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张相片。”璩采晴轻声说道。
雷修奇笑了,“采晴,你是知道我不爱照相的!”
璩采晴圈住他的颈项,半嗔半怨的瞅著他,“你就不能破例为我照一张吗?”
雷修奇轻点了她的鼻尖一下,无奈的叹道:
“好吧!只希望你不会倒尽胃口。”
结果,他跟朋友借了一台“立可拍”相机,让璩采晴尽情捕捉他的英姿,用密密的相思与柔情框住他的笑影,陪她度过每一个想念的日子。
* * *
入学没多久,璩采晴清新绝俗的美就在东海大学掀起一阵惊艳的旋风,许多男孩子绞尽脑汁,卯足全劲的妄想赢取她的青睐和注目。
追求的花招更是千奇百怪佯而包罗万象。
从鲜花情书,紧迫盯人到阿谀谄媚,那些屡战屡败却仍斗志高昂的追求者,弄得璩采晴不胜其扰又毫无招架之力。
季慕飞知道她的困境之后,便毫不迟疑的伸出了援手,他把那些像苍蝇一般黏人的追求者,逐一请到学生餐厅进行一场感性十足的“精神讲话”,然后,那些原本士气昂扬的男孩子个个像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学生餐厅。
从此之后,见到璩采晴便躲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她半步。
璩采晴非常感谢他的“仗义相助”,当她满怀好奇地询问他是用什么方法一势永逸地驱走了那些缠功一流的追求者时,季慕飞则眨眨眼,无赖的跟她讨价还价著:
“晚上陪我去看电影,我就把我的绝妙好计告诉你!”
“看电影?”璩采晴猛摇头,一副门儿都没有的神态,“你美得二五八万,你忘了我是你的‘雷同学’的女朋友,而且——你的红粉知己遍布台中,我可不希望因为一时的好奇,而被你那些不胜其数的嫔妃们秘密处决,落个含宽莫辫,客死他乡的下场!”
“如果你愿意弃暗投明,我保证——赐你东宫娘娘掌理后宫的大权,让你把我那些不胜其数的嫔妃统统打入冷宫,去唱‘绿岛小夜曲’!”季慕飞逗趣的说,仍是一副没个正经的神态。
璩采晴白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厚爱,小女子承担不起,更敬谢不敏!”
“那——你是不想知道我是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吓走你那些勇气可嘉却胆识不足的爱慕者?”季慕飞玩起欲擒故纵的策略。
“简单,我不会随便找一个来问吗?”璩采晴见招拆招。
季慕飞却掀起嘴角笑厂,笑得有几分促狭暧昧。“这点——你恐怕就没办法如愿以偿了。”
“为什么?”璩采晴不明所以的昂起下巴问道。
季慕飞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因为——他们现在躲你都来不及,又怎么敢跟你有所接触?”
“为什么?我是瘟疫?还是毒蛇猛兽?”璩采晴愕然的张大眼,问声问道。
季慕飞慢慢俯近她,“都不是,我告诉他们你得了爱滋病,他们虽爱美人,但更爱自己宝贵的生命,所以,见了你个个自动保持一百公尺以上的安全距离!”他调侃的扯动嘴角笑道。
璩采晴邵气炸了,“小季,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冒火的瞪著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季慕飞却仍是一副老神在在,潇脱自若的模样,“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我不用这种惊世骇俗的方法,那些嗡个不停的苍蝇之辈怎会知难而退?”
“你——我的名誉部被你毁了啦!”璩采晴红著睑忿忿然的嚷道。
季慕飞睑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如果——你后悔的话,那——明天开始,我再把你那些苍蝇之辈统统集中到学生餐厅,向他们赔礼致敬,改口说:‘对不起,璩采晴小姐得的不是爱滋,而是霍乱。被你们这群蜂拥而来的苍蝇给吓出来的’!”
“小季,你——”璩采晴气得咬牙切齿,双顿烧红,却拿他的闲散自若无可奈何。
季慕飞却煞有其事的沉下脸,“采晴,我大你起码六岁,虽然我看起来比‘雷同学’年轻又有朝气,但,你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跟著他们乱称呼我‘小季’啊!难不成——”他恶作剧的眨了一下眼睛,“你也称‘雷同学’为‘小雷’吗?”
璩采晴的脸已经红得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我才不会这么无聊又没水准呢?”她满脸燥热又口是心非的强辩道。
季慕飞笑得更贼了,“不是小雷?那么会是什么?修修?奇奇?雷雷?还是Honey?Sweetheart?”他见璩采晴噘著小嘴闷不作声,不禁佯装气沮的嘘叹了一声,“小姐,你总不会还喊他‘雷大哥’吧?”
“是又怎样?”璩釆晴挑衅的说。
“没怎样,只不过‘X’了一点,但,你们喜欢哥来妹去的,我也不好置喙什么,只是——你喊我‘小季’就不太适宜恰当了,最起码——你也该拿出哥吾哥以及人之哥的精神,喊我一声‘季大哥’!”
璩采晴似笑非笑的瞅著他,“我是很想喊你‘季大哥’,但,你的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一个做大哥应该有的举动!”
