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他才知道自己是十分认真的。
他不能让这些心血付之一炬,更不能让欢喜失去这个大好的机会,即使倾家荡产他也要让这部片子上映:“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这——”
“我也投资。”欢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欢喜——”
她微微一笑,脸上的妆都已洗净,素净的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清秀动人:“我投资导演买下这部片子的后半段,钱是不多,二、三百万我还拿得起。”
邱老板仍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部戏是大型的舞台剧改编的,光是场景就要不少钱,一部片子花了将近上千万还没拍完,后半段不会比前半段省钱!
“我也投资。”陈仔突然拍拍自己的口袋滑稽地开口:“不过可能会少一点就是了,五十万吧!不多,可是——”
“陈仔,你不必为了我冒险,我知道那是你娶老婆的本钱。”金奇感动地拍拍他的肩:“你是个好兄弟,我知道这样就够了。”
他用力摇摇头:“有发财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我是看准了才敢下手的,除非你不想要我发财,要不然别阻止我。”
“你们全疯了!那要多少钱你们知道吗?”邱老板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金奇和欢喜、陈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笑起来,他笃定地拍拍邱老板的肩:“明天我会到你的办公室去,你把文件准备好,细节到时候再谈,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这样可以了吧?”
“金奇!”
他一反常态地和颜悦色、安然地朝他挥挥手:“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走了。”
三人不等邱老板有所反应,自在地谈笑着走出他的视线。
“喂!你们——”他无奈地叫着,却得不到反应,这和他的预期不同,他知道金奇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但从没想到他会疯狂至此!这下木已成舟,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科学研究院?心灵协会?异常现象研究所?!”史昂轩越念越心惊,到最后终于嚷了出来:“这是做什么?这些人来找你有什么事?”
小羽干笑一声,双手紧紧地扭绞在一起:“他们想要我和宝贝去参加他们的研究内容。”
“什么?!”他大吼起来,暴跳如雷地在房内踱步:“是哪一个混帐——”
“他们说是祁寒——”
“祁寒?”
小羽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要这样,祁寒不会做这种事的,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问题是谁相信你?”史昂轩愤怒地吼叫,气得全身发抖:“你知道要是他们知道真相,你会被当成怪物解剖的!”
“不会的!”她猛力摇头,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不会有任何事,有问题的是宝贝,他们的目标还有宝贝,就算我真的去参加他们的测验,他们也无法自我身上得到什么的,我是个人了,你忘了吗?”
“我没忘。”他凝视着妻子的面容低语,突然将她拥进怀里,头埋在她的发香中:“我什么都没忘,就因为什么都没忘才格外不能忍受一点点冒险!”
习小羽用力抱紧他,眼泪夺眶而出呜咽着说道:“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相信我!”
史昂轩闭上眼,即使在经过这么久的现在,他仍无法减少一丝一毫对她的爱恋,永远都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要何以为继?
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么深、这么重、这么——这么特别!
“我爱你。”
“我知道。”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肩:“我也爱你,永远永远都不准离开我!”
“霸道的男人。”
“只有对你、你的事,我永远都会这么霸道!”
小羽抬起头来,顽皮地对他微笑:“就是这样才可怕!”
史昂轩横眉竖眼地瞪她,低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要为你这句话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昂轩——”
他突然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昂轩!宝贝——”
“去他的宝贝!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她没再说话,因为她那霸道的丈夫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祁先生,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你收容的小孩不同于常人,难道你对这些一点概念都没有吗?”
祁寒强抑住揍人的冲动,冷冽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他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们一进门便咄咄逼人的态度令他怒火中烧!
“我要收容谁是我的自由,这也必须经过你们的同意吗?”
杨云山——某科学研究院的主持人,也是这三个人里态度唯一称得上有礼的人,开口说:“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希望见一见那个孩子,并没有其他的用意。”
“宝贝现在不在我这里。”
“祁先生很没诚意合作?”心灵协会的李福堂阴着一张脸开口:“你或许不知道,但据我所知那个孩子并不安全,她曾经伤害过‘人’的,如果不把她交出来,恐怕还会危害到其他的人喔!”
“你这是什么意思?!”祁寒勃然大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拿出证据才说话,否则我可以告你毁谤的!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走吧!”
