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婵不发一言,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身体往后躺,顺势拉下了他。
他的自制能力——溃散了。
两人都迷失在情欲中。
过后,他内疚的紧拥住她。
“我不怪你,是我愿意的,我主动的。”依婵柔声的说。
“依婵,明天我必须去一趟美国,等我回来后我们就结婚。”
☆ ☆ ☆
依婵开始满心幸福的等待希磊从美国回来,共筑他们爱的小窝,却没意料到他回来的时候。竟是她美梦破灭的时刻。
希磊去美国已有两个月,依婵不清楚他赴美的目的,她也忘了问他,在这时候依婵才发觉自己对毕希磊的环境、背景知道的太少。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忘我的沉醉在柔情里,忘了一切世谷凡务、她只知道他跟霍赞人有生意上的往来,霍赞人也是他的好朋友。她也知道他并不穷,他的衣着、豪华的跑车、气派的大厦住所,都说明了他的经济能力;除了这一些,依婵不清楚他的家庭背景,希磊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依婵的暑假已经开始了,她却还没收到一封希磊从美国寄来的信,也没接到他的电话。她暗自安慰自己,他可能太忙了,抽不出时间。
古夫尔在希磊赴美后,每天早上都到依婵那儿报到,他绝口不提毕希磊,表现得很友善。依婵也不好意思婉拒他的好意,但是心里因为上一次他侮辱了希磊而对他有了一层厌恶。
在这时候,一件她从没有预料到的事发生了。她发觉自己怀孕了,这一发现使她惊悸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才十八岁,才大学一年级,有了孩子,她怎样继续上学?希磊!现在只有希磊能与她共同解决这件事,他必须知道他快做爸爸了。一想到他说过他从美国回来后他们就结婚,她内心稍为放心。
他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一定会惊喜万分,她幸福的想着。
两个月又过了两个星期,这天早上古夫尔照常来找她。
突然,在有意又似无意间,他轻描淡写的说:
“毕希磊已经跟我姊夫签好一份生意的合约,他加进了霍氏企业公司的股东。”
“他回来了吗?”她惊问。
“前天回来了,会议是昨天通过的。”
她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下去,冷了半截,毕希磊回来三天了,却没有通知她一声。
她倏地起身冲出门。
“依婵,等等,你要去那里?”
“我去找他!”她心神已乱,希磊怎么可以这样?
“我陪你去!”
依婵毫不在意他是否真的要陪她去,在她心里,只想赶快见到希磊,也没有考虑他是否在家。
然而当她冲进他的公寓时,她发现一切的梦魇正在等着她!
她进门时,大门并没有上锁,推开了门,客厅安静无一人,她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她迅速走向希磊的房间,手一触门,就开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景象,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是让她在心里痛恨一辈子的,在那一刻,她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毕希磊正赤裸着身体半侧着睡,在他身旁竟然躺着也是赤裸的古艳芙!两人只以一条被褥遮着下半身。
看样子,希磊正沉睡着,而古艳芙则叼着一根烟,半倚着床头,瞧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依婵,伸色不变,只是冷然,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
自尊与傲气是依婵在那一刻所仅存的,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背转身子,毫无感觉的移动着僵硬的脚步,离开了那个丑陋的房间。
但是,古艳芙并不因此而轻易放过她,她跟着出来,在她背后抛下一串话。
“尤小姐,很高兴能在这儿遇见你,希磊多次向我谈起你。你知道吗?希磊的父亲是美国的豪富?哦,我猜他不曾告诉你,他二十岁那年与他父亲不和,就跑来台北闯天下,他父亲限他在三十五岁以前一定要成功到他们家业的一半,不然毕家的产业就没有他的份,而毕家的财富在美国可是数一数二,希磊怎能一个人一下子就做到一半?所以,他只有跟赞人合作,他才能迅速发展,而我是最能影响赞人的,除了这以外,希磊也深爱我,偶尔我会允许他到外风流风流,只要等到赞人去了……你不知道赞人有病?不会活太久了!到那时我们就会光明正大的结婚。因此,尤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对希磊存着什么天真的梦想!他永远是属于我的!”
依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那里听古艳芙的话。她对希磊的卑鄙感到恶心。老天!他怎做得出这种事?他好朋友的太太!他对得起霍赞人吗?
古艳芙的话才停止,依婵冷冷的回应:
“你们——使我恶心!”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去,她的心如利箭穿刺般。
出了大厦,依婵伪装的傲气全崩溃了,她感到心力交瘁,浑身乏力,举步维艰。
一直在外等着的古夫尔赶快过去扶她一把。
总觉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醒来时,却发觉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床沿坐着古夫尔,手里拿着一杯清水。
“依婵,要不要喝杯水?”他的出音里有一丝不安。
依婵半坐着,无力的接过杯子,手指在颤抖。
“小心!”古夫尔接过杯子。“我喂你好了。”
他身躯向前,小心喂她几口。
这时依婵才发觉,古夫尔上半身是赤裸的。
“你……这……”
“你刚才吐了,弄脏了我的上衣,我刚脱下,来不及换上,你就醒来了,对不起!”
