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擅长抄袭,如果你有花时间拜读我的自传的话,你会发现我的一生跟老人与海的作者海明威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欧克舫神闲气定的调笑道,似乎有意跟沙依岚赠耗到底。
妙你个大头鬼!沙依岚用尽全身的力量咽下了这句冲到喉咙边的粗话。她冷冷地紧盯著欧克舫,淡漠的撇撇唇说:
[欧先生,对你的自大傲慢我佩服透顶,无诂可说,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刻苦耐劳、默默耕耘的运货司机,而不是能言善道、卖弄聪明的梦想家,希望你不要只会纸上谈兵,这是一份需要拿出“实力”的工作!」
欧克舫微微抬起一道剑眉,[你怀疑我不能胜任?」他语带挑衅的反问道。
沙依岚故作轻蔑的眯起眼睛,打量了他结实健美的身躯一眼,「欧先生,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主管,虽然你看起来似乎很营养,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耶种外强中乾、中看而不中用的软脚虾!]
欧克肪点点头,眼睛闪烁著一抹危险而狡黠暧昧的光并,「我会以实际行动向你证明的。」
沙依岚还来不及思考消化他的言外之意,便被突然起身的欧克舫从座椅内拉了起来,快如闪电的凌空抱起。
她惊慌失措的磴著双脚猛力挣扎,「你——你在干什麽?赶快——放开我!」她气极败坏的红著脸厉声命令著,双手却不争气地紧抓著他宽阔的肩膀,生怕欧克舫失手将她摔落地,而曾凯柔早已抿著嘴角暗自窍笑着偷鸡不著蚀把米的沙依岚。
当罗主任异样奇怪的目光再度落到沙依岚身上时,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沙依岚再也控制不住她的脾气,一双喷火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视著笑意不住的欧克肪,恨不能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谁是你的女朋友来著?你这个含血喷人、信口雌黄的登徒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拿电钻搅碎你的舌头!」
欧克舫反而不以为意的对罗主任笑了笑,「你瞧,她的脾气多暴躁,个性多尖锐火辣,但,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狂野不羁的野马要比温驯的小绵羊可爱刺激多了,不是吗?」说著,他肆无忌惮地伸手执起沙依岚的下巴,用一种宠溺而安怃小孩的口吻说道
「Honey,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意犹未尽,晚上我会补偿你的,现在。只好忍痛跟你Kiss good-bye了。」然後,他不给沙依岚任何闪避挣扎的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俯下头柔柔地啄吻了她的红唇一下,带著胜利满足而吊儿郎当的笑容,潇洒地扬著头离开了罗主任的办公室。
留下目瞪口呆的罗主任,又羡又惊的曾凯柔和面红耳赤、浑身颤悸、怒火三千丈的沙依岚收拾残局!
+ + +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沙依岚满脸阴郁的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咬牙切齿地连声咒骂著:
「该死的洋鬼子,竟然敢偷袭我,占我的便宜,这个野蛮粗鲁、面目可憎、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没水准又没屁眼的登徒子,下回不要让我撞见,否则——我一定整得他灰头土脸、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地滚回加拿大当太监!」
曾凯柔闻言不禁好笑地扬起眉毛,「依岚,你怎麽知道欧克舫没屁眼?莫不成你跟他除了意犹未尽的热吻之外,还已经进展到验明正身的地步?」
沙依岚的脸倏地烧红了,她又羞又忿地瞪著曾凯柔,咬牙恫吓著,「曾凯柔,要是你敢再出言不逊的揶榆我,小心,我晚上回去,在你喝的水里下泻药,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再落井下石?」
「你瞧,她的脾气多火爆,她的嘴巴多尖锐,她的舌头多恶毒,但,我就是喜欢她这只狂野粗暴的小野马。」曾凯柔矫揉造作地对著墙壁自言自语著,「所以,尽管三天两头就被她精神虐待,甚至还有泻肚子之虞,但,我还是愿意做她最忠实的室友,即使衣带渐宽终不悔!」
[谢谢你的垂怜,本姑娘敬谢不敏,亦无福消受,这个周末就要回树林陪我爷爷一块跟往事乾杯,你的衣带不要不敷使用就不错了。」沙依岚不甘示弱的藉机取笑她,并刻意瞄瞄她那圆滚滚的粗腰一眼。
曾凯柔对於自己那略嫌丰腴健康的身材并不自卑,虽然,她是那种天生喝水就会胖的人,但,她和沙依岚一样都是坚持能吃就是福的美食主义者。所以,只要不要肥得太离谱,她倒是很乐意做个既有口福又有[内在美」的小杨贵妃。
「你安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的衣带都是伸缩型的,不怕撑只怕松,倒是你——那个身材苗条、清风道骨的爷爷可得小心谨慎,离你这只凶悍泼辣的小野马远一点,免得临老还不能安安静静的颐养天年,被你搅得七荤八养,瘦骨嶙峋!]