“你——”
异常现象研究所微显秃头的王河清连忙拦住李福堂,笑嘻嘻地打圆场:“别冲动,在真相还没大白之前吵什么呢?只要把孩子找出来,做几个小测验不就得了,祁先生—
—”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让宝贝去当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你们走吧!”祁寒毫无转回余地的下逐客令。
“祁先生这么护着那个孩子,莫非是有了感情?”杨云山意味深长地瞅着他看。
他寒着脸打开门:“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那还用说,连伤害自己未婚妻这件事都可以不追究,不是有了感情是什么?舍弃人而爱上妖精的倒很少见!”
“你再说一次。”
“难道不是?你——”
祁寒愤怒已极,不偏不倚一拳打在李福堂那张小人的脸上:“滚!这是教训你对宝贝的侮辱!再不走我连我的份一起打在你那张丑恶的嘴脸上!”
“你敢打我!”李福堂捂着鼻子,鲜红的血滴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他哀嚎着大叫。
杨云山和王河清忙扶着他,显然对祁寒冲动的行为都很不以为然:“祁先生,你这——”
“我想我不必再重复一次吧?”
“姓祁的,你给我记住,我不会就这样就算了的!”李福堂不清不楚地吼出他的威胁,跌跌撞撞奔出他的房子,另外二人无奈地耸耸肩,随之而去。
祁寒恼怒地用力甩上才修好不久的大门,气愤地大声诅咒起来!
宝贝端正地坐在钢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们还会再来的,不找到我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你会被吵得鸡犬不宁。”
“那又怎么样?”他粗声粗气地吼道。
宝贝耸耸肩:“不怎么样,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把我交出去你才会有好日子过。”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吗?他们会把你切片装在试管里观察!”
“这是很正常的,人类对异类的容忍度也只到那里。”
祁寒气得脸色发青:“你就只有这几句话可说?万一你被逮到——”
她微微一笑,自钢琴上一跃而下:“那也是报应,我做了不该做的事不是吗?更何况他们想捉我没那么简单,除非你想把我交出去。”
“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卑鄙下流?”
宝贝沉默看着他,眼神悲哀得令人心惊,过了半晌的死寂,她才缓缓开口:“我可以透视人心,但我不想那么做,所以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怎么想,人的言语保证通常薄弱得连张纸都不如,我不知道你的心在想什么?”
祁寒摇摇头,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苦恼地瞅着她:“是你在划清界线,你所说的是每个人都会遇上困扰,没有人可以知道别人的心里到底怎么想,所以才会有‘一言九鼎’这句话出现,人与人之间依赖的是信任,可惜你不懂,也许你永远也不会懂,因为你正不断地告诉我,你不是一个人,你从来不想真正学习成为一个人。”
信任?
宝贝茫然地望着他,好象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似的:“你不也信任海文吗?但她做了什么?如果这就是信任的下场,那么你怎么还能信任任何人?”
他一震!
这不正是他最困扰的吗?连他自己都不肯定能够存在的东西,他如何能要求她呢?
“因为人都是在失败中成长的。”
“金奇!”
祁寒恼怒地转头瞪视来人:“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进我的房子象走进你们家的厨房一样,每次都无声无息的!”
金奇嘻嘻一笑,上前拥抱宝贝,仔细审视她脸上的伤痕:“上次你自己给我钥匙的,现在又鬼吼鬼叫什么?好点了吗?都看不出来了。”
宝贝亲密地磨蹭着他的大手,神情安适得象只猫咪。
“喂!你放开她好不好?”祁寒忍不住大叫。
金奇依旧一脸好脾气的笑容:“有什么问题吗?我只不过看看她被狠心地东西打出来的伤痕而已嘛!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宝贝!去泡茶毒死这个混帐东西!”
“宝贝才舍不得毒死我,否则将来你再发神经谁替她出气?”金奇蓄意在宝贝的颊上偷了个吻才放她进厨房去,宝贝自始至终都柔顺得令祁寒发狂!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混蛋事找我?”他没好气地怒道。
金奇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真是好大的火气!”
“再不说我还会喷火烧死你!”他龇牙咧嘴地威胁。
金奇耸耸肩:“我打算买下后半部的‘舞影’。”
“好。”
“好?!”
祁寒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的酬劳就全投资在电影里,另外还有点钱——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几十万总有吧!你全拿去吧!”
“喂!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我只是——”
“要不然你来做什么?”他瞪着他:“你以为我钱很多吗?不是你导的片子我还不屑出钱去拍呢!罗嗦什么?”
