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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 page 5 作者:沈亚

  他的黑眸里夹杂着痛苦、震惊和迷惑,不安地看着他,似乎无措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小海的神情则有一丝有趣、认识萨非的时间不算短了,却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烈火对他的意义或许远超乎任何人的想像之处。

  “那……我该怎么做?”

  “你很快会知道的,而且……”他已走向窗台。“或许根本不必你做……”

  “小海!”他来不及站起来,小海已像来时一样,自窗台外消失是无影无踪了!“该死!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

  她疲惫地揉揉自己的颈项,酸涩的眼睛忍不住闭上,轻轻地呼了口气,肩上的压力几乎要使她投降。

  她到底做得对不对?这种问题打从十五年前就没有答案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有时候她会迷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残忍?自私?还是充满野心?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晚上十点钟不会有人留在公司,大概是萨非终于改变主意肯来见见他的雇主了。

  她挥挥手。“坐吧!我对今天发生的事很不满意,如果连烈静年都间得进去,那还有什么人进下去的?”

  “我不认为爸连去看烈火的资格都没有。”

  她猛然睁开双眼,烈风——她的长子正坐在她的面前,以一双冷冽的眸子望着她。

  “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警告你。”他平静地说,像和她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所有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我不会允许你继续伤害烈家的任何一个人!”

  卢嫚讶异地睁大双眼!两年不见烈风,他长大了,像个男人,黝黑壮硕,脸上有种同年龄男孩身上看不到的沧桑肃杀。

  她更震惊地发现,过去为什么她从没发现她的长子和她有多么神似?

  当她面对他那双看不出神情的眸于时,竟像是看到自己的眼睛似的!

  她有点悲哀地笑笑。“这就是你来的目的?警告自己的母亲?”

  “我很难同意这一点。”他仍是平静的、居然没有半点叛逆或嘲讽,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已经丧失那个权利很久了。”

  “烈风!”

  他注视着她,已长得高大壮硕的身形有一的紧绷。“烈火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必须负责,而她是我妹妹,当年我无力阻止你将她带走,但现在不同了,你不能再伤害她,或任何人——包括你在内!”

  卢嫚疲惫地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恨他!”

  “他是我父亲。”

  “那我呢?”

  他没有回答,坚毅的神情有种撼动不了的固执。“等烈火好一点我就会带她回去。”

  “烈火不属于那里。”她隐藏住自己的心痛,就像这许多年来她一直隐藏的一样,神色自若地说着,“她属于舞台,属于观众——他们爱她!”

  “我不管谁爱她,我只知道我要她快乐,如果回到舞台会使她快乐我会让她回去,但不会因为任何人告诉我她属于哪里而有所改变。”

  “烈风,你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没有任何人需要被保护一辈子。”他平静地回答,身躯几乎察觉不到地移却了一下。“烈火只是太年轻,当然,如果她不够强悍得足够保护她自己,我会的。”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眼前的孩子是她的儿子,她该为自己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即使他当她是想伤害的烈火的恶龙。

  她一直知道自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她从没想过那是再也拿不回来的……真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第三章

  “怎么回事?从你那婆娘那里回来之后你就一直不对劲,该不会得相思病了吧?”老周有意取笑地拍拍他,即使看她发脾气都比现在这个样子好。

  没想到烈静年却只静静地喝着他的酒,阴郁地瞪了他一眼。

  老周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真的,卢嫚那女人是有一套!十几年都过去了,完全看不出老女人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在电视上化了妆的,没想到本人也一样,比当年还漂亮,而我们却都已经是老头子了!”

  烈静年沉着脸想起当年,当年的卢嫚的确是个美人胚子,而且还念过高中;虽然她老爸因为生意失败而没让她念完,可是在那个时候又有几个女人念过高中?不要说没念毕业!

