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臻！”
又走了一个，姚清风泄气地摊摊手。搞什么？他这么多事做什么？反正一个是木头，一个是闷葫芦，他们两个已经这么多年了都还激不起什么化学变化，他多事又有什么用？
“姚先生……”小妹沮丧地看着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算了！”要不然能怎么样？也只能算了。
感情的事，外人再尽心也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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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组这一个星期以来所做的企划案我们都已经看过了，东西很好也很创意，可是我们核算过费用，这和客户要求的预算相差太多了。”财务部的经理遗憾地苦笑：“恐怕我们不能同意这三个企划案，必须重做才行。”
“重做？不可能！这已经是我们的心血结晶了，怎么可以重做？厂商的要求根本不合理！”姚清风对岳隐尘摇头：“他们要新的东西，要好的东西，汽车广告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怎么做？更何况月底离现在只剩下两个多星期，重做之后再拍，是不可能完成的。”
“可是人家明明说过一百万要拍成的，你现在给我一个两百万都不太可能完成的企划案，你叫我怎么拨款给你？谁出钱？”
“我是照客户要求做出来的东西，一辆要卖七八十万的车子花个两百万做广告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
“两百万只是拍广告，难道广告档不要钱吗？你知道现在电视台一秒钟的广告费是多少钱？难道叫客户自己去接洽吗？这些我们都要负责的！我现在把钱拨给你，等一下电视广告组的人就来掀我的桌子了！”
“这个我不管！创意部有创意部的原则，你要一百万的东西，当初就应该先说清楚！”他越说火气越大：“而且我告诉你，一百万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不会接这个案子！”
“你——”
“不要吵了。”岳隐尘看完企划之后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就照第二个点子去拍。”
“岳先生！”财务部的人立刻跳起来。“这怎么可以？没有那么多的预算！这样拍下来会出问题的！”
“尽量省钱，可是企划是不能重做的。”
“我不能同意！”他愤怒地指着姚清风的鼻子吼道：“你不能老是对创意组的人偏心，这样我们很难做事的！”
“喂！你说什么？”姚清风也跳起来，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你搞清楚状况！我们是照公司的原则做事，不是按照客户的狗屁原则省钱，要省钱怎么不去找三流广告公司？”
“你说什么鬼话？”
“我说不要吵了。”岳隐尘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偏心谁，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有什么事我负责。”
财务部经理气愤地一推椅子：“好！”
他出去之后姚清风有点泄气地坐下：“每次都来这套，我们和财务部的人真的是结下大梁子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开广告预算都会像六国大封相？”他有趣地看着他：“你们就不能有一次照着预算做事吗？”
姚清风笑了笑：“我也很想，不过没办法。”
岳隐尘微微一笑：“无所谓，先这样吧！不过替残障儿童基金会做的东西，不要再出同样的问题了，知道吗？”
“绝对不会——对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一定会去跟尹小姐告状的！”
“尹小姐？”
“你不知道？”姚清风好玩地笑笑：“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什么问题去找她准没错，尹小姐替很多人出过气了。”他有趣地扳着手指头：“替会计部的人找总务部的人出气，替总务部的人找片务组的人出气，现在就只剩下创意组和财务组的人还没对上，我想他一定会去找她的。”
岳隐尘有些讶异：“她做过这么多事？”
“我想下一个一定是你。”
他手上的笔，旋出一朵美丽的笔花，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是吗？那我倒是相当期待了！”
“我知道你很期待，看得出来你相当期待。”姚清风微微一笑，自从尹天蓝进了公司之后他的眼神就再也无法移到其它地方去了，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她，可是偏偏尹天蓝有很多时候都当他是隐形人一样；很显然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你知不知道现在关于你们两个的赌注已经高到值一张香港来回机票了？”
“是吗？”岳隐尘居然很好玩地笑了笑：“那你赌谁赢？”
“当然赌你。”姚清风大笑：“不要让我们失望。”
他挑挑眉：“希望不会。”
希望不会……他这样说可心里却全无把握，有时候他觉得尹天蓝其实和楚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除了她们的外貌出奇神似之外，他几乎无法相信这就是同一个人。
尹天蓝……是个他全然陌生、无法掌握的女子，如果她真的是楚颜，那么她是个全新、复杂的楚颜。
第四章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晨曦温柔地洒在他的窗台上，化出一片美丽的幻影，以前小珞所种的花草现在已经长得绿意盎然了，它们把他原本平板枯燥的小园子点缀得十分灿烂；他从来不种花，因为会想起楚颜。
