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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僧女 page 5 作者:苏浣儿

  香萝不疑有他,伸出手便接了过来。可她向来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出家康熙都还派人伺候着,故她怎么会剥这八辈子没瞧过的红菱﹗

  女子笑了笑,「姑娘不是苏州人,不会剥菱。这么吧,我教你。」

  那女子伸过手,看似要教香萝剥菱,却突地抓住香萝往自己船上一带,同时嘴里喊着:「找着公主了﹗快来人,我找着公主了﹗」

  香萝一惊,忙想回那俊身边,可怎来得及﹗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夭,那俊所乘的船被紧紧包围;再往前看,一艘艘的船不知何时将三人围在中央,有人搭弓、有人持枪、有人拿矛,端的是捉拿江洋大盗的阵势。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站在船头,对着那女子喊道:「红儿,做得好,快把公主带回来﹗」

  跟着又对那俊大喊:「那俊,你罪大恶极,竟敢违抗皇命挟持公主私逃?我等特奉皇上之命前来捉你,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说着,他的手一挥,千万枝飞箭顿如下雨般,朝那俊疾射而来。

  但见那俊身子如老鹰般飘飘而起,左闪右避,躲过一枝又一枝的飞箭,同时直扑红儿。

  红儿也不惊慌,只是利用湖水的流向加速划船,将香萝远远带开。她断定在湖面上纵使那俊的身手再怎么了得,如果没有借力之处,也很难将自己如何。

  她的判断是对的,那俊失去了借力之处,果然追不上她﹔不但追不上她,甚至还差点中箭落水。

  眼看那俊几次险险中箭落水,香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抓着红儿的手命令道:「我要回去,我要回那俊身边,你快把船划回去﹗」

  「公主,皇上要奴婢将公主带回,恕奴婢无法从命。」

  「我出家离开皇室,就已经不是皇室的人,就算是皇阿玛也不能将我如何﹔况且我是自愿和那俊走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红儿为难地摇头,「公主,这是皇上的命令,奴婢只听皇上的命令,请公主原谅。」

  「你﹗」香萝为之气结,正想着该如何时,却听到湖面上传来一阵水花激扬声。

  原来那俊终究孤掌难鸣,还是落了水。他一落水,埋伏在水底的兵士立刻蜂拥而上,香萝看得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她熟悉皇阿玛的个性,知道那俊一旦被捉回去,定是只有死路一条。想到那俊会死,她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她眼睛一转,突然瞥见红儿身上有一把短刀,当即趁红儿在划船无暇兼顾之际,把短刀抢了过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红儿大惊失色,「公主,你不要做傻事﹗」

  香萝抖着手,语气却坚定无比的说:「叫他们停手,放了那俊,否则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看你们回去怎么向皇阿玛交代﹗」

  「可是……」

  香萝一咬牙,手上一用力,锐利的刀锋立刻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划下一条细细的血痕。

  红儿吓得魂都快散了,她知道香萝公主虽柔弱,可一固执起来,连皇上也拿她没辙。因此她忙转身叫道:「住手,快住手﹗」

  在水底正准备把那俊带回去交差的兵士闻言,纷纷住了手。

  香萝点点头,「把船划过去一点,我要他上船来。」

  「可是……」

  香萝凤眼一瞪,美丽的小脸上净是坚毅之情。

  红儿无奈,将船划近那俊,让那俊上了船。

  见那俊一上船,香萝又道:「妳下去﹗」

  「公主?」红儿有些诧异。

  「我叫你下去,听见了没?」见红儿不动,香萝不禁有些动气。

  她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顿时将红儿震得心底有几分畏惧,忙依着她的话下了船。

  但香萝并不就此罢休,「叫他们统统退后三十里,谁也不许追上来,否则……我就死在你们面前,让你们带一具尸首回去向皇阿玛交差﹗」

  由于香萝的坚持,因此一艘艘载满兵士的船果真退后三十里,连潜伏在水底的兵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香萝这时才回头看看那俊,赫然发现他不但受伤,而且还伤得不轻,「你受伤了?要不要紧、疼不疼?」

  那俊勉强一笑,「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们不敢伤我的。让我瞧瞧你的伤,好不好?」

