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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月美人 page 4 作者:苏浣儿

  丁海丢了锭元宝给老鸨,不等老鸨退下,便走到床边,三两下扯光朱夕身上的衣衫  ,露出那玲珑有致、完美无瑕的成熟诱人身躯。

  乍见眼前的活色生香,丁海的口水简直都快流到地上了。

  他饿虎扑羊似地冲向朱夕,猛然将她按倒在床上,两只肥油油的大手上上下下搓揉  抚弄着,恣意地享受着赛西湖的春光美景。

  朱夕还是没有反应!也没有反抗,连哼一句都没有。她僵直地躺着,任由他压在自  身上,任由他拨弄分开自的双腿。

  就在丁海挺身准备长驱直入时,一道人影不知打哪儿闪了进来,跟着听见一声惨叫  ,肥猪似的丁海朝天飞起,再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哭爹喊娘,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

  「谁?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陡然止住,因为有一把亮晃晃的长剑正指在他喉咙上,「丁海,  好久不见,认得我吗?」

  丁海瑟缩再为起头,「柱……柱国大人,是你?」

  长孙洛似笑非笑地点头。

  「没错,是我。」

  「大人,你来做……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呢?」

  丁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怎么会不知道长孙洛此刻的脸色代表什么?其实他早知  道,不,应该说整个杭州城的人都知道,朱夕正是被东厂提督张昌明送给了柱国将军长  孙洛,所以会在这儿看到他并不令人意外。

  「大人想带走赛西湖?!」

  长孙洛连话都懒得说,脱下外衫包住朱夕赤裸的身子后,便将她抱在怀中。

  「把赛西湖打入教坊是皇上的旨意,大人这么带走她,不怕皇上怪罪?」

  长孙洛回头瞪了丁海一眼,「告诉老鸨和教坊主人,我已经奏请皇上将赛西湖赏给  我,有什么问题,叫他们到将军府来!」

  ???轻轻敲了敲门,长孙洛举步踏入这位于南园西方?一片湖水所围绕的浮翠阁  。

  浮翠阁本就是朱夕闺房,朱家被抄家后,南园就收归朝廷所有。不过张昌明为了讨  好长孙洛,于是又奏请皇帝将南园送给长孙洛,作为他在杭州的别馆。

  那日在教坊救回朱夕后,长孙洛自然带着她回到南园,也仍旧让她住原本居住的屋  子,只是物依旧,人事已非。

  乍见长孙洛进来,正在喂食朱夕的丫环春忙起身回礼,「大人!」

  长孙洛微微一颔首,走到朱夕面前看着她,低声问:「她如何了?肯不肯吃东西?  有没有说话?」

  春摇头,「没有,打从小姐回来后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不哭不笑、不言不语!喂她  吃她就吃,让她睡她就睡,简直就是……」

  春说不出「活死人」三个字,因为朱夕是她从小服侍长大的,名?主仆,实亲如姐  妹,教她怎么愿意相信好端端的小姐,竟会变成这样?

  长孙洛眉头一拧,「是吗?」

  他伸出手轻触朱夕的脸颊,看着眼前依然貌美如花、艳赛芙蓉的她,怎么样也无法  相信她会变成现在这模样。这该怪谁?

  怪朱不识好歹,不懂得变通,不会迎合奉承?怪朱夕是红?祸水,?朱家带来灾难  ?还是该怪他自己没有救下朱?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没有亲口下令枭首,但如果他不这么做,只怕朱会变成第  二个方孝孺,而那是他所最不愿意见到的!因此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衡酌下,他选择杀  朱,救下朱家一百三十一条人命,可她会谅解吗?

  她曾经那样苦苦哀求,为了救父亲不惜以身相许,想不到他竟然亲手杀了她父亲!

  她该会如何地痛恨自己呢?是啊!如果她不恨自己,又怎么会把自己封闭起来?

  罢了!反正在她心底,自己已经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了,那么又何需再考虑许多?  要恨,就让她恨得彻底一点吧!

  他?起头对春说:「你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春一走,长孙洛随即一手托起朱夕的脸,强迫她面对自己,「看着我,我知道你听  得见,也看得见,也看得见。」

  朱夕动也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长孙洛见状,手指微微用力,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儿,别人或许不知道你在做什  么,但是我清楚得很!」

  朱夕还是没动,但她呆滞的眼底却逐渐泛出一丝恨意。

  长孙洛没有忽略这小小的变化,他冷冷一笑,「还是不想说话,不想面对我?可以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吩咐他们把朱的头挂在城门上示?,反正他惟一的亲人已经疯了  、傻了,没能力替他收尸了!」

  说罢,长孙洛当真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一个沙哑哽咽的声音响起:「你该死!」

  长孙洛脚下一顿,缓缓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朱夕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瞅住他,那曾经美丽、温柔的眼中如今满是恨意,「我说你  该死!」

  他定定站在她面前,「喔?因为我杀了你爹!所以我就该死?」

  「难道不是?你明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却和张昌明一唱一和,弄了个莫须有的罪  名硬是杀了他。你这种人难道还不该死?」

  他俊脸一沉,「儿,我想你大概忘记一件事,那封信是在朱家搜出来的!不论是不  是张昌明故意嫁祸的,信既是在朱家搜出来,那么朱家就绝对逃脱不了责任。」

  「朱家没有那种信,如果有,也是有人故意陷害!」

  「是吗?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朱家果真没有那封信,你爹?

