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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天注定 page 6 作者:陶陶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朱棣不可置信地又吼了一声。

  “属下已经豁出去了,毕竟这样三天两头的吵也不是办法。”他不想好好的一个将军府成天这样闹。“如果皇上要降罪,我一个人承担。”

  “说得倒轻松。”朱棣冷哼一声。“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不好玩就可以不要玩?这事由不得你,再说,皇上也不可能会答应,这事要是传得举国皆知,天子的颜面要往哪儿搁?”

  索冀礼皱起浓眉,一言不发。

  “公主那边我会再跟她说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闹成这样。”朱棣训斥道:“凤翎的性子我多少知道点,她是个明事理的人,你自己也要好好检讨一下,你南院的家妓有多少!唉!对女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为何一碰上凤翎,就闹得这般不可收拾?”

  “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权势、地位皆在属下之上,属下奈她不得。”

  “这什么话?什么奈她不得?你这是同她打仗吗?”朱棣又上了火。“难怪你们会闹成这样,凤翎向来吃软不吃硬,跟你同一个性子,你跟她硬碰硬,是想玉石俱焚吗?”

  “王爷言重了。”他不认为他和公主会走到这一步。

  “那是你什么都不知情,才会这样说。”朱棣在椅子上坐下。“你听过宜妃的事吗?”

  索冀礼不懂话题怎么会转到这儿来。“不知道。”他只晓得宜妃是公主的母亲,听说是个绝美的女子。

  “这也难怪,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再加上这事儿在宫中是禁止谈论的,所以,知情的没几个。”他端起瓷杯,喝口茶后才道:“详情我也不甚清楚,因为,父皇娶宜妃没多久,我便北上驻进燕王府,只晓得她是父皇在民间识得的女子,‘绝美动人’这四个字是一点也不假,我第一次见到宜妃时,也着实惊为天人,那时她才十八,就跟凤翎现在的岁数一样,不过,她始终郁郁寡欢,没见她笑过。”

  “听说她在民间已有心上人,是皇上……”他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又喝口茶。

  索冀礼明白地点了点头,这不难猜,定是皇上强行将之收入宫中。

  “她是个纤弱娴静的女子,向来不与人争,只是始终眉头深锁,后来身子便一直弱下来,这也是可预料的,心中抑郁,身子自然就硬朗不起来,她一直安安静静的,让人几乎要忘了她的存在,一直到凤翎七岁那年才出了事。”他放下茶杯。

  “宫中失火那次?”索冀礼皱紧眉头,这事他听闻过。

  朱棣颔首。“详细的情形没人知道,只晓得宜妃那天突然去找皇上,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回来后,宜妃的寝宫便起祝融,是瞿溟将她们母女救了出来;第二天,宜妃让人在幻彩湖发现,有人说她是失足落水,也有人说她是投湖自尽,但真相始终没有人知道。”

  “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心里有个谱,莫要让凤翎也做出这样绝决的事,到时你会后悔莫及。”朱棣语重心长地说。

  索冀礼没应声,只是一脸沉思样,似乎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思考他与公主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

  “公主方才实在不该过来。”瞿溟的语气中有一丝紧绷。

  凤翎微扬嘴角。“这是最快速的方法。”她伸出双手在火炉上烤着。“我在那儿站得不耐烦了,又觉得冷,所以……”她闭上眼睛,享受自手上传来的暖意。

  瞿溟因她的回答而喟叹一声。

  她睁开双眼,抬眼望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我是个任性的公主,对吗?”

  他摇摇头。

  她的笑意更深了。“只可惜,就连我也不能事事任性,若真能凡事任性而为,也算是一个天大的恩赐,人只要长大了,做什么事都得顾忌着,为别人着想……”她的声音渐渐隐去。

  他见她敛上眉,眉头不由得也跟着皱起。“公主打算回京去吗?”他记得她对索冀礼说的话。

  她沉默下来,一会儿才道:“你说我该回去吗?”

  “公主值得比这更好的对待。”

  她望着他,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他也径自沉默着。

  凤翎将视线移回烧红的炭火。“瞿溟,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对吗?”

  他没有应声。

  “将来你若娶了媳妇,可要好好待她。”她收回手交叠在膝上,眼神有些遥远,忽然道:“我不回京了。”

  “为什么?”他拢紧眉,脸色有些凝重。

  “三年前二皇兄的死带给父皇不小的打击,自那以后,他老人家就日渐苍老,这你是知道的。近日来,他的身子骨更差了,可要做的工作一样他没少,他一个人日理万机,要烦的事已经够多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能替他老人家分忧解劳也就罢了,又怎好拿自个儿的琐事去烦扰他呢?再说,这婚事是我亲口应允的,是苦是甜我都没得抱怨。”她长长的叹口气。

