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完,不等她反应,就覆住她的唇。念瑶愣了一下,才明了他所指为何,顿时觉得血液往脸上冲,满脸通红。
“廷军。”她轻推他,在他唇下呢喃。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他撑高身子看着她,她连脖子都红了。
“我们不能……”她垂下眼睑,觉得好尴尬。
“不能什么?”他吻她的眼皮,还有鼻子。
“不能……先……洞房,那样不合礼数。”她小声地道,觉得脸好烫。
“我是说笑的。”他微笑地再次吻上她的唇。
念瑶这才放心。她圈着他的颈顶,感受他的深情。
他们的吻愈来愈炽热,差点烧得沈廷军失去理智。他趁着自己还有些自制力,离开她的唇,将头埋在她的头边喘气;他感觉念瑶的气,热呼呼地吹在他耳边。
他深呼吸几次,试着重拾自制,她的香味却在干扰他,他吻她的肩膀,一边轻咬着。
“廷军。”念瑶喘气道,她的心跳得好快。
“嗯。”他的吻愈来愈往下走。
“你在扯我的衣服。”她觉得右肩的衣服好象被扯开了,他的脸埋在她肩上,她看不清楚,可是她知道他在吻她的肩,她觉得全身愈来愈热。
沈廷军这才发现他真的把她的衣服整个扯下她的右肩。老天!他立刻闭上双眼,翻下她的身,躺在她的左手边,左手臂放在额上,拚命深呼吸;若不是念瑶告诉他,他可能已扯下她全身的衣服。
他们两人并躺着,各自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念瑶坐起身子,发现她的右肩光溜溜的一片,连肚兜都看得见,她惊喘一声,涨红脸,赶紧整装。老天!她真该感到羞耻。
“廷军,你还好吧?”她见他还没睁开眼。
“我很好。”他张眼,见她坐在他身旁,他也坐起身,“我们还是别躺着。”他的克制力显然有些失控。
她羞红着脸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放浪,不是好姑娘而讨厌我。”她绞紧双手。
“不会。我就是爱你这个样子。”话一出口,他吓了一跳,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爱她。念瑶整个人呆了一下,随即扑向他的怀里,毫无准备的沈廷军被她一撞,整个人往后仰,背部撞向矮几,他立刻手撑在蒲席上,头才没撞上长几。
他坐好,抱着她。“你搞什么?”他的后脑勺差点肿个包。
她太高兴了,也就不在意他的怒气,她兴奋的笑着,搂着他的脖子摇来摇去。
“我也爱你。”她嚷道。
沈廷军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个吃了糖的小孩,只会傻笑,他的心涨得满满的。
念瑶跪坐在他面前,圈着他的脖子;沈廷军抱她抱得好紧,她有些呼吸困难,可是,她不介意,她从没想过他会承认他爱她。
当然,她知道他有些喜欢她,否则,他不会常有这些深情的举动,可是,她从没想到他会……她叹口气,觉得好幸福。
沈廷军亲亲她的耳朵,思索着方才自己讲的话。怎么可能?他还是想不通,心灵的事果然很令人困扰,算了,总有一天,他会想得一清二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爱他。
“再说一次。”他的鼻子摩她的耳朵,嘎声道。
“我爱你,好爱、好爱。”她把脸埋在他的颈侧,害羞地低喃。
他箍紧她,叹口气,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
念瑶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他说爱她,她想推开他,看看他怎么了;她才一动,他就又抱紧她,深怕她会跑掉似的。
“你弄疼我了。”她低喃,他才放松些,可是她一动,他又自动圈紧。
她在他颈边微笑,算了,她明天会要他再说一次,她知道他爱她就够了。
念瑶缓缓闭上双眼,感受他的深情。
尾声
念瑶回寨已过了三天,她正在房里修鹿头,想到三天前发生的事,她仍会不胜唏嘘,想到吴益泯时,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他。
这几天她才听说,原来吴益泯的性情始终不稳定,受了一点刺激,就会有反常的现象,所以,他的父母从小到大都顺着他,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因此,三个月前他看上念瑶的时候,便跑去长吏那儿要他把念瑶许配给他。
可是没想到,她竟逃走了!所以,他大受刺激,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山下遇到她,更挑起他不稳定的情绪,所以,才私自跑到官府那儿,想要把念瑶捉回去。
但是,念瑶一回镇上就想把亲事退掉,以致这些日子他累积下来的不稳定情绪便一触即发,才会做出这些荒唐事。
难怪那天他的性情很古怪,念瑶叹口气地想:其实,想起来,吴益泯也很可怜,可是她从不敢在沈廷军面前提。他对吴益泯讨厌至极,且不许她提起这名字。
“姊,你确定这鹿头不会很奇怪吗?”念如担心道,她正在帮念瑶黏补。
“不会呀!我觉得很好看。”念瑶骄傲地道,“廷军会很高兴的。”
念如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可是,她不再说什么,反正做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没有用。
“等会儿我就拿去给他看。”她捧着鹿头道,再差一点就完成了。“念如,等会儿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练习射飞镖?”
