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不是我的错!你明明知道所有的始末还这么说。”蝶儿急急辩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到最后都和她预期的不合。
卫疆戏谑道:“就是知道来龙去脉我才这么说,不然你早就被我打屁股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能这样对我。”蝶儿气鼓鼓地说,连爹都没打过她呢!
“为什么不能?”
他闪烁的眼神让她不安,蝶儿急忙后退一步,可是人迟了,下一秒,她还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已挂在卫疆肩上,面部朝下。
她死命的挣扎。“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应该给你个教训才是。”卫疆尽量隐藏声音中的笑意。偶尔捉弄他的妻子也不错,是该让她害怕一下,免得她仗着他会保护她,做事情不知天高地厚。
他坐在床缘,让她趴在他膝上,看她一副努力挣扎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你再乱动,我会打得更用力。”
她快哭了!他明明知道她怕痛,还故意惩罚她,她搥着他的大腿叫:“你应该珍惜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快笑出来了,连忙一个使劲,让她坐正在他腿上,“我说笑的。”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蝶儿瞪大眼睛,微张着嘴,“你──”她喊道:“你骗我,可恶!”她开始搥打他。
他却笑得更大声,原来她这么好捉弄。
她气得要站起来,他把她搂在胸前不让她移动,她的头贴着他的胸,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被他的笑声震聋了。起先她还在生气,后来想想算了,反正他难得这么高兴。
“你到底笑够了没?”她嘟嘴道。
他低头亲一下她噘着的嘴,本想浅尝即止,可她的味道太迷人,让他舍不得离开。
当他开始解她的衣服时,她才呢喃道:“现在是白天。”
“嗯。”他轻吻她白嫩的肩膀。
“这样不合礼教。”她的手却不听指挥地解开他的上衣,小手滑进去轻抚他健壮的胸膛。
他倒抽一口气,解开床幔,让两人的世界与外界隔离── ★ ★ ★ 蝶儿醒来时,已经酉时,她低呼一声:“真糟糕!”她快错过晚膳了,怎么没有人来叫她?她赶紧着装,准备到大厅去。
“小姐,你醒了吗?”小春在门外喊道。
“进来。”蝶儿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喊。
小春身后跟着小余,两人手上都拿着几案,上头摆了好多食物和水果。
小春见蝶儿匆忙的样子,遂道:“姑爷说小姐在这儿用膳就行了。”
蝶儿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什么?”
“姑爷说,小姐身体还很虚弱,正在午寐,吩咐我们不许吵你,端着饭菜过来就好。”
小春的话让蝶儿满脸通红,他怎么这么说!
“夫人,你没事吧!脸怎么红红的!”小余道。
“我没事。”她的脸更红了,“来,我们坐着一块儿吃。”
三人圉着矮几而坐,蝶儿道:“小余,你和小春一样叫我小姐就行了,不用那么大礼。”
“是,小姐。”小余微笑。
蝶儿问她:“你今天下午在做什么?”
“她呀!一下午径讲个不停,以乎要把以前没说的话,一股作气的全讲出来。”小春取笑道。
小余一脸羞涩,“小春姊,别取笑我了。”
三人开心地东聊西聊,嘴里还不忘塞些食物充饥。
蝶儿看时机差不多了,遂道:“小余,你以前为何说不出话?”
小余原本带笑的脸,瞬时黯淡无光,“娘要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蝶儿不解。
“我家本来是务农的,可是两年前收成不好,再加上爹爱喝酒,家里的钱都给他花光了,他就把娘卖到青楼去──”小余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真是太可恶了!”蝶儿气愤地嚷着。“他怎么可以把你娘卖到那种地方?”
小余含泪道:“娘说那是合法的,丈夫若无法维持生计,可以卖妻鬻子。”
“怎么会有这种律法?”小春皱眉。
蝶儿愈听愈气愤,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去年冬天,我生病了,娘曾回来看过我,她变得好瘦、好苍白。她告诉我,她恐怕过不了这个冬天,她怕万一她死后,爹就没钱可买酒,可能也会把我慢卖给青楼──”
小余哽咽道:“所以,娘要我病好后,假装哑巴,这样至少青楼不会有人想收留我。”
蝶儿安慰泣不成声的心余,小春也在一旁拭泪,感叹她和小余都是苦命人,只是她很幸运,遇到个好主子。
“你娘呢?”蝶儿询问。
小余抽泣道:“她没熬过那年冬天。后来我开始不说话,爹以为是感冒所引起,也莫可奈何;可不知怎地,后来我想说话却不行了。”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蝶儿劝道。
“是啊!别难过了。”小春也在一旁安慰。
“嗯。”小余点头,她很高兴能够遇到小姐,来到卫府,这儿的人都对她很好。
蝶儿赶紧缓和气氛道:“你们觉得我今儿个下午表演得怎样?”
