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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情更浓 page 19 作者:宋思樵

  季慕飞好象被毒蛇咬到的人一般,立刻弹跳起来,红着脸挣开了她,并狼狈万状地连连倒退了三步。

  叶维珺见状,不由抱着肚子咯咯直笑,笑得浑身打颤,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小季,你还真是个脸皮单薄,心思纯蠢的大恶男!”

  慢了半拍,才发现自己遭人愚弄的季慕飞,只好红着一张辣热的俊脸,重新坐回椅子上,摆出严峻不苛的老师嘴脸来训斥她:

  “竟敢耍诈戏弄老师,胆子不小,罚你抄十遍的“爱的教育”以示警戒!”

  “爱的教育?”叶维珺挤眉弄眼的咕哝着,“你与其罚我抄,不如罚我跟你一块“玩”!那可能远比较有实际的效果……”

  季慕飞一听,连耳根都涨红了,“你敢挑逗老师,罪加一等,罚你抄……”

  “抄什么?”叶维珺笑嘻嘻的逗他,“金瓶梅一百遍?!”

  季慕飞只好恶声恶气的向她提出了严正的声明和警告,“你再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我罢课,让你姊姊请项怀安那个臭老鸟来教你!”

  喜欢倚小卖老的叶维珺耸耸肩膀,决定适可而止,免得真的玩过火了,把让她愈看愈顺眼的季大恶男给气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季慕飞的话,真是发挥了不一样的特殊效果,反正,自那天以后,叶维珺  的外观有了大相径庭的改变。她不但把一头俏丽的短发,洗回了黑色,耳朵上、肚脐上也不再挂那叮叮当当的小玩意,指甲更是光洁干净,自自然然的,呈现着一层透明健康的色泽。

  星期日,她也不再那么爱出去溜达,找刺激玩乐了,反而会窝在书房内K书,听音乐,甚至,心血来潮,还会主动陪丘斐容上超级市场买菜。

  星期六下午,距离上课还有一个钟头,她闲来无事,便骑脚踏车到新学友书局逛了一圈,买了一张CD和文具回来,刚停妥脚踏车,准备掏出钥匙时,过去和她鬼混在一起的玩伴,阿森和阿罗却贸然出现了。

  她一脸惊诧的望着他们,“阿森,阿罗,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长得手长脚长,蓄着马尾,模样有点颓废的阿森点了一根烟,“我们前几天碰见阿茵,是她告诉我们你住在这里的。”

  “是啊!小珺,你现在终于认祖归宗,有个阔老姊可以靠了,就忘了我们这些患难与共的哥儿们了,是不是?”个头比较粗壮,皮肤黝黑的阿罗也跟着开口讥讽道。

  “什么话?”叶维珺白了他一眼,“我叶维珺是这种势利现实的小人吗?”她迅速的打开铁门,“上来坐一会吧!我老姊不在,说话比较方便!”

  进了客厅,阿森一屁股倒在长沙发内,并率性的将两条长腿搁在藤制玻璃矮桌上。

  而阿罗则瞟着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四处打量,观测。

  “小珺,我不跟你啰嗦,我和阿罗最近手头很紧,又被柏青哥的老板澎哥追着要债,而且……”他猛烈的吸了一口烟,“我最近瘾头又犯了,没钱跟菜头他们要货,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周转一下?”

  叶维珺沉吟地咬着唇,“你要借多少?我现在只有七千块,恐怕不够你吸一次呢”阿森和阿罗都是染上了毒瘾的吸安族。

  “小珺,你说这种话就不够意思了,”阿罗满脸不悦的扫了她一眼,“你老爸可是东侨食品的负责人,钱多得三天三夜都数不完,要你拿个七、八万来借我们,可说是个小case,你会拿不出来吗?”

  “可是我真的没钱,有钱的人是我老姊,除非……”叶维珺微蹙着眉头,“我老姊肯借你们!”

  阿森和阿罗闻言,交换了十分诡异的一眼,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前后包抄地围住了叶维珺。

  “你们要干什么?”叶维珺一脸惊惶的瞪着他们,心中暗生不妙,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要借你当筹码,向你有钱的老姊调现金啊!”阿森露出阴沉的笑声。“你如果够朋友,就乖乖帮我们这个小忙,不要让我们亮家伙来吓唬你,那就不好玩了,对不对?”

  “你们……你们居然想绑架我,同我姊姊勒索诈财!”叶维珺白着脸,不敢置信的失声嚷道。

  阿森无赖的抖了抖肩膀,“你要这么说也可以,说来这个绝妙的点子,还是你提醒我们的,我想,”他摸摸下巴,“你老姊如果还在乎你这个私生妹妹,应该不吝惜拨个两、三百万来“日行一善”,孝敬我们吧!”

