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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将军 page 4 作者:蔡小雀

  锺离夜深深地凝视着她。「你刚刚说你无根无蒂,那么你是孤了?」

  她黯淡地点头,「是,我父亲在不久前也舍我远去了,现在的我飘泊无依……将军,小人斗胆请求将军收留我,无论是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我都甘愿。」

  他盯着她,沉吟了一下。「你是男孩,要为婢是不可能了……可是现在将军府里的职差都已有人,要将你安排在哪也是件伤神的事。」

  她正色道:「小人愿一辈子留在将军府伺候,任劳任怨、绝不懈怠偷懒,还请将军收留小人。」

  钟离夜思索了一下,看着她清秀伶俐的模样,心里登时有了打算。「看你谈吐应对之间颇知礼数也挺灵活的,不如这样吧!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当个贴身小厮好了。你可识得字?」

  「小人的母亲以前是私塾先生的女,所以颇谙四书五经,小人跟着母亲倒也学了不少字,所以一般的书写读认不成问题。」菱花的心底顿时涌进了对命运的感激和喜悦。她居然是留在将军身边,贴身伺候他的人……这太好了,她可以直接地报笞、服侍将军

  他点点头,满意地微笑了,「很好,那么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学些东西,等到你年长一些后,再将你拨给帐房刘老先生学做记帐、管帐。我看你文文弱弱的、恐伯也从不了军、习不了武,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是妥当些。」

  「多谢将军抬爱,但小人还是希塑能够一辈子伺候将军。」她认真坚毅地道。

  锺离夜微微一讫,在她眼中看见了真挚的光芒。不过才是  个初初见面的小男孩,居然就对他流露出深刻的忠心耿介……

  他在军队与部属姜不乏见到这样的眼神,但他只是一个小男孩,因何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他如此忠心页诚?

  「再说吧!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养好伤。」他压下心中一抹奇异的震动感,咧嘴一笑。

  「谢谢将军,我一定会拚命护自己很快地好起来。」她的眸中有着深深感激的泪雾。

  一身文雅儒衣打扮的司马靖缓绶地走了进来,笑吟吟地对锺离夜道:「将军,请恕兰下册姗来还,因为董大人来了,他想拜见将军,属下与他交际了一番才将他送走,所以就耽搁了。」

  锺离夜浓密的眉毛微微一挑,「童世屏为何老毛病总是不改?他拿我当贪官污吏看待了是不是?成天计算着要送我多少礼,好让我在皇上面前替他说好话……你做得好,下次也同样这么做,别和他客气T。」

  「是。」司马靖这才望向床褥上的菱花,「这就是那位受伤的小兄弟?」

  锺离夜点头,「你过来给他诊治、诊治。」

  菱花在他的示意下怯怯然地微雳出受伤带血的肩头。

  司马靖温和却不失锐利的眸子盯向她,唇角出现了一抹微微诧异的失笑。

  菱花在他的眼光下畏缩了一下,心一鸶跳。他看出什么破绽了吗?

  她更往裹缩了绪,紧紧地用大别裹住自己。

  就在她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对她绽出了一抹好温柔、好温柔的笑容来。

  「你今年多大了?」

  菱花一愣,「十六。」

  「原来才十六。」他的笑矗透了一丝深索的意味。

  「司马。」锺离夜眸光一闪,「你的笑容有古怪。」

  「不,将军,属下怎敢在你面前现花样呢?一点都不古怪,只是我看这位小兄弟肩上的伤倒不要紧,反而是他的身子挺弱的,彷佛是受了风霜又未曾好好进食过,所以都有黑眼圈了。」

  锺离夜转头望向菱花,沉声道:「你在府里多静养几日,好好地将自己的身子番得结实了后,再调进书房姜服侍我吧。」

  「多谢将军。」

  司马靖却不知在想什么,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犹疑地道:「将军,这恐怕不妥,这事可否再商议、商议?

  「司马,有何不妥?

  「这位小兄弟的身分……」司马靖吞了口口水。

  锺离夜微微一笑,「我已问过他了,我看得出这孩子说的是真话,他绝对是无根无蒂而飘泊四方的孤独客,他眼中的神情……我说不出,但是我相信他是真诚的,况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总该相信我有这几分眼力吧?」

  司马靖深思地道:「属下明白了,将军说得是。」

  「那么替他包扎好伤口后,就劳你为他安排个地方住下吧。」语毕,锺离夜站起身来。

  菱花怅然若失地望着他,「将军,您要走了?」

  「司马总管会照应你的,你也要好好地听从他的话。明白吗?」

  她低下头来,恭敬乖顺地道:「是,菱花知道。」

  锺离夜顿了顿,陡然想到,「因何你的父母会为你取个这么像女娃的名字?」

  菱花一愣,「因……因为菱花出生在五月菱花盛开的季节,我娘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好小、好小,就像一朵初生的单薄菱花,所以才把我取做这个名字……将军,这个名字您叫不惯吗?」

  「不。」他情不自禁地道:「这个名字……倒是汇好叫的。」

  只不过要他对着一个清秀稚嫩的男孩这么叫唤着,他难免有些别扭.尽管这个名字出奇地适合他……

  倏地,他采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究竟在想什么呀?

