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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风筝 page 5 作者:宋思樵

  一道再复杂繁琐的题日,他都能轻轻松松的,以最快最简单的式子化解出来,

  虽然常听人说——天才和白痴其实只有一线之隔。但,对自己愈来愈没有信心的璩采晴却觉得那小小的—线,其实就是地球的水平绵,太阳和月亮是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的·

  “采晴,其实数学并不会很难,只要你能灵活连用公式,就能掌握解题的要领。”雷修奇拿着红笔为她解说并勾出重点。

  璩采晴秀眉微蹙,托着下巴呆呆地望著他,—副神游太虚、心猿意马的神情。

  雷修奇摇摇头,轻拍了她的肩头一下,“你下专心听我解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missonepage!

  控制自己那份微妙刺痛的酸意和落寞啊!

  雷修奇眼光闪耀着阴晴不定的光芒,天知道——日新里蛰伏着多少难言的感情和苦楚。面对着清纯美丽的璩采晴,他是费了多少力气在武装自己!

  想奇余盛仁对他的调侃,他是——“雷下惠”,“雷圣人”,他不禁泛起一丝干涩的苦笑,他现在终于知道这种被立志和感情纽绞撕扯的痛苦滋味了。

  尽管,这种痛楚宛如刀戳,胜过火焚。但,他还是得拿出超人的勇气和毅力,继续板着“圣人哥哥”的脸,继续中装聋作哑,漠视着璩采晴对他的纯情和痴迷。

  “我每个学弟学妹都跟我很熟,很亲热啊!”他含糊其辞的说。

  璩采晴摇摇头,一脸固执地说:

  “不,她跟你的关系绝对不同,我可以强烈的感受到你们之间的感情异于寻常。”

  “好了,别瞎猜了,她跟我是什么关系,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是不是?”雷修奇故作轻快的笑道。

  璩采晴噘奇小嘴,颇有埋怨的斜睨着他,小声咕哝着:

  “谁说不重要!”

  雷修奇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浑身紧绷的他似乎有点激动得把持不住自己的防线,在仓皇重,他以一种几乎夸张而尖锐的笑声来掩饰万马奔腾的情绪,“好了,采晴,你的重心似乎放错了地方,你应该把全部的心思都摆在联考上,而不是放在——关心我这个“大哥哥”上。”他故意加重“大哥哥”这三个字,“别忘了,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很高。”

  璩采晴认真的凝视著他,“我会好好用功的,我一定要考进台大。”她静静的说。

  雷修奇心头又是—阵翻搅,“不一定要台大,别的学校也不错啊!你应该以选系为优先考虑的方向。”他艰涩的苦笑道。

  璩采晴固执的缓缓摇著头,“不,我一定要考上台大。”

  “为什么?为了虚荣心?还是台大真的那么高人一等吗?”雷修奇想尽办法要岔开敏感又令他决招架不住的话题。

  “不是,因为我想做你的学妹。”璩采晴坦率的说,一下子又把问题兜到中心点,一举攻进了雷修奇岌岌可危的心防中。

  雷修奇苦笑连连了,“采晴,你——”

  “你不喜欢我当你的学妹吗?”璩采晴娇娇柔柔的笑道。

  “我——我当然喜欢了。”雷修奇避开了她那黑白分明、皎若辰星却几乎快令他无处喘息躲藏的一对美眸。

  璩采晴深思地望著他,发出一丝幽柔若梦般的叹息了。

  “雷大哥,你知道吗?真正在玩捉迷藏的人是你,不是我。”

  雷修奇全身掠过一阵强烈的震颤,“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他生硬的说。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璩采晴一针见血柔声的问道。

  雷修奇有微怒了,他沉着脸瞪着她,“采晴,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继续讨论数学可以了吧!”璩采晴笑容满面的说,露出一对俏皮慧捷的小梨窝。

  雷修奇望着她那慧婕、纯真而又甜美的笑容,心底涌现了一凄怆和温柔,然后,他抑郁的在心底深处发出了一声无言的叹息。

  那双漂亮浓挺的剑眉又拉拢了,炯炯有神的黑眸里闪烁着阴郁幽冷而复杂深奥的光芒,而他的神情是那样地深沉怅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挣扎着什么?!

  第三章

  汪碧薇洗洗水彩笔,拿出调色盘,正准备著色时,啁啾的门铃声便响起了。

  她放下画笔,拉开门扉,接着,一抹惊奇跃进了她那明亮清澈的跟眸中。“卖豆腐,是你?”

  麦德夫温文的淡笑道:

  “你觉得我来得太冒昧了吗?”

  “怎么会?只是有点受宠若惊而已。”汪碧薇落落大方的说,并微微侧身请麦德夫进来。

  麦德夫细细打量了这间小巧精致又清爽怡人的雅室。

  “你的房间布置得很好,满有你的味道。”

  汪碧薇倒了一杯汽水给他,“什么味道?雪碧,··还是七喜?”她开玩笑的说。

  麦德夫喝了一口汽水,“不是,是黑松,清香怡人又‘古意’盎然。”他慢条斯理的淡笑道。

  “谢谢,我还以为你会说‘巴拉松’呢?”汪碧薇俏皮的笑道,在深沉、斯文、内敛静默的麦德夫面前,她显然是活泼明朗多了,不像在雷修奇面前那样温婉娇怯又小心翼翼。

  麦德夫闻言不禁莞尔,“你要真是巴拉松,我这‘卖豆腐’的可要对你敬鬼神二远之了,要不然。我的豆腐沾上了农药,谁还敢上门惠顾啊!?”

