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艳一”音调突然高八度。
更难听。
“你来这里……是不是……要进地府当孤魂野鬼?”小黑影几乎到她面前了,两条手臂被黑布盖着,还举起来像疆尸一样的瞄准她的脖子。 不起
“哦,好怕哦、好怕哦,不要来找我……”司徒艳低垂的表情根本一点都不怕,还故意假装发抖。
鬼有脚吗?
司徒艳撇撇唇,确定了前面这团黑影不是真的鬼;她悄悄伸出脚,准备拐倒前面追团黑影,让他跌个狗吃屎。
就在她准备出脚的时候,神桌上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孤魂野鬼,还不快快散去!”
只听见咻地一声,原本掉在地上、早已熄灭的灯笼突然又被点燃,整座庙顿时光亮了起来,让两团黑影再也藏不住。
司徒艳用力的将腿横踢,最接近她那个矮鬼立刻扑倒在地。
“哎哟!”矮鬼低呼一声,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你呀!”看她跌地的一脸呆样,司徒艳忍住笑,然后又转向那个大鬼;“那你应该是丘济颖了吧。”
既然扮鬼失败,大鬼索性拿掉面具、甩开披肩,回复原来模样,顺便还把跌在地上的司徒绢给拉起来。
“颖哥哥……”跌疼了手脚,司徒组眼眶红红的靠在丘济颖身上,眼看快要哭出来。
“扮鬼好玩吗?”捡起地上的鬼面具,司徒艳故意拿在手一摇了摇。
“你知道她是你姐姐,还害她跌倒?!”丘挤颖沉了脸。
“你恶人先告状啊!”司徒艳凶回去。”我怎么知道是你们扮鬼?如果面具没掉下来,我还不知道谁这么无聊竟然装鬼来吓人哩!”
“你!”
“我怎样!”司徒艳凶巴巴的嚷回去,“原来打赌的事,只是你们想吓我,无聊!”
“但是你也被吓到了,不是吗?”丘济颖突然笑了起来。
“我吓到,只是因为我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那么丑的人。”周徒艳笑得甜甜的回嘴。“现在,这次打赌是我赢了吧?”
“谁说你赢了?”
“难道堂堂万顺镖局未来的总镖头也会说话不算话吗?”
“我说话算话!”丘济颖严正说明。
“愿赌服输。”司徒艳好心的提醒:“以后你们两个人见到我,态度最好改一改。”
“休想!”听到这句话,原本埋在丘济颖怀里哭的司徒绢,立刻抬起头。“我绝对不承认你是我妹妹。”
“我也没承认你是我姐姐。”司徒艳冷冷回道。
“你害我跌倒,害我全身弄脏了,我要你也一样!”话还没说完,司徒绢已经扑向前,司徒艳来不及闪开,被她压倒在地上。
“你这个村姑的女儿,根本不配进司徒家!”司徒绢一扬手就打了司徒艳一巴掌,然后压在她身上,双手开始乱捶乱打。
司徒艳个子小、力气也小,加上被压在下面,根本无法反抗,她的脸上很快多了几道手指印,身上也挨了好几拳。
“住手!”
一声愤怒的低吼伴随着一只强健的手臂,将司徒绢拉了起来,丢向丘济颖;丘济颖及时抱住司徒绢,否则她肯定会跌在地上。
司徒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司徒绢被拉走了,而她一身狼狈,脸颊、身上都痛的躺在地上。
“你没事吧?”愤怒的低吼声在看向司徒艳时,立刻变成一阵关怀的低语。
司徒艳被人抱着站起来,她看到有名陌生男人蹲在她面前,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摸她。
“痛不痛?”他忧虑的望着她脸上明显的红肿。
经过刚刚的用力挣扎,司徒艳轻喘着,本能的摇了下头。
“没关系的。”她扶着他的手臂了身体有一半是靠着他。
陌生男人点点头,然后回头站起身。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事?”丘济颖轻蔑的看着他一身粗布简衣,还有补丁,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人是个乞丐。
“不平的事,我就要管。”他气壮地回道。
“要管,也要看你是不是管得起;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有谁敢跟司徒家和万顺镊局作对,除非是不要命了。”
司徒家?万顺镖局?
很有名吗?那又怎么样?
“她也是司徒家的人吧,你们又为什么要欺负她?”刚刚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不关你的事。”
“你们两个想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我就不答应。”那男人护着司徒艳。
“你别管了吧。”司徒艳扯了扯他衣摆;“没必要金了我得罪这种小人。”
“你说谁是小人?”丘济颧怒问。
“你们啊!”司徒艳不客气地回道:“说话不算话,这不是小人是什么?”
