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嗓音让楼海宁手上的画差一点掉落到地上,她忙不迭接住它,然后牢牢的将它抱在怀里。
“没……什么,车子来了吗?”
“嗯。”于怀理瞄了一眼她怀中的画,浓眉一挑,却没说什么,“快上车吧,飞机不等人的。”
“知道了。”抱着那幅画,楼海宁几乎是用飞的离开了梦幻古堡大厅,把于怀理远远丢在身后。
于怀理没有急着跟上,反而回头找人,娇小的莫儿也似乎知道有人在找她,方离开的身影又回到了柜台前。
“你找我,于先生?”
他一笑,一反先前的温柔形象,带些邪逆的唇微微勾了勾,“我想知道那幅画里画的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不能。”莫儿甜甜笑着,弯身拿出另一幅画,“这是梦幻古堡送你的画,于先生,虽然你没有住进你原先订的房间,但你还是我们的客人。谢谢光临,下次欢迎你再来。”
第六章
香港
一下飞机,等候于怀理去打电话的空档,在机场的免税商店中楼海宁相中了一款香奈儿皮包,复古的咖啡色,却有着先进与古典夹杂风格的花色,介于平凡与不平凡之间的美感让她几乎眼睛一亮,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身后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她根本不会错认,连头也没回,便道:“你找到你未婚妻了吗?”
“没有。”于怀理的神情又变成他俩初识时,那种可怜兮兮活像只被主人狠心丢弃猫儿的眼神。
闻言,她一愕,幽幽地回眸,“没有?!她不在吗?你没有事先告诉她你今天要回来香港吗?”
事实上,他刚刚根本没有去打电话,因为他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在香港,包括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谭依庭。
谭家是在香港没错,可她的人早在两年多前便住进他在加拿大的家,准备随时嫁给他大哥,而大哥意外身亡之后,现在的她则是准备着要嫁给他,虽然他一点娶她的意愿都没有,但名义上,她还是他于怀理的未婚妻。
不过,他实在不必向楼海宁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去,也不想。
她只是他的恩人,等他把恩情还了,他还是会离开她的,就像他曾经离开过很多睡在他枕边的女人一样,时间一久,就连对方长得是圆是扁都忘了,又何需解释太多。
“老实说吧……”于怀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我就是跟她大吵了一架才离开香港跑到布拉格去散心的,这段期间我一直没有跟她联络,我的手机也被抢了,就算有心,她也找不到我,我未婚妻的职业是空姐,所以我不是很确定她的人是不是在香港,而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
“等等——你说什么?这里你人生地不熟?”她没听错吧?“你未婚妻住香港,不是代表你也住香港吗?而且你明明跟我说你跟我同路的啊?”
“我说我跟你同路,可没说我住在香港,家道中落之后的我四处流浪,从不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三个月,就算有了未婚妻也一样,积习难改,所以……”
“太扯了!于怀理,天底下有这种事?你甚至找不到自己的未婚妻?!根本就是——”
“不负责任的大混球。”于怀理好心的替她接口。
“就是,超级大混蛋!”
随她怎么骂,她高兴就好,反正这一切都是他瞎掰的,只要把她现在发出的疑问给混过去就好。
“一时半刻铁定找不到我未婚妻,她一定连家里的铁门锁全给换了不让我进门,我想进门,就一定得找锁匠在门边敲敲打打,认识我的邻居没几个,可能还被人当成贼,现在可麻烦了。”
“是麻烦了。”她难得冷静,话说得是云淡风轻,“所以,你说要介绍我什么公子哥儿的话都是假的?”
于怀理凝神看着她好一会,很想说是,末了还是改了口,“是真的,我至少还记得我一个香港朋友的电话,等我们先回到家安定好了,再替你改头换面一下,我就约他出来跟你见面。”
“回家?回谁的家?你那个香港朋友的家?”
“不,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落魄模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但我可以请他代我照顾你,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认识他,到他家里作客——”
楼海宁没心情听下去,蓦地打断他的话,“搞半天,你跟我回香港只是为了要赖着我吃赖着我住,是不?”
“我说了,我是来找——”
“未婚妻!见鬼的未婚妻!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超级大傻蛋,这个男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找不到,他所说的话究竟能信几分?“你可不可以干脆一点告诉我你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楼海宁没钱,别以为你跟着我可以占到什么便宜!”
