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季司圣让你很贫穷吗?」光城圣使应该到哪,都是众人礼遇的对象吧。
「至少不会让我很富有吧。」不但是公职,薪俸有限,大司圣又一毛不拔的要死,再加上克勤克俭的生活跟她犯冲。
「去跟月帝借呀,甚至不用还,搞不好你开口,一座金山就搬给你。」
「你不如直接叫我去跟死神报到比较快,跟月帝借,他要我付出的代价,会比那座金山还猛。」啐,如果不是她那摇钱树的弟弟冬不在,她哪需这么低声下气。
莎婷略一思忖,随即笑眯眯道:「可以,就借你,只要你愿意签下这张契约。」闪光划过,一张纸飘到兰飞手上。
「什么东西?」
「借据,十天内还款,只收你双倍,二十天内还,给我吐三倍,超过三十天,你这人就算是卖断给我。」
哇靠!「你是吸血蛭呀!」兰飞跳起来。「我卖断给你,你想干么?」
「当然是转卖给月帝,换一座金山回来呀,他会要你付代价,我可是银货两讫。」莎婷理所当然道。
兰飞简直快爆吐一条鲜血河!差点忘了,能跟大司圣和席斯同一鼻孔出气的人,兴风作浪看热闹,外带斤斤算计,还有绝不赔本的德行是一样的。
第四章
「圣兽向来庞大,但是只要你有勇气看着它们的眼睛,它们多半会对你表示友善。」
「真的吗?」年幼的兰飞歪着头,小小的紫瞳很疑惑。
「当然,尤其你眉心中的正气,更能让它们对你卸下敌意。」
「可是那只大魍蛇鸟还是很可怕的吓我呀!」
「除了那只魍蛇鸟,你应该还见过其它圣兽吧,难道紫佑的座下圣兽你也害怕?」
兰飞摇着头。「父亲的座下圣兽阿克是狮鹰一族,英勇又和善;至于蝶迦罗,它不是父亲的座下圣兽,它和父亲是好朋友,属于崇高的『幻龙族』叫蝶迦罗,有点爱训人,可是很有趣。」
「所以,你不用怕这颗蛋孵出来的东西,你将来可是它的主人。」指着那颗被她坚持不要的大蛋,苍只好说之以理。
「可是……」想到那种鸟身大蛇头,血红的舌头嘶嘶吐着,兰飞背脊就窜上一股凉意。
「你就这么怕魍蛇鸟!」苍环着胸,语调忽转为淡柔。「我不喜欢没勇气的人,你不会想告诉我,这半年来我教了个没用的家伙吧!」
「唔……」兰飞咽了一下口水,因为每当苍用这种声音说话时,就表示不高兴了。「谁、谁会害怕魍蛇鸟,我只、只是不喜欢未来的座下圣兽长这么丑。」
「很好,记住自己说的话,将来别让我发现你面对不了魍蛇鸟,否则,不受教又没出息的学生,惩罚是很重的。」苍一笑,轻悦的声中有着不容欺瞒的严正。
「好……好呀,反正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才不会再怕魍蛇鸟呢!」她硬着头皮,骄傲扬声。
苍是个刚柔并济的人,可以容忍她的任性和撒娇,但在教导她时,绝对严格,令兰飞对「他」又敬又怕。
记忆中的苍,能力很深,不曾有过失败,跟在苍身边的那段时间,在那个不知是何世界的地方,几乎每个看到苍的人,都带着一种敬畏,以至于和苍最后一次见面时,兰飞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对方满身的鲜血,类似文字的东西,像绳索般却摸不到的缚绕在身上,身后有光城圣院和一群气息迷魅穿着盔甲战服的人。
「苍——」兰飞惊骇。「你怎么了?」
「飞飞……」一身的重创,却安抚的揉着她的头发。「我没事,你别担心。」
「可是……你流好多的血!」她急得哭了,抓住苍的手。「父亲呢?你不是去找他。」
「紫佑……他……」苍强忍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父亲怎么了?你……你在哭吗?」从未见过苍如此的模样,仿佛悲伤到连泪都流不出。
「飞飞。」拉起她的手,苍轻声道。「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看着对方放到手掌的东西,一个沾血的手环扣,是父亲的随身物,兰飞愣住了。「遗物……父亲……他……」无论如何讲不出这句话所代表的涵义,她惶然的不知所措。
「她就是紫佑的女儿吗?」慈和的声音传来,兰飞小小的身躯已落入一个宽大衣袖的手臂中。
「你是谁?放开我——」她挣扎大喊。
「孩子,别怕,我是你父亲的老师。」来人安抚她。
「父亲的老师!」兰飞惊讶抬首,看着眼前长发灰白的男子,充满慈颜的长辈风范,父亲告诉过她,自己的恩师已有数百之龄,在光城圣院地位极高。「你……是大司圣!」