“司徒艳!”丘挤颖怒吼。
“干嘛啦,我又没耳聋,不必叫那么大声。”司徒艳回给他一个大白跟。
“颖哥哥,你不是有武功吗?快点教训他们!”司徒绢叫道。
丘济颖看着那个比他至少高一个头的男人。
“凭你一个乞丐也敢管本少爷的事?!立刻滚开,否则别怪本少爷对你不客气。”
“如果你们不为难这个小妹妹,我自然不会管;就算你们出身富贵家庭,也无权欺负任何人。”男人说道。一点都不因为被称为乞丐而生气。
“你敢教训我?!看来本少爷不教训你,你是不会学乖的。”将司徒绢推开,丘济颖一出手就是万顺镖局扬名的拳法。
那个男人把司徒艳抱到神桌上坐好,然后再回身,手臂一抬,正好挡住丘济颖挥来的第一拳;丘济颖连续出拳,招招不客气,男人却只是轻轻松松应付,只防守,不攻击。
“颖哥哥,加油!打他、打他!”看到两人打起来,司徒绢立刻出声加油呐喊,她等着看这个敢甩开她的乞丐被她的颖哥哥教训。
就在他们对打的时候,庙外突然多了几盏灯、几个人。
丘济颖继续打,一点都没发现庙外已经有人来了。那个男人却注意到了。
“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章
天色未亮,司徒家的大厅灯火通明;情况有点像官老爷开堂会审。
大厅的中央,坐着几名长辈,有男有;女,而三个半夜溜出府的小孩就站在厅中央,另外再加上一个来路不明、跟司徒家没半点关系的乞丐男人。
引起大骚动的三个小孩安安静静的站着,没有多说话;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也站在厅里的陌生男人,也没说话。
司徒长春目光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
他今天刚从外地回来,用晚膳时才看见这三个小孩,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这三个小孩却全跑得不见人,他派出所有家丁去找,找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发现这三个小孩原来在旧土地庙。
他们三个半夜不睡觉跑去那里做什么?
更离谱的是,当他赶到的时候,他两个女儿一身,脏兮兮,而他家的那个小客人正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打架。
“你们三个人为什么偷溜出去?”司徒长春威严的问。
司徒绢紧挨着丘济颖站着,头低低的;丘济颖虽然没有低头,但眼神很明显的不敢看他;只有司徒艳,从头到尾都站得直直的,小小的个子却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模样,双眼坚定的回视他。
三个都没有开口回话。
司徒长春又问道:“你们偷溜出去,应该有个好理由吧?”他看向丘济颖,“济颖,你说。”
“司徒伯父,我们!我们只是出去玩而已。”丘济颖眼神低低的。
“玩?”司徒长春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表情明显不信。“绢儿,是这样吗?”
“我……”司徒绢害怕又无助的望向丘济颖。 “颖哥哥……”
“艳儿?”司徒长春又看向他的小女儿。
“没什么好说的,这只是我们的约定而已。”司徒艳回道。
“什么约定?” ”
司徒艳闭上了嘴,不肯说。
小孩子的事,没有大人会认真听的。这只是他们之间的赌约,没必要让大人扯进来;反正爹娘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还不就是骂一顿。既然说与不说都会被骂,那她何必说?
“绢儿!”司徒长春又看向另一个女儿。
被吼一声,司徒绢害怕的往丘济颖身后躲。
“司徒伯父,真的没什么,我们只是相约去那里玩而已。”丘济颖回答。
“那鬼面具和黑斗篷,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肯说实话,司徒长春更生气了。
“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三夫人一看苗头不对,立刻就出声安慰:“既然只是小孩子们在玩,现在他们也回来了,老爷就别再担心了。”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司徒长春立刻严厉的看着她。
“你身为绢儿的母亲,连女儿去哪里了都不知道,你算什么母亲?!”
“我……”王夫人一呆,设想到自己会被骂,委屈的闭上嘴。
一旁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低头偷笑,聪明,的没插嘴。老爷在处瑾事情的时候,最讨厌她们插嘴,她们早就学乖了。
“面具和黑斗篷,还有,你和这个人在打架,又是怎么回事?”司徒长春继续问。
“我们在玩,这个乞丐莫名其妙介入,所以我才会跟他打起来。”丘济颖说道。
“真的是这样?”
“是。”
尽管丘济颖回答的没半点迟疑,但司徒长春就是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玩,为什么艳儿脸上会有被打的痕迹?
“这位壮士怎么称呼?”司徒长,春问着那个衣衫粗鄙的男人。
“方长武。”
“你一个大人,怎么会跟比自己小的小孩打架?”
“我只是不想他们打这位小女孩而已。”方长武照实说道。
丘济颖和司徒绢同时低抽口气;两人对望一眼,又同时低下头。
司徒长春横了他们一眼,又转回来,“可以把你看到的说给我听吗?”