现在想想，因为楚颜所以不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他并不遗憾，可是有时候不免会怀疑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失去了些什么？
十年了，这十年他拼命的工作，沮丧的时候工作、伤心的时候工作、痛苦的时候工作，甚至最高兴的时候也在工作，这样的他，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感情？生活？还是他自己？他茫然了。
别人口中的岳隐尘和他所认识的几乎是两个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免怀疑活着的到底是谁？是他自己？还是另一个只知道逃避到事业之中的懦弱男人？
又是那道影子！他跳起来，可是又硬生生地将自己压下去。
这次他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她一再出现一定有什么理白，他静静地坐在原来的地方看着那道影子缓缓的移动到巷子口之后停了下来——
他知道她在看他，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视线，可是却完全无法明白那视线所代表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她宁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却不肯和他见一面？是恨他吗？如果是怨恨，那么最严厉的惩罚该是永远不要见他，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那又为什么要再度出现？
他真的不明白！
阴影中的人影和他遥遥对望，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小珞的声音突然出现，他吓了一跳。
“小珞？”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小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哪里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啊？”
“刚刚楚颜在那里。”他叹口气泄气地回答：“一看到你就不见了。”
“什么？在哪里？穿什么衣服？”
“白色洋装。”
小珞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拔腿往那个方向冲过去：“我去追她！”
“小珞！追不上的，小珞……”岳隐尘大叫，可是她已经冲出去，连头也不回。
这就是朱小珞，一个绝对的行动派！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算是天崩地裂都阻止不了她！
他叹口气弯下腰来收拾小珞带过来的东西，那是一堆花草用的肥料和工具，小珞又来当他的园丁了，等他收拾好，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奇怪的是小珞居然没回来？
他愣愣地坐在那里等着——
难道……难道真让小珞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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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珞没命地往岳隐尘说的方向狂奔，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女子。“喂！”
那个女孩子一听到有人叫她，果然立刻往前面冲，这下子小珞更不肯放弃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喂！你等一等！”
她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小珞一火大，追了两步之后立刻紧急煞车，开口骂道：“喂！我叫你等一等！我又不是岳隐尘你躲什么躲？见鬼啦？”
前面的女子还是往前跑，小珞气得大叫一声，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上去，揪住她大叫：“你他妈的听不懂国语啊？我叫你等一等！”
她吓了一大跳愣在当场！
小珞杏眼圆睁地瞪着她不停地喘气：“你……你真他妈见鬼了！有什么毛病？”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对！既然你不认识我，你还跑个屁？”
她眨眨眼睛之后，似乎觉得好玩似的笑了起来：“是啊？我为什么要跑？我高兴跑啊！我喜欢跑不可以？哪一条法律规定我不可以跑？”
小珞瞪了她好半晌之后终于喘过气：“你是不是楚颜？”
女孩子摇摇头：“不是。”
“尹天蓝？”
她考虑了一秒钟。“不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小珞眯着眼睛：“两个之中总有一个是对的，你说两个都不是一定是说谎！我为什么要信你？”
女孩子微笑：“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对你来说有什么要紧的？”
“问得也满有点道理的……”小珞想了想，看到路边有家泡沫红茶店：“先进去喝杯饮料吧……别告诉我不可以啊！你已经害得我追两条街了，我快渴死了。”
她无所谓地点头：“好啊！”
她们进去点了两杯饮料之后，小珞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孩子，打量过几秒钟之后才满意似的点点头：“很好看呐！你长得真漂亮，难怪隐尘对你念念不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一派悠闲地喝着饮料：“我也不会回答莫名其妙的问题。”