“小姐演得很逼真,我在一旁真以为你昏过去了呢!”小春笑道。
“是啊!”小余也笑,“害我紧张死了。”
蝶儿不禁有些得意,换了个话题道:“你有没有和韩伏邦说话?”
小余点头,“有,我谢谢他上次帮我拾坠子,还帮我找了条绳子系上。”
“韩伏邦远有些不好意思呢!”小春在一旁打岔。
“是吗?”蝶儿想起上回韩伏邦脸红的样子,不禁觉得有趣。
“韩大哥人很好,只是不擅言辞。”小余辩解。
蝶儿和小春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小余则是一副不解的模样,更使得两人不可遏止地笑着。
三人边吃东西边聊着,不知不觉夜已深,小春和小余遂起身离去。
蝶儿沐浴后,坐在床上等卫疆回来,她伸手拿起帏幔,开始绣着,她已经快绣好了,打算完成后挂在大厅,一定很好看。
不一会儿,她疲倦地打个哈欠,身体愈往棉被里钻,帏幔还正在床上来不及收,她却已经睡着了。
卫疆进来时,就看见蝶儿手里还拿着针线,可是人已经睡着,他摇头叹气,她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如果细针刺到她,铁定又多个伤口。拿起针,卫疆才注意到布幔上绣的景物,那是草原的景色,天空里还有两只遨翔的鹰。
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蝶儿一定是想到小时候看到的那只孤鹰,所以才绣了一对老鹰;他的妻子就是喜欢一切美好,连鹰都帮它配对。
卫疆拿开帏幔时,惊醒了蝶儿,她睡眼惺忪地喃道:“卫哥?”
“乖乖睡觉。”他嗄声道,脱下衣裳上床搂着她。
她挨近他,慵懒地打着哈欠,突然想起要问他的问题:“卫哥,如果以后你没钱了,会不会卖掉我?”
他错愕道:“你在胡说什么?”
“会不会嘛?”她坚持道。
“不会。你这么说等于在侮辱我。”他不悦地答。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做!蝶儿高兴地想,她贴近他,脚跨过他的身子。“小余的爹穷途末路时,竟然把她娘卖了。”
他皱眉,“你以为我是这种人?”
她听出他的怒气,安抚道:“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爱你,当然信任你。”
她的话安抚了他的情绪,他喜欢听她说爱他。“以后别问我这种问题。”
“嗯。”她轻抚他结实的臂膀,思考怎么让他承认爱她。“卫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他拉高她,怒道:“你该死的在说什么?”
他苍白的脸吓了蝶儿一跳,她抱着他喃道:“我没事,随便问问,你别担心。”
他圈紧她,在她耳边低吟道:“以后别乱说。”
她趴在他身上,只手托着脸颊,“你喜欢蝶儿吗?”
“你今天怎么回事?净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只管回答我嘛!”
卫疆叹口气,如果不喜欢她,他怎么会老是为她穷担心?这桩婚姻已和他原先想的有所出入;原本以为多个妻子,只是共享一张床罢了,但是没想到她却盘据他的心思,令他成天为她挂心。他想不通,为何一向冷静的自己只要遇上和她有关的事,就会乱了分寸?而她现在竟然还问他喜不喜欢她?如果不喜欢,会为她牵肠挂肚?
他不只喜欢她,他根本是爱上她了!卫疆被自己的念头吓到,等着脆弱感涌上心头,可是什么都没有,似乎他的心早就接受这种感情,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看着蝶儿娇嫩的脸庞,卫疆想起她的固执、好辩、爱生气、凡事认真……一切的一切他都喜欢,他真的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
蝶儿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次。
他忍不住想调侃她,“你总是喜欢和我争辩──”
“那是因为你的命令不合理,我才会据理力争。”蝶儿打岔。
“又爱闯祸,”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继继数落着她的缺点,“喜欢管闲事,心肠软,事情喜欢揽着做──”
蝶儿搥着他的胸膛道:“那是因为……”
卫疆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看见他无赖的笑容,蝶儿才知道他又在捉弄她。
“你到底喜──”
他的唇贴着她的,阻断她的问话,在她唇边低喃道:“我爱你。”
她睁大眼睛,心想自己没有听错吧?“你──”
他封住她的唇,以防她又开始问问题。
蝶儿也不在意,她的心已被喜悦填得满满的。他爱她,真的爱她!