  瞿溟见她一脸忧愁,不由得激动的握紧双拳。

  “不过你放心,这婚事我已看开了,再坏不就是这样吗?我不会让自个儿受委屈的。”她自嘲地一笑。“再说,我毕竟是个公主,谁敢给我气受?我可不是可怜的小媳妇。”她笑望着他,却发现他一脸紧绷。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直起身子。

  “属下不希望公主过这样的日子。”他的嗓音低沉,黑眸定定地凝视着她。

  “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苦的,就跟在宫中一样。”她的话带着些许的安抚意味。“好了,别再为我的事费心,你启程回京后,要替我好好照顾父皇。”一提及父皇,她的眉宇间便添上一抹忧愁。

  他颔首。

  她这才再展笑靥,心,安了下来。

  第四章

  翌日,瞿溟离开了将军府。

  凤翎顿觉若有所失,这让她想起父皇在她十五岁那年,将瞿溟调离她身边,担任宫中侍卫亲军的情形,当时,她也是这般落寞的心情,后来还曾在他当班期间,故意行至他面前,与他说上几句话。

  想起自己假装遇见他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心情顿觉开朗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她仍是一个人过,索仕鞍每天都会陪她说说话、解解闷,至于她的丈夫,在知道瞿溟离府后,先是讶异,而后心情似乎也开朗不少,起先是两、三天来看她一次,最后索性天天都来。

  她不知道他的态度转变所为何来,她也不想追究,对目前在将军府的平静日子,她已经很满意。

  这日,她在“醉风亭”看书,不觉过了一个时辰,她放下书本,感到有些累了,一旁的霜儿连忙放下绣布,来到她身后为她轻捶肩背。

  月环则倒了杯茶水。“公主,您歇会儿吧!”她将热茶端上。

  凤翎望着满园的花开,蝶儿翩翩飞舞,心情舒展许多。

  “公主,厨娘做了些糕点,现下应该好了,要不要奴婢去端些来?”月环问道。

  “也好。”凤翎抬手示意身后的霜儿可以停手了。

  “奴婢这就去。”月环福了一下身子,转身离去。

  “等会儿。”凤翎忽然道:“一起去吧!都来这儿快半旬了,我还不晓得其他地方长什么样子。”她直起身子。

  “是。”月环应了一声。“公主想从哪儿看起?”

  “就随便看看吧!”凤翎步下石阶,往园子走去。

  “这园子整理的还不错,不过,比起宫里的,那又差了一截。”霜儿评论道。

  凤翎浅笑。“是吗?差了哪一截?”

  “宫里的可比这个大了两倍不只,而且花卉又多,一到春天,那才叫百花齐放呢!”她说道。

  “霜儿姐姐说得是。”月环在一旁附和。“不过,将军府的园子也算不错的了,太多花也不见得好,去年奴婢才让御花园里的蜜蜂给螫肿了手,吓得奴婢——”

  “哇哇叫个不停。”霜儿接话,想起那情景,忍不住大笑不已。

  “霜儿姐姐就会幸灾乐祸。”月环可爱的皱了皱小鼻子。

  凤翎微微一笑,听着她们两人一路上瞎说胡扯。

  过了假山,来到一个分岔口,凤翎问道:“这是往哪儿?”

  “右边这条是索大人的住所,左边这条通曲桥,湖底有许多鲤鱼,昨儿个奴婢才与月儿来这儿喂鱼。”霜儿说明。“那就去瞧瞧吧!”凤翎往曲桥走去。

  “公主,奴婢去同厨娘要些吃的让您逗逗鱼。”月环一脸兴奋,每回瞧见鱼儿争先恐后的吃着东西,她就觉得很高兴。

  凤翎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去吧!”

  “是。”月环急急忙忙地往另一头的厨房而去。

  “唉,不过是喂个鱼嘛!高兴成这样。”霜儿大大地摇头。

  凤翎笑着没应声,慢步踏上曲桥,低头望着水里的鱼儿和浮萍。

  突然,一声似有若无的琴声传来,凤翎抬起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是谁在弹琴?”

  霜儿迟疑了一下,嗫嚅的开口,“该……该是从南院传来的……”

  朱凤翎不解的扬起秀眉。“南院?”

  “是,就是……就是……”

  凤翎转向一脸为难的霜儿。“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的,我知道是将军的家妓。”她的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奴婢是不想公主同驸马又起争执,好不容易才和好了……”霜儿愈说愈小声。

  “和好?”凤翎对她的用词颇感兴趣。

  “是啊!这些日子驸马来看公主时,心情都挺愉快的,奴婢就想,这样甚好。”霜儿解释,她可不想新婚之初那种刀刃相向的日子重演。

  凤翎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的将视线移回水里,看着鲤鱼在池中悠游嬉戏。

  “公主,您若真的在意,要不叫驸马将她们全撵出府去吧!”霜儿建议着。

  “谁说我在意了?”她淡然地说。

  “公主,您不会是说真的吧?”霜儿不觉提高嗓门。“奴婢觉得赶她们出去才好,只要有她们在的一天,将军的心便一日不在您的身上。”