自从发生了她被吴益泯挟持的事后,沈廷军每天都逼她练武,可是,她不会那些硬邦邦的武术,每次练的骨头都快散了,所以,她要求沈廷军改练飞镖,那看起来似乎容易些,她看过沈廷军使用过,好象非常轻松。
于是,她要求他教她,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她见大妹在山寨里除了刺绣、种些花草之外,也没其它事做,所以,她希望念如也能和她一起去。
“可是我不会。”念如道。
“不会才要学啊!”念瑶道。念如就是人静、个性又太拘谨了,她希望大妹能开朗些。“好,就这么说定了。”
“可是大姊——”
“你别担心,有大姊陪着你。”她打断念如的话。
“我——”
“念如,你就去试一次嘛!”念瑶命令道。和沈廷军相处久了以后,她也爱发号施令了。
“好吧!”念如叹口气,大姊固执得很,即使她不答应,大姊还是会拉着她一起去。
“用完午膳后,咱们就去后院。”她拿起鹿头道:“我先去找廷军。”她走到门口。
“好。”念如点头。
念瑶拿着鹿头往大厅方向走去。这几天,沈廷军、沈廷轩、沈廷轾、罗浩伦四人常在大厅讨论事情,好象很神秘的样子,她问过沈廷轩,他说过几天再同她讲,她曾问沈廷军是不是又要去抢劫,他们俩还差点为了这事吵架。
她不想他再抢劫杀人,三天前他才杀了一批土匪,为此,她至今还每天念经希望能减轻他的罪孽,她可不想他再开杀戒,这是不对的。
于是她就对他晓以大义,没想到他丝毫不受教,还堵住她的嘴,对于他如此无礼的表现,她自然很生气,所以她踹了他一脚,很轻的一脚,他竟然打她屁股,于是,他们差点就吵起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这么神秘;如果又是行抢,她一定要反对到底。
到了大厅侧门后,念瑶把鹿头藏在背后,才走进去,正巧他们刚从席子上站起,似乎刚讨论完事情,她还瞧见桌上有几张地图,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
沈廷军看见念瑶进来,不由得露出笑容。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的女装,看起来很清新,这是她自己的衣服,两天前他派人到安池镇把念瑶家里的细软全运上山,所以,她便不再穿晓梅的衣衫了。
“我有事同你说。”他对念瑶道。
“我也有事同你说,不过,我要先给你一个惊喜。”念瑶微笑道。
“什么惊喜?”沈廷军挑眉道。
“你看。”
余念瑶炫耀式的把鹿头高举在面前,准备接受赞美。
所有人皆不可置信的看着鹿头,脸部的表情开始扭曲,眉毛一高一低的动着,然后……
笑声开始响遍整个大厅。
“老天!那是什么?”沈廷轩捧腹指道。
念瑶竟然……竟然在鹿头上黏满了一圈的鲜花,一个带着花圈的鹿头。老天!那看起来实在……很滑稽。
沈廷军实在是哭笑不得,“念瑶,你黏花作啥?”他又好气又好笑,他觉得他快疯了,爹回来的时候他要怎么交代?那鹿头看起来像一个小丑。
没有得到赞美,反而听到他们怪异的笑声、念瑶困惑地道:“这样很漂亮呀!”
“漂亮?”沈廷军好笑地道。“我实在是会被你气死。”
“什么?”余念瑶皱皱鼻子,“这鹿角断的很明显,所以我才用花掩饰,不然,会瞧见绑鹿角的绳子,难道你不能想象它在花丛玩耍的模样吗?”他实在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沈廷轾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它看起来好蠢。”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四岁的念凡常会有些怪举动,原来是受了念瑶的熏陶。
“什么蠢?”念瑶怒道,他竟然嘲笑她做的东西。
罗浩伦看念瑶生气了,遂道:“我去后院。”
沈廷轩和沈廷轾也立刻告退。“我们先走。”
三个人笑着走出大厅。
念瑶问沈廷军,“这很蠢吗?”