“我……我要回去。”
依婵手撑在他肩膀上,想推开他坐直身体,但古夫尔却不放松,双手用力按住她的肩头。
“不,你多躺一会儿,你放心的休息,这是霍家。”
霍家!依婵一阵反胃,极力不使自己再呕吐,她非离开这儿不可!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毕希磊站在门口,错愕的看着他们,他的脸色灰败,面色可怕,怒火燃烧着他的全身。
他看着床上他们,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
“你这贱人!”就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他那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的态度,使依婵惊愕的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反应。
直到他“碰”的一声关上门,她才恢复神志,细想她与古夫尔坐在床上的情形,她知道希磊误会了,但她已不需要解释,当她推开他的房门时,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完了,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呢?他不是跟古艳芙在一起吗?哦!当然,他们不可能温存太久,古艳芳是有丈夫的!
当她离霍家时,没有再遇见其他的人,古艳芙也不知在那里,她也不管,她还有一个烦要解决,毕希磊是玩弄了她,但孩子是无辜的,她必须保留孩子。
古夫尔目送她离去,对毕希磊的事件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以一种很奇怪的神色看着她,依婵心神已乱,顾不了古夫尔心里想什么。
一回到自己租来的房间,依婵开始收拾东西。现在,她唯一能走的路,是回到家乡。她庆幸自己没有预先告诉她的父母关于她的婚事,可是她还得面对他们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一向很保守,她可以想像得到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应。
不过,这都是回去以后的烦恼。现在面临的是她没有足够的钱买机票,而家里汇来的钱还要等上两星期,但她不愿等那么久!
她想到了杨振中,她曾听说过他本要回家探亲的,后来又改变主意,留下来趁着暑假打工,他一定有存钱,她可以先向他借。
杨振中一口就答应愿意帮她忙。依婵没有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只是骗说她极想回去探望生病的父亲,而家人劝她以学业为重,叫她不必回去。
当依婵上飞机的那一刻,突然发现短短的一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想起自己一年前是怀着那么大的抱负来求学,如今却是满腹心酸的上飞机回家,真是世事沧桑。依婵知道自己一回去,会有更多的阻碍困难,因为父母是那么的保守,怎么容忍自己做出这种事。
依婵看着舱外的云雾,心想着自己真的前途茫茫啊!
第二章
吉隆坡的街道,车马喧腾,时时刻刻都是如此,人行道上的行人不比路上的车辆少。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匆匆忙忙的好似在追赶时间,几乎看不到优闲的行人。在这大都市里,时间就是金钱,人人都在赶时间,紧绷着脸,不小心撞到别人,也是不顾一切的往前走,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这时,正是午餐时间,各餐厅、饮食摊都异常的忙碌。
在这繁忙喧哗的街道上,有位少女牵着一个小孩匆忙的走过斑马线,路上的行人和在车内的人都对这横讨马路的少女投下惊愕的眼光,人人心里都忍不住猜想,好一位美艳的少女!
少女牵着小孩到了对街,是一整排的商店。才沿着商店的骑楼走了几步,小孩忽然驻足不走,强拉着少女的手,阻止她再向前走。少女对他投下诧异的询问眼光,他的小手就指着身旁的玻璃橱窗的一辆电动模型飞机。
少女看看那辆价钱昂贵的模型飞机,对他轻轻的摇头。
站在街道的人们,都对他们母子投以惊异的眼光,这少女看采不过二十出头,怎可能有个四、五岁上的孩子?
依婵轻轻拉着儿子的小手,温柔的说:
“若苫,那是等你长大一点才能玩的,妈妈买个大狗熊给你,好不好?”
失望写在若若的脸上,但他不再坚持,卷卷的头发随他的点头垂下了一绺在额前。
依婵弯下身,慈爱的把他的发丝拂向额后,“若若,买大狗熊,晚上可以当枕头用,然后妈妈讲个大狗熊的故事,你可以带着它,告诉小莉大狗熊的故事。”
若若的脸一下子开朗起来。
“小莉一定会喜欢我的大狗熊。”看来小莉在他心里的位置不轻呢!
“当然。来,买了大狗熊。妈妈带你去吃炸鸡,今天是若若的生日,妈妈不是答应要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奶昔吗?”
“哪,妈妈快!”
牵着若若的手,依婵优雅的朝着百货公司走去,走过店前的人堆时,她听到两位妇人对她报以惊讶的眼光。
“……看起来不像啊!她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岁的模样。怎么可能有个四、五岁的儿子?”