“用不着你回答，我知道我自己在问什么就可以了……”小珞嘟嚷着喝了口水：“喂，你很讨厌岳隐尘？”
她摇摇头。
小珞扬扬眉：“那你很喜欢他喽？”
她想一想又摇摇头。
小珞却笑着点头：“那我懂了——你现在想做什么？”
“回家。”
“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她横了她一眼：“你已经问过一堆问题了！刚刚怎么没想到问我可不可以？”
小珞无辜地笑：“刚刚忘了。”
女子好笑地注视她：“我先问你，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好奇？”
“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朱小珞；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因为我是好奇宝宝，这样可不可以？”
她大笑：“很好！你问吧！”
小珞定定地看着她：“可不可以少欺负他一点？”
她停了几秒钟之后才开口：“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是他欠我的。”
小珞有些无奈地垂下眼：“……我知道了……”当她再抬起眼的时候，眼里写满了真诚：“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隐尘爱你，不管你是谁。”
“是吗？”她只是苦笑：“我怀疑。”
小珞看着她，她起身离开，背影居然有些凄凉——
“你也爱他——不管你是谁。”她涩涩地叹气，或许这件事她是帮不上忙的，处在感情风暴中的人总是盲目的。
她真替他们沮丧！
因为他们居然连恋爱最美丽的开始都没经历过就已经落入了一堆苦难之中；惨！
真的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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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突然找我们开会？”童飞易莫名其妙地晃进会议室：“她也知道我们向来只听老大的话啊！”
“也许这就是她找我们的理由。”姚清风沉沉地垂着眼：“也许她觉得是她介入的时候了。”
“介入？介入什么？我们和老大？不会吧？这么没脑筋的事也做？”
“很没脑筋吗？”梁水臻闷闷地摇着笔杆，那么小丫做的事算不算没脑筋？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是金童玉女了，以前要是有人想介入她和小童之间也会得到同样的评语：“没脑筋”，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情况。
“做什么阴阳怪气的？”童飞易怪异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很诡异？老是皮笑肉不笑的。”
“是吗？关你什么事？”她看起来面无表情。
“大家请坐。”尹天蓝神采飞扬地进门，径自在主席的位子上坐下，跟在她身后的是财务部的经理，他看起来也一样神采飞扬，脸上有无庸置疑的得意笑容。
姚清风翻翻白眼，他真的来这套？
童飞易还是一脸莫名其妙：“做什么？”
“我想请你们和我一起看看这份企划案，我仔细研究过这个案子，我觉得里面有的地方不太合理，你们三位是企划部的重心人物所以才请你们过来谈一谈。”她把文件交给他们。
“这个案子岳先生已经批准了。”姚清风看都不看一眼：“如果尹小姐觉得有问题应该去和他谈。”
“我知道，不过现在岳先生正和庄先生谈下个月的一个大案子，更何况他是总监；身为一个总监总不能事必亲恭吧？”她微笑：“这件事我们应该可以自己解决，不是吗？”
童飞易和梁水臻来回看着尹天蓝和姚清风，他们两个正在私底下较劲，但是为了什么？
童飞易推推姚清风：“什么意思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姚清风忍住气：“意思是说她希望我们重新做一份企划案。”
“哪一份企划案？”
“汽车那一份。”
“什么？那是我们熬了三个通宵才做出来的！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重做？”
“因为太贵了。”财务部的经理冷笑：“客户说一百万，可是你们却做了两百万。”
“这不是理由！前几天在岳先生办公室的时候我们已经说好了——”
“是你们说好了，我可没有！”财务部的人简单地打断他：“我请尹总监研究过这个案子，她也觉得我的想法没有错。”
“那是岳总监的想法错了？”姚清风不甘示弱地回嘴。
尹天蓝淡淡地笑了笑：“别吵了，今天不是要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谁都没有错，各部门的人坚持自己的想法是件很好的事；不过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尊重对方的想法。”她看着姚清风：“企划案不见得一定要重做，有时候只是需要一点点修改就行了，财务部的人愿意配和你们的企划，可是你们也得做出一点让他们能够交差的改变。”
童飞易眨眨眼：“例如说？”
“例如说把某些要花大钱的地方改一下。”
“这和重做有什么两样？”
尹天蓝微微一笑：“当然不一样，重做是说全部都要修改，可现在只需修改部分，这就表示我们都尊重你们的智慧。”
“所以严格上来说等于换汤不换药？”梁水臻冷冷地做总结。
尹天蓝还是微笑：“我不这么认为，可是看起来好像很难说服你们。”
“你不去和我们老大谈？”童飞易俏皮地朝她笑笑：“我相信他会对这件事有个全新的解释。”
“我会。”她站起来：“不过总得有人去替我通风报信，你说对不对？”
姚清风挑挑眉，眼底写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