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烈火笑着替自己拭泪——
如果这种生活可以一直过下去——
“有人按门铃,萨宣,去开门。”萨父嚷着不停地挥着手,“萨非!你认命点!排棋子!”
萨宣笑着起身去开门,萨母又好气又好笑地;“萨非!你再和你爸下一盘嘛!”
“我就不要!”他卑鄙地笑着,“我要让他今天晚上饮恨而终,睡不着觉!”
“哎啊啊!你造反了你!”萨父急得哇哇叫。
萨母摇摇头,含笑转向烈火:“你别理他们!你们父子俩下了十几年的棋了,谁输谁就赖皮,也吵了十几二十年了!来,我量量看。”她说着,将手上的毛线在她的腿上比了比。
“萨伯母……”她怔怔地。
“天凉了,你的腿不好,我给你织双袜子。”萨母自顾自地说着:“外面卖的哪有自己织的好?又厚又保暖,而且很轻,不会增加你腿的负担的。”
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抬头萨非正含笑看着她,那眼神仿佛镇定剂一般——
“烈火!你看谁来看你了!”萨宣笑着走了进来。“是烈伯父和烈风呢!”
烈火抬起眼,她那憔悴的父亲和哥正站在门口。
温暖——其实并不是只有一种颜色的。
第五章
“当然找到了。台北就这么一丁点大,怎么可能找不到?”小海理所当然地说着,却又蹙起眉。“不过好像也太容易了,卓尔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被我们找到,我觉得事有蹊跷。”
萨非的视线一直放在不远处的烈火身上,冷海儿正推她的轮椅,和她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萨非!麻烦你看看我英俊的脸行不行?”小海瞪着他。“烈火不会消失的!”
“喔!”他这才回过头来恢复正常。“在哪里找到的?”
“在卢嫚的下一名歌手的那里。”
“谁?”
“云霓。”
“云霓?”萨非诉异地:“那不是云诵青的女儿吗?”
“幸好你还知道这些,我还以为你每天只会瞪着她看呢!”小海笑了起来。“是云诵青的女儿没错,云诵青这个人有问题吗?”
“到目前为止没有,他对卢嫚很忠心……”他皱起两道粗眉。“我觉得他对烈火也不错,那个人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小海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在红砖道上,“那就是云霓自己的问题了,可是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她非杀烈火不可,就算是竞争也没必要用到这么激烈的手段!除非还有什么事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萨非思索着,他刚回到台湾的时候就曾间过卢嫚相同的问题,但她并没有给他答案。后来一连串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根本也忘了再去追问她,但他直觉地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萨非?”
他回过头来。“我想,知道理由的只有卢嫚一个人。”
“她?”小海想了想,“可能,那个女人太反常。”
“我会弄清楚的。”
小海点点头,无所谓地耸耸肩。“喔!老大要我告诉你,你的休假已经过了,现在你是不假外出哦!”
他翻翻白眼。“你没告诉他——”
“我通通告诉他了。”小海邪邪一笑。
“戚小海……”
“所以你现在归我管——叫我老大吧!”
“你和小海认识很久了吧?”
海儿想了想,“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有四年了,不过其中有三年是分开的,他在美国我在日本,谁也找不到谁。”
烈火讶异地;“我以为你们一定相处很久了!你和他之间的默契那么好!”
海儿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和他太像了。”
戚小海和冷海儿的确很相似,或许是他们之间那处强烈的联系便他们变得更加神似也说下定!
烈火在心里叹了口气,眼角飘向不远处的萨非身上——他们,也会有变得神似的一天吗?
“萨非喜欢你。”
“什么?”
海儿笑着注视她的眼。“你心里也明白的,如果他不爱你,不可能为你做那么多事的!”
烈火摇摇头,涩涩地笑了起来。“或许他喜欢的是过去的我,现在……”她摸摸自己仍然毫无知觉的脚,黯然地苦笑着。
“别傻了!你会好起来的!”海儿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指着对面的公园,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对面有人卖棉花糖,我们过去卖好不好?那可是很难得的喔!等你好了又变成明星,想买都难呢!有哪个大明星在路边吃棉花糖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他们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象她就会在下一刻钟站起来似的!
烈火只有点点头。“好啊!”
