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他妹妹,另一个是他毕生的好友,不管事谁对谁错,总是令他左右为难。
“你在这儿也不亮灯,想吓人吗?”
丁屏走进门差点破力言伸出的脚绊倒。今天她和林青胜两人意见不合,正苦没地方出气。
“你说话小声一点,别吵醒了小妹。”力言已没有精力和丁屏吵架了。
丁屏也发现力言的表情异常,于是她便试探的问:
“你妹妹怎么了?”
“世韬车祸受重伤,小妹看顾他直到刚才才进家门,好不容易睡着了。”
丁屏听见世韬车祸也很吃惊。
“明天要去探望他!”丁屏暗想。
毕竟他是丁屏转运的恩人,有何氏做后盾,就算和林青胜撕破脸也不怕。
何氏夫妇轮流看护儿子,虽然何云浩老是嘴硬,但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只让特别护士看护又如何教他放心上班呢?
世韬已经昏迷两天,何家二老看着儿子在昏迷中呓语着思研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两天来探望的人实在太多了。但是,除了力言的太太丁屏来过一次之外,就没再见到力言他们家的人了。
何云浩看儿子的惨样,悄悄的叹了口长气: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
当然,思研看了报上那些渲染的夸大报导,是不可能来看世韬的。
世韬只觉得全身疼痛,他睁开眼看着病房的摆饰,突然一阵剧痛使他呻吟出声。
“儿了,你终于醒了!”秀玲欣喜的喊道。
“爸、妈、我……发生了什么事?”每说一句话,世韬的喉咙就有如火烧一般。
云浩也不忍在儿子受伤时责备他,只得说道:
“你别说话,你和陈小姐出了车祸滚下山谷,只有你命大捡回一条小命。”
她死了吗?世韬觉得很遗憾,如果他不把车交给她开,或许她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世韬费力的四处搜寻思研的身影。
“她不知道吗?为什么没看到思研?”他嘶哑的喊。
“世韬,你不要乱动,我已经通知思研,她马上会到的。”秀玲欺骗着世韬。
世韬坚持不肯休息,他要见思研一面,他要看她眼中心痛的含着泪光。
然后,他要告诉她,他是如此爱她,让力言的约定去死,他要一辈子疼她、爱她,现在不让她有借口离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世韬一直等不到思研。
“世韬,妈再去打电话,你不要心急,思研可能路上耽误了时间。”
“不用了,她不会来了!”
没有人会在路上耽误半天的时间,外面天都黑了。这段时间有那么多的人来拜访,就是没有他心爱的人儿。世韬眼眶一热,强忍住泪水。
“妈!我很不舒服,请医生来替我打止痛针好吗?”
世韬一直抵抗着那骇人的剧痛,不肯打止痛针,为的就是怕思研来的时他已昏迷,现在……已不要紧了。
“好的,妈也有事和医生商量。”秀玲走出病房。
“世韬,你好点了吗?”
看到力言定进,世韬满心欢喜的寻着思研。
“思研没来,你应该知道她不会来。”
“告诉我!”世韬茫然的问。
“你这混帐,既然真的爱思研就不应在外面花天酒地,或许你只是玩弄思研的感情?”
世韬也知道“赌气”并不是借口,只好任力言继续骂下去。
“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的?他们说你和陈竹丽因为家里反对殉情自杀!”
完了,以思研的脾气,如果她真对他有一丝感情,他恐怕永远也不见不到她了。世韬握紧拳头,闭上眼睛,有一股更厉害的痛苦袭来,几乎撕裂了他的心,打什么止痛针都没有用。
“你还想说什么?小妹的心已为你伤透了。”
“唉!”世韬长叹一声又说:“酒之误人者大矣!”字字艰难沉痛的吐出。
“她……真不想来见我?”世韬觉得心像火烧一样的痛着。
“我看还是过段时间吧!”力言也无能为力。
“我要走了。”力言走出去,遇上何母。
“思研来了吗?”秀玲问道。
“不!学校补习走不开。”力言推托道。
“你不再多留一会儿?”
“不了,伯母再见。”力言真的走了。
看着医师打止痛针,世韬欢迎那种错眩的感觉,一旦睡着,是不是就能摆脱思研的影子,是不是就能摆开这种爱情的烦恼?
“也许思研会入梦解脱我的相思。”这是世韬入睡的最后一个念头,也正是他衷心的希望。
“你又是何苦呢?”
力言知道思研明明想知道世韬的进展,却装成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已经清醒了,很想见你一面!你要不要我找个时间去看他?”
