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什么啦!我不管,除非——你对我没信心,除非你觉得蔡若琳比我漂亮,否则,不准你再说这种言不及义的话。”她爱娇地圈住他的脖子,眼睛眨呀眨的,一副小儿女的娇态。
关文勋爱怜地拧了她的鼻头一下,失笑道;“这跟蔡若琳有什么关系?”
“对啊,这又跟我们家世背景有什么关系?”她俏皮的的回嘴说。
关文勋一楞,随即甘拜下风的搂住了她,又心折又感慨的说:“我服了你,你这个心灵剔透的鬼丫头。”
咏蝶缱绻在他宽阔的怀抱里,用一对又黑又亮的眸子,崇拜而动容的看着他,良久,她露出了柔柔的、多情的笑语,“你知道吗?我并不是鬼丫头,我只是一个——被你迷住的傻丫头,我——”
“咏蝶!”关文勋震动的喊道,霎时柔肠百转。
“嘘,别打断我的话,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我任性、叛逆、骄纵,我是个既不可爱又不温柔的女孩子,但,我会为你改——”她轻轻吐出一串让关文勋为之心痛的话语,他震动莫名的看着她,激动让他无法言语,只能定定的望着她洒出柔情的网捕住他,让他再也无法顾及现实的压力和理智的阻拦。
他无言的拥着她,望着布满顽皮眼睛的星空,一时间完全被怀中这个充满传奇魅力的女孩子撼动了。
爱情的力量多么不可思议,让人无力招架又避之不及,他闭上眼,关上理智的警钤,不想让它干扰了此刻温馨如梦的感觉。
* * * *
“你说什么?”廖蕙心张口结舌的尖叫,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两只铜铃般。
咏蝶巧笑倩兮的望着廖蕙心呆若木鸡的表情,“干嘛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我只不过说我要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就把你
吓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恋爱了,你岂不要跳海了?”
“你什么?”廖蕙心声音起码高了八度。
“我说——我恋爱了。”咏蝶喜盈盈的说,浑然不掩饰她
“恋爱?跟哪个倒楣的家伙?不会是包雷明那个傻蛋吧。
提到包雷明,咏蝶肯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是,才不会跟他来电呢!”
“那会是谁?除了包雷明,就只有冯云川有这个可能性,可是——冯云川似乎缺乏征服你的魄力,除非——”她眼睛倏地又睁得大大的,“老天!不会一不会是关文勋吧?”
咏蝶给她一个娇媚无比的笑靥,“宾果,你还不算太蠢嘛!”
“老天!我——我要喝杯酒来安神醒脑——”廖蕙心不在焉的在屋内来回踱步,那样子好似火烧屁股的小母鸡。“天啊!这就是你所谓不予置评吗?”
“你不恭喜我迷途知返、从善如流吗?”
“恭喜?你霸占了我们的白马王子,我还要向你道贺吗?呜!廖蕙心哇哇大叫,猛翻白眼,“老天!你准会引起公愤,被蔡若琳那一票女人给活剥了。”
“我知道。不过,我不在乎,反正——我不会再去上课了。”咏蝶一脸生动的笑靥,那如醉如梦的模样让廖蕙心又羡慕又嫉妒,忍不住出言消遣她;“是啊!反正都可以带回家做纪念品了,又何必坐在补班里头隔靴搔痒呢?”
咏蝶娇嗔的白了她一眼,“瞧你一副酸溜溜的口吻,一点儿都没有做朋友的义气。”
“义气?义气—斤值多少钱?你讲义气,你愿意让我效仿娥皇、女英和你共享关文勋吗?”廖蕙心揶揄的反问她。
“好啊!如果你不介意做细姨的话,我也乐得表现出我宽宏大量的一面。”
“去你的!做细姨,美喔!”廖蕙心嗤之以鼻。“我廖蕙心又不是蔡若琳那个花痴!”她看看咏蝶像春风般久久不曾散去的笑颜,倏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认真的说:“我为你感到高兴,真的,咏蝶,你们两个人不论在容貌、气质上都十分相配,最重要的是——他罩得住你,能让你放下偏执的心,不至于一再做出伤人又伤己的事来。”
“我知道我很任性——对不起,让你操心了好一阵子,从现在开始,我要积极的改变自己,给自己一个全新的生命,我要让关文勋因为有我而感到娇傲,我要为他重生,像火鸟那样——”她整个脸孔发着光,句句清晰有力的宣言让人听来不由为之心动,看得傻眼。
“所以,你准备搬回家?”