★ ★ ★ 这些天,蝶儿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因为卫疆终于承认他爱她,她好高兴。
最近她总喜欢腻在他身边,对他撒娇,还要求他带她去草原上看落日,像他们小时候一样。她告诉他,说不定他们还可以看到那只鹰,他却笑着说,已经过了那么多年,那只鹰恐怕早已仙归。
但她才不管那么多呢!他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虽然没有看到那只孤鹰,可是却看到一对老鹰遨翔在天上,一起飞向落日,她觉得好感动,他只是笑着摇头。
昨天,她把绣好的帏幔挂在大厅的屏风上,士兵们都对她微笑,还指指点点的讨论,她知道他们只是想称赞,可是基于北方人粗犷的个性,他们说不出赞美的话语。
这几天她除了仍继续教导小春、小余习字外,她们还一起去马厩喂马,当作消遣;自从卫疆拆了秋千,她们只好另找事情娱乐。
当然,她最常喂的是卫疆专属的黑马,偶尔她也会骑马在后院逛,因为卫疆不放心让她到外面骑马,他说依照她闯祸的本领来看,她一定会出事。对于这点,她当然是非常不能苟同,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刮目相看的。
这天,在卫疆的书房,蝶儿正提笔写家书,她已经离家快一个月了,可是还没捎个讯息回去,想必爹娘一定都很期盼她的消息。
“好了。”蝶儿放下笔,“待会儿再麻烦卫哥送到驿站。”
“小姐,你是不是也该给宋老爷捎个讯息?”小春提醒道。
“是呀!我怎么忘了?”蝶儿赶紧再写。
宋老爷就是十年前,蝶儿一家北上投靠的亲戚,他是柳夫人的哥哥,也就是蝶儿的大舅,在朝为官。当年南方局势乱,所以他们一家人北上投靠,这几年也陆续去住过几次。
说起来也好笑,大舅有四个妻子、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因为想生个壮丁,所以他连讨三倜妾,生了七个女儿后,总算生了个男孩。
蝶儿想到,她每次去舅舅家时,就会听到他抱怨生不出男孩,女孩不也一样好吗?
像大表姊──宋云,又懂事、又娴淑,而且不失俏皮,不也很好吗?她最喜欢大表姊,因为两人同龄,也最谈得来。
没想到她来到卫府一个月,都忘了捎个讯息给舅舅;说不定还可以邀表姊来客几天,叙叙旧呢!
写好后,蝶儿伸个懒腰,动动筋骨,小余跑过来帮她搥肩。
“谢谢。”蝶儿拍拍她的手,很高兴阴霾已经离小余远去,她现在是个十三岁的快乐女孩。
“待会儿我们上街溜跶。”蝶儿提议,她们已经好久没出门了。
“好啊!”小余兴奋地拍手。
“姑爷会答应吗?”小春不乐观地道。
“我同他说去。”蝶儿拍胸脯道,虽然她也没多大把握,可总得试试。
蝶儿拿起竹简,三人一同往大厅走去。
第十章
卫疆正在指导士兵如何攻防。检试一个月后就要举行,合格的人才能到京城当“禁军”,所以这些天,他、严峻和卫宗督导特别严格。
卫疆双手放在身后,示意士兵丁槐生进攻。丁槐生双手握拳,一前一后攻向卫疆,卫疆微微一侧,抬腿踢向下槐生下盘,他一惊连忙后退,卫疆一个旋身踢向他的胸口,丁槐生勉强以手化开,可是卫疆一腿又到,踢中他的膝盖,他扑倒在地。
“槐生。”
“是,将军。”他连忙站起来。
卫疆训诫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卫,当敌人攻向你时,要大胆迎战,不可不战而退;这在心理上已输了一层。”
“小的领教。”丁槐生一脸佩服之色。
“再来。”
“是。”丁槐生正准备进攻时,正好看到蝶儿朝他们走来,“夫人──”
卫疆一转身,蝶儿已蹦到他面前。
“前院这么危险,以后别这样闯进来,免得受伤。”卫疆蹙眉道。现在前院有弓箭、刀枪;刀枪无眼,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我有眼睛,自个儿会小心。”蝶儿快受不了他老认为她随时会出事。她拿起竹简道:“捎给爹娘的讯息,可否差人──”
卫疆道:“槐生,送这到驿站。”
“是。”丁槐生拿过竹简走出大门。
蝶儿又道:“还有件事,我想和小春、小余上街──”
“不行。”卫疆打断她的话。上次逛街带着伤回来,这次不晓得又会发生什么事。
她嘟着嘴,“可是我已经二十天都没出去过,我想要买些东西回来。”
“差人去买就成了。”
“我想散心嘛!”
“到后院走走就成了。”
“这样我不成了犯人?哪儿也不能去。”蝶儿不悦道。
卫疆叹口气,“前天我才带你去看夕阳。”
“哪天等你有空陪我上街,我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她抱怨。
他微笑道:“哪有那么离谱?”
“难说。”蝶儿嗤道。以他每天训练士兵、处理公务,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来看,他根本难得有空。瞧见卫宗和严峻走来,她很高兴有救兵,“你们也帮我说说话嘛!”
“怎么了?”卫宗好奇道。
“卫哥不让我上街。”
“大哥──”
卫疆瞪他一眼,示意他少开尊口。
“大哥,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让嫂子出门吧!”卫宗说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