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谢就谢赵子元。”提及赵子元,就不能不想到凌圣轩,啐!老婆奴一个,还要他巽凯跟着应和,愈想愈气。
方慕白知道对方压根儿就不想帮这个忙,如果不是他找上赵子元帮忙,恐怕没那么顺利。
“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肯放过司冠。”方慕白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急忙跟上司冠的脚步。
巽凯看着大门,坦白说,他并不想放弃这个可能成为黑街接班人的小伙子。
@@@@@@@@@@@@@@@@@@@@@@@@@@@@@@@@@@@@@
方慕白在司冠催下油门前,及时拦住夹带主人怒气咆哮,正准备扬长而去的哈雷机车。
“让开!”该死的!为什么在这种最重要的时刻出现这么碍眼的家伙?混帐!他凭什么破坏他的好事!
“我不让!”方慕白索性跨站在前轮两侧,双手扣住车头,挡住前进的方向,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熄火停下来听我说!”
“滚开!”司冠轻催油门牵引一波咆哮和移动,试图逼走碍眼的家伙。“让开!”
“停下来,我有话要说。拜托你听我说好不好!”
“说个屁!滚开!我的事与你无关节”听他说--他一直听他说,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有听,结果呢?
七年,整整七年,他骗他!该死的竟敢骗他!“让开!七年前我就当你死了、不存在了,你这个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给我滚瓜烂熟”
听出他的怨怼,方慕白愕然松手,苦涩的笑容让脸色苍白又难看。
“滚开!”司冠又催了次油门,就是赶不走挡路的人。
就在这时,两人后方马路传来刺耳的重型机车呜呼声和吆喝......
“给我上!不准让他逃!”
该死!回头看清楚是仇家找上门,司冠直觉要催油门,想到前头碍事的家伙,一时情急,只好将人拉上车,赶紧催油门离去,精心改良过的机车哪是一般车种追得上的,一转眼已将仇家抛开大老远,化解一场危机。
为了避免被发现,司冠将车弯进罕少人至的死巷停下,死巷里的路灯早坏了,惟一的灯光是他的车头灯,足够他回头看清楚坐在后座上方慕白的脸。
苍白是惟一可以在他脸上看到的颜色。
然而......在他心里那份怨恨让他选择视若无睹,很后悔则才为什么不把他推倒在路旁,拉着他走是逃开以寡敌众的劣势,可是却落入另一场他更不想面对的场景。
他恨他,恨得巴不得掐死他!整整七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件事。被欺骗被抛下的感觉如芒刺在背,每个午夜梦回时,没有不痛得他撕心裂肺!
满坑满谷的怒气如排山倒海涌上,他想起他曾做过的承诺,想起自己为他做的一切改变,想起自己对他的信任,更想起那天去找他却发现人去楼空那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
他狂吼一声,双手揪起方慕白,将他狠狠压上冷硬的水泥墙,大拇指双双压在咽喉两侧,只要稍加使力就能让他窒息而死。
方慕白没有半丝挣扎,抬眼迎视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眸,更后悔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
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是他。方慕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早知道当初离开会让两个有都这么痛苦,他就不会这么做。
七年来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若不是今天下午他母亲苦苦哀求他阻止司冠加入黑道帮派,他怎么敢出现在他面前。
除了怕承受他的怒气,他更怕让自己的心深陷。
默默在暗处看了他七年,这七年,他的感情只有一古脑儿深植,从没有移转,要深蒂固得让他惊心,却又只能无可奈何接受无力扭转的事实。
爱得更深,可是他却恨他甚深--多无奈。
但是这样也好不是吗?站在现实角度上看,这个社会尚无法见容同性恋的存在,扣在这三个字上的是轻蔑与偏听偏见,即使是拥有相当社会地位的他也不能改变一般人的成见,更何况是直来直往不懂转圈的司冠?
当初离开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这一点,十六岁的年纪还不够成熟到足以面临当这关系曝光时接踵而来的各种压力,再加上那小子行为偏差值高得离谱,要他怎么放心继续这样的感情。
不过这些问题他应该不必再想了。
七年来从司冠母亲口中得知他和不少女孩子交往过,显然不再把他看作交付感情的对象,恨他到绝口不提他也好,能够像一般的男人爱着女人也是不错。
将来结婚、生孩子--生一个脾气跟他不相上下的小鬼。
他要无视他多久?司冠狠狠地瞅着眼前较记忆中消瘦清凌的脸孔,看他的打扮穿着又想起刚才PUB内巽凯称呼他为方律师,忿忿的怒气加入自惭形秽的成分,让他更无法冷静,只想抹去眼前方慕白一身刺眼的高贵!