“对,我要回家面对真实的我,我要跟我继母停火,我要做个温婉、对人欢喜的女孩子。”她笑容可掬的说,握着廖蕙心的手,带点期盼又有丝担忧的问着,“蕙心,你说,我做得到吗?我——我不希望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我们,说关文勋的女朋友是个小太妹——”
廖蕙心何曾见她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过?不禁很够朋友的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就凭你那套让你继母又恨又恼,束手充策的本事,这点小事岂能难倒你!”她似褒只似贬的语气让伍咏蝶又好气又好笑。
“你就是不放弃耻笑我的机会,算了,看在你照顾本姑娘多日辛劳的份上,饶你一回,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谢了,你不嫌麻烦,我还怕你食髓知味哩!拜托,下次要跷家请转移阵地,最好去投靠那个不知死活的关文勋。”
“要你说!我——等等,你刚说什么?什么叫做不知死活?”伍咏蝶睁大眼。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廖蕙心见她“恰北北”的模样,不禁笑开了眉,笑开了眼。“还说要改头换面哩,瞧,随便便一激,你凶悍泼辣的本性就露出来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她来不及说完,伍咏蝶又冲上来压在她身上,两个人倒卧床上,又笑又疯的。
“你看你!真是——淑女是这么当的吗?”
咏蝶坐在她身上,淘气地笑着辩称,“这叫做告别前的狂欢!”
“是吗?我看应该叫做无药可救的疯女狂想曲比较贴切?!”廖蕙心龇牙的反糗她。“拜托!别压在我身上,我又不是关文勋——唉哟!天呐!你——你怎么咬人呢?”
站在房门口,正准备叫她们吃午饭的廖太太目睹这一幕,不禁连连摇头,拿这两个正值芳华岁月的疯丫头没辙。
第五章
关文勋把咏蝶送到伍家气势磅礴、造型独具的别墅洋房前。
他看看雕花的镂空铁门前,那个看来价值非薄的大理石,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净尘山庄”。
一股高处不胜寒的冷冽袭来,他莫名的颤动了一下,再次意会到他和咏蝶之间的距离。
看到她眼中的踌躇和胆怯,他鼓舞的拥了她一下,“干嘛—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是自己的家,不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
“可是——里面有个看我处处不顺眼的虎姑婆。”咏蝶嘟着嘴说。
她那孩子气的隐喻逗笑了关文勋,“不要这么仇视你的继母,别忘了,她可是你父亲的妻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说得轻松,反正,被虐待的人又不是你。”伍咏蝶不情不愿的说,嘴噘得更高了。
“被虐待?谁这么大胆敢在你这只小雌虎头上拔毛啊!”关文勋取笑道,眼睛熠熠生辉,盈满了趣意又混合宠爱的光芒。
咏蝶双颊飞红,不依地捶捶他,“你——你就会取笑人家,根本——不知道人家心里有多苦?有——多不好受——”说着,声音已隐然有哭意,眼圈竟红了起来。
那副爱娇的模样揉痛了关文勋的心,他像个父亲似的拥住她曼妙轻灵的身子,好言安慰道:“好,别撒娇了,你不是人见人畏的小雌虎!是个可怜、可爱,又喜欢下雨的弱女子好不好?”
他那半含宠爱又带调侃的语气说得咏蝶又糗又想笑,她象征性的扭扭身子,终于忍俊不住破涕一笑,轻骂一声:“讨厌!”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赶下山到学校赶一份报告。而且,晚上又有份新兼的家教。”
“那——你不进来坐一坐吗?”
“进去坐?你不怕吓坏你爸爸吗?不了,还是过一阵子吧!等你考上大学,等你满二十岁,我想,你爸爸应该不反对你交男朋友。”他笑着说。
“反对?他早就不反对了,否则,他也不会处心积虑安排我跟——”她蓦然止了口,怕扯出冯云川惹来关文勋的误会。
“怎么不说了?安排你跟那家名门公子相亲?”关文勋依然笑如晴阳,没胡半点挂虑的神态,他心里早就有数,像伍咏蝶这种富家千金,一定有无数的家门绅士、官家子弟争相竞逐,赶拾上攀龙附凤的列车。他一点也不惊讶,虽然,他的确有点不是滋味。
“没什么啦!反正——我又不喜欢他们,我只——”她娇羞地看了他一眼,红扑扑的脸庞异常娇艳可人。
关文勋掬饮她这份少女情怀的羞涩之美,心却隐隐作痛,不知这份明知不可,却又无力抗拒的感情能维持多久?怎知她今日纯美的感情是不是迷恋崇拜的成分居多?
伍咏蝶望着他紧蹙的眉峰,一双小手忙碌地想抚平他的皱眉,“瞧你,又皱眉头了!别吃味,你现在炙手可热,那些公子哥儿我一个也看不上。”
关文勋闻言真是百味杂陈,“谢谢你喔!原来我这么吃香。难怪,蔡若琳她们一个个都把我当成抢手货!”
咏蝶一听,脸马上拉得长长的,煞有其事的警告他,“你可不许——不许——。她斟酌字语,煞费苦心地思索适当的字眼,那个打翻醋坛子的娇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不许如何?你看你一副小夜叉的模样!好啦!我答应你会跟她们保持距离,以测安全。不过——”他望着咏蝶一脸满意的神采,郑重叮嘱,“你得答应我,试着好好跟你继母和平相处,好好K书,不要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啊?你那么忙,又不准我去补习班?”