  锺离夜很快地迈开大步往门外走去,高大的背影令菱花不由自主地看愣了眼。

  司马靖专注地观察着这一切,直到菱花略带黯然又微羞,还有一抹奇异的感动与满足之色淡淡地浮起,荡样在白蜇的脸蛋时,他有些悚然而惊起来,这……

  「司马总管。」她乖巧温和地转过头来,谦和恭敬地叫着。

  他微微一动,眸光恢复了一贯的徇雅,「是,你也该上药了。」

  菱花怯然地道:「司马总管,可否谗菱花自行上药就好?总管,您应当很忙吧?菱花不敢麻烦总管……」

  司马靖凝视着菱花温婉清灵的眸光,心念骛然一动,「是不太方便,但是你伤在肩头.自己恐怕也难以上药,还是我来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菱花突地觉得他话裹别有深意,她愣楞地抬头,「可是司马总管……」

  「将军吩咐了让我照应你的,难道你想让我对将军食言吗?」他微笑。

  这个罪名太严重了。菱花的小脸霎时一白,急急地道:「司马总管,您言重了,菱花绝没有这个意思。」

  司马靖很快地笑了,他神色莫测高深地道:「是,只怕是我误会了你,不过既然身为府裹的总管,敏感一些也是难免的,还请你千万别见怪。」

  「总管这么说实在是折煞菱花了。」

  菱花心里  阵惊异与惶恐,她并不页切的察觉得到他意有所指的是什么,但是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在在教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是个寻常人物,或许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是温雅、好脾气,她却感觉得出他并非像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她低下头来,心慌而意乱了。

  也许进到将军府来报恩,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单纯和容易……

  但是这样迷茫未明的情况不能消减她的满腔失志,这才只是个开头……无论如何,她已经进到将军府了,不但见到了恩公,还得以永远随身伺候他,这一定是老天的垂怜,爹的保佑。

  想起父亲,菱花又忍不住热泪盈眶了,若不是司马靖在身旁,她恐怕会忘情地伏倒在地,合掌祝祷。

  司马靖看着菱花充满感慨的神情,对她的好奇与注意更加地深了。

  第三章

  将军府真的金创药果然十分有灵效,菱花在短短的三日内伤口就已经淡淡地结上一层痂了,而且这几日她被安置在一间独立的小屋内,虽然简单却是洁净清爽,和慵人们住的楼舍只有一道小桥之隔,姜头有暖炕、有小暖炉,还有两张竹椅子和一张小桌子,比起她以前的家,这不啻是仙境。

  而且连着几日都有小丫蚕为她送饭菜来,有热汤、热菜,还有畿套简的各衣,这让她更加感动,就连羸弱的身子都斯斯地好了起来。

  其实菱花并不在意住的、吃的好不好,她只是一心一易心想好好地报答并服侍锺离夜。

  这一天,她关紧了门,隔着竹编屏风轻轻地褪下了衣裳,露出了圆润白蜇的肩膀和束着胸巾的上身来。

  虽然外头呼呼吹着冷风,但是这屋子里烧着暖暖的炭火,又有紧实无缝的宙子,所以连半点风都吹不进来,她放心地褪下了衣衫,慢幔地将肩上包裹着的布条一圈一圈地绕开来,最后雳出了还有些红肿,但已明显结痂的伤口来。

  菱花细忖着,伤口很乾净,她只要定时换药就好了,司马总管在帮她包扎好伤口后就留了几瓶药罐子给她,还吩咐伤口一定不能碰水,万一再发炎起来就会留下疤痕了。

  不知为何,司马总管这几日有来探望她一、两次,温文的眼神里都有着一丝丝的探索,教她坪然心惊着,每一次都唯恐被他看出于破绽。

  而将军……他是很忙的吧?她已经三天没有见过他了,听小丫鬓们说他很忙,忙着上朝与里皇议事,还要处理军务什么的,有时候总有些大小官员或战将们来府求见,与他商议战事或相关事宜。

  小丫蚕们都会争相告诉她这些事,她在感激之余也不免有些落寞。

  看来将军好像一点都不需要她……她好气自己的伤为什么不快生好.这样她就能够早早去服侍他,为他分担一些杂琐的事了。

  芟花摸了摸被束得好紧、好闷的胸口,忍不住大大地吸喘了几口气。胸被束压得平平,她看起来就像个小男孩一样,可是这样每天都绑着着实难受。

  或许她以后白天绑着就好,晚上反正也没人瞧见,冬衣又厚,她可以松开束巾让胸口也松口气。

  菱花很快的将药粉再撒上伤口处,然后稍嫌困难地用小嘴咬住一头的布,另外一手缠绕起受伤的肩头。

  「菱花。」

  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在门外陡警。

  菱花心一惊,手上的布条影垮了下来。是将军!