“小海!”海儿朝他们大叫着:“我们到对面去买糖吃!”
他们听得傻眼!
小海无奈地叹息。“还好意思说!‘买糖吃’?怪喔!”
“我倒觉得你们很相象,”萨非微微一笑,“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
小海无奈地耸耸肩。“有时候就是太像了。”他咕哝着。
他们朝她的方向漫步走去,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路上的车子并不多,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舒适。
海儿推着烈火很开心地往对街走,那里已经有几个孩子等候在那里。
突然,什么东西的闪光让她们愣了一下——
海儿反射动作地将轮椅有力一推!
“海儿——”
“烈火——”
他们震惊地大叫起来!
一辆车子以不要命的速度急驶而过!
萨非和小海苍白着脸赶到,海儿傻傻地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发生什么事了?”
“烈火!”萨非惊恐地扶起倒在地上的她,“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扶我起来。”烈火挣扎着想起身;“海儿呢?她有没有怎么样?”
“她没事。”小海已经扶着海儿来到她的身边。
“你救了我一命!”烈火感激地看着她。
海儿笑了起来。“没什么,可是那个人故意要撞你的!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
“我——没有。”烈火回想那一瞬间——
那是个女孩穿着红色的衣服——她简直不敢相信……
那是云霓。
云霓想杀她?为什么?没有理由啊!是她眼花看借了吗?
她和云霓同属一家公司,走的路线也是相似,可是这就足以让她对她萌生杀机了吗?
“烈火,”萨非走了过来,手上端了一杯水。“喝点水压压惊吧!”
“喔——”她心不在焉地接过水喝着。
“烈火,你知道是谁要杀你的,对不对?”
她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你知道是谁要杀你的对不对?”萨非问着。
“你要问我?”她颤抖地笑着,“那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怎么会有人要撞我?我并没有仇家!”
萨非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她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
“你说谎。”他直视她的眼,“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你要替她掩饰?”
“我没有替谁掩饰。”她避开他那税利的眼。“我只是不想冤枉人而已。”
“那是我的工作,你只要告诉我你看见的是谁就可以了。”
烈火固执地紧闭着双唇。
萨非叹了口气,蹲在她的面前,“烈火,你我心里都清楚,那不是个意外,甚至连你现在这个样子都不是意外造成的!有人恨你,他要你的命!”
“你太夸张了!”她摇摇头,不肯相信这一点。“你有什么证据说有人要杀我?台北市几乎每天都有交通事故发生!”
“是吗?台北市也每天都有舞台灯掉下来砸人的吗?”
“那也是个意外!”
“真奇怪,怎么你的身上有那么多意外?有的人一生也碰不到意外全让你给碰上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瞪着他,“你又想证明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相信这是人为的呢?我好不容易快要接受这是个意外的事实了,你现在又告诉我,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我在某一天的早上踩痛了某人的脚!”
萨非沉默了三秒种,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如果不让她知道她自己的生命有危险,那她又如何学着保护自己呢?
他抬起头来,“我相让你知道事实的真相。”他站了起来,“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母亲请我回来的,可是那是在你发生意外之前的事,可见得卢嫚早就知道你会有生命的危险;可是她不肯说出原因,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专注地看着她,“那天在体育场大叫的人是我,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烈火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她喃喃自语地开口:“她知道有人要杀我,可是她还是让我上台——”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她明知道有人要杀我,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
“烈火——”萨非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我没有说她知道你那天晚上会出事,她也只是怀疑而已。”
“是吗?”她的笑容比哭还令人心痛!“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烈火——”
“我好累了。”她疲惫地垂下眼,“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萨非摇摇头,坚定地:“你忘了我所说的话了吗?”
她抬起眼望着他。
他抚着她苍白的面颊。“我说过再也不让你连个哭泣的对象都没有,如果你想哭,那就在我的肩上哭。”
她强忍住的泪水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萨非温柔地拥着她。“没有关系了,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烈火靠在他的肩上伤痛地哭泣着,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曾经那上希望有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而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收回他的承诺呢?
她恐惧地抬起脸来。“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
“我不会后悔的。”他坚定地微笑。“如果我有一点后悔,那我根本不会再回到台湾。”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泪眼模糊地说着。
萨非拥紧她。“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有耐心,我会等到你真的明白的那一天。”
云霓愤怒地摔上门。“该死!”
