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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姑娘 page 11 作者:蔡小雀

  他的脸竟然红了,七手八脚就要穿回衣衫,低吼道:「不……不像话,怎麽可以这样剥男人的衣裳呢?除了我以外,不准你再剥其他男人的衣裳,知道吗?!」

  她傻气地、满足地笑了,「呵呵,你吼我耶!」

  一个高大伟岸,声如洪钟又会很疼她的大哥……而且还有毛毛耶!

  啊,活在世上真美好。

  春怜陶醉不已,坐在他大腿上,搂著他的颈项傻呼呼地憨笑,严人涨红著脸颊一边穿衣,一边情难自己地瞅著她,幸福地笑了。

  「大哥,我很快乐,好快乐喔!」她拥紧了他。

  他穿好衣衫,内心剧烈激荡著,紧紧地回拥住她,「我也很快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真的吗?」她的眼睛笑得亮晶晶。

  他深情地望入她眼底,「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你是在跟我求婚吗?」春怜呆住了。

  「是。」他凝望著她,目光真挚而温柔,「嫁给我,求求你。」

  她想笑,狂喜的泪水瞬间涌进眼眶,满满地、暖暖地占据了她呵!

  「好哇。」她抱紧了他。

  「感谢老天。」天知道他刚刚有多麽紧张,差点忘记呼吸。

  一直到现在,他悬了两天的心才放了下来,而不是充满不安。

  春怜突然耀下他的大腿,拉著他急急往外走,「走,我们快找姥姥去,要赶快把事办一办。」

  「咦?」他茫然地被拖著走,脑子一时还弄不清楚。

  「我们的婚事呀……不不不,要先通过姥姥的五关!」春怜突然惊呼一声,倏然停住脚步,「糟了。」

  「发生了什麽事?」他低头关切地问道。

  她满脸苦兮兮,「姥姥……姥姥的五关很厉害的,除非你能喝酒,酒量又超好,又要有品酒能力,可是这些你统统都不会呀,现在教你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他还以为是什麽事,听到这里他已经畅然地笑了。

  她愣愣地望著他,「很严重呢,过不了关是娶不到我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她一直没跟他说……

  「喝酒吗?」他笑得好不自信,「包在我身上。」

  她怀疑地瞪著他,「可你不是滴酒不沾吗?要怎么包在你身上?」

  严人笑了,在得意忘形之下脱口而出,「我的酒量是四川第一,连我爷爷都及不上我,这个你大可放心。」

  春怜瞪著他,冷汗涔涔落了下来,「你……你……再……说……一……一次?」

  「我的酒量是四川第……」糟了。

  「你会喝酒?」她喉咙像是被掐住,声音拔尖了起来。

  事到如今,严人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嗯。」瞒不住了。

  「很会喝?」她像是要昏过去了。

  他腼腆地点点头,「很会。」

  春怜头一晕,往後一仰,他急急抱住她瘫软的身子,焦急唤道:「春怜,你怎麽了?」

  她倒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心下滋味复杂万千,一张小圆脸上闪过喜怒哀乐。

  严人看得著迷了,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很想砍我吧?」

  他很会喝酒很会喝酒很会喝酒……很很很……

  这项重击在她脑袋瓜里迥音荡漾,春怜霎时间哭笑不得。

  嫁个滴酒不沾闻酒就睡的男人,以逃脱酒家生涯为毕生的愿望!

  呜呜呜,她的志愿啊!怎么偏偏挑中了一个很会喝酒的男人来爱呢?

  可是……可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喜欢到没有办法放开了。

  好吧,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春怜的表情陡然坚强起来,她倏地站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你还好吗?」他以为她气疯了,瑟缩了下。

  她眼睛亮晶晶,神情坚定的说:「我很好,从来没有这麽好过。我跟你说,我可以接受你喝酒,但是有两个条件。」

  他松了口气,眉开眼笑起来,「只管说。」

  喝酒虽然不是件非要不可的事,却是生命中一件极富乐趣的事,若要他从今以後滴酒不沾……他可能会当场落泪给她看吧!