“可以。”
方长武不疾不徐,把丘济颖和司徒绢来到土地庙,打算扮鬼吓司徒艳的事说一遍。
方长武还没完全说完,司徒长春的脸已经黑得很难看,而三夫人是直接跳起来大叫。
“你胡说,娟儿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来人啊,立刻把这个乞丐赶出去!”三夫人愤怒的下令。
“坐下。”司徒长春低喝。
“老爷……”
“我说坐下。”司徒长春斥道:“谁准你在这里大吼大叫,一点身为司徒家夫人该有的风范礼仪都没有,你立刻回后屋去。”
“我不要,绢儿她……”
“进去。”司徒长春不耐烦地道,挥手叫女婢把三夫人给带进去;大厅总算又恢复安静。
“这就是我所听到的事。”方长武说道。
“你说的全是真的?”
“是。”
“济颖,你怎么说?”司徒长春回过头,看着丘济颖。“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我和绢儿,只是和艳儿闹着玩而已。”
司徒长春看了看他们,心里盘算了几回。
“很晚了,你们全都下去休息。小翠、阿东,你们带绢小姐和颖少爷下去梳洗,然后看着他们睡觉。小屏,你去拿外伤药,等艳儿清洗干净,就帮她擦药。”
“是。”三个下人立刻将三个小主子带开。
“方公子,今天晚上就请你在寒舍暂住一宿;其他的事就等明天一早再说,可以吗?”
“多谢司徒老爷。”方长武点点头。
“阿寿,你带方公子蓟客房去;好好招待。”
“是,老爷。”司徒寿恭敬的回应,然后便将方长武带向后头的客房。
★ ★ ★
隔天一早,从小屏那里得知艳儿的伤势并无大碍后,司徒长春若有所思的走向书房。
他有四位妻妾,一个结发妻子、三个妾室,大儿子司徒璇昱结发妻子所生,二儿子司徒项和三女儿司徒湘则为二夫人所生,四女儿司徒绢是三夫人所生,而最小的司徒艳则是最晚入门的慧娘所生。
艳儿的母亲慧娘身子骨一向娇弱,二年前就已因病去世;原本家中事他向来少理,任由妻子去作主,但瞧礁现在,绢儿和艳儿同年,却处不来,绢儿还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妹妹,昨晚如果不是有方长武,他不知道等他带着家丁赶到时,艳儿会变成怎么样。
慧娘个性温柔善良,不善与人计较,但艳儿的个性却是固执不服输,跟他比较像。自从慧娘去世后,他也鲜少去注意这个女儿,直到昨天。
他经商常不在家,放艳儿在家若没有受到好好的照顾,他也放心不下,毕竟艳儿也是他的女儿……
“爹。”司徒艳小小的身子站在敞开的书房门口。
“进来。”司徒长春说道。艳儿长得像她娘,但浓浓的眉和大大的眼却像他。看到她,就让他想起她娘
“爹,你还在生气吗?”司徒艳停在书桌前。
“过来爹身边。”司徒长春说道。
司徒艳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让司徒长春可似抱起这个小女儿。
“还痛吗?”他摸摸她已经退了红,可是还留有些余印的脸颊。
“不痛了。”她摇摇头。
“你被姐姐欺负,昨天晚上为什么都不说?”他问。
“说了,也没有用。”就算有人教训了司徒绢,等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她还不是依然故我,倒霉的依旧是自己。
司徒艳简短的六个字,却让司徒长春心漏跳了一下。难道,她在这个家从来没有平安过吗?
“绢儿……一直这么排斥你吗?”
“我也很排斥她。”司徒艳皱了皱表情。“她不觉得我是她的妹妹,我也不会觉得她是我姐姐。”
“艳儿,这样不可以。”司徒长春正色说道:“你们都是爹的女儿,应该相亲相爱,不应该常呕气。”
司徒艳别开眼;闭着嘴不倒话,眼里却有着倔强的神情。
司徒长春忍不住叹了口气。
“艳儿,是爹太忽略你了。”司徒长春十分自责。
慧娘走韵早,艳儿没有母:亲照料、父亲又不在身边,她会变得有些叛逆,也是正常的。
“艳儿知道爹忙,常常不在家,那是没办法的事。”其实她不觉得爹在家会有什么不同。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娘。”司徒艳回答。
提到慧娘,司徒长春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仲;虽然慧娘是他最晚娶进门的小妾,但他对慧娘的疼爱却最多。
“爹,”司徒艳迟疑地唤道:“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想请你留下昨天晚上救我的那个人。”她很庄重地道。
“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让别人欺负我;我想要他跟我作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除了娘,跟任何人都不亲;爹跟寿伯虽然有时会护着她,但他们毕竟都是大人;而且很忙,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不论是谁,都不能欺负他司徒长春的女儿。
“但是,你总会有不在的时候。”司徒艳落寞地道:“我想要好好的读书、好好的长大 不想每天都跟别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