“我?我做了什么超越大哥的非为之举吗?”季慕飞故作茫然的扬眉间,充分掌握坐在校园草地上和她逗嘴抬杠的乐趣。
“你自己心里有数!”璩采晴率直的说。
“那你的雷人哥心里一定没数了,要不然——他怎么可以常常‘非澧’你这个妹妹呢?”
璩采晴羞恼的霍地站起身,“你——我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行吗?”季慕飞懒洋洋的躺在草坪上,笑望著湛蓝蓝的晴空,心情格外舒畅开朗,“我都已经对外宣布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你如果不想再饱受蚊蝇缠身的痛苦,那——你就得常常和我保持亲密的距离,免得被有心人士看出破绽。”
璩采晴震愕的转过身,“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瞪视著他,偏偏,季慕飞还笑得好乐,一副优游自如的神采:
“我说你是我季慕飞缘订三生,未过门的媳妇!那些自信满满的家伙就立刻垮著肩膀,无精打采的摸摸鼻子走人了。”
“他们为什么会相信你的漫天大谎?”震惊过后,在哭笑不得之余,璩采晴反而被季慕飞撩起了满腔的好奇心。
“第一,他们自知不是我这个美女监赏家的对手,第二,我把你的家世背景,私人资料倒背如流的复述—遍,包括你的身高、体重、兴趣、星座,还有三围,他们听得呆若木鸡,相形见绌,当然被我唬得信以为真,赶紧夹著尾巴不战而逃了。”
璩采晴听得日瞪口呆,面红耳赤,“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私人资料来著?”
季慕飞咧嘴一笑,笑得既得意又邪门可恶。“我当然有我的独门秘诀了,至於你的三围嘛——我这个目光犀利的美女监赏家只要用目测就可以了,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上围是34,中围是——”
他话还没说完,璩采晴已抓起一把沙土往他脸上挥洒,季慕飞闪躲不及,立刻成了灰头土睑的“沙尘陌客”。
他揉揉刺痛的眼睛,试著清除泥沙,等他擦拭乾净,璩采晴早就不见踪影,翩然离开了。
* * *
台湾光复节正巧碰上连续假期,因而整整放了两天半额外的假。
璩采晴拎着行李袋刚跨出国光号的车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系,朝思暮想的男人。
她喜出望外的睁大了一对美丽的明眸,而雷修奇却对地绽出了温柔而深情的一笑。
拥著她纤盈的肩膀,雷修奇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袋,语音沙嗄的说:
“我们有话回家再说。”
璩采晴傻兮兮的点点头,她的情绪仍处於沸腾燃烧的状态,言语似乎发挥不出任何的效用。
返回大直的车程上,雷修奇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著她的手,含情脉脉的凝望著她,那双深远漂亮的眸子盈满刻骨的相思和柔情。
璩采晴被他瞅得心旌震动又旖旎若醉,若非碍於公车内人潮汹涌,她早就投身到他的怀里,让心底那份酸楚激昂的热情溢於实际的肢体语言中。
到了家,她步履轻盈的推开纱门,“爸,妈,我回来了。”
“采晴,你爸妈去超级市场买菜了,准备晚上加菜,庆祝你放假返家!”
璩采晴轻应了一声,然后,她看到雷修奇放下了行李袋,缓缓伸出了双臂。
璩采晴立刻像一只轻灵的飞雁投进他温暖宽阔的胸怀里,贪婪的嗅闻著他身上那份似熟悉又还似陌生的男性气息,那双乌黑动人的翦翦双瞳轻漾著点点璀璨晶莹的泪光。
雷修奇紧紧楼住她那曼妙纤柔的身躯,下巴轻轻搓揉著她的鬓角,良久良久,他拾起她的下巴,痛楚而震颤的说:
“让我好好看看你,采晴。”他仔仔细细的端详著地。
“你愈来愈美丽清新了,采晴,而且也变得比以前更成熟恬静。”
璩采晴俏悄垂下眼睑,一抹淡淡而羞涩的红晕染上她白皙纯净的面颊。
“你的头发长长了,变得长发飘飘,楚楚动人,可是——”雷修奇温存的轻抚著她那尖尖的小下巴,“你瘦了——”
一句“你瘦了”让璩采晴心中一阵酸楚,霎时泪眼婆娑了。
雷修奇梳理著地那头长及肩膀的秀发,沙哑的低问著,“告诉我,采晴,你这一个多月来,过得好不好?”