  但是他的小春怜果然与众不同,是最最体贴入微,最贴心的小娘子!

  严人感动地搂紧她,「谢谢你。」

  她被抱得脸红气喘,羞答答地戳了戳他坚硬的胸膛,「我都还没说是什麽条件呢。」

  「无所谓,只要能够拥有你,一千个条件都答应。」他慨然豪迈地道。

  春怜斜睨著他,「真的吗?那乾脆你戒酒好了。」

  他呛著了,「咳咳咳……」

  「傻瓜,不会对你这麽残忍的啦!」她甜甜地笑了,爱就是要互相包容体谅的,不是吗?

  他退一点,她也退一点,退来退去笑嘻嘻。重要的是往後两人要携手相爱,此生不渝,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不是吗?

  「怜怜……」严人感动不已。

  「第一个条件,无论姥姥叫你做什么你都得答应,但是唯一要坚持不能入赘,知道吗?」

  入赘?

  严人点头如捣蒜,很感激她为他考虑周详。

  否则整个披星戴月楼的人可能会气急败坏的赶来阻止这件婚事吧,他已经可以想像到爷爷和爹娘气到发昏的神情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把这种诱惑给推出脑海,否则他还真有可能一个意志不坚,答应入赘,就为了想看爷爷和爹娘的表情。

  「姥姥若知道你不肯入赘,一定会要求你婚後住在羊庄,虽然可以保有自己的姓,但是你已经成为羊庄人,还是得帮忙酿酒或销酒。」她面带恐吓地道:「所以你绝对要虚以委蛇,表面上假装答应,知不知道?」

  羊庄……酒?

  严人恍然大悟,终於想通了,「你姓萧,难道是羊庄萧家胭脂井的传人?」

  萧家胭脂井名扬天下,三十年前爷爷想尽办法才弄到一小瓷瓶子,现在还珍而重之的藏在家里的藏酒阁中,一年也只肯倒出一滴来调制为酒,而且还不准旁人分享,由此可知他老人家对於胭脂井的偏爱和宝贝。

  如果他知道春怜是萧家胭脂井的传人,恐怕作梦都会笑出来,半夜就跑来掳劫孙媳妇了。

  春怜不知道他为在高兴什麽,伸手点了点他眉心,唤他回神,「知道不知道呀?」

  「知道。」他大笑。

  假装同意,伺机私奔,这个他懂。

  她吁了一口气,爱娇甜甜地道:「第二个条件是,你以後不能喝别人的酒,要喝也只能喝我酿的酒,行不行?」

  「你会酿胭脂井吗?」他喜悦地问。

  「会呀,不但胭脂井,我还会酿杏花酒、桃子酒、状元红,凡是你说得出还是说不出的酒,我统统会酿。」酿酒小天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只要是酿给心爱夫婿喝的,就当作是夫妻生活中的一点小嗜好、小情趣吧,这个她还是可以接受。

  他迫不及待重重点头,兴高采烈道!「好,只喝娘子酿的酒。」

  她打从心底笑出来,「好棒啊!」

  严人突然一把抱起了她,猴急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见姥姥说我们的亲事去!」

  「哎呀!」她惊呼一声。

  怎麽他比她还要急呀?

  ***

  就在他们飞速离开天下第一大客栈不久,掌柜瞥见穿著绫罗锦衣的华雁走进来,缩了缩脖子正要躲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掌柜的,他呢?」今天的华雁还是有些娇蛮无礼,但是神情间却有一丝异样的娇媚。

  掌柜一颤,「他他……出去了。」

  「会很快回来吗?」她不悦地眯起眼睛。

  「应该……会吧。」他怎麽会知道?