沈廷军点头道:“是很蠢。”
她满心期待被赞美的心落了空,还被人耻笑,她不平地道:“人家辛苦做的,你还骂人,我本来是想给你惊喜的,我做了好久你知道吗?这看起来哪里愚蠢?你最讨厌了。”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掉泪,她花了那么多心思,他却说很蠢。
“念瑶。”他叹口气。
“我不要和你说话了。”她抹去泪水,抱着鹿头,转身就走。他竟然说她做的东西很蠢!
“念瑶。”他抓她回来。
“你是大坏蛋。”她哭道。
他实在是有口难辩,难道说实话也错了?怎么为了一个鹿头在哭,唉!
他拍着她的背,“别哭了。”
“你伤了我的心,我本来是要给你惊喜的,你却说很蠢,人家辛苦做的。”她打他的胸膛。
“我是很惊喜。”他忙道,虽然‘惊讶’的成份多,‘欣喜’的成份少,“我很抱歉伤了你的心。”他抱着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
“那这鹿头要不要挂回去?”她拉他的衣服擦泪水。
“不用了。”一惊觉自己的语气太急,他又放缓语气道:“这花会枯萎,可能要常换,你自己收着就好。”
“可是,这是沈伯父的东西。”
“没关系,爹会很高兴送给媳妇的。”他最好还是别让父亲知道鹿头变成那副德行。
“什么?”念瑶听了沈廷军的话,立刻涨红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要娶她,她以为他会过一阵子才提。她害羞地把脸埋在沈廷军胸前。
沈廷军很高兴话题由鹿头转到这儿。“这就是我要同你说的,我们三天后成亲。”
他亲一下她的头顶。
“这么快!”她抬头讶异的说。
“嗯,而且我们不在山寨成亲。别打断我的话,念瑶,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他阻止想开口的念瑶。“我们明天就全到盯眙城,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我去了盯眙一趟?”
见她点头后,他继续道:“如今北魏南攻我朝,所到之处,战无不克,可能过不久就会攻到这儿,而盱眙位居要冲之地,必定逃不过此劫,所以,沈太守同我商量此事,我们决定开始做守城准备,明天山寨的人将全数移至盱眙,我们后天在盱眙成亲,我不想再有意外。”
“好。”念瑶柔顺地点点头,她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或许他们躲不过这场浩劫,两人双双命丧黄泉,可是,他们要在死前,同作夫妻。“生死相随。”她摸摸他的脸,柔声道。
他激动地抱紧她,觉得眼眶有些湿润。“生死相随。”他粗嘎道。
他们紧搂着彼此,互相扶持。
良久后,念瑶才通:“这几天你们就是在商量这件事?”
“嗯,我们在商量如何布阵。”他说。
念瑶点点头,离开沈廷军的怀抱,微笑道:“你不是要教我射飞镖?”
他也笑道:“现在?”
“嗯。”
念瑶拉着沈廷军走出大厅,两人又开始愉快地聊天,还不时拌嘴。
念瑶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想同你说个事。”
“你说。”
“可不可以答应我,等这乱世过了之后,就别做山贼了。”她严肃地道。
“为什么?”他挑眉。
“一来,我不喜欢你当贼,二来,我不喜欢你杀人。”她皱眉道,若在盛世,他一定会被杀头。“你知道,杀人是不对的,我——”
“念瑶。”他扬声道。他可不想再听她的长篇大论,他都快会背了。
“你答应我嘛!”她扯扯他的衣棠。
他摸摸她的头,“我答应。”反正他们本来就很不像山贼,做不做都无妨。
“真的?”她大叫。
“真的。”
她高兴地跳来跳去,搂着他又喊又叫。
他从不知道这件事会让她这么高兴,听到她悦耳的笑声,使他一直咧开嘴角。
“谢谢。”念瑶抱着他,随即拉着他跑向后院,她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只是她高兴的太早了,而且,在她有生之年,他们还是都在山寨里,因为乱世持续了一百多年,直到公元五八九年随文帝﹙杨坚﹚统一天下,才结束中国分裂的局面。
这却是念瑶始料未及的。
※※※元嘉二十七年十二月,北魏太武帝率领大军南下侵宋,已至瓜步﹙江苏六合县东南﹚,声言要渡过长江,建康﹙刘宋建都所在﹚震动。
第二年春正月,魏太武帝自瓜步退兵,俘虏广陵人万余后北归,一路烧杀抢掠。
退兵途中,围攻一个小城盱眙,激战三十三天,盱眙屹然不动,魏兵遂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