也许,他以为她住得起梦幻古堡就代表她很有“身价”,所以才想尽办法黏在她身边,如果他知道她其实只是个低三下四的酒家女,一个靠着美色与跳舞喝酒吃饭的女人,身上最多就是她现在皮包里的六万美金,他会不会气得把她掐死?
于怀理看了她好一会才听懂她在说什么,长手一伸,拉住她紧扣住皮包的手,“走吧,回家休息,你太累了。”
“我不累。”楼海宁气得甩开他自以为是的手,“你给我滚!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看见你,听到没有?”
拉着她的手被甩开,他有些气闷的叉进了裤袋里,“你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要钱的话,你皮包里的那些钱就够我逍遥好一阵子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她皮包里有钱?
“有人替你付了房钱不是吗?”
“你看见了?是谁?”
“那就要问你了,你究竟是奉送了自己的什么东西给洛雷夫,让他不收你房钱,嗯?”
什么……
“你以为我会奉送我身上的什么给他?而那个价值竟然值六万美金?”他太过分了,竟然影射她……该死!
“也许你想通了,一层薄薄的膜并不能替你带来什么……”也不知为什么,恶意的话便这样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连于怀理自己都觉得意外,他何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来着?
“去你的!于怀理!”楼海宁直接拿起皮包砸上他的脸,转身便走。
“喂。”他长手一伸位住了她的手臂,“我道歉。”
“不接受!”
“对不起。”于怀理索性将她直接拉进怀中,免得她激动的动来动去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因为洛雷夫昨天那样亲密的抱着你进大厅,所以我才以为……”
“我怎么知道他昨晚是不是脑子被雷劈到才会突然间对我那样……我也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啊!不过你没看见吗?莫儿才身子一晃他就紧张的跑到她身边去守着她了,他分明是利用我来气莫儿的,我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所以,你跟他没有任何的——”
“见鬼的当然没有!我是爱钱,可不是个随便的女人!不到最后关头,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珍藏了二十几年的贞操这样送出去?你刚刚的那些话根本就是污辱我的人格。我讨厌你,讨厌讨厌讨——唔……”她两片蠕动的唇瓣蓦地被一股柔软的湿意密密的封住,让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吻她?
老天……
她的心就快跳出来了,整个人晕头转向地,双脚踩在地上都觉得不踏实……
“你可以不理我,但是请不要说你讨厌我。”他就是受不了在她的那两片红唇里吐出讨厌他的这种话来,那让他莫名其妙的感到烦闷与厌恶。
“你……为什么吻我?”楼海宁的唇被他方才激烈的吻而被弄得有些红肿,她脸红心跳的看着他,眼底却尽是迷惑。
吻她,是刹那间的事,是冲动,非理性,非自愿,非必要,而且连自己都不很清楚为什么。
但,吻一个女人需要有什么见鬼的好理由吗?对他而言,他想吻谁就吻谁,女人也都很乐意让他吻,他从来就毋需追究原因,也不必有原因,吻一个女人,除了情色欲望,还能是什么?
“为了让你住口。”这么做是最快最省事的办法。
“就这样?”她的心一荡,有些虚空。
“不然你以为呢?”修长的指尖轻触她的唇,她冷冷的别开了脸,指尖落了空,俊脸陡地泛起一抹笑,“其实说老实话,你长得这么可口动人,我真的想跟你上床,只可惜……你一定不愿意。”
她幽幽地看着他的眼,想看清楚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有心还是无心?
“你忘了你有未婚妻了,还想搞外遇?”
一笑,于怀理耸耸肩,“外遇……听起来挺耸动的。”
“你不爱你未婚妻?”
“谁说的!她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孩,我很爱她,从小就爱着她,一直爱到她变成了我未婚妻。”
心一痛,像被人用捶子往心头上猛敲,强装的一抹笑蓦地浮上她的脸庞,她一反张牙舞爪模样,两手亲密的勾住了他的颈项,一对丰满的酥胸似有似无的摩挲着他的胸膛。
“你很爱你的未婚妻却想要跟我上床?”嗲声嗲气地,她的指尖挑逗似的划过他的眉眼鼻和唇瓣,“是因为我比你老婆漂亮?还是因为我的身材比你老婆好?抑或是……你已经一点一点的爱上我了?”