  「将军,您等等!」她惊得失手把个药罐子碰了个原地滚动着,想着该下床迎接又顾虑到自己衣不蔽体……

  菱花又惊喜、又慌乱、又害怕,两手要抓住布条、要收拾罐子,还要想法子快快穿上衣衫,手忙脚乱待差点自炕上掉了下来。最后还是急得计上心头来,她拉过厚厚、大大的棉被就往自己身上娄,也顾不得得体不得体了。

  她蹭到了门边,腾出手来打开了门,一阵耳牒脸红地对着高大伫立在门边的锺离夜,一将军。」

  锺离夜一身黑狐领子披风,黑亮的绒毛上淡淡地沾染着几片雪花,他不经意地拍了拍,跨进了门槛。「我来瞧瞧你的伤好些T没。」他低头,一愣,「你在做什么?」

  她耳朵发起烫来,「将军,我刚要换药,才脱下衣衫来又觉得冷,所以就……失损之处请将军见谅,我立刻换好衣衫,请将军先坐着……等一等。」

  从来没有人在锺离夜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模样,可是怕看见了她雪白的颈项和颊上两抹羞然红属,陡然愣了一愣。

  「你……还是先去穿上衣衫吧!我知道你有怕生的癖,也就不怪你了。」他修长的双腿缓缓地踱至一旁的竹椅,好整以暇地生了下来。

  菱花如蒙大赦,她急急地谢了恩便逃回竹编屏风后,七手八脚地穿起T厚厚的衣衫。

  锺离夜的心底莫名其妙地撞击了几下,有种异样的感觉陡然自小腹升起,可是还来不及分辨是何原由,就已被他硬生生地压下抹去。菱花不过是个瘦弱的小男孩,他多什么心?

  「府裹还住得惯吗?」

  菱花急急地扣着袖扣,回答道:「府画的人都对我很好,谢谢将军关心。」她总算把衣衫给穿好了,匆匆地检视了一下,没什么「大援」之后,便恭敬地来到了他面前,缓缓地跪下,先磕了一个响头。「菱花要多谢将军收留之恩,您的大思大德,菱花这声子没齿难忘。」

  锺离夜的大手随蕙地一扶,她就被一股莫名的力垒给抬了起来,正在惊异间,他已经笑着道:「何需如此多礼?站着说话吧,我不习惯看人跪在我面前。」

  「是。」她只得垂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例。

  「肩上的伤呢?好点了吗?」他温言地间。

  她的心底流过一阵深深的暖流,「谢将军,好很多了,菱花已经想伺候将军了.还请将军允许菱花从此刻起为将军分忧解劳。」

  「可是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弱不禁风的,像个风吹就会倒的美人灯。」他笑道:一还是多安养些日子吧!」

  菱花一急,「将军,我员的没事了,还请将军答应让我随身服侍您。」

  见她这般坚持,他便应允道:「好,那么从明日开始,你就到随鹰阁伺候着吧!」

  随鹰阁是正屋,也是锺离夜居住的楼阁,寻常人是不能进去那裹的。

  「是。」她喜不自胜。

  他起身.剑眉微挑。「就这样吧,你今天好好地篑足精神,在我身旁随侍是件严苦差事,清晨五更鸡末啼叫就得赶到随鹰合,倒茶、更衣、捧水盆,还要随我走东到西、听候差遣……你何妨再考虑一下,或者还是到帐房裹学学本事,再不就是到马房里鸾着喂马?」

  她的眉皱也不艳一下,坚毅地道:「菱花不怕,除非将军不要菱花服侍了,否则菱花说什么也不觉得苦。」

  为什么菱花会这么死心场地的追随着他呢?

  题离夜在震动之余也不免有些警觉。他会不会员是……

  司马的顾虑是他一开始就想过了的,只不过菱花的种种怪异行径更坚定了他多加留意并探索的想法。

  可是这丝毫不减他要留菱花在身边的决心,因为就算菱花是敌国细作,他将之留在身边只有更方便并严苛监视的份,更何况倘若菱花是无辜的,那么留在他的身边也无妨碍,还有可能多一个心腹。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表明要将菱花收在身边当差的原因,以他的聪颖灵秀,想必是可调教之材。

  「那么就这样办吧!明个五更到我屋姜。最近天正下大雪,要穿暖和些。」锺离夜低沉地交代完毕后,就转身走向门口,夜黑色的大披风飒然地卷起了一抹气流.教菱花又是兴奋又是看呆。

  「恭送将军。」她愣愣地、本能地道,双眸盈然地直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底蓦然流过了一道酸酸甜甜的温暖滋味。

  菱花轻轻地、无意识地举手抚摸着心口暖暖的一处地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胸口为什么涨涨的、热热的,还有种温柔得几可淌出水来的感觉?

  为什么在她每次见到将军,这种奇异的感觉就会更加深一层?会不会有一天就这样钻进了骨干裹,教她再也驱逐不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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