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之后,朱小小伏在毓云怀中,一面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男人气息,小手一面在他光裸的胸膛上画圈圈,“云哥哥,有一件事可以问你吗?”
毓云懒洋洋地搂着她,大手兀自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来回轻抚,“你问吧,我在听。”
“你为什么娶我?”
毓云不禁芜尔,“因为我没有娶、你没有嫁,又正巧看见你爹爹贴出的榜文,你知道的,你爹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所以我就向你爹求亲,让他把你嫁给我啦!”
朱小小仰起头瞅着他,“可是我听说,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的终身大事都是打小就定下的,不是吗?”
毓云点头,“没错,有些人的终身大事确实是打小就定下了,不过一来我不是皇子、皇孙,二来也不是王爷、世子,所以这规定用不到我身上。”
“那你为什么会想娶我?”她偎在毓云身上,扳着指头一根根数,“我只是个小小知县的女儿,既不是旗人也不是汉军八旗,而且我很凶,会打人、会揍人,不高兴的时候,还会到外面惹是生非、打人出气,为什么你还愿意娶我?”
闻言,毓云忍不住哑然失笑,“你这丫头,你也知道自己很凶,会打人、会揍人,还会惹是生非?”
朱小小神气地捶捶他,“当然,你以为我不晓得别人怎么叫我的吗?你以为我这绍兴第三宝是当假的?”
毓云正了正脸色,瞅着朱小小问道:“小小,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娶你?”
“我当然想知道,因为你的举动太奇怪了。”
“奇怪?哪里奇怪?”
“你明明会武功,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会,宁可让我打;你明明是朝中大臣,还是皇帝的小舅子,别说皇帝器重你,连未来的皇帝都很器重你,就算你想娶公主也没问题,可是你偏偏说要娶我,还为了我,扳倒了一个巡抚,我不懂,我有那么好吗?好到你愿意如此大费周章?”
“小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知道什么?”
他拉起她来到镜子前,指着镜中那赤裸娇美的身躯道:“你瞧瞧,这样的你有多美、多诱人称知道吗?”
他握住一只尖挺的乳峰徐徐搓揉起来,滚烫的唇在她修长的颈项和浑圆的肩头间徘徊着,逐一烙下轻吻,“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知道,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为了你这泼辣的小美人,扳倒一个巡抚又算得了什么?”
朱小小瘫在他怀中,虚软无力地说着:“大家都说我象我这样一定嫁不出去”
毓云低声笑了起来,“你是凶,而且不是普通的凶,是非常凶,连我都差点被你打倒在地;不过我知道,你并不是一直都如此的,对吧?你只有在对那些恶霸、坏人,或是欺负小孩女人的恶徒时才会凶巴巴的吧?平常的你,应该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小东西不是吗?”
朱小小哇的一声大叫,便扑人了他的怀中,兴奋地蹦来蹦去。
“云哥哥,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这么了解我的人。你真是个好人耶!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斯文柔弱,只有你懂得我,不像其他人眼睛上都裹了牛大便,老是说我没人要,到后来连我爹都当真了,他竟然还写了榜文要把我送人广
毓云哭笑不得地瞅着她。好人?不像外表般斯文柔弱?天啊!当初不知道是谁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还直骂他是臭云、纸云、乱七八糟云的?现下她居然回过头来说他是好人……真是败给她了!
毓云搂着她回到床上,一脸正经地说道:“小小,虽然我知道你会打人,是因为看不惯那些作威作福的人,但是你想想,昨天如果不是五爷赶来的话,你会如何?你爹又会如何?”
朱小小认真想了想,“如果昨天五爷没来的话,我已经被英华那个大贪官给喀嚓了,连爹爹都可能会没命。”
“没错,昨天如果五爷没来,单凭我根本镇不住英华,更何况要救你爹?所以小小,为了不再给你爹找麻烦,也是为了不给五爷和我找麻烦,你以后绝对不可以乱打人,知道吗?”
“可是有些人真的很欠揍耶!”“那些人自有国法制裁,你也瞧见五爷怎么整治人了吧?”
朱小小点点头,确实,熠祺只凭着几句话就把一个巡抚给扳倒了,所以要为民除害,似乎并不需要动刀动枪动拳头。
“你现在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就是毓家的媳妇儿,所以你更不能乱打人、乱发脾气,要有‘女人该有的温柔’。”
“什么叫女人该有的温柔?说话小声得像蚊子在叫,还是走路慢得像乌龟在爬?或者是要等你吃完饭才可以吃饭?”