于怀理眸光一沉,因她爱娇的语气、挑逗的举动而顺势搂上她纤细浑圆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拉近贴靠住他的下半身。
这样的他是危险的,也是她所从未曾见过的,整个人散发出如豹般蛰伏内敛的气息,危险而诱人。
楼海宁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身子显得有些紧绷起来,尤其,当他那双温柔的手熟练极的抚摸上她微翘的敏感臀部,技巧极佳的在上头游移而发出一阵又一阵强烈的电波时,她更是无法自主地颤抖着身子……
看着她羞涩又僵硬起身子的反应,于怀理不禁提唇一笑,另一手轻轻地扫向她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衫触碰着她在布料下挺立的粉红色蓓蕾……
她身子轻轻一颤,紧咬住牙才没让情不自禁的呻吟声给逸出了口。
“不玩了!”她蓦地伸手使力把他推离,转身跑开——
她在干什么?她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故意去挑逗他呢?明知道天下男子没一个禁得起女人挑逗,她竟然还自掘坟墓?
人家爱他未婚妻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为什么非得要他拿她跟他未婚妻一较长短不可?就算她比他未婚妻漂亮,身材好,又如何?人家还是他的未婚妻,而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他想要上床的女人之一而已,不是吗?
在酒店上班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还对这样的事在乎?她一向可以控制自如的,对那些客人,她也从来不会妄动芳心,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荷包里的钱全部挖出来孝敬她,如此而已。
那于怀理呢?他一来没钱,二来身份不明,三来有未婚妻,横看竖看倒着看,他都不会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那她刚刚企图勾引他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不服输?只为了吃他老婆的飞醋?
喔,老天!瞧瞧她在想什么!吃醋?她竟然……
不!不会的!她不会爱上他的,绝对不会!
“喂,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你以前是田径校队吗?”追上她,他伸手扯住她的手,笑得一脸灿烂无邪。
仿佛,刚刚的事是她的幻想,他从来没有回应过她的挑逗,也从来没有用他温柔的手抚摸过她的身子……
“你……以后不准再碰我!”他的手,可以轻易的在她身上点起一把火,而且很难扑灭,余苗乱窜,不知何时又要引发一场永远扑不熄的大火,为了防止这场可能来的森林大火,她还是得对他敬而远之才行。
于怀理似含深意的眼看着她好一会,点头,“好。”
“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从此各不相干。”
“好,你高兴就好。”
他回答得太过爽快,楼海宁不由得一愣,抬起头来望住他。
“怎么了?舍不得我?”他一笑,调皮的将脸凑近她,“是不是突然发现我也不错?想不想用用看?”
难得的正经被他的嘻皮笑脸打散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我给你一笔钱,让你可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低头要在皮包里掏钱,她的手却蓦地被一只大手给覆盖住。
“不必了,我可以打工赚钱,你不必担心。”
“可是你现在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找到住的地方,住旅馆也是要钱的,香港的物价很高,你还是——”
“不如你介绍个地方给我打工,有吃有住有得拿,嗯?”
她一愕,她能介绍他什么工作?除了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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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海宁真的介绍他到她上班的酒店打工,弹琴兼当保镖,管吃管住,日薪一百美金,可是一天得工作十二个小时,和他在布拉格所受的待遇当真是大相径庭,不过也不错了,至少他暂时有住的地方,不必流落街头。
于怀理挂名保镖,此刻,深夜十一点三十五分,他却跷着二郎腿坐在酒店办公室内一间极私密的包厢里,监看着荧幕上楼海宁转向一个又一个客人怀抱的曼妙舞姿。
她手执酒杯,一会灌客人喝酒,一会自己也不得不被要求喝上一小口,扭腰摆臀的性感模样,极尽挑逗之能事,每个客人都被她挑逗的舞姿搞得欲火焚身,眼红耳酣,两只魔手便开始不安分的在她上摸来摸去。
她也不在意,永远笑得像朵花似的,脸上的妆很浓,却让她更加艳丽无双,笑起来倾国倾城。
手边有一支刚办好门号的手机,他犹豫片刻,这才按下几个号码把迟迟未拨的电话给拨出去——
“喂,是我。”
“怀理?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你,你究竟是生是死?有没有断条胳臂少条腿的?”
“都打电话给你了,当然是没死。”于怀理没搭理他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认识一个女人很不错,想介绍给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去接她吃个饭聊聊。”
“什么?”对方愣了好一会才听懂他的话,“你要介绍女人给我?既然她这么不错,你自己为什么不留着用?”
“好东西与好朋友分享,不是吗?更何况,她在香港,与其让别的男人把她追走,不如介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