思研一言不发地走回房里锁上房门,躲在棉被里哭了起来。她为世韬有好的进展松了一口气,也替哥哥伤心。
最近,晚上常被大哥大嫂吵架惊醒,昨天还听见他们叫嚣着要离婚,她还让大哥为自己的事操心,实在太没良心了,哭着哭着,思研竟睡着了。
力言郑重的考虑和丁屏离婚,她让他戴绿帽子之事已经快使他在商场上无脸见人了,他已经认清了丁屏的真面目,那个冷静自持的美女,不过只是丁屏演技高超的另一个证明罢了。
一切的美好是自己的想像,力言欲哭无泪。
没想到在短短的半年间,他由结婚就要迈向离婚的路,丁屏如今星途顺利,力言已成了她的绊脚石。
没有人会比恋爱中的男人更傻!如果丁屏现在肯再回头,力言还是愿意原谅她。
实在太傻了!
第四章
自从世韬出院之后,就一人躲到何家金山的别墅,何云浩让常妈跟了过去料理他的生活琐事。
常妈向秀玲和云浩报告世韬的一蹶不振,云浩夫妇只得半夜赶来探视。
“少爷把自己锁在酒吧里,任何人都不许接近。”常妈显得十分紧张。
“秀玲,备用锁匙拿来!”云浩开了房门。
老天!里面一片漆黑,遍地都是空酒瓶,酒气冲天的世韬此时便烂醉如泥的倒在地上。
“常妈,拿桶水来!”云浩很气世韬刚出院就糟蹋自己身体。
云浩提起常妈提来的一桶水当头倒下。
世韬只稍稍移动了一下,口里模糊不清的说道:
“思研,你再见我一面,我可以解释的……”
云浩愤怒的掴了他好几个巴掌说:
“你清醒清醒吧!我何云浩怎会生出你这样软弱的儿子。”
“我可以解释……思研,别走!”世韬仍在喃喃自语。
云浩正待打下,只见秀铃用身体挡住儿子哭喊着说:
“云浩,这是我们的儿子,你出手太重会伤了他!”何母泣不成声的又对世韬道:“世韬,你别喝了!妈会去求宝儿来见你,你现在这个模祥让她看见不好?”
世韬涣散的神志听见思研的小名稍微聚集了起来。
“对!她不喜欢酒味,我不能这样见她……”世韬跌跌撞撞的走回房间,经过吧台看了镜子一眼又说道:
“我会吓到她,我要清理一下才能见她!”
何母看了实在心痛。
“自作自受!”何云浩沉痛的说道。
“常妈,请你把这一场混乱收拾一下。”
“是的,先生。”
这一场混乱真能收拾干净吗?恐怕要等找到思研才能肯定。
此时思研已经开始放寒假了。
何家二老的来访令思研是再高兴不过了,只是看见何氏夫妇就会联想到世韬,这联想令她的心隐隐作痛。
“何伯伯、何伯母请用茶,大哥现在不在家。”
“宝宝,伯母不是来找力言的!”秀玲说道。
看着何氏夫妇沉痛的脸色,思研隐隐觉得有件她不喜欢的事将要发生,她一向厌恶坏消息,莫非世韬……她想着,竟出了一身冷汗。
“发生什么事吗?”思研怯怯的问。
“伯父想求你去见见世韬,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是何伯伯唯一的儿子,何伯伯不想眼看着他慢性自杀。”
“我不明白。”思研答道。
“世韬出院后日日酗酒,一个人躲进金山别墅,讲也没用,说也不听,快要变成一个废人了。”秀玲说着便伤心哭了出来。
“思研,伯母求你,求你去见他一面,帮伯母劝劝他。”
“他不听我的。”思研非常震惊。
文浩走过来拍拍思研的肩膀说道:
“孩子,有误会就讲开,不要折磨自己。”
云浩夫妇走了许久,思研仍呆立原地。
为什么他会想见我呢?伯父伯母难道不知道世韬根本不会听我劝。何况此时他正为陈竹丽的死伤痛欲绝,我又算什么呢?
虽然思研这么想,但她不是放心不下,这几天力言出差,她决定去一趟金山,探望世韬的情况,这也算报答何氏夫妇平日的爱护。
思研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天是常妈每个月固定休假日,思研跟常妈拿了钥匙,常妈就回去了。
思研坐在楼下客厅,迟迟不敢上去面对世韬。她怕见到世韬会尴尬,而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他。
拖也不是办法!思研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上去。
推开世韬房间,满室污浊的酒迎面而来,思研虽早有心理准备,不过……
天啊!这是她所认识的世韬吗?那桀骜不训、骄做自大的世韬吗?思研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世韬半裸地横躺在床上,他的黑发散乱而且过长,胡子杂乱。地上还有几个破碎的酒杯,墙上有些酒渍,显然是他摔酒杯出气。
思研出去拿了扫把开始清扫,她不想在这种脏乱的地方和世韬谈话,她会无法好好思考。就连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就足以令思研心碎了。
思研接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看见世韬打个哆嗦睁开了眼。
“思研……”他摇摇头,“光天化日之下我居然也作起梦。”世韬把脸埋入双手中说道。
“世韬,你已经清醒到足以和我谈话吗?”思研转向他问道。
“他妈的!我现在居然疯到连声音都听得见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能看你,我不在乎是不是发疯。”世韬仍不相信思研的忠实。
思研发怒了,她定向前去槌打着世韬哭喊着说:
“你清醒一下好吗?你难道非要让每个人伤心你才高兴吗?”思研打得双手无力趴在世韬身上哀哀的哭了起来。
世韬终于清醒,他紧拥住怀里的思研,紧得思研几乎不能呼吸,但是她却不出声抱怨。
“别……别哭,你知道你哭得我心快醉了。”世韬连忙安慰着思研,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觉得全身无力,她不能这么哀伤,他不能忍受她受苦流泪。
世韬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吻去她的泪。但是这小人儿有这么多的泪源源不绝,一边还哽咽的说:
“你看你这个样子,我,我好担心你知道吗?”
