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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爱我 page 10 作者:四方宇

  而且万一找不到烈华姊和睦天该怎么办?就在她苦思时,背部的腰椎窜过一阵酸痛,接着那股痛楚扩大蔓延至她的双脚。

  这股痛从到绿风岛就一直隐隐作祟,乔皖咬牙深吸着气,缓步到一旁的街灯下,忍着酸痛缓和。

  这座英国附属岛气候潮湿且快逼近初冬,又湿又冷,旧创的後遗症发作,秋季还好,现在秋末,若不适时地施以按摩热敷,铁定痛得经挛。

  「呼……」抚着腰椎直至痛苦趋缓,松口气后,她看时间,下一班船快开了,得加快脚步。

  「皖皖!」震撼的怒吼声猛然传来。

  乔皖回首,见到熟悉的身形正跃过栏杆,几个跨步已冲下阶梯追来,来人的神情是怒不可遏的!

  「呃!」她骇极,转身拔足狂奔。

  「皖皖,站住--」古圣渊大喝。

  魂飞魄散或许可以形容乔皖此刻的恐惧,身后的人就像地狱来的索命恶鬼,可怕得令她只想逃离,前方的顶点,就是即将开航的船只,也是她唯一的路。

  「你敢离开我--」

  捣着耳朵,不愿意听那威吓的声与越来越接近的步伐,风从脸颊边飞掠,树影、人声都成了朦胧的存在,她只能拼命地跑!

  直到一个大掌猛然伸出拉住了她,进而握住她的双肩时,她吓得挣扎大喊。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皖皖,是我呀--」抓住她的男子急喊。「我是睦天!」

  「睦天……」她抬头,迎上罗睦天忧心的面庞,不敢置信,喜悅的泪瞬然涌上。「真的是你,我……啊--」她痛喊,右肩臂被猛然往后扯。

  「我能将你的出现解释为偶然吗?睦天!」随后追上的古圣渊,拽紧乔皖的右手腕,冷冷瞪视罗睦天。

  「圣渊,快放手,你伤到她了!」罗睦天阻止着。

  被古圣渊紧握住手腕的乔皖,害怕得不敢看他,身躯倚向罗睦天,更让古圣渊怒焰高炽。

  「如果你能放开我的妻子,我确信她不会有受伤之虞。」妒火让他加重手中的力量,警告地要拉过她。

  「住手!」罗睦天半环住乔皖的肩,保护地道。「你非得这么粗暴吗?」

  「罗大律师,这是我的妻子,请你放手。」古圣渊以独占的口吻提醒。

  「在暴力威胁下,无论是谁都有插手的资格。」

  一时之间,两个男子僵持不下的互睨着彼此,居中的乔皖尴尬又难受的苍白着脸。

  「哇,真是壮观的一幕,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还是我的小爸和小妈,另外个男人……哟,外遇的对象妈?啧,这年头外遇都找律师呀!」

  愉快又玩味的声音让在场的三人回过头。

  「哎、哎,別把焦点对准我,快把续集演下去,我还沒看过瘾呢!」高见和栽朝他们挥挥手,不尽兴地道。

  「和栽!」两名男子正要对她发作,却发现掌中所握住的人传来异样。

  「皖皖--」见那瘫软掉的身形,两人同时大叫,古圣渊更快一步的伸手橫抱起她。

  「怎么了?」贴在胸口上的面容泛青发白,浑身瑟缩的颤弯,着实令在场的人都吓一跳!