毓云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伸出指头弹了弹她光滑的额头,“你这小东西!没人要你学蚊子嗡嗡叫,也没人要你学乌龟慢慢爬,更没有人规定你要等我吃完才能吃东西,我只是要你像个姑娘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没事别乱跑,别乱打人就成了。”
朱小小斜眯着他,“只有这样吗?”
“当然不止!我额娘身子不好受不起惊吓,你可别让她知道你会武功而且额娘挺喜欢弹琴、刺绣,所以我会找个先生教你弹琴、刺绣。还有,我阿玛很注重学问,虽然有人说女孩子不必读太多书,但阿玛从来不信这一套,而且你是沈家的媳妇,如果书读得少,会让阿玛觉得丢脸,因此趁着有空时我会教你读书,顺便教你怎么写诗填词,再教你唱曲儿,嗯?还有……”
毓云一项一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他家吃饭、穿衣服、讲话的规矩,说到万一奉召人宫时该守哪些规矩,听得朱小小猛翻白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索性假装昏倒,来个充耳不闻。
可毓云不放过她,继续说道:“平常不奉召女眷是不能进宫的,不过我大姊是贵妃,而且大姊又很疼我,所以你进官的机会就比其他人多。小小,你见了大姊,也要像见了皇上那样磕头下跪,而且你还要……小小,你要去哪里?回来!”
毓云大手一伸,将准备开溜的朱小小给捞了回来,“我还没讲完呢!”
朱小小一脸无法置信地捶打着他,“你们家规矩这么多,我不要嫁你了!我要休夫,我要请爹爹写一封体书休了你,我不要做你的妻子了!”
毓云紧紧抱住她滚到床上,身子沉沉地压住她,“来不及了!咱们已经拜过天地也圆了房,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所以小小,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妻子!”
朱小小嚷嚷着:“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我不要嫁给你,我不要跟你回京城,不要,不要……”
朱小小的抗议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终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低喘,伴随着毓云的哺哺爱语。
终于,朱小小在毓云的强迫、哄骗、威胁加利诱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跟他回京城,因为再不答应他,怕两人就要这么耗到天黑了。
开玩笑!如果让别人知道朱小小成亲的第一天竟然耗到天黑才起床,这可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她可不要!
想到这儿,朱小小跳起身,顾不得毓云在一旁看着,便七手八脚地换上丫环前一晚就为她准备好的衣裳。
只见她穿了件沉香包水纬罗对襟衫儿,搭配玉色轻纱褂子,底下衬着白碾光经挑线裙子,益发显得她婉娜多姿,娇美无双。
再往上瞧,但见她螺髻双垂,云浓乌发,眉似新月淡扫,眸如秋水汪汪,樱桃婉转,遍体娇香,江梅映雪不足以比其消,芙蓉出水不能衬其色,真真折煞文君,羞愧西子了。
毓云赞赏道:“小小,我说过你很美吗?”
正在整理衣带的朱小小摇摇头,“才不呢!美的人是你,不是我”
毓云扯嘴一笑,“傻瓜,美只能用来形容女人,男人怎么可以说美?”
“但我说的是事实,你真的很美啊!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穿上姑娘的衣服,说不定连皇上和五爷都会被你迷倒哦”
毓云一脸要笑不笑的逼近朱小小,嘴里威胁着:“小小,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约定里并没有说不准骂人啊?而且我又没骂你,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朱小小焦急地辩解后,便像只小蝴蝶似地跑在毓云前头让他追。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县衙后头的花园里追来跑去。
“小小,你别走!我还有话说!”
朱小小回头扮了个鬼脸,脚下跑得更快了,“我不要听!谁不知道你又要讲你家那比牛毛还多的规矩了!”
毓云又是笑又是叹气,“小小,我真的有话要说,听话,快回来,别跑那么快,当心摔着了……”
可毓云的话才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因为他看到有个男子忽然出现刚好挡在朱小小的面前,毓云想开口叫她小心,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朱小小猛地撞上了那个男子,将那个男子撞退几步,而朱小小自己也因此整个人跌坐在地,疼得哇哇大叫。
“好痛哦!是哪个没长眼睛的王八乌龟蛋,竟敢挡我的路,还害我跌倒?看我不把你打成烧饼!”
朱小小跳起身,边骂边冲上前,她一把揪起那个人就要赏他一拳。
身后的毓云连忙出声喝道:“小小,不得无礼,他是五爷的……”
“哎呦!”
毓云话没说完,便听到朱小小一声哀号,她猛甩着手,疼得呲牙咧嘴,小脸皱成了一团。
见状,毓云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到毓云哈哈大笑,一肚子火的朱小小冲上前去戳着他的胸口,凶巴巴地指责:“云哥哥,我是你的妻子耶!你的妻子让人打了,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
闻言,毓英笑得更夸张了,指着朱小小,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丫头……这丫头打人居然喊救命?真是强词夺理,一肚子诡辩。
那男子看着毓云,一脸喜色,“毓大人,卑职总算找到你了!这位是?”