  什么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

  「因为东厂的人一向杀人不眨眼,就算我爹解释,有用吗?」

  长孙洛微微一笑,「我问你,你爹是哪一年中的进士?」

  朱夕一愣,「你问这做什么?」

  「你不用管那么多,只要告诉我他是哪一年中的进士就可以了。」

  「建文二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爹不但高中状元,而且深?建文帝所信任,封为礼部尚书  ,不是吗?」

  朱夕眼中出现一抹警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确实不如何,但你别忘了,当初你爹为什么归顺当今皇上?」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爹看到方孝孺惨遭灭族,心生畏惧,所以归顺当今皇上,对不对?」

  「你……」

  「但事实上,你爹并不是真心归顺,记得在永乐初年时,还曾经有人看见他和一个  僧人见面,你知道那个僧人是谁吗?」

  听到这儿,朱夕面如死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你爹并不全然无辜,他确实见过建文帝,不过  那纯粹是君臣之情,没有半点谋逆之意,而这正是你爹为什么宁可牺牲自己,来挽救朱  家上下一百三十一条人命的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如果皇上认真追究起来,可不是『  谋逆』两个字所能了事的,说不定还会祸延子孙,乃至罪诛九族,你愿意见到这种事情  发生吗?」

  「但是你答应过我,你会救他的!谁知道你不但没救他,还亲手送他上鬼门关,你  怎么可以……」

  长孙洛冷冷地瞪着她,「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会尽力,但不能保证,不是吗?」

  「那我问你,你尽过力了吗?」

  「如果我没尽力,现在被挂在城门上示?的,会是一百三十二颗人头,而不是一颗  !」

  朱夕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你……」

  「我如何?很可恶是吗?别忘了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吗?」

  朱夕气得脸色惨白,浑身不住颤抖,「如果你特地把我从教坊救出来只是为了羞辱  我的话,那我宁可回去那儿,至少那些人要的是我的身子,而不会羞辱我!」

  「你想回去?」长孙洛浓眉一?,「如果你想让你爹死无全尸,死不瞑目的话,你  就去吧!」

  朱夕顿时全泄了气,她幽幽地瞅着长孙洛,「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的家  、我的亲人,还有我的一生全教你给毁了,你还要怎样才满意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快得来不及辨认的复杂与心疼,但朱夕浑然不觉,「你应该知道我  要什么才对,不是吗?」

  朱夕没有回答,她确实知道,打从两人在黑暗中裸裎相见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辈  子永远无法脱离这个男人。纵使她恨他、怨他,却怎么样也无法离开他。

  他低下头堵住她的小嘴,毫不客气地吸吮、啃咬。

  「我要你!当我第一次看见画像中的你时我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惟一想要的女人  。再说现在的你,除了我,还有什么地方什么人敢收留你?或者……你愿意进入教坊当  官妓?」

  朱夕?起头认真地看向他,「你真要我留下来?真要我当你的女人?不顾我是个罪  犯之女,不顾我曾经被送入教坊、沦?娼妓?甚至不在乎我可能会因为怨恨而想杀了你  ?」

  他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大手轻抚那玲珑有致的身躯,「想杀我  替你爹报仇?可以,如果你觉得你下得了手的话,那就尽管来,我长孙洛并不是贪生怕  死之辈。但是你别忘了,朱家其它人的性命还在我的一念之间,我或许救不了你爹的命  ,但其它人可就难说!」

  说罢,长孙洛推开她站起身,指着一旁椅子上的衣服说:「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  指认你爹的遗体。」

  第四章

  乍见父亲身首分离的惨状,朱夕几乎晕厥过去,若不是长孙洛在身后轻轻托住她,  只怕她已然滑落在地。

  「儿,你看看,这是你爹吗?」长孙洛在她耳旁低低说道,眼中闪着一抹奇异的光  芒。

  朱夕不断喘息,极度的痛苦与悲伤让她久久说不出话,「我……我想亲手缝合我爹  的尸首,可以吗?」

  长孙洛剑眉一拧,「不好,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做这些事,我已经派人去请忤作…  …」

  「不,那是我爹,是从小将我养大的爹,我不想将爹的最后一刻交给别人,我要亲  手给他一个全尸,毕竟这是我能?他做的惟一一件事。」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针线,蹲下身子捧着头颅,一针一线,慢慢缝合起来。

  这真是人世间最大,最惨绝人寰的悲剧!

