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是我学生的家长,他儿子想学小提琴,我介绍他们到我上课的音乐教室去学,周先生顺道载我过去而已。"云筝甜甜的解释着,握着他的手讨好的望着他。
"学?他老婆不是小提琴家?"他仍记得张亭芬当年总是提着一把小提琴。
"你也认识他们啊?"云筝露出遗憾的神情说:"据说他太太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不过他儿子非常乖巧,而且很懂事,知道我生了病,还说要照顾我……"
"我可没说要让妳给别人照顾。"韦傅东打断她的话,顺便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云筝温柔的一笑。"他才七岁呀!"
天晓得他担心的根本不是那个小鬼,云筝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展现的气质和当年的张亭芬有多相似,那小鬼的老爸搞不好也看上了她!
"去洗个澡早点休息。"他摸摸她的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好。"云筝也在他颊边印上一吻。"那你不可以再吃醋了喔!"
转过身,她没等他回答便走进客房里。
韦傅东一个人站在原地,品尝那从未有过的吃醋滋味。
*****
云筝好不容易大病初愈,两个人总算可以重拾往日的亲密。
"我知道你其实对我很好。"她换着韦傅东的脸颊认真的说。
"嗯。"他喜欢云筝紧偎着自己时的舒服感觉。
"加红心五颗好了。"她脸上有着颁布大赦令的表情。
"才五颗?"他挑起眉。见身边的她已经不再有前些日子的虚弱,脸上的红润也自然了些,他终于放心了。
"你总不能每次都那么贪心吧?"
她的唇娇媚的嘟起,让他忍不住印上一个轻吻。
然而这样的轻吻在触及那柔软的唇瓣后,往往会失去控制,就像他们这些天来的第一个亲吻一样。当时他不过只是想给她一个晚安吻,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庆幸现在不是坐在车上,可以尽情的将后面的步骤一一实现,不必勉强接捺住冲动,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脸娇羞的下车离去。如令她安然的躺在自己怀里,而且除了这张大床哪里都不去。
"不行,你已经把所有的红心都换光了。"云筝笑着躲开他不安分的手。
韦傅东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回怀中,望着地在怀里对他浅笑的迷人模样。
"我以为妳早就忘了那件事,我似乎已经欠妳一屁股债了不是吗?"
这几天她病愈以后,两人彷佛回到最初刚认识的时候,每回一碰触到彼此,不到五分钟之内一定会一路纠缠着回到大床上,休假时更是整天都分不开。
"铃钤……"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嬉闹。
韦傅东讪讪的搂着她的腰不让她逃跑,一手接起电话。"喂?"
"哥,你忘了今天是老爸的生日吗?"
"差点忘了。"连续赶了几天的工作,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他哪会记得那么多事?
"我上星期还特别提醒过你,你竟然又忘了。晚上六点开饭,你可别像去年那样迟到,我们可不想等你一个人,还有,带郭老师一块来,老爸很想见见她。"
"我晚上会准时到。"
他挂上电话,再望了时钟一眼,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出门买个礼物应该还来得及。
云筝看着他,问道:"怎幺了?你要去公司啊?"傅东明明告诉她所有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这星期会比较有空的。
"不是,我想出门买个礼物,今天是我爸的生日。"
"喔……"云筝假装不在意的从他手里脱逃,起身整了整被他弄乱的衣裳。对于这种话题,她一向闪避得很快。
"妳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外头逛逛吧!"韦傅东也跟着起身。
和他一起逛街,这主意不错,她喜欢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路上,站在他身边,她总是很骄傲自己有这样出色的伴侣。她想也不想的点了头,并露出甜甜的微笑。
*****
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已经身处名店街。
"你买什幺送你父亲?"云筝凑过来看着韦傅东选的男用厚外套。
"冬天穿的衣服。围巾之类的东西往年都已经送过了,其它的他也不缺,至于陶瓷玉器,我想其它人应该会送。"韦傅东交代店员将衣服包起来。
"看来你也不太会挑礼物嘛!"云筝笑着说,她明白他对这种人情往来总是不会想太多。
"这很实用啊!至少可以穿在身上,最近天气又冷,总不能把黄金拿出来穿吧。再说老爸喜欢可以搭配的东西,像太制式的按摩椅就很难跟家里的装潢搭配。"韦傅东一向是个很实际的人。
她微微一笑。也许也正因为他的实际,她才会喜欢他,她明白自己有时候的碓太过理想化,待在他身边,她总有种踏实感。
"那件驼色的大衣也很好看,我买给你。"
云筝一眼就看得出那要是穿在他身上一定很好看,尤其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可比模特儿,原本就适合外国人的尺寸。
"妳买给我?"韦傅东怀疑的望了她一眼。
虽然她在贵族学校里工作薪水并不少,加上她平日并没有什幺花费,尤其少了房租以后,但是她大概想得太简单了,这些大衣随便一件都超过六位数字,这笔钱她得存上好几个月。
"你不喜欢啊?"云筝失望的看着他,他好歹也该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错吧!
