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郁涵看着他,突然很想笑,这让她想起计程车司机有一阵子都在窗户上贴着的内无零钱,或是内无音响,请勿打破玻璃的字句,当然,这是给小偷先生看的标语,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好荒谬。
“可是,这样做会造成杨汉成的困扰。”她试着解释。
“怎么会?”
“因为住在这附近的人可能会不停的来问他问题,就算出了事,他们也不会报警,他们会先来找他,这样一来,他完全不会有自己的生活。”蓝郁涵说道。
这是她今天在书上看到的,像美国的警察就有这种困扰,只要那一区有住警察,那一区的房屋就卖得特别快,甚至房屋仲介还会在广告上写着:隔壁住着警察。
很多警察甚至表示,邻居只要一有状况,宁可去敲警察邻居的家门,也很少直接打电话报案,甚至是警察的亲友也会常常被要求去调停他人的纷争。
“警察就是为民服务。”李坤说道。
“是没错,可是他们也有上下班,这样他们等于二十四小时待命,没有休息的时间,而且侵犯隐私。”想到之前他们排队来问杨汉成问题,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侵犯隐私?”李坤皱眉。“我们这是在吓阻坏人。”
蓝郁涵叹口气,她想,她是无法跟老人家沟通这个观念,如果不是看了书,她也不会注意到动不动就找邻居警察解决问题,其实是很侵犯隐私的,而且剥夺了他们休息的时间。
在讲究人情的中国社会里,这观念恐怕不易推广。
“没有什么事,那我下去了。”蓝郁涵说道。看来只好让杨汉成自己决定该怎么做,她的话恐怕使不上什么力。
李坤抓抓头,关上门。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翌日,当李坤早起出去买早点时,正巧碰上刚回家的杨汉成。
“杨先生。”李坤笑着打招呼,瞧见他满脸倦容。“刚回来。”
“对。”他打个呵欠,而后瞧见了内有警察四个大字,他眨了一下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内有警“犬”。
李坤顺着他的目光,说道:“这是我昨天贴的。”他瞄了眼一脸疲惫之色的杨汉成,忽然想起昨天蓝郁涵说的话。“我是想来吓坏人的,可是蓝小姐说这样不好,她说什么侵犯隐私,而且怕你太累。”
杨汉成的心绪集中在他的话上。“她这么说?”
“是啊,”李坤摸摸下巴。“我贴这个不好吗?”
杨汉成点头,故作神秘地说:“我不是一般警察,我做的都是很机密的事,这样会暴露我的身分。”
李坤张大眼。“很机密。”他小声地说。
他也小声地说:“国家机密。”
李坤张大嘴。“那……那就不好了。”他急忙撕下门上的纸。
“这样我就安全了。”杨汉成严肃地点头。
“那是,那是。”李坤附和。
杨汉成藏起笑。“那我去休息了。”
“应该的。”李坤点头。他早就怀疑他不是普通警察,因为他从来没看过他穿过警察制服。
杨汉成走上楼,疲倦地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当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时,顿了一下,而后转头瞄了眼隔壁的铁门。
他微微一笑,忽然想见她,他从来没这么喜欢与一个女人相处,就以往的经验,她们通常都让他很头大。
不假思索地,他按了门铃,过了两分钟,他听见里头跌跌撞撞的声音,显然屋主还未睡醒。
“谁啊!”一声不悦的语气伴随木门开启。
蓝郁涵气愤地瞪了下屋外的人,当她瞧清是谁时,怒气立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诧异。
她打开隔离在两人间的铁门,问道:“你怎么……”
“吵醒你了?”他注视她一脸睡容,长发乱翘,身上穿着厚重的毛衣、毛裤,在其他人眼中,她在这时绝称不上美丽,但他却有不同的想法,看到她让他愉快,而且,他觉得她很迷人。
“没……没有。”蓝郁涵下意识地梳了下头发,一如往常地,心跳加速不少。
“楼下的标语我看到了,我是来谢谢你的仗义执言。”他笑容未减。
“我没帮上什么忙。”她的脸蛋莫名地起了红晕。“标语……”
“已经撕下来了。”
她颔首。“那就好。”
“一起吃早餐吧?”他瞅着她。
她抬头凝视他疲倦的面容。“你看起来很累——”
“没什么。”他微笑。“怎么样?”