  针线,原本是用来缝补衣服的,现在却拿来缝合尸首,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爹,这教  人如何受得了呢?但朱夕却硬生生地承受了下来,不但承受下来,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

  是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因为她的泪早在发现长孙洛竟然亲手将父亲送进刀子口  时,就已经流光了!现在她想做的,惟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后的心力,给父亲一个  全尸。

  一旁的长孙洛静静的看她用颤抖的手一针一线的缝合;看她苍白的脸颊,通红的眼  眶!却不掉一滴泪,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在他心中浮现。

  她的表现太沉稳,太镇静,太不合情理!以她柔弱的个性,不该是这样的,难道她  ……长孙洛正想着,便看到朱夕的身子缓缓倒下──当朱夕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近黄  昏。她楞然地环视眼前这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怔怔地坐起身。

  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姐,你醒了!」

  朱夕?起头,「春,是你?」

  「小姐,你可终于醒了,我去请大人过来,大人好担心你呢!」

  春脚步都还没跨出门,朱夕便喊住她:「不要,我不想见他!」

  「可是大人吩咐过……」

  「我现在暂时还不想见他,等我想见他时,我会自己去找他的。」朱夕顿了顿,「  春,我爹呢?」

  春一楞,以为朱夕因为悲伤过度,神智不清了,「小姐,你忘了吗?老爷已经被处  决了……」

  她凄然一笑,「我当然知道爹已经被处决,他的尸首还是我亲手替他缝合的呢!我  是问你!我爹葬在哪里?」

  春手往后花园的方向一指,「就在后花园外面那片空地里。」

  「后花园的空地?怎么会是那里?南园有的是地方,朱家也有墓地和祠堂,怎么样  都不该葬在那里!」

  春毫低下头,「大人说老爷是被处决的人犯,依法是得丢在乱葬岗,不得收埋的。  可是他不忍小姐难过,所以破例让小姐去见老爷……」

  「破例?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他的慈悲和破例?」

  「小姐,不要这样,大人说的都是真的。被处决的犯人通常都是丢在城外的乱葬岗  ,随野狗啃咬的!大人这么做,已经很好了。」

  「爹没有罪,他是被冤枉的,自然不能和一般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相提并论,春,  我再问你,既然他都好心地破例让我去收尸,为什么不肯让我爹葬在南园里?这南园,  好歹总是朱家的?业吧?」

  春摇头!「小姐,南国早就不是朱家的?业了,在老爷被处决时,东厂就顺便封了  南园,现在小姐能在南园,能住在浮翠阁,这全是靠长孙大人的帮忙。」

  朱夕瞪着春堇,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似的,「又是长孙洛?

  春,为什么你口口声声,开口闭口都是长孙洛?难道你忘了他杀了我爹,害了朱家  所有人流离失所?」

  春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我知道你生气,但春还是要说,如果没有长孙大人  的话,小姐和其它人,甚至还有春,可能都要跟着老爷一起被处决!」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得谢谢他,谢谢他砍了我爹的头,谢谢他没让我沦?千人践  踏万人骑的娼妓?」

  「小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夕手一挥,摇摇晃晃站起身,「别说了!你告诉我,爹被葬在哪里?」

  春站起身,「我带小姐过去。」

  朱夕点头,跟着春穿堂过廊,越过花园和水池,从假山壁的窄门钻出南园,在墙边  的竹林中找到朱的墓。

  墓碑上只简简单单写了「杭州朱阖之墓」。

  朱夕动也不动,呆望着那没有头衔、没有官名,连立碑者都没有的墓碑,「这是谁  立的?」

  春低着头没有回答。

  其实不必春回答朱夕也知道,这一定又是长孙洛的意思。

  难道他就这么残忍、这么没人性?难道他当真忘了曾经答应过自己什么事?

  朱夕想起他曾经是怎么占有自己,又是怎么宠爱自己的;她甚至还记得他在她耳边  的喃语,更记得父亲临死前希望他不要忘了画像之聘,但现在呢?他给了父亲什么?又  给自己什么?虽说他安葬了父亲,却不准父亲进南园,一个人死都死了,却只能葬在家  园外,爹若地下有知,会多痛苦!虽说他把自己从教坊里救出来,免于被侮辱糟蹋的命  运,但全杭州城上下谁不知道,赛西湖朱夕已经是个娼妓,而且是专属于长孙洛的娼妓  ,这和在教坊里被其它男人侮辱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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