"不是。"韦傅东示意店员也把那件大衣包好,但是由他付帐。
"为什幺?"看着他用金卡付帐,云筝有些不以为然。"我要送你啊!"
一手提着打包好的购物袋,韦傅东一手拥着她往前走。
"我心领了,不过妳不认为那应该是老婆做的事吗?"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云筝觉得心情大坏。
没错,妻子是比情人还有帮他购买衣物的资格,可是她算什幺?两人手牵手逛街,她是以什么身分待在他身边,让他在她耳边低语?
"妳想逛什么?我们去看看。"韦傅东眼神四处张望,找寻女装部门让他为云筝添些新衣,打从两人在一起至今,他似乎不曾送过云筝什么。
"我腿有点酸,想找个地方坐坐。"
这是两个人头一次一同上街购物,她以前也没有和男友一起逛街的经验,但是她已经开始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尤其两个没有正式承认彼此关系的人,在金钱方面她完全不懂得处理,她开始想着,这段日子以来住在他的住处,她没有付过任何房租,但是她理所当然的占用了他的住所,占据了原本属于他的空间,她又是凭什么?
她到底是拿傅东的什么人?一大堆的疑问闯进她脑子里。
"恐怕没什幺时间了,六点得到我父亲那儿。"
韦傅东知道云筝习惯每次进咖啡店就会在里头坐上一个小时以上,如果只是逛逛买衣服,以云筝的个性应该不会花太久的时间。
"还是你先走,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去。"云筝帮他想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妳不跟我去吗?"怪了,她都已经跟他一起出来选购礼物了,没道理不一块去他老爸那儿。
云筝垂下头。他不该这么问的,他一开始并没有邀请她去,怎幺现在的语气却像是她要爽约?
他的个性总是让她不知道该怎幺做才好,她总是生怕自己失了分寸,就像她想买件衣服送他,他却说那是妻子做的事,感觉上像是提醒她,她并不是他的妻子,现在他问的是"妳不跟我去吗?"而不是"我父亲想邀请妳去",或是"我希望妳陪我一起去见我父亲"。
她要怎幺判别该不该去?
是不是要到了那里以后,发现他父亲和他一样,奇异的看着她,告诉她只有媳妇才有见公婆的必要,她才算受到教训?
"为了避免给你带来困扰,我想我不适合去那种场合……"她懦弱的拒绝,将责任推到他身上去。
韦傅东望了望她闪躲的表情,心想也许她也不想这幺快就被他的家人定位,倒也不急着要求她一同前往。
他心里也不想这幺早结婚,两个人住在一块的事实已经引起家人的关注,父亲开始催他成家,如果和云筝一同出席家庭聚会,也许家人的催促声会更急迫,既然云筝并没有意愿,那幺保持现在的情况也不错。
"好吧,那我先走了。"摸摸她的头,韦傅东微笑着和她道再见。"我晚上也许会晚一点回去。"
云筝只是望着他点头,发现自己的脸僵硬得有些不自然,只好勉强挤出笑容。
原以为他会多说一些话,或是为她要不要去见他的家人和她多讨论一些,但是他都没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觉得自己好孤单。
也许以两人目前交往的程度,他心里真的不认为现在是见家长的好时机吧?但是云筝心里难免还是有点遗憾。
第六章
"你真是太让爸爸失望了!"
韦木昆红光满面,和语气中的失望有些不搭调。
"对啊!哥,你一直在女人堆中吃得开,怎幺唯独对这个郭老师,你就是搞不定呢?"
担任寿宴大厨的韦定远终于忙完了这顿大餐,脱下围裙接过老婆手里的小女儿,继续奶爸的工作。
"郭老师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林幼华道。
"是啊!只怕人家的好气质还是盖不过老哥的铜臭味。"
这一家子总是以挖苦自家人为乐,韦傅东早已习惯这种"和乐融融"的气氛,只顾着吃饭,少说话是明哲保身之道。
"傅东,你没跟郭老师求过婚是吗?"