“七年了......”方慕白涩然开口,喉结一上一下间都能感受到来自司冠大拇指的压力,吞咽困难。“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司冠俯身阴冷冷地附在他耳畔说话:“这一切全拜你所赐。你是罪魁祸首,没有资格讲这些屁话!”
恨意浓稠的语气让方慕白全身血液为之一凝,冷得忍不住起颤。
被他怨恨是可想而知的事,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深。唉!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进入黑道是不对的,你母亲很担心你。”
母亲?“哼,那女人向你通风报信?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她搭上线?想不到你对老女人也有兴趣。”
啪!一记巴掌响在司冠耳际,嗡嗡作响的同时,他更觉得脸颊火炀。
“妈的!你耻打我!”
“不准污辱你母亲!”七年来暗中和她联络,她在他面前因为担心儿子而哭泣的次数他已经数不清,这样忧心儿子的母亲,岂能被不知情的儿子污辱到这个地步!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方慕白听进他的指责,心痛也惭愧,就着车灯凝视他的脸,伸手抚上司冠方才被他出手掌掴的颊。“我是没有资格......是我害你变成今天这样子。要打,也该是你打我,错的人是我。”
“哼,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伟大。”司冠怒极反而冷笑,口中说出更伤人的语句,“你没有那本事改变我什么,我天生就是坏胚子,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七年前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笨蛋的司冠,也不是你能一手按倒在地的小鬼;现在的我,比你高、力气比你大,就算要做当年你对我所做的事也是轻而易举。”
当年......方慕白一时会意不过来,难掩疑惑神色。
“你对我没做完的事,那种感觉该死的一直留在我身上,现在我连本带利还给你。”恨的事太多太多,他决定先讨这一笔。
倏地会意,方慕白愕然瞠目。
第八章
粗糙的指腹滑过裸露在被单外的肌肤,成熟男人的肩宽和线条,虽然稍嫌薄弱,但是却没有赘肉,暗透优雅的美感,被单之外的背部整片裸露,床上的人趴躺的姿势使得肩胛骨隆起形成两处优美的小丘。
背的主人趴在床上双眼紧闭,入睡之深全然不觉床边的注视的目光和身上似有若无的抚触,浅而均匀的呼吸牵引背脊一上一下缓慢起伏,眉目紧锁的模样却明白告诉注视的人,他是在极度不适下陷入昏睡状态的。
他做了。坐在床边的司冠黑眸扣在白皙的背脊,顺着指腹轻滑的轨迹游走,神智沿未从身体彻底解放的满足中清醒。
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的确是做了七年来不时会想起的事。
从未出现的人突然间就在眼前,又破坏他的计划,套着光鲜亮丽的外貌指责他的不是。该死的,他有什么资格破坏他的好事!为了和黑街领导者见一面,他花了多少心血,却被这个早该不存在的人毁了!
勾起他不愉快的记忆,同时又毁了他创立事业的机会,怎么不教人气昏头!
长达七年的时间,他活在被背叛的怨恨里,他在他身上留落的触感七年来不曾消失,再见到他,那种感觉在瞬间鲜明活络起来,鼓动全身上下的细胞,教气得昏头的他连地点也不挑强迫他就范。
直到他昏厥在他怀里,神智才拉回一丁点,找出他的证件送他回家。
家?这个字眼提醒了司冠。
约莫三十坪的空间,有现代化利落不浪费空间的设计,有摆放名酒的木柜,有他没兴趣的书架、昂贵的牛皮沙发、象征气派的个人吧台——才七年,他已经拥有这种优渥的生活环境,一个能和律师地们相衬的生活水准。
反观他,七年的时间他换得什么?
一颗怨恨的心,勉强遮风挡雨的公寓,手底下几十个供使唤的跟班,一个经不起一击的帮派组织。天地云泥之差,讽刺得让人想大笑该死的命运作弄!
两个人,只有他苦苦咬着七年前的旧事不放,把自己流放到刀光剑影的黑道生活,另一个已经抛开没有任何价值的记忆安安稳稳走自己的路,得到让人羡煞的成功,一件事、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结果足以证明他们之间谁被往事牵绊至深且痛。
是他,只有他,被旧事伤得撕心裂肺;他却浑然无觉,多可笑!当初还一脸正经说什么不是一时兴起的同情,是真的想对他好!说什么喜欢欣赏,骗子!方慕白你这个大骗子!