她几乎是冲口而出。“好啊!我……我去刷牙洗脸,你先进来。”她让开位子。“我一下下就好了。”她几乎是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浴间。
她以最快的速度盥洗,而后梳直头发,在这期间,她甚至不小心地让木梳打到头,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捏捏脸颊,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些,而后奔回房间换下睡裤,套上外出的牛仔裤,却因为穿得太急,差点摔在地板上。
“真要命。”她喘着气。“不要紧张,慢慢来。”
当她准备好时,她才深吸口气,走向客厅。“我们可以走——”
她突然没了声音,看见他正歪头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悄悄走近他,注视着他熟睡的脸,而后蹲下身子,双手托腮,看着他垂下的脸孔。
她柔柔地笑着,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就这样看了他好一会儿。他一定是累坏了,她起身拿了毛毯替他盖上,他微微动了一下,睁开双眼。
“我睡着了?”他打个呵欠。
“你回去睡吧!早餐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她柔声道。
他颔首,他是真的累了。“抱歉。”他起身,不晓得是不是睡迷糊了,他突然环住她的腰,脸孔无力地垂在她的肩窝上。
蓝郁涵双颊红透,心跳得飞快,她甚至能吸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她紧张得连动也不敢动。
“下次……”他又打个呵欠,在她柔软的颈肩磨蹭了一下。“补偿你。”
“没关系。”她轻语,红霞满颊。
在这一刻,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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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天,蓝郁涵发现自己比平常更容易想到他,而每回想到他,她就不由得叹息,表情闪着羞赧之色。
这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她:朱盈莎。
她说有些话想对她说,但她有个课得上,问她要不要一起来;基于好奇心的驱使,她跟着朱盈莎走了。
因为她很想知道,像朱盈莎这样漂亮的美女究竟要上什么课,美容SPA吗?还是芭蕾,抑或是模特儿?
可她没想到实情竟然是……
“好,大家放松身体,只想着放松,深呼吸,好,慢慢地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蓝郁涵跟着老师的口令慢慢地蜷曲身体,她蹲下身子,轻声问了一旁的朱盈莎,“我们要干嘛?”
“伸展。”朱盈莎柔软的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球。
蓝郁涵却觉有些困难,甚至感觉腰痛了起来,“哎哟!”她轻叫一声。
“好,来,把自己想像成一颗种子,一颗在土壤里沉睡的种子……”老师温柔的语调再次响起。
蓝郁涵闭上眼,努力假装自己是一颗种子……腰痛的种子,哎哟!她又在心里呻吟一声,什么时候她才可以站起来变成一棵大树啊?
“莎莎……”蓝郁涵轻轻地叫了一声。
“不要说话。”老师的声音坚定地传来。“静下心来,听着音乐,慢慢地,慢慢地往上长,想像你要触及那温暖的阳光,从黑暗到光明……”
蓝郁涵松口气,急忙伸直腰杆。为什么这堂放松身心的课程,感觉这么像千面女郎的主角们在争取红天女角色的过程?
当蓝郁涵放松的举起双臂时,却发现全场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快站起,其他人都还在半蹲的阶段,而且,大家正模仿着蠕动挣扎想要破土而出的感觉……真是太有律动感了,让她忍不住想拍手。
“你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老师走到她身边,笑咪咪地问着。
“没有,因为我没什么……韵律感……”她不好意思地解释。
“哦?”老师仍是一派地温和的态度。“没关系。”
“因为……种子也有不同品种,我是属于那种长比较快的。”蓝郁涵急忙再解释。 “像……豆芽菜就长得很快,一下就可以拿到市场卖了。”
其他学员在听到她的话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蓝郁涵则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老师也露出笑容,拍了拍手,顺口要大家说说自己想要当哪一类种子,有人说风信子,有人说郁金香、玫瑰、杉树……各式各样都有。
接下来是心得分享过程,蓝郁涵则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腰继上次之后,好像一直没真正好过,她真该去看医生的。
九十分钟的课程很快过去,一走到外头,朱盈莎立刻道:“听说你们去看电影了?”
蓝郁涵吓了一跳。“你怎么会……”
“我朋友无意中看见你们。”
“哦!”蓝郁涵明白了,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问?
“其实……我跟汉成的关系是非比寻常的。”朱盈莎边说边从皮包里拿出粉饼来补妆。
“怎样的非比寻常?”蓝郁涵谨慎地开了口,她实在想不出非比寻常的关系是怎样的情形?除非他们都是坐飞碟来地球的外星人,否则什么事也不可能吓到她!