毓云忍住了笑,“这是朱小小,绍兴知县的千金,我俩昨天承五爷之命成亲了。”
男子微微一愣,连忙甩了马蹄袖跪落在地,“鄂敏叩见夫人,夫人吉祥!鄂敏刚刚不小心冲撞了夫人,请夫人见谅。”
原来这男子,正是熠祺的贴身侍卫鄂敏。
看到鄂敏居然对着自己下跪,朱小小惊讶得张大了嘴,她扯扯毓云的袖子,“云哥哥,这……”
毓云说道:“你现在是光禄寺少卿夫人,鄂敏不过是行了他该有的礼数。”
朱小小搔搔脑袋瓜,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还没人对她下跪磕头过哪!
她又扯扯毓云的袖子,“那……那我该怎么做?”“叫他起来,说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便是了。”
朱小小这下可神气了,抬高下巴,一副好了不起的模样,“你起来吧!我不怪你了!反正你不认识我,所以不能怪你!”
“谢夫人”
毓云开曰询问:“鄂敏,找我有事?”
鄂敏点头,“是,五爷在渡船口,说是有些事情要找大人商量,请大人尽快过去。”
毓云牵起朱小小的手,“你没正式拜见过五爷吧?走,咱们见五爷去。”
两人在鄂敏的陪伴下,一同来到渡船口。
还没到渡船日,远远地便看到大大小小十几艘船停在那儿,熠祺正站在其中一艘船的船头上。
“见过五爷!”毓云拉着朱小小,“小小,给五爷请安!”
朱小小偏着头睁圆大眼直瞅着面前这位气度雍容,品貌出众的德亲王熠祺。
“云哥哥,我该怎么做?学他跪下来磕头吗?”她扯着毓云的手小小声地问,同时指了指身后垂手而立的鄂敏。
毓云还没答话,熠祺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他摆摆手道:“得了吧!认真算来,我还得喊小毓子一声舅舅,你是他的新婚妻子,如果你对我磕头,那我岂不是得跪到河里去了?”
朱小小不解地摇头,“什么舅舅?云哥哥年纪比你大很多吗?不然你为什么要叫他舅舅?如果你叫他舅舅,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婶婶?我才几岁,为什么要做你的婶婶?”
熠祺纵声大笑,“好个为什么,这么多个为什么,我可没法子—一回答你!小毓子,改天你替我好好解释解释。现在过来,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毓云拢起剑眉,跟着熠祺到船舱内一瞧,不禁脸色大变,“五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早鄂敏就来告诉我,我们所采买的花雕昨天晚上个都让人打破了。”
“众所皆知,这些花雕是为了给皇上办‘千叟宴’用的,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打破?这不是存心要和五爷过不去吗?”
“没错,是有人存心要和我过不去,而且我怀疑这人就是……”
熠祺陡然住了口,眼睛瞪得老大瞧着前头。
毓云也跟着往前看,赫然看见朱小小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嘴里不清不楚地咕呶着:“好香啊!我闻到好香好香的酒味,云哥哥,这儿有……有酒,对不对?对不对?”
毓云一脸的诧异,“小小,你怎么啦?”
朱小小傻笑着,一张俏脸红通通的,“云哥哥,我闻到酒味了,我想喝……喝酒……喝酒……”
毓云一把抓住她,“小小,你醉了是不是?”
朱小小用力摇摇头,傻呼呼地说道:“咦!没有!我没有醉……我又没有喝酒怎么会醉?我只是……只是闻到酒好香好香,不过……,我没喝……没喝……”话说到一半,朱小小便醉倒在毓云怀中了。
第六章
朱小小躲在船舱里,用厚厚的被子蒙住头,努力装睡。
她真恨不得自己真能就这样睡死了,那样大家就会因为她睡死了,而忘记她让酒给熏晕的事。
天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所有人都没事,就她一个人被酒香熏倒?真是糗死人了!想他可是绍兴三宝之一耶!虽然酒量不佳,也不至于闻个酒味就倒地不起了吧?可偏偏就发生了她所不敢相信的事,她朱小小硬是让满舱的酒香给熏倒了!
所以朱小小从醒来之后便一直躲在船舱睡觉。假装晕船,假装身子不舒服,假装酒醉未醒,反正就是不要出去见那个只会耻笑自己的臭云,还有那个臭亲王熠祺。
笑!笑!笑!那两个人知道自己醉倒后,就只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