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公共场所,他却让她当众下不了合。
她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因为爱他,而让白H已成为傻瓜!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她泪流满面的大吼大叫,在众人诧异的注目之下转身跑离俱乐部,留下两个对峙的情敌和一个渴望逃命的旁观者。
杵在一旁的耿青云万分佩服严履知的能耐,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竟能彻底颠覆小路的思想。抑或,这早就是小路的想法,只是因为太爱泓理而迟迟不敢表露?
他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严履知绝非善类,泓理得小心了。
第十章
泓理脑中不断荡著小路哀伤的狂吼——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他曾将她当作傀儡娃娃看待吗?他不认为有。那么,她那张充满伤痛又梨花带雨的脸孔又是为了什么?
他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微仰的面上流露的尽是悲伤与疲惫。
他是该感到悲伤,因为他多年来的心血竟抵不过外人的几句煽动;他是该觉得疲惫,因为事情走到如此,连他都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他一向充满自信,认为凡事都在掌握中,他掌握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事业,也掌握住小路的未来!直到她私自回国,打乱了一切为止。
他爱小路,所以想给她最好的未来。他安排她出国念书,甚至还帮她现画好未来的事业蓝图,结果这一切都是白费,她甚至指责他是操纵她的人。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这个控诉再次荡于他的耳际,也再次刺痛他的心。
为什么她就不能了解他的用心良苦呢?
“我看这个会就别开了吧。”耿青云投降了。准备了一大堆资料全是白搭。他唱了半天的大鼓,结果观众只有一个人——他自己。
“为什么不开?”泓理心不在焉的问著,思绪却飘得老远。
“怎么开?”耿青云嘲弄的嫩撇嘴。“我正在报告你有多少官司要打,可能有哪些人想干掉你,结果你在干嘛?那么想见小路的话,不会立刻开车去找?台北的街道又没扭曲!”
明知道“小路”这两个字是禁忌,他还是不怕死地说出口。他怀疑泓理迟早会死于过度抑郁。
“闭嘴!”泓理果然没让他失望,立刻家被电击般地大吼。“不准提她!”说完是顺便拿起一张椅子重摔。
别人可能会被这声狂吼赫呆,但已决心置之死地而生的耿青云却一点也不害怕。总要有人做先烈点醒这个傻子,顶多他从此改名为耿觉民——就怕穆笛迎不愿接下“与妻诀别”书”。
“不提小路,你就不会想她吗?不提小路,她快奔向别人怀抱的事实就会消失吗?你老杵在这里一点动作也没有,迟早有一天会接到她的红色炸弹”泓理闻言,气得一把提起耿青云的领子,完全忘了对方是他的好友。
“你——”
“你打吧。”耿青云了解地说。一个满肚子怨愤却又不知该如何杼解的傻子,基本上是值得同情的。“你打了以后若能得到解脱,那么我鼓励你打。把你对小路的痴,对小路的怨一并打尽。但若不能的话,我劝你尽早住手,放了自己,也放了小路,这对你们俩都好。”若真能让泓理有效发泄心中的怒气,他倒不介意当个沙包。
泓理紧握的拳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搁在空中半天无法下手。他怎么能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头?更何况这个人又是他的好友。
他松开耿青云,同时道歉。“抱歉。”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耿青云谅解地揽住他的肩头:对他内心的挣扎深表同情。“泓理,我知道事情发展至此对你而言并不好受,但你自己也要负大部分责任,也许小路——”
“别说了。”泓里打断他的话,同时甩开他的右手。“刚才你报告到哪里了……继续。”
金主摆出付款人的架子了。耿青云只得叹口气,将地上那张可怜的椅子扶正再坐回去。
他应该庆幸泓理摔的是椅子而不是他。
“我刚刚说到你手上正有三十四件官司等著你去打。另外,传说刚被你逼到宣告破产的几家公司合资找了几个黑道杀手要杀你。你的秘书今天接到三封恐吓信,信里是满满一篇由电脑印出的血红色杀字。”那时秘书吓得尖叫连连,当事人却一副不干他事的模样。
“不错嘛。”泓理仍是满脸不在乎。“现今的犯罪手法愈来愈科技化,证明我国的产业升级做得不错。”他露出嘲讽的微笑。“就这么多?”
“你还这副死样子!”耿青云急了,他从没看过这么没神经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心的人还能要求他怎样?“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外头有”大票人正等著拿你的心脏去换赏金!这些黑社会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你以为你有多少颗心脏可应付随时会飞过来的子弹?”