提到小野马这三个字,沙依岚就联想到那个令她火冒三丈、偷走了她的初吻的欧克舫,於是,她沉著脸,凶巴巴地对曾凯柔提出警告,[你再提小野马这三个字,我就跟你割席绝交!」
曾凯柔暗暗藏起泉涌的笑意,佯装正经的点点头,「好,我不提小野马这个字,提小绵羊如何?一个温驯却艳福匪浅的小绵羊,这总不犯你沙大小姐的禁忌了吧!」
沙依岚的一双杏眼又开始飞舞著灿烂晶莹的火花了,[小绵羊?艳福不浅?我惨遭狼吻,而你却坐在一旁幸灾乐祸,鼓掌叫好?你这是哪一国的好朋友?亏我们还是大学同学?!」
曾凯柔对沙依岚的怒气视而不见,她笑意盈盈又趣意盎然的说
[我哪敢幸灾乐祸,如果这种飞来艳福是一种灾,一种祸的话,我巴不得能替你受苦受难,亲身体会被欧大帅哥狼吻的滋味!」她夸张的耸耸肩,轻叹了一口气,「只可惜,那只漂亮的狼,只中意你这只感官和触觉都同样迟钝的小野——不,小绵羊,让我这个有心瓜代、舍身成仁的好友只能在一旁乾瞪眼,徒呼奈何!」
沙依目被曾凯柔毫不知羞的措辞和神态逗笑了,笑容里有着无可奈何的嘲谑和趣味。
「曾凯柔小姐,我跟你共翦西窗了四年,今天才知道你是只闷骚、肾上腺素发达的小野猫!如果你那麽喜欢被欧克肪狼吻,我可以为你破个例,尽点棉薄之力,打电话通知他再来面试一次,主考官由你这个春情荡漾的老同学担纲演出,我会把四楼的礼堂租下来让你们尽情发挥,免得你有遗珠之憾,进而导致内分泌失调!」
曾凯柔的脸也跟著灼热晕红了,「呸呸呸!你当我是什麽?饿虎扑羊的大色鬼啊!我虽然欣赏欧大帅哥,但也不至於师出无名的就对他投怀送抱,谁教我没事就把高跟鞋当球鞋穿,现在想找个小鸟依人的机会,都不如你沙大小姐来得方便自然!」
[你少用这种酸不溜丢的话来消遣我。」沙依岚娇媚的朝她努努嘴巴,「我从没见过象你这麽善变又毫无原则的人,上星期你才在我面前拚命吹捧著屈牧恒,这会又马上见风转舵,成了欧克舫的爱慕者,希望下星期——你这个薄情的女人不会告诉我,你又迷上了咱们的法务部长马英九。」
「没办法,谁教我是标准的帅哥述,只要一看见漂亮养眼的男人,我的视觉神经就会亢奋的自动喷火,教我荷尔蒙不上升也难!」曾凯柔落落大方的调笑道,似乎早忘了何谓女性的矜持和羞耻。[不过,我可不敢对马英九流口水,免得被以妨害风化、有碍观瞻的罪名送警法办!」
「你申乾脆飘洋过海队给美国生产的蟋蟀算了。]沙依岚失笑的瞪著她。
[为什么一定要美国生产的?台湾、德国、日本生产的就不可以吗?」曾凯柔纳闷的说,充分享受著和沙依岚瞎掰闲扯的乐趣,不过,她们并未因此忽略了公事,因为她们两个都是那种工作效率极高,绝对可以一心二用的高手。
「笨!」沙依岚理直气壮的白了她眼,「不是美国生产的蟋蟀,怎能又“美”又“帅”,符合你曾大小姐的要求呢?再说蟋蟀轻巧方便,保证可以二十四小时随手携带,满足阁下贪婪无比的胃口!」
「我还嫁给德国蟑螂呢!」曾凯柔来势汹汹的瞪了她一眼,[这种乱七八糟又不成体统的笑话,只有你沙大小姐才说得出口!」
[哪里,我完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沙依岚巧笑嫣然的流转著一对漂亮生动的眼眸,「对你这个脸皮厚得可以去磨刀的女色鬼,我当然要自动降低水准,请这种没啥营养、不堪入耳的话来迎合你那与众不同的格调罗!」
曾凯柔闻言,不禁挤眉弄眼的反唇相稽,「我格调低俗,脸皮厚得可以去磨刀?那你沙大小姐呢?关著门跟欧大帅哥“面试”,结果一试试到人家的怀抱里去了,若非罗主任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撞坏了你们“面谈”的情趣,真不知道你们下步会“谈”出什么更精采、又让人血压升高的画面来?]
沙依岚被她馍得羞恼万分,一张俏颜红得象晚霞般艳丽不可大物,她睁大一张秋水生波的美眸,还来不及大发娇叹,修理满脸促狭的曾凯柔,一个清朗、充满挪榆又隐含笑意的男性嗓音倏地从门口那端传来:
「沙小妞,原来你的秘密男朋友是个热情豪放的老外,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见他?」
没想到一向沉稳保守的罗主任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大嘴巴,沙依岚憋著一肚子闷气,强颜欢笑的转向那个没事就爱愀著她小辫子大作文章的老哥沙学谦。
[沙经理,上班时间不宜谈论私事,请恕我无礼,碍难回答你的问题。」
沙学谦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他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并随意和曾凯柔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後迳自坐进了靠墙的皮沙发里,有恃无恐的对沙依岚扬扬浓眉,「沙小姐,你也知道上班时闲不宜谈论私事,那麽——你把你的男朋友带进罗主任的办公室里“叙旧”,并当著他的面表演人工呼吸,这算不算是一种公私不分的行径呢?]