“你这样说就太不够意思了,你自己生活都有问题了还投资拍片,到时候饿死了—
—”
祁寒叹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他:“老兄啊!谁告诉你我生活过不下去?过这种三餐不继的日子是因为我高兴,我懒嘛!不是因为我没钱,更何况我昨天才接下一张唱片的制作工作,难道我还真会饿死路边不成?”
金奇足足瞪了他三秒钟,然后冷不防地重重捶了他一拳:“好小子,终于活过来了,我还担心你又回去过那种半死不活的日子呢!”
他耸耸肩,干笑二声:“都过去了!”
“现在呢?”金奇看着厨房,若有所指地问道。
“现在?”他沮丧地垂下肩,有太多事金奇并不知道,真要说也不知要从何说起,更何况连他自己都是一片茫然的时候,他又如何告诉他什么呢?
“不提这个,先告诉我你和欢喜的事吧!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人都是在失败中成长的!
她怎么去理解这么深奥的道理?
难道人的一生都是充满失败和挫折的吗?如果不经过失败,不经过挫折,难道人就无法成长?无法成熟?
如何在失败中学习到‘信任’呢?
她不懂啊!她真的不懂?
是她没有成为‘人’的条件吗?即使追根究底,他们也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人’,根本不必深思为人的道理和一切,而对她来说,这是必修的课程,如果怀着满腔的疑虑,她如何能在人类的世界在生存下去呢?
所有似是而非的道理,在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但对她来说,是那么的深奥难懂!
当一个‘人’好难啊!
宝贝心不在焉地倚在流理台上,手指轻轻挥动,指挥着茶壶和茶具,它们有生命似的在半空中飞舞,连茶叶都毫无异议地自动就位。
到底什么叫信任?难道——
突然‘咔嚓!’一声,她猛一震,装着滚烫的水的茶壶砸落地面上发出巨响!
对面屋顶上一个男人拿着相机匆匆奔下楼!
“站住!”她大叫。
“宝贝?!”祁寒和金奇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有人偷偷拍了照!”她嚷了起来。
“你没事吧?”金奇瞪着地上正发出热气的水,宝贝的腿上肿了一大片:“你烫伤了!”
祁寒手忙脚乱地拧着冷毛巾吼着:“金奇,急救箱在客厅的柜子里,快去拿来!”
他焦急地将冷毛巾敷在她的腿上:“你要赶快去看医生!”
金奇三秒钟后又冲了回来:“我找不到——”然后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宝贝坐在流理台上,身上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我没事,那个水是温的。”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
祁寒对着他摇摇头:“真的没事了,宝贝不容易受伤。”
“是吗?”金奇狐疑地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能相信他们的说词:“我可不可以把她拿来当沙包练打?”
“金奇!”
“我是妖精。”宝贝突然神情自若地开口。
“宝贝!”
金奇不可置信地半张着口,瞪视着他们两个人:“什——什么?!”
祁寒莫可奈何地摊摊手:“你真是——”
“你跟他说个明白吧!我去追拍照的人。”说完,她自流理台上的窗户一跃而下。
“宝贝!”金奇恐怖地大吼,冲到窗边一看,下面连半条人影都没有了:“这是五楼!”
祁寒干笑二声:“想拿她当沙包你也得先捉得住她才行!”
“表哥!表哥!你在哪里?我有话跟你说。”欢喜在万君方的房里叫着:“表哥!”
万君方手提着一架相机匆匆自外面奔了进来,猛一看到人影吓得面无人色:“欢喜?
你鬼鬼祟祟在我屋里做什么?”
“我?鬼鬼祟祟?”欢喜一愣,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什么时候开始我来找你变成鬼鬼祟祟了?你才鬼鬼祟祟的呢!连在自己家都会紧张!”
万君方喘口气,将相机和手提带往沙发上一丢,坐了下来,不太自在地拭去满头的冷汗:“来找我什么事?你不是正忙着拍戏吗?”
她神秘地朝他微笑坐在他的身边:“来告诉你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你要嫁人了?”
“表哥!”欢害羞地大叫:“不是啦!你想到哪里去了?”
万君方镇定心神恢复常态地轻笑:“女孩子要嫁人才是大事,要不然你这小鬼还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欢喜不依地嘟起嘴:“才不是呢!我要投资金奇买下‘舞影’的后半部。”
“投资金奇?”他蹙起眉:“没搞错吧?你一部片子才拿多少酬劳?钱都还没拿到倒是先要自己花钱拍戏!欢喜,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