  卢嫚原本是富裕人家,她是幺女,如果她父亲生意没失败,当年他怎么也要不到她。只可惜她家道中落了,欠了一屁股债,而他正好是讨债的流氓头子,所以他娶了她。

  卢嫚念过书、有教养,而他是个大老粗,一个什么时候会死在路边都下知道的黑社会老大。她跟了他,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成天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寡妇。

  刚开始还好,他年轻力壮,打起架来谁都怕他!他是老大,要什么有什么,手底下有一群人,有人可以为他卖命。老婆娶了、孩子生了他还不打算收手,非要等到让人砍个半死、倒在床上的时候,才肯罢休。

  那时候她没离开他,挺个大肚子到处筹钱为他治伤,而他在床上对她大呼小叫地耍威风。

  伤好了,孩子也生了,她哭着求他收山,不要再当流氓,他完全不当一回事,仍旧过着他打打杀杀的日子——可是他从没想过她会离开他。

  他一直以为卢嫚是那种一辈子死心塌地的女人,他就是看好这一点他才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可是她居然一声不响地带着三个孩子走了!

  他找了半年才找到他们,她死也不肯再回到他的身边。弄到没办法,他只好带走孩子,一心想着,为了孩子她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可是他又错了,五年之后法院通知他去办离婚,他才知道,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一晃眼,十八年过去了,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头子,就成一个看赌场、看妓院的过气流氓;而她早已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当年娶她的时候,他从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情况.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

  “老烈……”老周叹了口气,完全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十几年前他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到今天仍跟着他,他了解他。“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烈静年粗嘎地应道,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我是在想烈火!你又不是没看到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万一她真的成了什么植物人怎么办?”

  “不会的!烈火那孩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那那牛脾气和你一模一样,那点小伤不会有事的!”老周安慰地拍拍他的肩,眼里即掩不住地写着忧虑。

  烈静年叹了口气,眼角有些湿润。“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以前老和我顶嘴,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变成那个样子,你不知道我看了心里有多难过!我真担心……”

  “不要担心,过两天找个时候我再陪你去看看她,说不定那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烈静年却不敢如此乐观!却又完全无能为力,只能一大口一大口地灌着酒——

  她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的,也不知道心里该做何感受?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烈火,当她是宝,疼着护着,而自己的死活就从来没有人关心。连小榭也一样,还为了她不肯去看烈火的事而生气!

  烈欣呢?怎么没人关心烈欣的想法?

  她想着,泪水忍不住掉下来,咬着牙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她已经被冷落得够久了!

  这十多年来,老头子带回来的女人算都算不清楚有几个,那些女人全忙着巴结烈火和烈风,只有她得当小可怜。烈火和烈风只相差两岁,念同一所学校,做什么都在一起,小时候她流着鼻涕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跑,即使跌倒了也没人理她。

  长大了,四周的人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在烈火和烈风的身上,她永远都被排斥在外,他们没人会多看她一眼。她常常怀疑,就算是她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她掉半滴眼泪!

  她一直就是多余的,既然是多余的,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两年前烈火被赶出去她以为情形会有所不同的,可是事实上却没有!

  不止一次,她看到老头子偷藏报纸,只因为上面有烈火的消息,半夜他偷偷爬起来看都还又笑又叹地,说她不愧是他烈静年的女儿!

  烈风从来不看电视,可是他房里有一堆录影带,全是烈火的,他都录下来了!

  他们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惦记的全是烈火!

  她烈欣是个什么东西?只会要钱,只是累赘!

  她赌气地抹泪水,她到底还要期待什么?这种家还值得留恋吗?她连让他们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不甘心!

  她用力拉开抽屉,将里面一直藏着的一本剪贴簿抽出来,狠狠地撕个粉碎——

  她恨死了这一切!

  “她的情况好一点了吗?”

  “你说呢?”

  “我不是医生,你才是。”

  程轩抬起头来,表情专业而淡漠。“她各方面的机能都有衰退的现象,我们担心她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你的确不是医生,可是你做得比医生还彻底,要我让一个人变成植物人我还做不到,可是你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卢嫚半句话也不说地便站了起来。

  “卢嫚!”

  “还有什么要教训的吗?”

  他疲惫地拔下眼镜揉揉自己的眼睛:“我很抱歉……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什么。”

  “可是我不想听。”她平静地走向门口。

  “等一等!”他立刻追上来,苦恼地看着她。“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的。”

  “我也没说不是。”她叹口气,垂下眼。“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必须走了。”

  “到底有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女儿还重要?”他握住她的双肩,懊恼得完全失去了镇定。“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表现得这么冷血?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弄到让全世界的人都恨你,你才肯罢手?那对你会有什么好处?”