沙依岚这下窘困得连耳根都涨红了,她气鼓鼓的瘪瘪嘴,老羞成怒的回嘴道
[是又如何?阁下还不是常常把女朋友带到办公室里打情骂俏,弄得你们八楼业务部春意绵绵,人人兽性大发!」
「至少,我们还懂得关上门“避人耳目”,不像沙小姐你大胆新潮,居然敢当著直属上司的面和男朋友公然打啵,喷喷——」沙学谦贼气十足的顿了顿,嘻皮笑脸的望著沙依岚那张阴晴不定、生气盎然的容颜,慢吞吞的补充著,「沙总对你那足堪媲美唐朝豪放女的行径至感震惊,特地要我下楼来亲自通知你,今天晚上别忘了带著你的洋帅哥到翠湖山庄拜码头,他要当面嘉奖你们这爱到最高点,羞耻皆可抛的真情率性!」
沙依岚羞恼窘迫得连脚趾头都开始冒火了,但,她却怒极反笑得对沙学谦绽出了甜美动人的微笑,笑得沙学谦背脊开始发麻。「沙经理,麻烦你跟沙总报告,就说我对鸿门宴并不感兴趣,我跟我洋爱人今天晚上准备在台北公园表演一场火辣辣的艳舞,如果你们有兴趣,欢迎前往观赏,如果你们以後见了我,硬要拿我的洋爱人当话题,我就递辞呈走人,和你们“莎哟娜拉”,」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偾张激动的情绪,[现在,我准备放我自己十天假,到东区压压马路,请沙经理替我跟罗主任说一声,再见!」语毕,她绷著一张寒气逼人的俏脸,快速拉开门扉离开了,徒留冷暖交集的沙学谦和曾凯柔「呆」在原位,面面相觑著。
第四章
欧克舫骑著机车,循着报纸所刊载的住址,一直驰骋到台北县树林镇。
沿著绿油油的山间小路,他把车子停放在一楝有著宽敞大庭园的老式透天楼房前。
他缓缓跨下机车,望著那块系在一棵枝桠参天的老槐树上的活动看板。
观缘小楼——雅房出租
男女不拘,投缘即可
意者请内洽——沙先生
他莞尔一笑,烧富兴味的走进了那个令他有著「望梅止渴」之补偿快感的大庭园。
看到左侧那间呈五角形、造型奇特却美丽壮观的玻璃花房,他那双翠绿迷人的眼眸更是闪耀著一线惊喜璨亮的光芒。
对於观缘小楼幽静复古的居住环境更多了一份格外向往的特殊情怀。
他望著敞开的大门,一望无边的大厅里陈列著老式骨董的木制家具。
重新粉刷过的白色墙壁上垂挂著一个旧式的长形吊钟,还有几幅粗犷奔洒的中国字画。
其中一幅好像还是张大千的笔墨,画的是几朵盛放娇妍的牡丹。
他津津有味地细细逡巡著这楝充满古意的房子,直到一只清瘦而十分有劲的手落到他耸然而惊的肩头上。
他蓦然回首,看到了张清瘦有神而刻满岁月纹路的男性脸庞。
沙景瑭不确定眼前这个英俊出奇的洋帅哥是不是听得懂中文,但,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年轻人,你是来问路的,还是——」
「我是来租房子的。」欧克舫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沙景瑭惊谑的望着他,[你国语说得很标准。」
[哪里,差强人意,望您多加海涵。」欧克舫微微一笑。
沙景瑭花白的眉毛扬得高高的,「你不但会说成语,还懂得咬文嚼字,不简单,你的国语都是跟谁学的?怎麽讲得这麽溜?」
「我六岁就开始学中文,有特别的中国老师为我上课。」欧克舫轻描淡写的说。
沙景瑭并不是那种饶舌又不识相的老先生,但,欧克舫却挑起了他浓郁的兴趣。[你双亲之中有人是中国人吗?不然——为什麽要聘请专人教你学中文?」
欧克舫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把手插进裤袋里,不疾不缓地牵动嘴角挤出一份苦笑,「这是租你的房子必备的身家调查吗?」
沙景瑭微愣了一下,然後,他笑了,「当然不是,我老头子没别的用意,只是随口问问,你别多心,我刚刚看你目不转睛的站在门口观望,似乎还满中意我这间寒伧朴实的房子是不是?」
他亲切随和的态度不著痕迹地解除了欧克舫的武装,让他露出了坦然释怀的微笑。
[是的,我很中意你这间古朴而充满历史陈迹的房子,更中意你的大庭园和那间漂亮的花房,就是不知道你中不中意我这个有著洋面孔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