璩采晴轻轻摇著头,“不好,我一直想你想你——”她语音馍糊的说。
雷修奇心头一痛,“采晴!”他粗嘎的低唤著地名字,然后,带著满腔痛楚的激情和怜阶,迅速拥紧了她,像拥住生命中最珍贵的瑰宝一般,小心的、热情的印上了自己的唇。
这一吻,吻尽了昕有刻骨难捺的相思和深情。
仿佛是几世纪,又好像只有一刹那,当他们的呼吸部快被这股炽热悬绵的拥吻淹没之际,雷修奇稍稍松开手,定定的凝注著璩采晴,温柔深邃的眸光中荡漾著丝丝晶莹的泪光与深情。
在这番执手相望,泪眼交会的撼动和酸楚中,璩采晴噎凝无语了,她轻轻软软的发出了一声幸福而甜蜜的叹息,再度偎进了雷修奇温暖宽阔的胸怀襄,像找到栖靠的船只般眷恋着他那安全宁静的港湾。
* * *
今天是琴棋书画艺文风骚六君子聚会以来,气氛最热闹、阵容也最坚强壮观的一次。
他们选在十分寮瀑布烤肉露营,而参加的人数除了他们原先六个人外,又多了璩采晴和沈丹霓两个人。
不过,带沈丹霓来的可不是璩采晴,而是被阿丹姑娘讥笑为“远看像座山,近看像头猪”的余盛仁。
八个人之中,有三对情侣,只有自翊为美女监赏家的季慕飞和仍然沉静如水的丘斐容形单影只,还在寻寻觅觅、躲躲藏藏的爱情迷宫中打转、盘旋。
只不过,沈丹霓抵死不承认她是余盛仁的女朋友,而余盛仁拉不下睑,在烤好一只鸡腿孝敬阿丹姑娘之余,也不忘自我解嘲的笑道:
“想我‘圣人’打从娘胎出世,除了吃、下棋、登山之外,还不曾对第四样东西感兴趣过,偏偏——阿丹这个小不点,不但牙尖嘴利,连棋艺都高人一等,害我这个不曾尝过败绩的人不得不厚著脸皮对她百般迁就,千般阿谀,期能在棋盘上更上一层楼!”
麦德夫把一支涂抹匀称、烤得漂漂亮亮的玉蜀黍递给汪碧薇。“圣人,你的棋艺一向是顶呱呱,打遍天下无对手的,怎么会输给阿丹呢?难不成——你的棋艺退步了?”
“其实,我的棋艺还是很好,也没退步,但,没想列阿丹这小妮子不跟我玩正统的棋艺,象棋、西洋棋、围棋她都没兴趣,而且棋艺差得不值得一提,偏偏有种棋,我却拿她毫无办法,屡战屡败。”余盛仁边啃鸡爪边喳呼著。
“哦?哪种棋?”麦德夫饶富兴味的问道。
“跳棋。”沈丹霓得意洋洋的说,又抓起了刚烤好的甜不辣放进嘴里大快朵颐。
忙著升火的季慕飞闻言,立刻不甘寂寞的凋侃笑道:
“圣人,这点你就不得不乖乖认栽了,想想看你的体积稳如泰山,连走路都像老牛拖车似的,人家阿丹身轻如燕,你再怎么‘跳’,当然也跳不赢人家。”
余盛仁乾笑了一声,“谢谢你的金玉良言,原来,我不是棋不如人,而是‘跳’不如人。”
“别怨叹了,你这老小子再怎么跳不如人,还不是给你‘跳’来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不点!”季慕飞笑著接口道,并忙著把烤肉架弄稳,让丘斐容上肉。
沈丹霓发出抗议了,“更正:第一,我又不是跳蚤,请你们不要用错动词,第二,我不是余盛仁的女朋友,请你们不要乱点鸳鸯谱,免得剥夺了我被其他君子仁人追求的机会。”
余盛仁一听,又忙不迭的送上了一支玉蜀黍“孝敬”沈丹霓了,“阿丹,这支特辣,是你最爱吃的,你吃吃看,看我烤得是否够正点?”
沈丹霓转转眼珠子,拿乔的说:
“要我吃是可以,可是你得向他们申明我不是你的女明友,我们只是——”她想了—下,“还可以的普通朋友。”
余盛仁面有难色的望著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之际,璩采晴在一旁笑吟吟的放冷箭搭腔了:
“阿丹,你不要玩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游戏了,上回是谁在信里告诉我:‘余盛仁憨厚耿直,又极具侠义精神,虽然体碛庞大了点,嘴巴也纯了些,但,还是满可爱又可靠的,连我妈都愈看他愈顺眼’来著!”
余盛仁听得眉开眼笑,沈丹霓红著睑作势要捶璩采晴,璩采晴连忙尖叫著闪到雷修奇身後,趴在他的肩头上咯咯直笑。
“对不起,阿丹,此路不通,请你绕道而行!”雷修奇诙谐的笑道。
沈丹霓却一脸狡桧的对雷修奇说:
“雷学长,我手上有一叠关於璩采晴的私人机密,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雷修奇目光闪动了一下,“是关於哪一方面的?”
“是关於—个痴情少女的感情秘密,里面的男主角好像也包括阁下在内,你有兴趣听我‘倒带’给你听吗?”沈丹霓不徐不疾的淡笑道,一副古灵精怪又胸有成竹的神态。
雷修奇轻轻蹙起眉峯沉思了好一会,“我是百分之百的想听,但,你口中的痴情少女已经伸出她的利爪戳著我肩背,为了我的性命著想,我想,你还是不要倒带为妙!”此话—出,藏身在他背後的璩采晴立即羞恼地伸出手,又轻拧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