  她扬起下巴,「我去他房里等他。」

  「姑娘,这不好吧……」

  她目光一扫来,冷哼道:「你这是在教训我?」

  无论如何,她今天就算霸王硬上弓,也要逼得戴严人非娶她不可。她几次三番无功而返,被姊姊们取笑了好久,这让她更加怒火中烧,决意非要驯服戴严人不可。

  她就不相信美丽诱人的自己没有办法蛊惑他,动摇他的心意。

  男人都是嘴巴上仁义道德,其实心底在想什么她可清楚得很,爹也说过,女追男隔层纱,今晚她打算豁出去了,怎麽也要把他套得紧紧,让他乖乖成为她的裙下臣。

  掌柜看著她凌厉坚决的眼神,有几颗胆子敢跟她作对。

  「咳,是是是……你请。」就让她去等上一整晚吧!

  戴大侠抱著春怜姑娘扬长而去,恐怕今晚是嘿嘿嘿了,就让这只虎姑婆独守空闺去等吧!

  华雁骄傲地迳自上了楼。

  就在她上楼不久,柳秀才也走进天下第一大客栈。

  他跑到两腿快断了才问到天下第一大客栈的地址,天都已经黑了,不知道春怜还在不在这儿。

  「请讲请……请问……」他喘了几口气,「有没有一位萧春怜姑娘在这儿?」

  掌柜一抬头看见这位书呆子,忍不住讶异,「你要找萧姑娘?你是哪一位呀?」

  「我是……」他脸红了起来,「她的仰慕者,她有来吗?」

  咦?耶?嘿嘿嘿……

  少年人,萧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待掌柜的我为你指点一条暗路……呃,不,是明白路吧!

  掌柜伸指往楼上一指,「天字第一号房,进去别急著叫名字,姑娘家害羞,你明白吗?」

  柳秀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兴地点头。

  原来春怜先前是在对他暗示,她已经来天下第一大客栈开房间等著与他畅谈心事了,哎呀,他真是个呆头鹅,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还让佳人痴痴等待了那麽久。

  真是该打,该打呀。

  柳秀才颤抖著腿爬上楼,掌柜笑到肚子都疼了。

  他真是坏心呀,不过被那个虎姑婆凶那麽多次了,捉弄一次也不为过吧?

  就算待会虎姑婆下来剥他一层皮,他也顾不得了。

  哈哈哈哈哈……

  ***

  柳秀才推开了门,咦?真的没关。

  屋里头暗暗的,伸手几乎不见五指,怎么不点灯呢?

  他随即恍然,啊!一定是春怜害羞,想要与他静夜无灯促膝长谈吧?

  真够诗意啊。

  「你……回来啦?」一个娇柔至极的声音响起。

  「是,我回……」咦?

  就在柳秀才还未会过意来时,一股力道已经将他推倒在床上,接著,一副柔软香躯压在他身上。

  「吻我……不要问我……」轻柔如兰香的气息对著他的头脸喷了过来。

  柳秀才整个人都醉了,本能地拥紧怀里的娇躯,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翻云覆雨莺声婉转,红被涌成了如浪般的起伏……

  春夜正长呢!

  ***

  相较於天下第一大客栈的天字第一号房里的咿咿哦哦,羊庄萧家姥姥正坐在大厅里吃饭时,听见外头众人议论纷纷,她好奇地一抬头,愕然看见孙女儿竟然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了进来。

  「姥姥,您好,我是四川戴严人,今日冒昧求见,恳请姥姥将春怜下嫁於我。」他开气吐声,潇洒清亮。

  萧姥姥呆了一呆,心下随即暗喝了声采。

  好气魄、好相貌,举止飒爽眼神正气,她这个傻孙女儿是打哪儿逮著这号人物的?