“是啊,好年轻的妈妈!”
依婵苦笑了一下,二十岁?二十岁离她太远了,过了下个月的生日,她就二十四了,但她知道今天只随便穿着一件套头T恤,窄牛裤,又没有化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加上好玲珑的身材,所以才会被误会。
抱着一只特大号的狗熊,若若整个身体差不多都看不见了,但他坚持要自己抱,小小的可爱的脸蛋是一副坚毅的神情。
“妈妈,我要抱,熊熊跟我一样高,但我能抱。”小小的声音透着不妥协。
“好,给若若抱。”依婵沙哑的应着,才多大的孩子,却如此倔强,这是遗传吧?
依婵带着若若到吉隆坡著名的金河广场。坐在“肯德基炸鸡”餐厅内。两个人坐了三个位置,大狗熊半倚在一张椅子上,乌黑的眼睛瞪视着,若若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显然,模型飞机早已被他抛在脑后。
她为若若叫了一杯他最喜爱的奶昔,自己则点了一杯柳橙汁,再叫了一份炸鸡。依婵慈爱的看着儿子开心的享受他的餐点。
当她喝完最后一口柳橙汁,看看若若的奶昔还有一点,就抬眼望向玻璃窗外,默默的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的走廊。
突然,一个高大、乌黑鬈发、古铜色皮肤的男人背影映入她的眼廉。心里“咚”得一声,血液急促直冲脑门,刹那脸色变得苍白。
是他,会是地吗?
那个男人背向她,手里揽着一个女人,两人走进餐室,往金河广场的大门走出去,直到那两人消失了身影,依婵才松了口气、不会是他,怎可能会是他?他不可能在吉隆坡,他是在遥远的台北!一定是她眼花了,是她疑神疑鬼的,她暗自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只要有相似的男人走过,她的心总会急促的跳动、这种情形多少次了?每每以为是他,仔细看清楚后,却发觉是另一个高大古铜肤色但毫不相干的男人。怎么?经过那场恶梦后,她还如此轻易的被激起一切痛楚?不应该的,一切加诸于她的身心痛楚应已随着一切事情的发生而消失了。她应该无动于衷!
“妈妈,我饱了。”若若的叫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打起了精神,今天是若若的生日,不该回忆往事侵扰她的思维。
离开了餐室,下一个目的地是国家动物园,若若牵着她的手,兴高采烈的对着那些动物扮鬼脸。大狗熊已揽在依婵的臂弯,若若交给她时,细声的说:
“妈妈,我手疼了,你抱抱!”
依婵忍不住笑了,多可爱的若若!
从动物园出来。依婵才想到要买些日常用品。于是带着若若,又走进一家超级市场。买完后,带着若若到玩具部去坐电动玩具。
“依婵!依婵!”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脸孔姣好的少妇向着依婵嚷,“哈,真高兴遇到你们,怎样?节目完了没?怎么溜到这儿来?”
依婵抬眼瞧着来人,欣然的微笑,“嗨,书宁,我买些日常用品,你怎么也溜出来?小莉呢?”
“星期日嘛!你和若若都出门了,小莉又有我妈看顾。所以,乘机溜出来轻松一下!”
“阿姨,阿姨!小莉没来?”坐在电动小蜜蜂上的若若叫了起来。
“小莉在家,若若,你这小鬼头,生日快乐哟?”
“好快乐哟!妈妈买了个大狗熊给我。”
“好可爱哟!若若,晚上你还有个大蛋糕吃呐!”
“嗯,我已经五岁了呢!若若仰着小小头,骄傲的说,依婵满足的看着他。
“天!”依婵忽地惊觉,拍下额头,“听你提到蛋糕,我才记起买点点心,书宁,你帮我看一下若若,零食在顶楼,若若走累了,你——没有其他事吧?”
“没有,你放心去罢。”
依婵吩咐好若若不可太顽皮,就快步往顶楼去,嘴角还带着一线微笑。
李书宁,一个难得的好朋友,还有她的母亲,李妈,一个慈祥的女人。在她最需要帮助、最落寞、走投无路下,伸出了援助之手;使得她和若若能平静的生活。这是她一生也无法偿请的恩惠,这恩惠不能用物质来衡量(她也没能力去用物质表示她的感恩),只有用她的爱才能说明她满心的感激。
在她眼中,李家一家人比她亲生爹娘、亲人,更亲爱、更令人尊敬。她永远无法忘记(虽然她已不再记恨)自己的亲身父母、兄弟妹妹竟然在她最痛苦的时划,对她冷言冷语,表示嫌恶、疏远她,没有给她任何精神上的支持,只因为在他们眼中,她不再是一个守身如玉的乖女孩,而是一个离经叛道的野女人,水性杨花,破坏了尤家的高尚的颜面——尤家体远不会接受一个身为未婚妈妈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