  她看着他半晌,摇摇头,拨开她的手。“不要再问这种问题行不行?我自有打算。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不相信我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女人,那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

  “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他低声咆哮!

  “我明白!”她打开门走了出去。“不明白的是你。”

  “卢——”他沮丧地住口,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为什么他不去找一个容易爱的女人?

  一个单纯的女教师,一个会计小姐,或者一个女护士!比起卢嫚,任何女人都变得容易相处得多,为什么他偏要爱上一个如此复杂而且难以打动的女人?

  他对她的迷恋有如一个小孩子望着展示架上永远得不到的珍宝一样,渴望却又明知遥远——

  程轩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多年了,他总是追不到她,总是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一直以为事业上的成就至少可以和她并驾齐驱,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在爱情之中,没有任何客观现实的条件能够存在!

  那些不过是他不甘心放弃,而给自己虚构的虚假荒诞的梦罢了!

  “诵青呢?今天一直没看到他。”关上门,她面对一直在外面的阿绿,劈头问道。根本不给她有问话的机会,她真的已经没本事再回答任何问题了!

  “他说今天是云霓的生日,他要在在陪她。”

  “云霓……”她点点头,仿佛现在才想起有这个人似的。“她最近的表现不错,歌迷越来越多了,有好几个节目都在找她,不是吗?”

  阿绿点点头,小心地看着她,“可是还是比不上烈火。有很多人对我们保密的方式已经很不耐烦了!再这样下去……”

  “不必理他们,发一则新闻稿,就说烈火目前仍无法发言,必须休养,等她复原了,自然会再复出的。”她脚步平稳地往外走去那表情说不出是专业,还是冷漠,“卢嫚!”阿绿拉住她,几乎是恳求地:“至少去看看她,她真的很需要你?!”

  “阿绿……”她停了下来,叹息一声。“不要连你也跟我来这一套!”

  “嫚!不要这样!她是你的女儿!你不会想永远失去她的对不对?我不管你心里对烈火有什么样的计划,我只知道你这样会失去她的!她会恨你!”她急切地抓住她,“只要你去看看她,表示一下你身为母亲的关怀,只是这样而已!她真的很需要你!”

  “她就是太需要我了。”卢嫚摇摇头,眼神有一丝无奈。“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自己想做的!如果她本身并不渴望成功,不渴望站起来,而只为了别人、为了我,那有什么用?是她自己在活啊!”

  阿绿沉默了一秒钟,轻轻地说:“为了这个理由,你宁愿失去她?即使是永远失去她也无所谓吗?”

  她继续往前走,声音里有着伪装的坚强:“不要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去看她的,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

  阿绿沮丧地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她实在太固执了,几乎没人可以说服她,即使几十年的老朋友也不能,明知道她将要付出后悔一生的代价,而自己却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这里,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糟透了!

  尤其当她一回头,正好看到萨非那杀人似的目光追着卢嫚而去时,那才真是——

  喔!天杀的!

  “你真的要去?”

  “当然,留下来做什么?”她满不在乎地叼着烟说道,将手上的牌抽出一张扔下。“红心A——反正也剩没几天就毕业了。”

  小柏沉着脸:“黑桃A——我不想你去……”

  烈欣眯着眼打量他,再看看另外两把无人的牌,下定决心似的:“方块老二!”

  “大老二——你输了。”

  她有些恼火地扔下牌。“真他妈的背!连拿这么好的牌都会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低着头洗牌,闷闷地问着。

  她侧着头看他,“你问我什么?”

  “我说我不想你去!”

  “为什么不!”她嘲讽地笑笑,耸耸肩摊摊手。“反正这里也没人要我,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

  “谁说没人要你?那我呢?我算什么?”

  烈欣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有珍妮啊!”

  “珍你个头!你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她的!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他懊恼地嚷,粑把一头乱发。“你明知道我只喜欢你!”

  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吸着烟,迷蒙中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柏又急又气地:“我不希望你去!如果你去了,那我们怎么见面?万一你像烈火一样大红大紫,那我怎么办?我不能让我的女朋友去做那种事!”“什么事?”烈欣斜睨他,“你以为我是去干嘛?当囚犯?我是可以和你见面,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我不再住西门町而已,又不是到多远的地方去,你奇怪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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