  「好……好痛,好痛呀--」她痛苦地挣扭,抓紧抱她的人,泣喊道:「奶妈--好痛--背好痛--」

  「皖皖!」扭动的身躯差点滑下去,古圣渊赶忙抱紧她。

  「她哪里受伤吗?」罗睦天也忧虑地看着。

  「奶妈、奶妈……好难受……」乔皖半昏迷的蜷缩起,像小孩般,喃喃地念着自幼唯一的依靠。

  「快送医院啦!」旁观者清的高见和栽急喊着。

  ☆☆☆

  位于度假圣地绿风岛上唯一的医院建筑也像座度假村,绿树、花园环绕,看不出医院的僵化死白,这是古家和另一位住在岛上的富豪所投资开设,早期的草创到后期越来越多的游客与权贵来此进驻,于是便将医院重新整体规划,并合养身,让许多名流仕绅度假之余,还喜欢来这里做年度健检。

  幽僻的病房里,医生指示护士注射药剂与点滴,病历表上数张的检验单,这是从病患送来后就做的一连串检验,凭着古家的权势,整个医院几乎忙翻天。

  褐发的老医生,望望焦急候在一旁的人,又瞧瞧床上苍白虛弱的人儿,沉重的嗯了一声,沒说话。

  「杰瑞伯伯到底怎么样?」和栽受不了地问,这个医生最爱吊人胃口,又自认正义感强,看到不对的病患或家属,管你是谁,先训一顿再说。

  「这女孩是古先生的……」

  「內人!」古圣渊坐在床旁,既忧心乔皖,又对这个温吞的老医生不耐,却沒发作,因为对方是父辈的好友。

  「你结婚了!」杰瑞瞠大了眼。「这真是太可恨了,古老头居然沒告诉我,这么多年好友,耶,不过……看不出你有恋童症,这小丫头看来不满十五岁吧!」

  「她已经过十八岁了,杰瑞伯伯,小妈到底怎么样了?」和栽受不了道。

  「唉,这个小古太太的身体……差呀!」医生看着报告,很是摇头,然后又沒话说了。

  高见和栽翻翻白眼,知道小爸整个心神都在床上的小妈身上,无心与这慢郎中应对,只好把目光看向罗睦天。

  「医生,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们,她得了什么绝症,沒救吧?」面对乔皖的情況,罗睦天只得捺着性子问。

  「年轻人,一个人再怎么有才华干劲,都不可以诅咒別人死,尤其诅咒別人生病,你这缺点得改,难得你人模人样的。」老医生严正地道。

  罗睦天闭上眼,深呼吸的用手扶过鼻子和下巴,抑制生平第一次的暴力冲动。

  「年轻人你脸色不太好呀,要不要也顺便做个检查,当律师的,不先救自己,怎么救別人呢,我们这虽是小岛,医院设备医疗素质可都一流,你又是古先生的好友,给你打个八折。」他拍拍罗睦天的肩。

  不想律师生涯毀在此,罗睦天扳着手指,不想再说话。

  「杰瑞伯伯,小爸两个月前才遇到小妈,对小妈的身体状况还不清楚,希望你別误会。」想起他的高正义标准,怕他认为全是古圣渊的错,和栽忙解释着。

  「该早说嘛,害我东扯西扯的,延误了跟家属谈病情的时机。」他抱怨着。

  古圣渊和罗睦天同时以手捏捏眉心,努力发挥近几年来的修养。

  「这女孩子叫乔皖呀,真是美丽又可怜的小姑娘。」老医生看着病历,同情地道。「虽然都不是大问题,但是她的身体太弱了,底子很差,血色素只有常人的一半,又不是疾病引起,应该是长期处于营养失调所致。」

  「营养失调?!」三人异口同声看向老医师。

  「沒错呀,看她皮肤那副惨白样,你们以为是天生白呀,上帝,那叫贫血。」老医生夸张地望望天花板。

  「老天爷呀!」和栽也学他朝天花板高呼。「是女孩子生理不顺多少都会带着贫血,只是沒想到这么严重,而且小妈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怎么可能会营养失调呢,不会是平时太挑食吧?」

