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里,比较倾向于认定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不得已必须跳入火坑,并且等待着王子前去救援,那会让事情简单、容易的多。
但天不从人愿,她不仅仅不是欢场女子,甚至是公司内能力最强,最受父亲喜爱的部属,一想到这里,柯少扬的头就痛了起来。
“所以,你就是苏文伶?”
这并不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但也不算菜市场名,他懊恼昨夜竟然没有将两者联想在一起。
“是的,我就是苏文伶。”她的表情看的出来十分不悦。
“而你,柯先生,亲爱的总经理先生,你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吗?或者,昨夜的事是一场预谋?”
“预谋?”他挑眉,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应该是我要问你的,苏经理?”
她的脸色一沉。“你在暗示什么?”
“我想我暗示的非常清楚了。”他耸耸肩。“你是我的下属,昨夜是你主动的,不管怎么想,都不太寻常,不是吗?”
她的脸白了白,气得简直要发抖。
这个男人,这个可恶的男人!
先是误认她为妓女,用钞票羞辱她,现在还站在她的面前,大言不惭的指称昨夜是她的阴谋?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抑自己放声尖叫。
“我醉了,连怎么进房间的都不晓得!更别说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房间里头了!”
“是吗?”他笑了笑,欣赏着她的反应。“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其实他相信,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如果这就是她清醒后的样子,他很想再次灌醉她。
苏文伶快气炸了!她这辈子从来没遇过一个男人,可以让她生气至此,她气得简直想杀人!
“你相不相信都与我无关,我只希望不会影响到公事!”
柯少扬摇头。
“我可不这么想,在还不清楚此事的真相之前,我会特别注意你的。”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好吧!请问总经理还有什么吩咐吗?里头各部门的主管都还在等着你进去开会呢!”
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俯低身子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只有一件事,你晚上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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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绝不会是个君子。
一整天,苏文伶完全无法将精神集中,桌上一大叠的文件,她全部翻完了,却没有一行字在她脑里留下记忆。
为什么?董事长是那样受人敬爱的老人,他的儿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
他居然以她母亲的手链要胁她,要她与他共进晚餐。
真是下流!
“嗨!”突然,一道身影闪入。“在想我吗?”又是那个无赖!
她冷冷的扬起嘴角。“是呀,我一整天都在想你,想着要怎样才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啧,你的嘴真利。”他踱到她的桌前,两手放在背后。“好歹,我们也有过一夜之缘啊,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她不理他,埋头看文件。
今天的她穿着黑白两色的裤装,一头秀发死板板的梳成发髻,看起来很专业,也带点冷酷。
和昨夜的她完全不同。
柯少扬自己搬来一个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仔细的观察她。
如果他们是在公司相遇,这女人绝对是他会避而远之的类型,因为她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讯息就是她讨厌男人。
瞧瞧她,把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就算了,那发型活像四十岁的老女人,想来她根本没有花过心思在打扮自己身上。
他相信,她的私生活必定也是乏善可陈。
办公室内一片沉默,但苏文伶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她不自在的挪了挪姿势,在发现自己尝试忽略他的结果是徒劳无功之后,当机立断的改变战略。
“总经理,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吗?”她用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他。“需要我向你报告部门的情况、现阶段的企划,及将来的计划吗?”
他倾身向前,朝她绽出迷人的笑容。“我真喜欢听你这种冷酷的声音,很有架式。”
她抑下翻白眼的冲动。“谢谢总经理的夸奖,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请你离开好吗?”
“我只是来提醒你,别忘了今夜之约。”他故作亲昵的朝她眨眨眼。“你还有一样东西放在我这里。”
“如果方便的话,请你现在就还给我。”她伸出手,没好气的说道:“我没兴趣和你有任何接触。”
“凡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他站起身,对她一笑。“我期待今夜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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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踏出市场研究部,柯少扬远这的就看梁弘远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
虽然,他和小梁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哥儿们,两人的感情亲如手足,可是梁弘远正经八百的个性,却老是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老爸安排他在自己的身边,八成是来做眼线兼控制自己行动的。
就像这时,他才刚走出来,梁弘远已经替他决定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董事长要你去见他。”
他闻言挑眉。“做什么?我还有一堆公事还没处理呢!”