  凤翎脸上的笑意扩大。“这事再说吧!”她不以为意。

  “这下子奴婢可真的不懂了。”霜儿歪着脑袋皱起眉头,怎么也想不通公主的心思。

  “好了,别说这些了,咱们去另一边瞧瞧。”她缓缓步下曲桥。

  霜儿虽满腹疑惑,可也只能搁在心里,若是公主不想说的事,那是怎么也套问不出半句的。

  凤翎在石子路上行走,一旁整齐排列着的竹子不断往上延伸,凉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公主,再过去便要进南院了。”霜儿在身后提醒道。

  凤翎停下脚步。“那就回去吧!”她转过身。

  “是。”霜儿应道。“以公主的身份,是不该踏进那儿一步的。”

  凤翎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且顺着前进的步伐,伸手轻抚一个又一个的竹节。

  “公主,有人来了。”霜儿望着前方一抹苗条的身影。

  凤翎抬眼看去,见到一名奴婢手提着红漆盒子,在瞧见她时,不禁愣了一下。

  “公……奴婢见过公主。”司栏没想到公主会在这儿出现,心脏不由得惊跳了一下,前些日子她曾远远的瞧见过公主一面,没想到今日却让她面对面的碰上了。

  凤翎点个头。“不用多礼。”她闻到漆盒内传来药味。

  司栏注意到她的目光,连忙解释道:“这是……是……”

  “是什么?”霜儿追问,不知什么事这么神秘,说话吞吞吐吐的。

  “没……只是药汤。”司栏马上回答。

  “是谁病了吗?”霜儿好奇地又问。

  司栏有些紧张,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不……不是。”

  “没生病喝药汤做什么?”霜儿一脸的纳闷。“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要给她们的补药吧?这像什么样,公主来这儿后,可还没吃过什么补!”她愈说愈气。

  “不是……不是补药。”司栏吓了一大跳,深怕公主动怒,连忙道:“是防姑娘们怀孕的药,每个月一次,每个姑娘都得服用。”上回出了萦璇的差错,她险些丢了小命,现在她可是一点也不敢含糊。

  “啊?”霜儿大吃一惊,双眼瞪大。

  凤翎在心中叹口气,挥挥手。“去吧!”

  “是,奴婢告退。”司栏一点也不敢逗留,低头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过去。

  凤翎沉默地走回曲桥上,霜儿跟在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公主、公主,能喂鱼儿了……”

  月环自另一头兴高采烈地跑来,气喘吁吁地在凤翎面前站定,手上拿着一个小布袋。

  霜儿以为公主会失去喂鱼的兴致,可没想到,公主竟微笑着接过月环递来的鱼食,同她们一起观赏鱼儿争食的模样。

  只是,偶尔她会发现公主陷入深思,眉心微敛着,不知怎地,霜儿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

  这天晚上,霜儿与月环、桑婆才摆好晚膳,就见索冀礼走了进来。

  “见过将军。”两人同时欠身。

  桑婆则是咕哝了一句,心里仍记恨着上回在南院发生的事,不过碍于礼数,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将军。”

  凤翎听见声音自内室走出来,在瞧见他时,微愣了一下。“有事吗?”

  索冀礼听到她的话有些不是滋味。“怎么?没事便不能来吗?”

  凤翎微牵嘴角。“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将军从不曾在这时候来访。”

  “来访?”索冀礼挑起浓眉。“这词倒新鲜.”

  凤翎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道:“霜儿,为将军沏壶茶。”

  “是。”

  “顺道添副碗筷。”索冀礼加了一句。

  “是。”霜儿在心里头微笑,将军从不曾与公主用膳过,这倒是个好现象。

  索冀礼看了月环与桑婆一眼,才转向凤翎说道:“我有话同公主说。”

  凤翎了解的示意她们两人也退下。

  桑婆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一脸不甘愿地走了出去。

  索冀礼在椅子上坐下。“听说你今天见过司栏了?”他漫不经心地问,双眼却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在烛光下,橘红的光线为她更增添几分动人美意。

  这几天少了瞿溟的搅和,两人相处时已不再针锋相对、动火动怒,能平和的说些话,聊上几句,使他对她已不如先前那样反感,甚至生出了些许好感。

  他发现,凤翎除了美貌之外,谈话也非常有见地,有时甚至会说些玩笑话。

  她点点头,在他的对面坐下。“我正好也想同将军说这事。”

  “是吗?”他扬起浓眉。

  “南院里的姑娘你若喜欢,便纳了为妾吧!”

  索冀礼瞪大眼,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

  “你不用顾忌我,我并不在意。”她一脸认真,没有说笑的意思。

  一把无名火缓缓在他的心底窜起。“我倒不知公主这么大方。”

  她的嘴角上扬。“将军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吗?”

  她的话一时之间让索冀礼不知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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