  春怜娇羞地推了推他,挣脱他的怀抱落下地来,「姥姥,他……他就是我选的人。」

  虽然心里满意得要命,萧姥姥还是缓缓放下筷子,精明地道:「想要做我萧姥姥的孙女婿,娶我家春怜,就得通过五关考验,你有信心吗?」

  「有,姥姥请示下。」他不卑不亢,谦冲又自信地道。

  萧姥姥眉眼闪过一抹喜爱,她沉著地点点头,「来人,摆酒。」

  萧家上上下下仆佣酿酒师都过来凑热闹,姥姥这麽一吩咐,登时就有三名大汉迅速冲到酒窖去搬酒,还有几人摆了红木桌椅在庭院里。

  月光如梦,晚风欲醉,春怜紧张兮兮地望著严人,他回头对她安抚地一笑。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无声地抚慰。

  你要加油呀,可也别伤了自己的身子。她痴痴地点头。

  他俩无语地交换著眼神,萧姥姥看在眼里,唇边不禁漾起一丝满意的笑。

  这小丫头果然不是胡乱去找一个来充数,光是看他们彼此深情的模样,她老婆子就知道离抱曾孙女的日子不远了,呵呵。

  三坛酒一一摆上来,萧姥姥得意一笑,「请。」

  「姥姥,请。」他一拱手,先拍开第一坛的女儿红,豪迈地单手挑起仰天畅饮。

  酒香四溢,众人看得眼都直了,春怜则是紧紧绞拧著小手,紧张得要命。

  无意间一瞥眼,红芷和莲高也在人群中,笑著挥挥手为她打气支持。

  她感激地微微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低低道:「我一定要相信戴大哥,他可以的。」

  转瞬间,严人已经把一坛女儿红饮得涓滴不剩,他平稳地放回空坛子,赞叹地道:

  「姥姥,好酒,是三蒸三酿的十年女儿红吧?」

  闻言,众人哗然惊叹了。

  萧姥姥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第二坛,讲。」

  「戴大哥,你最棒了。」春怜兴奋得小睑涨红,圈起小手放在嘴巴大喊:「加油!加油!」

  他性感地瞥视她一眼,看得人群里的姑娘们都脸红心跳起来了。

  第二坛他一样脸不红气不喘地饮乾了,「一蒸二曝三酿的七年状元红,性烈而醇口,好酒。」

  他又答对了。

  最後是胭脂井淡酒,严人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擎起、仰头,淡如胭脂的香酒涓涓落入他嘴里。

  飘香十里闻人欲醉,这胭脂井果然芳馥可口、清厚香醇。

  春夜里,人人皆醉了。

  「好酒。」他心满意足地一拭嘴边残酒,放下了空坛子,英挺的脸庞已有淡淡红晕,「胭脂井驰名天下,确实名不虚传,再以桂花衬底杏花为浆,酒香层层叠叠数之不尽、甘美不绝……好酒!姥姥,晚辈折服了。」

  萧姥姥笑到合不拢嘴,「好好好,好孩子,好气魄、好酒量,一张嘴又甜似蜜,最合我老婆子的胃口了。最後你且吟出三首与酒有关的诗来,若是已经支撑不住了,可以待你明日酒醒再吟也无妨。」

  姥姥对他实在太满意了,甚至不惜稍稍打破一下规矩。开玩笑,像这样出色的孙女婿哪里找去?就别太为难人家了。

  「多谢姥姥疼惜,晚辈还可以支撑。」他颊上虽有淡淡酡色,但是双眸依旧冷静漾笑,「请姥姥鉴识。」

  春怜紧紧地攒住衣袖,人人都屏息等待著他吟诗。

  太神奇了,没想到他的酒量惊人,而且鉴赏酒性的能力也无懈可击。

  严人走到庭院当中,优雅低沉地吟起

  「独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理,无人会得凭阑意;也拟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深情感叹。

  众人彷佛可以听见他对於感情的执著与苦中带甜的滋味,就算对酒当歌,依旧掩不住思情的落寞,纵然有再大的阻拦,他还是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四周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春怜脸儿绯红,大眼睛闪映著激动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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