“不多。”泓理仍是一派的无所谓“但我不相信那些人有这么神通广大。比起老方的“*黑衫军’,他们就像鸟合之众。”方殷之的名号太响亮了,台湾的黑社会中还没多少角头敢惹他。
“是哦。”耿青云真会被他气死,他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是英雄往往是死在不人流角色的手里。我劝你多看点小说、漫画。”像是轰动全日本的少女漫画由BANANA FISh,里头帅气的男主角就是死在小瘪三的手里。
泓理倒是听出兴致来了,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好友还会看漫画?光是一大堆诉讼案件就足以累垮他。
“你居然有空看漫画?不怕穆笛迎在法庭上砍死你?”听说最近穆大律师在法庭上可风光了,尤其她最喜欢的对手,恰巧就是耿青云。
“我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炼……”不对不对,怎么扯到那里去了。耿青云连忙拉回主题,准备苦口婆心一番。“总豆肓之,你现在是非常时期,方殷之的人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他很怀疑泓理有将话听进耳朵里。光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思绪一定又飘回小路身上。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唉!泓理不再好好注意自身的安全,他大概真会生“死”相许——许给某个中了头彩的瘪三。
“啰唆够了吧。”泓理指指高挂在墙壁上的钟,上面显示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可不可以去吃饭了?”
“你请客就去”耿青云算盘打得精,浪费了一上午的口水多少要捞一点本回来……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方殷之今天开组织结构研讨大会,那些黑衫军全被调回去开会,他还千交代万交代叫他们今天别离开办公室,等开完会人马调回来。换句话说,他们今天不宜出门。
“算了吧,泓理。”他愈想愈不保险,“我们叫便当好了。”就连便当,他都怕有人下毒。
“为什么?”泓理可不打算委屈自己吃便当。
“安全呀。”耿青云嚷嚷著。“今天方老大的手下回总部开会去了,方老大交代过要我们小心点,最好别踏出办公室。”简直是噩梦啊,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善良、纯朴的好律师也要跟著演起“亡命天涯”?而且还捞不到主角可当。最可怕的是,故事的结局往往是主角逃过一劫顺便抱得美人归,而躲在主角背后的男配角却无端道流弹击毙。唉,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耿青云在心中念著,希望自己不要成为“最惨男配角”。
“放心。”泓理嘲弄的一笑。“就算是杀手,也要吃饭,没人会在中午用膳时分开枪打人,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不愧是干律师的,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小心。
“才怪。”耿青云懒得和他争辩。“我不想拿我的命去赌运气,要冒险你自己去好了。”他还想多活几年。
“好啊。”泓理欣然同意。少了个啰唆鬼,吃起饭来也会安静些。“你就留在这儿啃你的便当好了,我要去晶华酒店吃顿好的。”说完,他当真向门口迈去。
耿青云大吃一惊,愣在原地一会儿,才提起脚步追去。他不能这么没义气地放泓理一个人冒险,顶多他捧个“青紫奖杯——最惨男配角”回来,反正帐单可以寄给泓理去付。
不过他这么一犹豫,却错过了电梯。
该死!这*可是顶楼,专属电梯只有一部,他绝对赶不上泓理。
拚了!耿青云不加细想,便往楼梯间冲去,凭著过去叱咤校园的脚力,死命的追赶正快速下降的电梯口可惜他的脚力再快,也比不上电梯。正当他头晕眼花、几近休克的到达一楼时,泓理已走出大楼门口了。
耿青云正觉得他的心脏快裂成两半,呼吸紊乱得比老牛遢厉害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情景却足以令他停止心跳。
对街有一把手枪正对准泓理的心脏!
“泓理!”耿青云大吼,脚步也跟著跨大,可惜还是追不上泓理。
心思再次飘到小路身上的泓理根本未曾察觉到潜在的危机,只是一味的沉溺于思念中,就连耿青云的大吼也差点没听到。
但他终究是听到了,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正死命往他跑来的耿青云。刹那间,他成了最佳的枪靶子。
子弹划过空气,眼看著泓理就要一命呜呼,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冲力撞倒了他。这一撞使他逃过致命的一击,但手臂却难逃挂彩的命运。
“混蛋!”撞倒他的人有如火山爆发般开骂,使得原本就因造一幕而吓呆的过往行人更是害怕。“我不是吩咐过青云叫你不要踏出办公室的吗?你为什么还出门?”方殷之的巨吼声几乎穿透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方殷之将目光调向跑得两眼晕花的可怜律师,耿青云只得大喊冤枉。
“我说了,但泓理不听。”他连忙澄清以自保,对于这个“桃园三结义”的老大畏惧得要命。谁要他排行老二,却老是让老三欺压妮?