  “你可以把豆腐全部送给小季啊!”汪碧薇脱口而出,然后,她和麦德夫都笑了,笑得清朗愉悦而默契十足。

  “我看,今晚他耳朵又要开始痒了。”麦德夫温吞吞的打趣道。

  “他有哪天耳朵不痒啊!”

  “说得也是,这就是相识满天下的后遗症。”麦德夫又喝了一口汽水,“所以,孤独闭塞的仁也有他的好处,至少——耳鸣长茧的机会比别人少多了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汪碧薇抓出他的语病,鸡蛋里挑石头。

  麦德夫想沉思了一下,“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汪碧薇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好象是,又好象不是。”她说得摸棱两可的。

  “怎么讲?”麦德夫目光闪闪的紧瞅着她说。

  汪碧薇柔柔的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

  “你呀!是一本深奥难懂的哲学书,喜怒哀乐不形於色,但——你并非木讷沉闷,你也有温和、幽默、犀利的一面风采,只是——你很懂得掩藏自己的光芒,像个冷静过人的观察家,用你沉默的智慧看尽滚滚红尘,人生百态。”

  麦德夫把动容和震愕藏在心底深处细细咀嚼,他对汪碧薇露出了不置可否的微笑。“我想——你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观察家,或者,喜欢画画的人,大郎有一颗纤细善感的心,所以才能画出干奇百怪的人生风貌!”

  汪碧蔽震慑的望着他,“我今天才发觉你很会说话。”

  “话不在多,在精,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语言。”麦德夫含蓄的笑道,很有古代读书人耶股文绉绉的味道。

  汪碧蔽细细品味他的弦外之意,对於麦德夫充满哲思的智慧和内涵更有了另一番深刻的体会和敬意。

  “你今天又怎么有空上台北来?”她笑着转移话题。

  麦德夫和汪碧薇一样都是高雄人,只不过,麦德夫去年自台大电机系毕业之后,便以相当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清华电研所,自此,他泰半的时间都侍在新竹风城,如非必要,他是很懒得上台北来。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个沉稳朴实、淡泊宁静、喜欢简简单单过日子的人,所以,碰上假日,他宁可待在校风纯朴幽静的清华图书馆看书,而不喜欢上台北,忍受那种日趋浮华奢糜的文明空气,他觉得那对自己的身心都是一种无形的污染和0戕害。

  这也是他当初会舍台大就清华的最大因素,只是余盛仁等人无法理解,还猛指责他是临阵背约,琵琶别抱!

  “哦,我今天到重庆南路的三民书局找几本最重要的参考书籍,后来到学校去拜望系主任,找他聊聊吃晚饭,分了之后,我想还有—点时间就直接弯过来看你了,”麦德夫难得有“如此”忸怩不安的时候,“——希望没有打扰你,影响你的生活作息。”

  “没有。”汪碧蔽摇摇头,嫣然一笑,“我本来没事想为上星期画的—幅骏马图上色的,你一来,我有聊天的对象,就不必靠画画排遣无聊的时间了。”

  “我可以看看你的画作吗?”

  “可以呀!”汪碧敲慨然允诺,连忙把放在书桌上的绢纰拿过来,并递了几本素描薄给他,“请你多多指教,别忘了惠赐宝贵的意见。”

  麦德夫讶然一笑,他逐件品赏着,看得非常仔细认真。

  “你的泼墨画愈来愈有自己的风格了,潇然飘逸又韵味天成,就像你的人—样!”

  汪碧薇的脸微潋发热了,“有吗?你别给我灌迷汤,我可是会当真的!”她娇嗔的半开着玩笑。

  麦德夫却一本正经的淡笑道:

  “我这个人从不灌人迷汤,最多只是加点香料而已。”

  “谢谢你多余的解释,我的虚荣心又开始萎缩了!”

  麦德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翻开其中最大的一本素描簿,他惊喜的望着扉页上所题的一对丈批:

  一事能征便少年,

  画中六子领风骚。

  “你书的是我们六个人?”