  「这不至于造成她痛昏过去吧?」罗睦天蹙眉。

  「她的背有什么问题吗?先前她痛得痉挛发抖。」古圣渊深凝着枕上那苍白的脸蛋,始终紧握住她的手沒放开过。

  「当然,她腰骨骨折过,看片子的情况,时间不会太久,又沒做好治疗,遇上湿冷天注定得发作!」

  「腰骨骨折,是指她断过腰骨?」和栽下意识摸着腰,光想都很痛。

  「废话!骨头不断怎么折。」老医生马上训她沒知识。

  高见和栽自讨沒趣的撇撇嘴,古圣渊和罗睦天都诧异的看向彼此,后者摇着头,对乔皖的健康情况,当初他们都沒掌握到任何资料。

  「而且……」老医生抚着下巴,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古圣渊。「你的妻子先前都跟家人住一起,那她的家人呢?」

  「全都空难走了。」他淡然道。

  「这么说只剩她一个人……」老医生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是摊着手。「算了,以后你好好待这个小姑娘就行了,未来安排个时间做物理治疗,虽然她的身体各处都不是大病,但也够瞧的!」

  「等一下就可以出院了?」高见和栽问道。

  「可以,回去让她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希望下次別看到她又被紧急送来,到时就是你这个丈夫失职,可别让我见到这种情况。」老医生一脸警告地说道,大有再来一次,大家走着瞧的味道。

  除了正义感强之外,这个老医生还讨厌特权,古家是医院最大赞助者,乔皖一送来就被古圣渊仗权施压,命人尽速处理,让老医生不爽到极点,虽然还是以病人优先,不过照样也给这个古大少下顿排头。

  「不会了、不会了,杰瑞伯伯。」高见和栽替自家小爸搓手陪笑。

  ☆☆☆

  痛,似乎渐渐远离了,手传来温暖的包握,乔皖却不想睁开眼,只想沉睡在心中的世界。

  曾有一段时间,她常被关进地下室里,面对满地的蛇,喉咙由尖叫到嘶哑,却连眼皮都不敢眨,泪水和汗水酸痛了眼,昏黃的灯光,幽幽照着蠕动的蛇群,而看不到的更是可怕,因为她不晓得溜出灯光之外的蛇究竟往哪了,听着吐信嘶嘶的爬动声,她极力地缩在楼梯顶端的角落里,让恐惧吞噬。

  幼年的她,小小的手脚留下多处的蛇吻,虽沒毒,但锐牙刺进肉里的感觉,痛得她哭喊,过大的动作引来的是蛇更多的攻击动作,惊吓得昏倒后是连续的高烧。

  在家里,只要她病倒,定是医生出诊,多次关进地下室的结果,退烧、破伤风及预防针打了不知几剂,最后是医生看不下去的警告父母,此后她沒再被关进地下室,但,出诊的医生也换了別人。

  这段梦魇,让她学会只要懂得闭上眼,不动、不哭喊,就像石化的雕像,这样就不会引起蛇的注意,就算那种溜凉的感觉挨着皮肤滑过,她都要学会不要有感觉,否则黑暗中的蛇眼将会对准她。

  「她越长大就跟那个女人越像,那个女人是社交名媛,家族在美国更是名门望族,近几年台湾跟美国的贸易越来越密切了,再这样下去如果出现在公众场合,遇上外来的人士,迟早会引起注意的。」十二岁时,父亲曾经看着她这么跟母亲说。

  「那就一辈子別让她出去,我可怜的女儿早已死亡,凭什么让她享受我们女儿的一切,她沒有资格,我恨死那些自称上流贵族的女人,养尊处优的打着公益的口号,用可怜的目光看生活在贫困里的人,那种自以为是的情操,根本是轻视,我恨透她们!」

  母亲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冷冷的,连呼吸都起伏不已,双亲经常以这样的眼神打量她,她也从胆战到习惯,只是对他们常充满恨意的话语感到莫名。当时的她并不晓得,母亲出身贫民窟,年轻时为着生活还曾接过客,这些都是后来奶妈告诉她的。

