额角的汗水. “靖哥哥,很疼吗?你忍着点,我立刻去找大夫。”
她的温言软语。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止痛。纳兰靖低头,吻了下她的眉心, “不疼的,风儿,你也用不着去找大夫,因为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
“她?!“房里就三个人,凤儿知道纳兰靖所指必是流苏,她暗暗吐了吐舌头,喃喃自语,“她可真深藏不露,好险,刚才没得罪她,否则现在八成得拉下脸求她求得半死。不过……话说回来,靖哥哥是她师兄,她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嘀咕些什么?”纳兰靖轻扯了下她的发辫,“放心,流苏的医术是天下第二她可是鬼谷神医的关门弟子。”
“咦,你和她不是师兄妹吗?”
“是啊。我的师父是流苏的父亲,但因缘际会下,流苏又被鬼谷神医收为弟子。所以流苏是我师妹,但鬼谷神医却不是我师父。”
“了解。”凤儿点头,但一双好奇的眼眸还是没离开流苏身上。
“你那双眼会说话,还有什么问题不妨就直问吧。”流苏倒也豪爽,因为凤儿很对她的胃口。
“我是想,你医术那么高明,怎么不去当个女神医,却宁愿委屈在这窑子里?就算你卖艺不卖身好了,可是每天看着那些比狼还色,比猪还蠢的臭男人,难道不觉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