“你骗得我好惨。”解放欲望的司冠说话语调微带低哑,是发育期过后男人会有的低沉嗓音。“要我相信你,我相信了,结果得到的是欺骗、是背叛。方慕白,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七年前是,七年后也是。”他一身白白净净,他却像在泥泞中打滚,肮脏不堪,他除了让他察觉到天地悬殊之外还有什么!
“不要再想加入帮派的事。”背对他的方慕白其实没有睡,身体的不适让他昏厥但也将他拉离黑甜乡,始终无法熟睡。“那是不对的。”
“你以为你对我还有影响力?”司冠倾向前,高硕的身躯轻轻贴上眼前的背脊。“不过是女人的代替品而已,少自抬身价以为能改变我什么。”
“你恨、恨我恨到这种地步?”恨到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方慕白冷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词语间的颤抖却悄悄表露听见他话中轻蔑所受的伤害。想起这一切是他不告而别造成的,是遗憾也是难过。
原想过去已无法改变,未来还有回天余地;但现在他不敢这么想,因为他错估司冠对这件事怀恨的程度。
“最恨。”也最爱。司冠咬牙切齿说出心里话的上半句。无法原谅的过往他抛不开,因为这段过往中有一个他深爱的人存在,抛开旧事也等于抛开这个存在,那他手上就真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不要再妨碍我,我七年在黑道打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要逼我。”
“哪一条路都可以走,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黑道?”他就这么向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这是获得成功最快的途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随落不管你。”方慕白翻过身,皱眉忍住下身被一连串动作牵引出的疼痛,坐直上身,他端出公事公办的嘴脸,冷静理智,没有因为不着寸缕显出半丝狼狈。“你母亲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黑道是条不归路,你踩进去就永远都逃不出来,执迷不悟对你没有好处。”
好处?“就算被捉到法庭上,还有你全替我打免费的官司,我何苦担心有没有好处?你一向好管闲事,多这一档事也无所谓吧?”
“司冠!”
“很好,能大吼就表示刚才做得不够才让你还有力气对我吼。”司冠贼笑上前,扯他贴上自己敞开的胸怀。“这一次我保证让你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恶......恶劣!“你......你不会是真的......”在巷子里突然的一次粗暴,还有之前清醒的一次,现在还想......
“你的空手道黑带对我已经不管用。”当年他个小技差,被压制也没话说,但是现在风水轮流转,识时务者方能成为俊杰。
方慕白别过脸躲开他俯下的吻。
“不要插手我的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吓到了?看见一张慌乱的脸,司冠觉得痛快。“不管我妈对你说什么,你都别管,七年不闻不问我都走过来了,足以证明你的存在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我走了,记住,别来烦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能相安无事,要是谁想捞过界碍事,就别怪他不客气。
走到房门前的司冠突然停下来,盯着空荡荡的双手好一会儿,轻嗤笑道:“男人的身体抱起来果然没有女人舒服。”
随手关门,正好挡住方慕白送上的飞枕。
砰然声响起,摔落的,是人的心......
$$$$$$$$$$$$$$$$$$$$$$$$$$$$$$$$$$$$$$$$$$$$$$$$$$$$$$$$$$$$$$$$$$$$$$
砰!大门猛地作响,坐在客厅的陈静美看着意料中会出现的儿子的身影,停下手边缝纫机叽叽运作声。
瞧他的样子想必昨天慕白已经顺利阻止她这个傻儿子加入黑街——这个连她小老百姓都听过的帮派,才让他这么气呼呼地进门。
“踱来踱去是要把老妈的眼睛转花吗?”走了半天也不吭声,哪次看他这样有气不发出过了。
“妈,你为什么要去找那家伙坏我的事!他.......”离开方慕白住处,没来由一把火直烧,要去找那票跟班也不是,回到家要追问老妈事情经过也不是,烦死了!要他怎么说!
“是妈去找慕白要他阻止你做傻事,你要怪我吗?”
怪......他要怪也怪不到老妈啊!几年来的相依为命,让他看清楚母亲对他并非不在乎,只是不知道怎么相处而已,现在母子俩的感情只有加深没有疏远,要他怎么怪?“我怎么会怪你,可是......妈,你找谁都好,为什么要找上他?七年没消没息的人你怎么会突然......啧,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