  香萝凑了过来,紧张地想帮那俊把身上的箭拔出来。

  那俊摇头,「先别急,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在水上我实在没有办法。」

  在那俊的教导下,香萝使尽吃奶力气划船,把船划进另一处长满荷叶、菱叶、芦草、筊白的小港,又一阵七弯八拐,才终于完全摆脱包围。

  眼看着香萝和那俊在眼前消失,红儿并不气馁,她涸水上船,来到汉子身边。

  「瞧清楚公主是朝哪个方向去的吗?」

  「当然,这太湖我熟得很,他们再逃也逃不出这水路七十二寨。」

  「那好,咱们带些人追过去,这次一定得把公主带回来……」

  这时,一个声音突地在他们背后响起──

  「可以住手了,万一真伤了额驸和公主,小心皇上找你们算帐﹗」

  红儿慌地回头,「十三爷,你……你也来了?」

  胤祥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这么好看的捉放曹,我十三阿哥岂能错过﹗」

  「十三爷?」

  胤祥一抬手。「别说了﹗吩咐下去,叫苏州知府准备一处庄子给公主和额驸住下,记得,要做得不着痕迹,不准让额驸发现,知道吗?」

  「喳﹗」

  第四章

  在香萝的撬扶下,那俊忍着伤口的疼痛来到一处庄子前面。

  他低头对香萝说:「香儿﹐我怀里有些银子﹐你拿了去﹐向他们借处宅子来住,知道吗?」

  香萝伸手往他身上摸﹐真在他怀里掏出几锭碎银﹐还有好些足纹的银饼子﹐以及一小袋金叶子。

  香萝取了一个约莫二十两的阴饼子在手上﹐其余又塞回那俊怀里﹐这才走上前敲了敲门。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应门,和香萝谈了好一会儿,又探头看看那俊,闪身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他走出来。「二位爷,我们老爷在不远处的四九水路上有一处庄子空着,不嫌弃的话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管家又上了船,在一阵柳荫中穿梭,来到一处像是小岛又像半岛的地方,上头疏疏落落,盖有四、五座房舍。

  「就是这儿了﹗这庄子原本是我们老爷预备给少爷娶亲用的,少爷过世后,庄子就一直空着。二位爷将就将就,每日卯、午、茁三个时辰,会有婆子来打扫送饭,所以二位不必担心吃的,尽管住下。」

  管家说着就要离开,却又突然回头看着那俊,「这位爷,你好象受伤了,是不是?」

  那俊一怔,脸上浮现一抹戒备。

  管家笑了笑,「我是看你身上有血迹,脸色不大好看,才想说你是不是受伤,我没有恶意,不要误会。」

  香萝可没那俊想得那么多,她一手扶着那俊同时关心道:「老伯,这里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大夫?」

  「大夫嘛……」

  那俊冷冷说道:「不必了﹗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管家有些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要走却又再次回过头来。「我们家少爷也喜欢动刀动枪,屋子里可能有些伤药;如果二位爷不想找大夫,那就我找伤药,或许派得上用场。」

  那俊寒着脸,瞪视这个啰唆到让他有些起疑的管家,「谢谢,你请吧﹗恕不相送﹗」

  那俊本就伤得不轻,能站着和这个啰唆管家讲这么多话已经是奇迹了;待管家一走,他精神一松懈,整个人砰的往后摔倒。

  见状,香萝一时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拖又是拉,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将那俊拉上床。

  但那俊上床后,问题又来了,她得帮他把衣服脱掉,才能为他上药。不过她从没替男人脱过衣服,所以压根儿就不懂该怎么做才对。

  香萝只好睁大一对冰灵灵的美目,瞅着那俊昏迷不醒的模样发楞。

  老实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一个男人,尤其看一个强娶自己、强要了自己的男人,那简直是、简直是教她羞得无地自容,可她……

  她又好想看他,仔仔细细地看他。

  他的天庭宽广,下巴方正,剑眉挺拔,煞是威武有型,深遂得宛如一潭湖水、令人一颗心怦怦跳的双胖,此刻正紧紧闭着;可香萝却忘不了当他瞅着自己看时,那似笑非笑、似有情若无情的凝视,总教她意乱情迷。

  他的鼻子很直、很高,嘴唇虽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却无损于他的饱满与好看。

  他的肩膀宽阔、胸膛厚实、四肢修长,从外貌看去似乎显得有些瘦削,可香萝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是何等结实精壮,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看似斯文的他,是何等强悍有力、何等地令人难以拒绝,那是她在一次坎的缠绵中,所得到的最真实体悟啊﹗

  香萝痴痴地看着他,看得都忘了自己,也忘了要替他上药疗伤。

  直到那俊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够了吗?」

  香萝吓了一大跳,小脸惊地涨红,「你……」

  那俊勉强一笑,强打起精神,「如果看够了,可以请你过来帮我把衣服脱了,替我上乐吗?」

  香萝的脸更红了,她踌躇的走过去,咬着唇不知该从何下手,「怎……怎么脱?」

  「我怎么脱你的衣服,你就怎么脱我的衣服。」

  香萝白了他一眼,在床沿坐下,抖着小手开始解开他衣服扣子。先是背心,再来是来袍,然后是穿在里头的内衫。

  随着那俊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减少,香萝的脸也越红;到最后她索性闭上眼睛,用双手摸索着,替他退下长裤。