  “你……你作梦!我宁愿我老姊把钱扔进臭水沟里,也不要她拿钱给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见利忘义的坏胚子!”叶维珺泼辣的失声骂道。

  阿森轻捏了她的面颊一下,“小珺,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嘴巴还是这么利,不过,没关系,看在money的份上,我对你这个肉票还是会宽宏大量,礼遇三分的,”说着,他冷厉的狞笑了一声,伸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肩头,“现在,请你乖乖地跟我们走出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保证,拿到钱,会平安地放你回去和你姊姊……团聚的。”

  当叶维珺一脸执拗地僵着身子,不肯服从时,脾气比较毛躁的阿罗,已沉不住气的亮出了一柄失利刺眼的弹簧刀,不轻不重地贴在她的颈背上。

  “小珺,你要我在你脖子上开个小洞,你才肯乖乖听话吗?”阿罗沉声恫吓着。

  别无选择的叶维珺只好放弃顽强的抗争,任恶向胆边生的阿森及阿罗,一前一后地“挟持”着她,走进了电梯内。

  到了一楼,不意却在走道上,巧遇了前来上课的季慕飞。

  “小珺,你要去哪里?你忘了今天要上课了吗?”季慕飞诧异的望着她,并随意看了搂着她肩膀的阿森及身后的阿罗一眼。

  “我……”叶维珺才刚开口,阿罗就暗暗以弹簧刀的刀背顶着她的背脊,警告着她小心说话。“我今天晚上请假,我有朋友生日,我们准备到……pub帮他……庆生。”

  季慕飞却大步走了过来,出奇不意地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臂,将她拉离了阿森的臂弯,“帮朋友庆生,哪有上课重要,我不准假,你给我乖乖回去上课,否则……”

  他的话尚未说完,个性浮躁冲动的阿罗已亮出了弹簧刀,“你这个臭小子,少管我们的鸟事!”说着,他已挥刀凶猛地扫向了季慕飞。

  “季大哥,小心……”叶维珺失声大叫,然而,猝不及防的季慕飞还是慢了一步,未能及时躲过阿罗这来势汹汹的攻击,被他一刀刺进了肚子,鲜血淋漓的跪倒在电梯门口。

  叶维珺惊恐莫名的连声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叫得阿罗和阿森浑身发软,不顾一切地扔下刀子夺门而出。

  叶维珺赶忙蹲下身抱住了季慕飞,“季大哥,季大哥……你还好吧……”她的双手都沾满了他的血渍。

  专程到加乐福大采购的丘斐容,却在门外被蒙头乱撞的阿森与阿罗撞翻了手中的购物袋,她还来不及捡起散落一地的货品时,就听见了小珺凄厉的啜泣声。

  她心头一阵紧缩,连忙冲进了一楼走道,看到季慕飞鲜血汩汩倒在地上,她不由头晕目眩,情难自己的冲了过去,面无血色的抱住了他,心痛莫名地失声喊道:

  “小季,小季……”

  季慕飞神思飘浮地对她挤出了一丝吃力的苦笑,“斐容……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死……我还舍不得……离开你……”然后,他像泄了气的轮胎昏厥在丘斐容的怀抱里,任她泪雨滂沱,浸湿了他的面颊、衣襟。

  丘斐容和叶维珺坐着救护车,将季慕飞送进了亚东医院,稍后,她打了电话通知余盛仁和项怀安,便惨白着脸,揉着隐隐抽痛的太阳穴,和叶维珺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凳上,静候开刀的结果。

  “姊,季大哥,他……他不会有事吧!”叶维珺愁眉不展的望着她,忐忑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出口喊丘斐容姊姊,不料却是在这种令人心情无法舒展的特殊情况下。

  丘斐容尽管焦心如焚,但她还是强自振作地拍拍叶维珺的肩头,“他一向是个生气盎然,充满活力的人,这点……小意外……是打不倒他的……”

  “可是……季大哥他流了好多的血……送来医院时,他的脸色比医院的被单还白呢!”叶维珺焦虑难安的紧绞着双手。

  丘斐容的心紧紧抽搐着,“小珺,别想太多,你季大哥的生命力不会这么脆弱的。”她强忍着悸动欲雨的酸楚,柔声安抚她。

  “对,”叶维珺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季大哥他爱你,他说他舍不得离开你,所以……他一定会战胜死神,活过来和臭老鸟一较高低!”

  丘斐容听了直觉万般凄苦在心头,有份无话问苍天的悲痛和心酸。

  就在她默默伴着叶维珺,忍受着时间的煎熬,内心的冲击时,余盛仁和项怀安也陆续赶到了。

  问明原委之后,两个面色同样凝重的男人,也沉默的各自坐在椅凳上,耐心守候着进一步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对忧心忡忡又苦苦等待的人来说,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难捱。

  当叶维珺等得不耐烦,而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时,手术房的大门终于敞开了,负责操刀的主治大夫满脸汗水,神情疲惫的走了出来,不待丘斐容等人簇拥而上,他便主动拉下口罩,向他们报告手术的结果。

  “他这一刀刺进了胆囊和胆管附近,为了安全保险起见,我已经切除了他的胆囊,缝合胆管,幸好偏了一些,否则,刺到肝脏就麻烦了。”他疲累地经吁了一口气,“不过,他失血过多,必须在加护病房观察一天,才能转入普通病房休息疗养。”话甫落,他脱下绿色的手术衣,正准备转入休息室时,一个体型略嫌丰满的护士突然跑出了手术室,满脸无奈地对他急声报告着:

  “江医师,那名姓季的病人一直嚷着要见一位名叫斐容的女孩子,否则,他威胁要拔掉手上的针管,杯葛一切的医疗活动。”

  “斐容?”江医师蹙起了眉头,丘斐容立刻走上前对他露出了幽柔的微笑。

  “江医师,他想见的人是我,你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见他吗?”