“云霓?”正在替她整理客厅的阿绿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她气疯了似地叫了起来!
阿绿畏缩一下,站了起来。“我是来看你的,顺便替你整理一下,钥匙是你爸爸给我的。”
“看我?”她冷冷一笑,逼近她的面前。“你会这么好心来看我!替我收拾屋子?呵!我看不是吧?”
“云霓?”
她满怀恨意地瞪着好,“我看你是想来收买我的对不对?”
阿绿讶异地:“你怎么这样说?我和你爸爸是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你母亲还没——”她犹豫一了下。“还没生病之前也是我的好朋友……”
“对!好到逼疯她!好到把她关到疯人院去!而你和我爸好双宿双飞对不对?”她冷冷地笑着:“现在你又想嫁给我爸爸了,所以才来这里巴结我的,不是吗?”
“云霓?”阿绿不自由主地后退一步,惊恐地注视着她那因恨意而扭曲的脸!
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竟和她那疯狂致死的母亲如此的神似!
“说不出来了?被我猜对了?”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她摇摇头企图解释:“是你爸爸担心你,可是他又没有时间,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没有其他的意思!”
“看我?”她凄厉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叫人不寒而栗!“看我什么?看我疯了没有是不是?”她一步一步地逼进她。“如果连我也疯了,那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和我爸的好事了,对不对?”
“云霓!”阿绿吓白了脸叫了起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绿仍惊恐地注视着她。“云霓?”
“我说了我没事!”她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阿绿深呼吸一口气。“那好,我先走了,微波炉里有你爱吃的海鲜汤……”
“等一下!”她冷冷地看着她。“今天的事最好不要让我爸知道。”
“我不会说的,可是你要保重你自己。”阿绿叹口气,将手上的抹布放下。“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有时间的话,去让程大夫看看吧!”
云霓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地。
阿绿无奈而忧心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走出了她的屋子。
关门声传来,她的眼里又燃起熊熊的恨火!
他们都该死!
今天是烈火的命大,可是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卓尔迟迟不肯动手,而她已经厌倦等待了!她自己也可以动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
“你在这里好像过得还不错。”小榭打量着屋里雅臻装潢,“比西门町家舒服多了。”
“是啊!”烈欣无精打采地回答,看起来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可是你不快乐。”小榭奇异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谁说我不快乐?”烈欣嘴硬地反驳:“我只是没有特别快乐而已。”
“是吗?”
“是啦!”
小榭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好吧。你说是就是喽!”
“大家怎么样?都学好吧?”她有些渴望地问着。
“都还好。”
“就这样?没了?”她望着他。
小榭笑了起来,坐到她的身边。“逗你的啦!”
“那还不快说!”
“嗯——”她想了一想,“你爸爸和烈风已经和好了,那天,他们还一起去看烈火呢!听说烈火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她还是没办法起来——学校也还好,不知道你老妈是怎么办到的,他们居然没退你的学!还有——还有——”他望着她,“还有什么?”
“小柏呢?”她有些犹犹地探间着。
“很久没见到他了,我听排骨说他这阵子心情很不好,每天都窝在电动玩具场里面,输了不少钱了。”
烈欣无奈地叹了口气,难受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烈欣,”小榭轻轻拉拉她的衣袖,“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看什么?”她轻声说着:“我都已经出来了还回去?”
“至少回去看看烈伯伯,我爸说你走了之后她好伤心,每天都喝酒喝到很晚;还有小柏啊!他这样下去不行的,说不定会被退学也说不定!”
烈欣的眼角有几分的湿润,她倔强地不发一语,可是看得出来她是想家的。
小榭无言地拍拍她的肩。“其实我们都很想你的!”
“你不要说了好不好!”她叫了起来,不愿意让她看到她的泪水。“我现在这样很好啊!我为什么要回去?吃得好、住得好、每天都有人伺候我,我才不要回去!”
小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是死鸭子嘴硬。”
“不用你管!”她固执地嚷着;“谁要你来做说客的?”
“好!好!好!我不管,我回去可以了吧?”小榭站了起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