世韬推开思研至一臂之遥道:
“我不知道!”世韬抬起那满载痛楚的眼眸对着思研,“我只知道你不屑见我,你恨我,为了我酒后失足,你不肯原谅我,想要彻底放弃我。”世韬苦涩的笑出声。
“我像个傻子在病房一直盼着你,我不肯休息,只为了怕在睡着的时候会错过你。”
这……可能吗?他不是为了陈竹丽……思研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意。
“我以为……”
世韬粗鲁愤怒的打断:“你以为我像报上写的一样,是个花花公子,专门摧残天真少女,还是以为我和陈竹丽私订终身双双殉情!”
世韬用力的前后摇晃她喊叫:
“我爱你啊!你怎能这样怀疑我?为了等你长大,为了给你时间,我拼命控制自己,难道迟钝是你们申家的遗传特征吗?”世韬激动的忘记了自己的力量,他快要把思研的肩抓碎了。
在这震撼的消息冲击下,思研已失去了感觉昏了过去。
“思研!思研!你快醒来。”世韬抱着昏厥的思研心慌意乱地喊。
“对!叫救护车。”世韬正要奔向电话时,听见思研的呻吟又赶紧冲回床边。
“你忍着,我去叫救护车!”
“不用了,我没事的!”思研有气无力的。
“你确定?”世韬不放心。
“我一定是被你的酒臭熏得昏了过去。”思研让气氛轻松一些。
世韬走到镜子前,看了一下说:
“我吓到你了吗?”
看见思研怯怯的点点头,世韬又说:“我去浴室洗一下,你先躺下休息。”
思研闻言,要起身去隔壁客房,世韬看到急急阻挡说:
“别出去,待在房里,我……我要确定你在这里。”他的眼睛充满红丝,他真的怕她一转身就不见思研,思研又会不肯见他,不肯听他。
世韬爱她,思研不敢相信她的梦竟然成真了。看着世韬深情款款的眼神,她感动得想大哭一场。
世韬火速的刮胡子,他一直频频往外查看思研的芳踪,以致不小心刮伤了脸。
“该死!”世韬咒道。
不!今天是个大好日子,他不该咒骂任何事、任何人。
“还好!思研还在。”这是他第三十次对自己说。
他还需要洗澡,他知道他的味道一定很恐怖,不过他连淋浴也不想关门。他不要让思研有任何机会从他身边溜走,他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注视她的机会。
思研看到世韬开始脱衣,惊讶的羞红了脸,只得马上转过头去,她知道世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世韬带着清新的男性气息回到思研身边,少了胡须的遮掩,思研才发现他的消瘦。
“你……瘦了这么多,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不爱惜自己?”思研对世韬的痛苦感同身受。
“你知道吗?只要你有那么一丁点儿关心是给我的,我所受的就值得了。”
“你是真心的吗?”思研梗住了。
“你到现在还怀疑?”世韬眼中闪着泪光说:“我为何日日埋在酒乡中,只为了不要清醒,因为清醒而见不到你的日子令我伤心不已。可是你在梦中也不放过我,你不顾我哀哀请求,迳自离我远去。”世韬语不成声地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你……你是那么潇洒自在,从来没表示过你爱我,而且……而且你总是有那么多的女朋友;她们是那么世故、那么娇柔美丽。”思研看了看世韬,呐呐着又说道。
“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你和大哥不是老笑话我乳臭未干吗?”
世韬听了思研的话,紧闭的双眼渗出了泪水。
“我就是只爱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世韬的声音破碎得令人几乎听不清。
“你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思研紧抱住世韬不停的喊着。
世韬抓住为他擦去泪水的小手,睁开眼凝视着思研,眼中的灼热像会烫伤人似的。
“思研,你爱我吗?也许只有一点点?”
看着他不确定的紧张模样,思研不想再令他折磨,只得涨红了脸害羞的点点头。
世韬兴奋的呻吟了起来,他把思研抱至他腿间,让思研的背靠着自己的胸膛,他要把一切和思研说明白,然后两人以后再也没秘密,再也不要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