  换作是平时,那俊会沉醉于她的羞涩与爱抚,可这时他早让伤口给整得死去活来,香萝又这样闭着眼睛乱摸一遍,一不小心就触及伤口,疼得他冷汗芩芩,差点呻吟出声。

  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香儿?」

  香萝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光裸的样子,「嗯?」

  「把眼睛睁开来,看着我。」

  香萝微微张开一道细缝,偷觑着他。

  那俊见状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心底又是爱怜又是无奈,哑着嗓子低哄道:「你碰着我的伤口了。如果你想我活着,还能夜夜和你恩恩爱爱,让你尽快为我生孩子的话,就把眼睛睁开,把手拿开,否则我快撑不下去了﹗」

  香萝咬哟一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自己的手正碰着他的伤口,甚至将那箭头又往里头推了几分。

  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又急又惭愧地道﹕「你……你很疼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去找药来,你等等。」

  香萝匆匆忙忙奔到另一个房间去﹐翻箱倒规找了一阵﹐却没有找到看起来像是伤药的东西。

  她又跑到其它房间去,上上下下找了一会儿﹐终于抱着一堆瓶瓶罐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我不知道什么才是你可以用的药﹐所以就把所有的药都带回来了。」

  那俊呻吟一声,勉强撑起身子,「你把瓶子打开来﹐我闻闻看。」

  香萝手忙脚乱地打开每一个瓶子﹐拿到那俊鼻子前让他闻着。

  「这个不是,这是吃下痢的药。」

  「那这瓶呢﹖」

  「这是风寒的药。」

  「这个呢?」

  「这是你们姑娘家吃的药。」

  连续找了七、八瓶都不是,再看看那俊一副又要量倒的样子,香箩急得都快哭了。她坐在地上一个瓶子一个瓶子的丢,一个瓶子一个瓶子的找,终于找到一个写着金创药三个字的瓶子。

  「这瓶呢?」

  那俊喘息着凑上前一嗅,「对,就是这个,这是蒙古大夫配的上好金创药。」

  找到了药,那俊也松了口气,砰的一声躺回床上,整个人几乎虚脱。他转过头,看着为自己担心得泪眼婆娑的香萝。「别哭,小尼姑哭起来就不像小尼姑,倒像小可怜了﹗」

  香萝噗吓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红了眼眶。「人家、人家为你担心,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俊伸手握住她,「放心,死不了的,我还想让你多生几个孩子呢﹗」

  「你﹗」香萝又红了小脸。

  「香儿,听我说。你先去烧壶水,准备几条干净的布,再去找找看有没有酒,有的话就搬过来。我有一把匕首,你把匕首放在灯上烧红,一会儿我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吗?」

  香萝点点头,忙进忙出依着那俊的交代把东西都准备好﹔然后依着那俊的话,替他净了身子,以匕首挖出陷入皮肤里的箭头,再用酒喷洒消毒过后,才上了金创药,最后绑上白布。

  当包扎好那俊身上的伤口,香萝整个人几乎瘫倒在那俊身上,全身香汗淋漓,把早干了的衣服又弄得湿透。

  「你还有哪里疼吗?还有没有地方要上乐包扎的?」香萝偎在那俊怀中,小小声问着,她累得快睡着了。

  那俊搂着她﹐一面解着她的衣服一面说:「有,我还有几个地方疼的。」

  香萝强打起精神,「哪里?我帮你上药。」

  「这儿疼﹗」那俊凑过嘴,堵住她来不及闭上的小嘴,温柔地吸吮、亲吻着。

  香萝没料到那俊会突然亲她,一时楞在当场,任由那俊放肆地亲吻着,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成,你受了伤,不可以……」

  「可是我还有好几个地方疼,像这儿也疼。」那俊轻经吻了吻她脖子上残留的血痕,「告诉我,疼不疼?」

  香萝早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伤痕,直到这时才觉得伤口隐隐作痛,「疼。」

  那俊皱起眉头,取过金创药,转而替她上起乐来。

  「我在军中都是用这种蒙古大夫配的金创药来替兵士们敷伤口,因为这样才不会留下疤痕。」

  替她的脖子擦了药,那俊又为她脸上的伤痕敷药,「下次不许你再割自己的脸,也不许你用刀子划自己的脖子,即使是为了救我,也不行。」

  「可是……」

  「不许争辩﹗」

  那俊又堵住她的唇,绵密地汲取着她口中的蜜汁,霸道地命令:「我不管你原本是什么身分,从昨夜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我的,我一个人的。妳的唇是我的、你的身子是我的、你的灵魂还有你的心都是我的,所以我不许你伤害自己,否则我会罚你,像昨天晚上一样罚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懂吗?」

  香萝又羞又喜,咬着唇偎在那俊怀中,指尖在他身上胡乱画着。

  他是真心的吗?是真的喜欢自己、要自己吗?他是真知他所说的,那样珍惜自己吗?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不断从香萝心底冒出,却也不断地被她否决。

  她相信他是真心的,不然在太湖中,他怎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呢?是真的,他一定是真喜欢自己的。

  那俊不知道香萝内心的挣扎,他搂过香萝,身子轻轻压着她,「香儿,我们就在这儿住下,当一对与世隔绝的真正夫妻,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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