“不是不准,而是以你的英文程度实在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再说——我们是师生,在补习班里同进同出总是不好,所以,还是避着点好,免得遭来不必要的闲言闲语。”
“那——我们怎么见面呢?”她又噘着唇了,一副小女孩的娇憨。
看到她对自己依赖的程度,关文勋心头的压力好重,几乎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他摇摇头,再也分不清他们的相爱是不是一场错误?
“我们一个礼拜见一次面,星期六你可以去我那儿找我,在不妨碍课业的情况下。”
“好吧!谁教我——要交个手执教鞭的男朋友呢?”伍咏蝶咬着唇说,那副模样像极了欲求不满的小孩正对不肯妥协的父亲采取消极的抗议。
“进去吧!听话,星期六我带你去淡水骑协力车。”他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不许黄牛,否则——我告你欺骗纯真少女的感情。”
“是,冲着你这么大的罪名,我就是再忙里也要抽空带你去淡水玩,这样你可满意了?”关文勋笑着说,真是被她又精灵又孩子气的言行弄得惊奇连连,笑意横生。
咏蝶难舍地在他脸颊上印上一记热吻,像飞舞的云彩一般闪进铁门内,隐没在枝叶扶疏的庭院中。
* * * * *
伍咏蝶一跨进客厅玄关,就见到待她视同己出,名为主仆,却有母女实质感情的管家江妈惊喜的迎了过来。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咏蝶感动的抱了抱江妈,爱娇的说:“担心我什么?怕你的拿手佳肴没人问津吗?”
江妈怜惜的摸摸咏蝶一头秀发,“瞧你,下巴都尖了,—定没好好注意饮食,我一定要天天盯牢你,把你瘦掉的体重迅速补回来。”
“干嘛?养猪政策啊!”咏蝶吐吐小舌头,“我不才干哩!要不然到时候成了又肥又蠢的猪小弟第二,谁还敢娶我?”
“我敢娶你。”一个温文中带点笑意的男性噪音倏然出现,咏蝶一惊,一抬头就接触到冯云川那双温熙如风的眼眸,他正一派优游的站在书房门口。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云川淡然一笑,“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屈指一算就知道你大小姐今天会回家。”
“是吗?”咏蝶淘气的抿抿唇,“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位不速之客是不受欢迎的。”
“大小姐!”江妈担忧的喊道,生怕咏蝶口没遮拦的作风吓走了一段好姻缘。她虽是下人,但她看得出来冯云川对咏 蝶的一片真情,更难得的是他浑身上下没半点富家子弟的骄贵气质。
这样品貌俱全的优异人选实在千载难逢,她不希望因为咏喋的任性而破坏了一椿唾手可得的幸福。
孰料,冯云川丝毫不把咏蝶的挑衅放在心上,他好风度的微微笑,依旧维持了他一贯的斯文作风。“江妈,我不会在意的,相反的,我觉得一受宠若惊,这才是真正的咏蝶,率真自然而有个性。”
“谢谢,不过,我不会因此而忘了自已是谁!”咏蝶不买帐的一古脑儿倒进松软舒适的真皮长沙发内。那副精怪顽皮又不失娇俏慧黠的神态,让冯云川为之心仪,又为之莫可奈何。
这是朵浑身带刺的野玫瑰,要攀下她,恐怕弄到体无完肤也不见得能如愿以偿。
若非如此坎坷多磨,也不足显示世间情爱之所以醉人的可贵之处吧!
“干嘛傻楞楞的盯着我瞧?莫非——你练就了一双透视眼,想把我看个彻底!”伍咏蝶洋洋的反问他。
冯云川坐在她对面,一双眼睛灿亮如晨星般,闪着智慧和专注的光彩。“我在想一件有趣的事。不知道——你穿上白妙礼服会是怎样的一幅图画?”
“谢谢,我相信绝对不会像蒙娜丽莎,也不会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白雪公主。所以——”她眨眨眼,嘴角上扬揶揄的告诉他,“你最好省省体力,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来想这等集荒诞、无聊又不可能发生的蠢事。”
“不可能?为什么说不可能?难不成你是单身主义的拥护者?”
“哦?看样子,我还得加把劲!譬如说,收买江妈的心,借重她巧夺天工的厨艺来抓住你的胃,让你心宽体胖,挡不住佳肴的诱惑,变成人见人畏的猪小妹,在行情下跌之乏人间津之后,再将你廉价收购、迎娶进来?”
“嘻嘻,真有趣,你在编天方夜谭一还是聊斋故事?”咏蝶笑咪眯地斜睨着他,“告诉你,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不免太看重你自己的分量了,我就算变成了猪小妹,也还有猪小弟可以嫁,论不到你这位自以为是的小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