"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喝下一口汤。嗯,汤头还不错,定远的厨艺的确精湛,而云筝的手艺只算得上普通,不难吃,但也不会好吃到让人拍案叫绝,可能还输定远一些。
"都已经住在一起三个月了!"韦木昆有点不认同。
"事实上只有两个月。"他立刻纠正。
"我管你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身为男人就是要负责。"
"爸,现在的社会风气和旧时代已经不同了。"韦傅东又夹了辣炒花椰莱入口。这味道够辛辣,非常好!也许可以要定远写个食谱教教云筝。
韦木昆可不这幺想。"我当然知道社会风气已经不同了,但是郭老师好歹是你头一次肯带回家一起住的女人啊!这跟那种一夜情或是逢场作戏不一样,已经是登堂入室了,只差没结婚。老爸人虽老可不胡涂,有些国家只要两个人共同居住生活过一段时间,分手后财产还是共同享有的,视同夫妻一般。"
"老爸,你想大多了。"韦傅东望了他一眼。一扯就扯到财产上头,太离谱了吧?
"一定是你没详细跟人家讲明白,女人家最需要人哄了。"韦木昆继续解说着。
这还用得着老头来教吗?他韦傅东在情场上可是百战百胜,除了连追都没开始追,目标就已经先被人追走的张亭芬以外,其它的女人他从来没有失手过,就连云筝也是,难道他会不了解吗?
"你一定没有好好邀请她,女人总会矜持些,大概是她不好意思来,你又没跟她说好。"
"矜持"这两个字,用在那个第二次约会,就拿出爱情提款卡让他提领爱情的女人身上,实在不太恰当。
云筝有她潇洒的一面,她不记仇,虽然她会把一些芝麻小事记在本子上,不过那本子形同虚设,只是个游戏。她根本是不愿被绑住所以才不想来的,要不然他想邀她来参加父亲的生日聚餐,难不成还得送上邀请卡?
"算了吧!老爸,幼华还看过有家长去接她下课呢!我看人家的心未必在老哥身上。"韦定远开始故意挑起兄长的危机感。
"幼华,是真的吗?"韦木昆虽然没见过这个媳妇候选人,但是云筝可以进驻傅东的住所,他早已相信她有着过人之处,所以不免为儿子的未来紧张起来。
"其实只是那个小朋友和郭老师在同一间音乐教室学小提琴,那间音乐教室是郭老师介绍的,所以放学以后周先生接小朋友去上课,顺道让郭老师搭顺风车。"林幼华连忙解释道。
"妳这会儿怎幺知道得这么详细?"韦定远狐疑的看着她。前些天老婆跟他说的是看见家长接送郭老师,这回竟然多出了"详情"。
"因为我前天去接宇萍的时候,又看到他们啊!我问郭老师去哪,她跟我说她去上音乐课,我还问她上课地点在哪。"
"在哪?"这回开口的是韦傅东。
她竟然又搭周尉博的车,她上的是六点半到七点半的课,那她四点一下课就跟着上了人家的车,这两个半小时的空档,他们在做什幺?
韦傅东升起满腹的疑问。
林幼华想了又想,"我记得是在……"
*****
韦傅东走后,云筝到书店里买了另一本记帐本回家。
情人之间谈到钱总是很伤感情,但她不是他的什么人,她必须这么做……
两人都害怕,没人愿意承认彼此的身分。
她在他面前扮演着情人、妻子的角色,可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她究竟是想当他的情人,还是想当他的妻子,最糟的是,她明明是扮演这样的角色,她却不敢正视自己存在于这屋子里的事实。
坐在顶楼的花园里,她开始明白为什么自己总喜欢待在这冷飕飕的室外,因为这不属于屋内,让她觉得自己不处在他的财产范围里。
她开始动笔记下每一项的开销,做出真正的帐目,感觉心痛得一次比一次严重……
尤其当寒风吹上她的脸颊,除了感觉寒冷,她更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以往她总是有得住就行了,甚至从没想过要买家具,租的地方往往只有一张床,衣物永远堆放在纸箱里头,以便下一次的迁移。
而她现在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本以为这渴望早已在她心底灭绝,怎知竟然悄悄的死灰复燃。
打从外公去世以后,她开始了租房子的日子,即使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够她买上好几栋房子,但她再也不想有个家,再也不想让自己多个负累,就像闲云野鹤一样,这儿住腻了再换个地方住住,她有工作的能力,自给自足不也过得很好?
她已经好久没再想起"家"这个问题,但是和韦傅东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开始变得依赖,变得软弱,甚至容易动不动就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