其实他和父亲的感情并不算差,但也称不上特别好。
由于柯老爷子长年忙于工作,再加上妻子生病辞世时,他正在外国开会,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赶回来,因此父子俩的感情从那时起无形中便产生了距离。
虽然柯少扬知道商场是瞬息万变的,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全面的崩裂,因此可以理解父亲的无奈,可是理解不等于谅解。
他能了解,但他不能原谅。
那也是他为何拼命弄坏弄臭自己的名声,其实只为了向感情观念是该专一的父亲一种消极的反抗。
何况,和父亲认真严肃的个性不同,他生来就是一个率性、随性的人,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即使两父子共处一个屋檐下,也没什么话好说。
久而久之,便成了这种亲不亲、疏不疏的中间地带。
“我只负责执行命令,”梁弘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上当,只是冷静坚持的执行着柯老爷子交代下来的命令。“至于董事长找你的理由,你去见他之后,自然会明白。”
这就是结论了,柯少扬知道,就算他拒绝,小梁也会压着他去。
所以他只能耸耸肩,认命的按下电梯上头最上面的楼层——掌管众业集团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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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大多数的商业传奇人物一样,柯老爷子也是白手起家的。
他年轻的时候,凭着独到的眼光和勇于冒险的魄力,一手打造了这个做人的企业王国。
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没有在富有之后,便拥有三妻四妾。
他的心,从头到尾只给了结发妻子一人。
虽然公司内部有人绘声绘影的指出,他的新欢是苏文伶,两人可能在短期之内就会闪电结婚,然而对柯老爷子来说,这只算是一则笑话。
他喜欢文伶这个孩子,因为她让他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很少有女孩子像她这么果决、勇敢、敢拼,她甚至比公司内大部份的男性员工能力都要来得强。
如果不是脑里打着另一个主意,他早就收她做干女儿了。反正,他们早晚会是一家人的……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电梯门缓缓开启,他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少扬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遗传自亡母的美丽五官是他最大的本钱,也许是女人的宠溺让这个天之骄子自大了起来。
这几年,关于柯家少爷的风流韵事,从来没有少过。
柯老爷子感到很痛心。
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对他来说,感情是非常神圣的,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就是要负起责任。
但他的儿子并不这么想。
是少扬该定下来的时候了……而他心目中早就已经替儿子物色好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你们来了?”他抬头看向两个年轻人,示意他们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
即使是在父亲的面前,柯少扬仍是一副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态度。虽然知道父亲瞧不惯,可父亲愈是觉得碍眼,他就愈是刻意。
“你应该已经见过文伶了吧?”柯老爷子十指交握,定定的看着他。“我听弘远说,今天并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柯少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就知道,小梁像是老头的眼线一样,凡有风吹草动都必定马上回报。
“只是昨晚的一面之缘。”他淡淡回答,“没什么。”
苏文伶是老头的爱将,老头又盼着他的婚事许久,要是让父亲知道昨夜的风流事,他大概会马上被绑进礼堂吧?
“你不用骗我了。”柯老爷子当然有其他的管道证实,否则不会下这步棋。“不要忘记,你们住的是众业旗下的饭店,这点小事,难道还瞒得了我吗?”
柯少扬闻言皱起眉头。
失算!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事到如今,只好赶快画清关系。“她喝醉酒,而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饭店房间内,如此而已。”
“喔?”柯老爷子挑眉,眼神摆明是不相信。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你认为你的儿子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吗?”
柯老爷子的眼神泄漏了他的想法,他不仅认为他是,也相信他会!
“你的品德……我想这几年来,你已经用行动让我看见了。”柯老爷子摇头,忍下训斥儿子的话。“姑且不论你和文伶之间是不是清白,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不许接近她。反正年头不一样了,她总是找得到不介意她不是处子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你。”
事情的发展出乎柯少扬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自己必需披荆斩棘,才能推掉老头逼他和苏文伶结婚,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为什么?”柯少扬没有察觉自己的口气中带着恼意。
柯老爷子心中暗自窃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我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你根本不适合做丈夫,文伶不是那种可以让你玩玩就算的女子,我不希望你伤了她的心。”
“你怎么知道我会让她伤心,而不是开心?”他冷冷的问。
柯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反正,你离她远一点,我很喜欢这孩子,她的能力也很强,横竖你又不缺女伴,就放她一马吧!”