她转过头,透过太阳眼镜看着她。“你的鼻子冒了好多汗。”
“哦!”蓝郁涵急忙打开包包,拿出面纸。
“我跟汉成……”她吊人胃口似的顿了一下。“是一种……你知道的……”
蓝郁涵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一种……”她耸肩。“命中的注定。”
蓝郁涵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是说……你们是情侣?”可她记得杨汉成说不是。
“曾经是。”朱盈莎望着车灯闪烁的街道。
“哦!”蓝郁涵领悟。这她就懂了,这人说话为什么不好好说,吞吞吐吐就算了,还喜欢用这种暧昧不清的文字,难道命中注定听起来比情侣高尚吗?要高尚的话,她觉得灵魂伴侣听起来更飘飘然。
“未来很难说。”朱盈莎再次转向她。“我一直感觉我们有种断不了的联系,你知道……”
“不知道。”她很爽快地接口,然后,她发誓她好像听到朱盈莎的鼻子里发出一种类似不屑的哼哈声。
她缓慢吟诵般地说着:“他身上有为了我而存在的标记。”
又是这种含糊不清的话语。“你是说他在身上刺了你的名字?”她瞪大眼。
“差不多,不过,并非是这么鄙俗的。”朱盈莎伸手招车。
“什么意思?”她皱眉,真想叫她说话爽快点。
计程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朱盈莎打开门坐进车内。“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关上门。
“等一下……”蓝郁涵发现自己正对着空气说话,只见计程车已经扬长而去。
这人为什么老爱说话说一半啊!
基于女人的直觉,她能感觉朱盈莎是在向她下战书,而且在宣告杨汉成是她所有。
她不会认输的!蓝郁涵给自己打气。从小到大,她从没认真争取过什么,就连前男友回到旧情人身边,她也没加以挽留,虽然伤心,但她并不想争取;可杨汉成不一样,她能感觉他喜欢她,更重要的,他是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且诚心对她,这一次,她绝不会轻易松手。
第七章
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更糟的是,他的预感向来很准,而这让杨汉成的心情极端恶劣。
他们在刚刚逮捕了涉嫌绑架女童案的其中一人,可对于女童的生死,嫌犯支吾其词,这让他觉得很糟。
更糟糕的是,他的胃也不对劲,但他现在无心吃药,他与属下都竭力争取任何可能的时间,他们以最迅速的动作移动、上车,没人说话,车上的气氛凝窒沉重,天色也灰暗得仿佛要下雨了。
一到达无人的建筑工地,他迅速下达指令,“人质安全是第一考量,快。”
众人敏捷地跳下车!有默契地分开,且迅速前进。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所有的队员就地寻找掩护点。
有些人躲到水泥筒后找掩护,快一步的人则避至柱子后,枪声再度响起。
杨汉成瞄了一眼二楼上开枪的绑匪,示意其中一小队由鹰架上去,另一组人马负责掩护动作。
顷刻间,枪声四起,杨汉成低下身子,听见远方传来一记闷雷,他在心中喃念,一定要来得及,一定要……绑票不见得都会撕票,但儿童绑架案,通常……胃紧抽了一下,他咒骂一声,全身肌肉绷紧,他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以灵巧的动作在鹰架上穿梭,当他站上二楼高度的竹枝时,瞧见地上到处是他们吃过的食物垃圾,在垃圾当中,弃放着一只布娃娃,四周没有小女孩的踪影。
他感觉右手的肌肉几要不受控制,他咬牙,恨不得能一枪轰掉他们的脑袋!他与几名队员敏捷地伏下身,朝躲在柱后的人开枪,这时,另一组队员从楼梯上来,准备包抄嫌犯。
“有三个。”欧赛奇观察了一下形势。
趁着枪声稍歇,杨汉成例行性地喊道:“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手枪,站出来——”
“去你的。”一声枪响响起。
“从来就没人会听,可还是得说这些老套东西,真把我惹毛了。”杨汉成自柱后探头。“掩护我。”他准备往前逼近。
小组人员再次朝三名嫌犯鸣枪。
杨汉成纵身侧跃,开枪射向嫌犯露出的手臂,随即敏捷地落地找掩护。
“啊——”嫌犯的枪落到地面。
这时,走楼梯的小组冲上来,控制住整个场面,另外两名嫌犯拿着枪,举起双手。
“把枪放下。”
两人连忙丢下枪,与受伤的另一人站在一块儿。
杨汉成走近,一句废话都不想说地直接道:“人质呢?”
其中一个瘦小的赚犯,嘴唇发抖。“她……她……”
“在哪儿?”他没耐性地吼道。
“再不说我就一枪毙了你。”高头大马的欧赛奇冷冽道。
“她……她一直哭……所以……我们不是故意的……”
杨汉成咬牙。“该死——”他咆哮出声。“在哪儿?”他一个拐子扫向另一人,那人的鼻梁当场断裂,鲜血流出,直接摔在地板上。
瘦子赚犯吓得当场瘫在地上。“在桶子里,我们把她放在桶子里,在下面……”
杨汉成闭上眼,感觉愤怒的血液直冲上脑门。
“你这狗杂碎——”欧赛奇怒喊一声,提起枪托撞向嫌犯的背,让他当场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