  「这个丫头如果不是在我们手中,会是几大家族的宝吧!」

  「妈妈……」母亲突然捧住她的脸,让她无措。

  「你将来也会是那些所谓的贵妇人,而且是系出名门,拥有东西双方纯正的贵族血统,连这张脸都生得美,从一出生你就拥有最好的一切,真好。」

  妈妈是赞她好吗?「这、这些都是爸爸和妈……妈……给的……」母亲从不碰触她,这让她有些惊喜与期待。

  「我们给的,对,现在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的一切只能让我们来决定。」母亲的唇绽出得意又奇特的笑容。「就让你皮肤失去光泽、双颊瘦削、这双蓝天般的眼睛褪彩,像那些贫民窟里的小孩,永远憔悴无法吃饱的模样,对未来不敢想像,磨掉你那一身天生的贵族气质,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妈……妈……」为什么的疑问在嚅嗫的唇中打绕,却始终哑着声难问出口。

  「別用这种眼神看我,怪你自己是一个被诅咒的小孩,从一出生就有人为你而死,你是个不被祝福的小孩。」

  严厉的宣告,彻底毀掉她期待的心情,仿彿能看到绝望在心底扎根,因为父母永远不可能把关爱给她。

  接下来的生活,长达一年她被有效地控制饮食,虽然不会饿死,却常处于饥饿的状态中,奶妈和妹妹经常偷拿食物给她,饥饿让她把食物快速扫光,也因为如此的暴饮暴食,夜半常是胃痉挛的猛吐,全身像脫水的虚摊,却还得面对第二天少水少食的处境,于是为了抵抗饥饿感,她逼自己学会讨厌食物,只要讨厌就不会想碰

  触,这样饥饿倒也不是难以忍受的。

  成长的年龄失去营养的均衡,她确实达到母亲所期望的,双颊瘦削、面黃唇白、空洞的双眼,別说未来,她连明天都不敢想!

  她不是沒有反抗心,尤其小时候母亲常指着她喊:「为了你,我得牺牲自己的女儿--」在她心中种下疑惑的种子,随着年岁增长而发芽,直到有天半夜,父母来到她的房外,像是起了争执,让未睡着的她听到震撼的事实!

  「不能让她死,万一仇家追来,她是相当有用的活人质,无论如何得让她活着,尤其在台湾,她是我们的长女,又有外籍人士的身分,万一出事,警方会深入追查,难保不会弄巧成拙!」

  「我不甘心,她还活着,而我们的女儿--」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们还有馨馨,还是有亲生女儿在身边,而他们那方什么都沒有,连你哥哥和王谦那家伙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女婴已经死在曼彻斯特!」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逃避追捕,忍痛将亲生女儿捨下,或许我们的女儿会都在身边……我也不用天天面对那个笨丫头!」

  「笨女人,不抛弃女儿,现在我们都在牢里,哪来有用的筹码和眼前的荣华富贵,当年牺牲女儿是对的,你想对那丫头怎么样都行,只要留住她的命。」父亲冷血地训斥母亲。

  这样的对话四、五岁的她或许不能理解,十来岁的她却已多多少少听懂几分,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父母亲甚至想致她于死地!

  听到钥匙声,她忙裝睡,开门进来的人,目光打量了床上一下,确定沒异样后,才又关上门。

  此时在床上的乔皖骤闻这项事实,整个心情又悲、又痛,事实重重地打击她,她不是真正的乔皖,那她是谁?沒有父母、沒有亲人、过去是谁?最重要的是她如果不是乔皖,那乔馨就不是她妹妹,活泼善良的馨馨,还有悉心照料她的奶妈,都将与她沒关系!

  不,她必须是乔皖,如果她不认定自己是乔皖,那……她什么都不是,她要妹妹、要奶妈,她不要自己什么身分都沒有,对,她是乔皖、是乔家长女、是父母确确实实的骨肉,今晚,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她什么都沒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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