“泓理,你——”
“拜托一下。”泓理感到由手臂上方传来的一阵灼热。“要训人麻烦待会儿,否则等你训完,我大概已经流光全身的血液。”
“Shit!”方殷之咒骂著。真他妈的,泓理还是中弹了。
“赶快送医院。”耿青云的脸白得跟纸一样,让泓理不禁怀疑中弹的人是谁。
“不必了,这只是小伤。”回家自己消毒一下就行。
“不行。”方殷之斩钉截铁的道,“即使是被子弹擦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小心感染。”
枪林弹雨的日子过久了,他特别注重这类细节。
“就听你的。”
在泓理的贸协之下,他们终于将他送进医院治疗。洽疗过程中,泓理始终未吭一声,显然心思又飘得老远。
“泓理是怎么回事,怎么j副魂不附体的模样?”站在医院走廊上的方殷之挺直了背脊,犹如拳击手的体格教过往的人退避三舍。
“还不是因为小路。”想来也真可悲,原本握在手中的东西到最后却化成梦幻,也难怪泓理会想不开。
“是不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方殷之早已猜到八九分。除了那位泓理捧在手心的宝贝之外,他不认为还有其他人有这么大的魔力,可教泓理魂不守舍。
耿青云连忙点头。他差点忘了老大的“黑衫军”还做过小路的跟班一阵子。
“你别光是点头。”方殷之冷冷的将问题丢给他,提醒他身为人家“二哥”的责任。
“你不是”向鬼点子最多,拿出来用用行吗?”
就会压榨他!
耿青云不禁怨叹方殷之的偏心。结拜多年,怎么从不见他关心过他?
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这话包准是在说他。
耿青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何不好好利用这次“意外”否则光凭泓理那种死爱面子的个性,只会折磨死周道关心他的人而已。
“交给我吧。”
希望一切尚未太迟,毕竟严履知的动作可是非常敏捷的。
事实上,严履知追求的速度真的很快,快得令小路不知所措。当他拿著百万名钻并附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时,真是教她瞠目结舌。
身陷在一大片花海中的小路实在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尤其这些花还是严履知特地向范氏夫妇订的。他显然十分了解如何打动她的芳心。
“我……”经过了近五个月的相处,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真心。
但她仍旧志不了泓理,忘不了第一个为她身心烙印的男人。
“我了解你还忘不了叶泓理。”严履知帮她把话说完。他并不急,总有一天,她会忘了叶泓理的——在他的努力之下。“但我可以等。”他别的没有,就是有耐心。
他的决心教人感动,但小路并不认为自己忘得了泓理。毕竟她爱他爱了六年,而他们才相处了五个月。
“我们才认识五个月。”她试著说服他。她喜欢严履知,喜欢他的陪伴,但仅仅是喜欢而已。或许她太自私,利用他来打发时间,但她是真的无法接受泓理以外的男人。
是鸭子情结也好,是处女情绪也罢,反正她这辈子只认定泓理——即使泓理已不再理她。
“时间的长短并不能决定人的一生。”严履知无所谓的答道。“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但仍弄不清他们追求的是什么。相反地,有的人只认识短短几分钟,却能在那短暂的一刻了解自己要的是什么。”
“就如你吗?”
严履知点头,再次将闪烁著粉红色光芒的钻石递至她眼前。“第一眼的感觉或许不是绝对正确,但我宁可相信来自心底的渴望。嫁给我吧,雅诗。我是真的希望未来的日子能够有你陪在我身边。”他诚挚的请求。
小路凝望著他严肃的眼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比较起泓理的固执和冷漠,严履知更是显得温柔。最难得的是,他有超乎常人的耐心。
他们交往近五个月,他连她的手都没牵过。
为何这么一个温柔体贴,时时刻刻为她著想,而且又懂得尊重她的人,她会不对他动心呢?她不禁问自己。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她不忍心立刻拒绝他。并非为自己留一条退路,而是她了解被拒绝的滋味。
严履知仍是带著笑,他了解有些事不能硬逼。
“你慢慢考虑。我先走了。”行事历上记录他四点半还有个约会,他必须先行准备。
在他离去的时候,正巧在门口遇见来访的耿青云,两个精明的大男人目光就在空中交错,谁也不让谁。
对耿青云而言,严履知虽不是他直接的情敌,却也算是间接的障碍。要不是泓理的栽培,哪来今日含苞待放的小路供他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