叫他放她一马?
他这个女人眼中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
有没有搞错?!
他倏然起身,坚定的说:“我适不适合她,应该由苏文伶自己做决定,而不是你。”
柯老爷子闻言拍桌,低吼,“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他回了父亲一个冷冷的眼神,头一抬,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梁弘远从头到尾未发言,但也正因此,战局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柯老爷子轻轻松松就将儿子骗入瓮中,而那个已陷计谋之中的人还毫无所觉。
“高招。”他面无表情的道:“他完全上钩了。”
柯老爷子呵呵笑了起来。“你觉得,这傻小子和文伶真的能如我的愿吗?”
“我不知道。”梁弘远老实回答,“但是,认识少扬这么久,这是我头一次看见他表现出在乎一个女人的样子。”
这个答案,让柯老爷子满意的笑了。
“我已经等着抱孙子了,呵呵呵……”
第四章
当你希望一个人去做他原本不想做的事,最快的方法就是禁止他去做!
禁忌,向来最能挑起每个人尝试的欲望。
柯少扬也是如此。
况且,他对苏文伶本来就有很大的兴趣。
她和以前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同,不做作、又率性,最重要的是,她完全不买他的账。
无视于他俊美的外表、完美的家世,还把他当成欲除之而后快的害虫,这种女人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根据他所得到的资料,她在公司里的人缘并不好,她部门里的部属清一色几乎都是男性,也几乎个个都曾越级打过她的小报告。
老实说,他并不感到意外。
像苏文伶那样的女人,独立坚强、伶牙俐齿,自认为比男人强,对每一个可能的敌人——尤其是男人,都给予迎头痛击,毫不留情。
他可以想像她的部门里必定有许多满怀怨恨的属下,而设计昨晚要让她失身于他的,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思及此,他嘴角冷冷的扬起。
像这样的害虫,没有让他继续留在公司的理由。
这不是为了苏文伶,而是为了公司的未来,任何一个想要靠旁门左道,尤其是用卑劣手段陷害自己直属上司的家伙,都应该趁早扫地出门。
公司里不需要这样的败类,他会把这些人找出来的。
晚上七点,他约了苏文伶在餐厅吃饭。
红色的法拉利在路上奔驰着,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方才父亲警告他的话。
过去,尽管他身边的女伴一个换过一个,外边各种关于他如何风流的不堪传言满天飞,父亲也从未干涉过他。
偏偏当他生平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起了莫大的兴趣时,父亲却偏偏与他作对。
然而,父亲愈是阻挠,却更加坚定他的意志,就算因此会造成父子间的关系更加破裂,他也不会放弃她的。
车子在一间花店前面缓缓停下,他走进店里,毫不犹豫的买了九十九朵的红玫瑰。
愈是没有恋爱经验的女人,往往愈向往浪漫的爱情。
这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的经验。
而他将教会她,什么叫做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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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文伶到达餐厅时,柯少扬已经等候多时。
一路上,她不只一次告诉自己:她该回家。
她真的不该来赴约的,尤其当对象是这个男人时。
她可以推托自己另有约会,或是索性不理会他的要胁,让他等足一个晚上,而她则能在家里看着电视微笑。
然而,这毕竟只是着想。
他的手上握有她的把柄,而且是十分致命的。
根据她对他初步的了解,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男人绝对做得出他所威胁的事——将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世。
这全都该怪她自作孽。
她不该逞强,接受那些臭男人的挑衅,她的酒量再好,也不可能敌得过五个大男人,她早该想到后果的。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她只能尽快拿回自己的东西,然后将昨夜的错误当做一场恶梦,忘得干干净净。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的朝着柯少扬走去。
“嗨!”他朝她举杯,露出迷人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临阵脱逃呢!”
她不发一语的坐下。
“把东西还我。”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东西拿了,我就要走了。”
他笑着摇头。
“你不觉得,等到烛光晚餐结束之后,再提起这个话题,会比较好吗?”
“我根本不想和你这个无赖吃晚餐!”她生气的指责。
“喔!”他故作伤心状。“我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