  江医师面带为难地沉吟了好一会,方才牵强的点头答应。“好吧,我就破例一次,不过,你不能待太久,只能五分钟,他等会要转进加护病房观察。”

  丘斐容立刻随着那名护士走进了手术室的小病房,穿上了隔离制服,默默踱步到季慕飞的床榻边,还未说话,泪已先垂。

  季慕飞虽然面白如纸,形容憔悴,看上去是那样疲倦赢弱,而且神智还有些飘摇恍惚,但,他还是逞强的对丘斐容挤出了一丝虚浮的微笑,并伸出无力的手探向了她。

  丘斐容立刻伸手迎了过去,任他们十指交握,心意相通。“小季……”她喉头梗塞的轻喊着他的名字。

  “斐容,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季慕飞语音沙嘎而模糊的呢喃着,“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小季……”丘斐容眼中凝满了酸楚的泪水,万分痛苦的发现她的右眼已经模糊到无法看到近在咫尺的季慕飞了。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季慕飞费力的撑着眼皮,试图和沉重疲累的睡神搏斗。

  “小季……”丘斐容除了泪意汹涌地喃喃念着他的名字,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因为,不过短短的几秒间,她的右眼已完全失去了视力。

  “答应我……”季慕飞固执的微微激活着嘴唇,然后,微量的麻醉感和浓稠的睡意征服了他,他终于垂下铅重酸涩的眼睛,进入了深沉的梦乡中。

  双眼失明的丘斐容,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毫无避讳地当着护士小姐的面,低头轻吻了季慕飞的嘴角一下,“别了,小季,我爱你,所以……我必须离开你。”然后,她强忍着几近溃决的泪意,语音哽咽地央请着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对不起,我的头好晕,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带我离开这里。”

  那名护士小姐虽然心中暗藏着些许疑虑,但,她还是顺应了丘斐容的要求,挽着面有菜色,不停地用手揉着额角的她离开了手术室。

  丘斐容一出来,余盛仁就迫不及待地向她急切问道:

  “斐容,小季还好吧!”

  “他还好,他已经睡着了。”丘斐容仓皇的点点头,急着离开医院,免得被余盛仁瞧出任何端倪。“圣人,我很累,头痛得很厉害,想先回去休息了,麻烦你留在这里,并代为打电话通知他舅舅,及阿奇、卖豆腐他们。”

  余盛仁看她神色那样苍白疲惫,也不敢强求她待下来,虽然,他知道小季最需要的人是她。

  “好,你先回去休息,明天精神好一点,再来看小季,”余盛仁别有深意的望着她,“别忘了,你可是他最需要的万灵丹。”

  丘斐容听了差一点克制不住胸中翻腾的悲苦,只能硬撑着几近崩溃的情绪,仓卒地对叶维珺说:

  “小珺,我们先回去,姊姊真的很不舒服……”

  “不,季大哥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想留在医院陪他,尽些心力。”叶维珺嘟着嘴说。

  “小珺,你先陪姊姊回家,明天再来医院,季大哥现在加护病房内,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啊!”

  叶维珺见丘斐容一直揉着太阳穴,一副疲惫万状、弱不禁风的模样,只好怅怅然的勉强同意了。

  当她扶着丘斐容默默地和项怀安塔着电梯,到了一楼大厅时,项怀安突然开口了,语音低沉而充满了忧愁:

  “斐容,你……的眼睛是不是……”

  丘斐容的身子微僵了一下,“是的,我的右眼已经瞎了……”她震颤地点点头,凄迷地绽出一丝苦笑,“所以,该是我离去,永远和小季说再见的时候了……”

  叶维珺一听,骤然明白了一切,她脑中一片轰然,倏然抱住了丘斐容柔弱颤动的身躯,悲痛莫名的哭了出来……

  而项怀安眼中也闪动着丝丝酸楚的泪光,为命运坎坷的丘斐容,更为了她与季慕飞那份曲折缠绵,最后却不得不以悲剧收场的爱情。

  季慕飞清醒之后,便转入了普通病房。

  前来探病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除了雷修奇夫妇、余盛仁夫妇、麦德夫夫妇这些死党知交外,他的同事,他以前的红粉知己,也都闻讯抱着鲜花、水果前来探视,和他闲聊哈拉,把病院内的气氛弄得热热闹闹,笑声不绝于耳,害那些路过的访客,莫不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误闯到了精神病房去了。

  季慕飞每天强颜欢笑,强迫自己和那些前来探病的朋友闲扯一通,但,当他们带着祝福的笑声离去时,季慕飞的脸好象变魔术似的,立刻变得淡漠消沉,黯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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