  汪碧薇抿抿嘴角略带腼覥的点点头。

  麦德夫则急切地翻阅着下一页,画页上的主角是小季。他笑得神采飞扬,又带点玩世不恭的凋调。画页旁边还书写著一段小文字:

  季慕飞,绰号小季,台大企管系毕,现就读於东海企研所一年级,活泼开朗、

  风流倜傥,是个迷人促侠、让人又爱又恨的顽童、

  特长是:‘弹琴’说爱,兴趣为:登山郊游,吃喝玩乐。

  麦德夫失笑地摇摇头,又兴趣盎然的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的主角是余盛仁。

  画中的他,圆滚滚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憨厚“稍儍”的微笑。

  旁边的文字上写著:

  余盛仁,绰号「圣人」,台大经济系毕,现就读台大经研所一年级。择善固执又活力充沛,最喜欢打抱不平。

  特长是:精通各种棋艺。

  兴 趣:除了登山,并集天下美食而一饱口福。

  笑意慢慢顺着嘴角涌进了麦德夫的眼中,他翻到了第三页。

  书页中的主角是他,一张斯文又带点深沉古典气质的男性脸庞跃然纸上。

  旁边的文字如斯写着:

  麦德夫,绰号“卖豆腐”,台大电机系毕,现就读清华电研所一年级。个性沉稳内敛,温文含蓄得像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更像一本值得细细品味琢磨的哲学与心灵丛书。

  持长:书法精湛纯熟。

  兴趣:看书、登山。

  麦德夫心里闪过—份奇妙的悸劲,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汪碧薇一眼,没有说话,又继续翻到下一页。

  书面上出现的是一个长发飘逸而沉静清秀的女孩子。

  旁边附注的文字是:

  丘斐容,台大历史系毕,现就读政大历史研究所一年级、性情温婉娴静,善解人意,是个充满知性美的女孩子。

  特长:善做家事并烧得一手好菜。

  兴趣:喜欢登山、聆听古典音乐。

  麦德夫看了好—会,然后又在静默中动手翻至下一页。

  画页上出现的是汪碧薇那张秀丽柔媚,清艳相宜的容顿。

  旁边都没有标上任何文字说明。

  “为什么不写上你自己的资料?”

  汪碧薇淡淡一笑,“我不习惯剖析自己,那种感觉很奇怪,而且也不客观。”

  麦德夫眼睛闪动了一下,“那么——你介意我替你补上说明吗?”

  汪碧薇迟疑了一下,“好啊!”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突然加速跳动,好像很紧张,又夹带着几许不明所以的兴奋。

  麦德夫掏出钢笔,快速的写下他对汪碧薇的观感与认识:

  汪碧薇,台大经济系四年级,静如处子,动如脱免。如一朵清妍妩媚的蔷薇,更是一位诗倚画意,感性浪漫的翩翩佳人。

  特长:画尽人间的无限风情。

  兴趣:除了登山外,还喜欢收藏邮票。

  汪碧薇暗暗藏起她的震动和娇羞,她轻轻咬着唇佯装平静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收藏邮票?”

  麦德夫冲着她露出温文的—笑,轻描淡写的说:

  “你不是说我是个冷静过人的观察家吗?”

  汪碧薇的心弦猛地抽勤了一下,脸也没来由的红了。

  麦德夫却视若无睹似的继续翻动画册。

  最后一位主角不用说就是让汪碧薇暗许芳心的雷修奇。

  画中的他,深沉、英挺、漂亮,有几分潇然又有几分孤傲和寂寥。

  附注的几行小文字写着:

  雷修奇,台湾大学经济系毕,现就读于台大经研所一年级。是个优异超群的男孩子。行如风,意如云,莫测高测又潇洒不群,对人即之也温、离之也温,但却像流云、寒星一般难以捉摸。

  特长:文思敏捷,下笔如注。

  兴趣:除了登山、看书外,就是打工赚钱。

  麦德夫默默看了好一会,然后,他轻轻合上那本速描簿,撇撇嘴唇,望着面带窘意,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汪碧薇,逸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你看我需不需要帮你加上—小行文字补充得更完美一点?譬如——艳福齐天却又反应鲁钝,是个漂亮又不识好歹的呆头鹅。”

  “卖豆腐,连你也欺负我,看我的笑话!”汪碧薇面红耳热的提出抗议。

  “别生气,我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事实上——”麦德夫揉揉眉心,以一种专注而小心的口吻说道:“我很欣赏你对感情的执著和认真,只是——我认为在投注深情的同时,也应该保有适当的心灵空间,就像存在主义大师卡缪所说的:‘处於恍惚之中仍要保持清醒。’,‘不被人爱是噩运,不爱别人则是不幸。’也许,如何在爱入与被爱之间避开厄运,远离不幸,是我们穷其—生应该学习的课题!”

  汪碧薇微微一凛,“卖豆腐,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别多心,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事实上,痴情儿女并不止於你一人,就连斐容也同样逃不过情字的枷锁,而在患得患失的深渊中挣扎徘徊。”

  “斐容?”汪碧薇一脸惊诧的望着麦德夫,“她爱上谁了?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麦德夫饮尽了杯中仅余的汽水,乌黑的眸子在镜片後闪闪发亮著,“那是因为她隐藏得很好,不仔细观察是很难洞察得到的,何况,她又是那么矜持沉静的—个女孩子。”

  “她喜欢的谁?”汪碧薇踌躇着轻咬着下唇,“不会是你吧?”

  麦德夫惊讶地扬扬眉笑了。“我?我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她爱在心里口难开吗?”

  “那,她会暗恋谁?”汪碧薇心头—阵耸动,“难不成是——阿奇?”

  麦德夫缓缓摇着头,似笑非笑的说: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样独具慧眼,英雄所‘爱’略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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