「紫佑对我提过,他的女儿发白,像个小老头,紫瞳和个性却活跃的像道爱恶作剧的风,所以为她取的名字,单名只有一个飞字,对吗?飞飞。」
「我……」长辈的温暖,令兰飞鼻酸哽咽了,难过地问。「父亲……真的……死了吗?」
大司圣心疼看着她,喟道:「四季司圣……被妖魔界的远古神魔所害,双方激战,你父亲不幸身亡。」赶不及救援,导致他最疼爱的四个弟子,春身亡,夏、秋、冬重伤垂危,如今怎么能够再让爱徒唯一的女儿有个万一。
「不可能——」兰飞摇着头,不愿相信。「父亲说,只要我好好跟着苍,他会回来接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苍,父亲没死的,你说要去找他的——」她朝苍哭喊。
「孩子,这是事实,你要坚强,你难道还不晓得这个人——」
「大司圣!」苍忽严声一唤。「我将这孩子送回属于她的世界,足以证明我的诚心,请你……当是大发慈悲也好,让我和她说话。」
「以你……或该说妳,如此高的地位和能力,却愿意顾守这个孩子大半年确实难得,但是我能相信你吗?」大司圣明锐的眼,看透易装而扮的苍,向来慈和的面庞有些怒意浮动。「毕竟因为你,我最疼爱的四个弟子死伤惨重!」
「苍将大人虽是带罪之身,但是地位、能力依然不变,她的一句话,我等依然乐意服从,请大司圣您老人家好好考虑。」盔甲战服的为首者出声道。
「这是要胁吗?」大司圣神情威严,一旁,光城圣院的人也严阵以对。
「将这一切埋在飞飞的心中,是我答应把她交给光城圣院的条件,我更该问你,身为大司圣该是个重诺言的人吧!」迎视着对方,苍沈声道。
「激将法省了,本司圣承诺的事一定做到,希望你别耍任何诡计。」大司圣放下怀中的兰飞,拍拍她的头,便退开。
「飞飞。」蹲下身,苍平视着眼前的小人儿,柔声道。「我得和你分开了。」
兰飞咬着唇,小小的紫瞳,闪过不信、哀伤,还有一种再被抛下的痛苦。「母亲丢下我,父亲……也走了,连你都……不要我了……」
「不,我说过,如果能,我真的很想看着你成长,只是……原先难,如今更不可能了!」脆弱的表情令苍不忍,揽她入怀安抚着。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吗?」兰飞哭喊的抱住他的颈子。「那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不用去你的世界,也不用来我的世界,就在这里,反正这里奇奇怪怪的人这么多,他们都可以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不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童稚的哭喊,几至声嘶力竭,也令旁人不禁动容,苍只是抱紧她没说话。
「不要走——你不要走——苍——」
「飞飞,看着我,听我说一件事。」像下定了决心般,苍捧起她的脸,清楚道:「你的父亲会死,是因为我,这一身伤就是他给的!」
「苍将大人!」
「你——」
盔甲战服的领首者和大司圣,对她竟会说出这种话而吃惊。
兰飞紫瞳颤动,傻住了。
「你不相信吗?」
眼前的小人儿哑楞得无法反应。
「你该相信,毕竟你跟了我大半年,很清楚我的能力,你父亲以青泉杖毫不留情地伤我,所以……他死了!」
「你……是说,是你……杀了……父亲!」兰飞抖着唇瓣问。
苍紧闭上眼,深呼吸后,才睁眼道:「没错,你不会想跟一个害死亲生父亲的人在一起的,是吗?」说完,俯身在她头顶印下一吻,便放开了她。
「你真残忍!」大司圣忙抱住兰飞僵硬的小身躯。
「我不再隐瞒这件事,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与其给她牵挂的思念,不如斩断。」淡扯着唇,苍走向那群精悍的盔甲战士们。
「苍将大人,君上给了您两种选择,放逐和监禁,未知您作下何种抉择?」
「缚言咒在我身上,又劳动君王身侧的黑战士来押人,我的君王早已判了我的罪,你说我该作何种抉择!」
「您言重了,属下等明白,您是甘愿受缚,否则以您的能力,缚言咒是困不住您的。」
「既然如此,我作下了何种选择,已经很清楚了。」
为首者有片刻的沉默,道:「苍将大人,君上有意放过您,可是显然您才是判了自己罪的人。」
「放逐吗?」苍回首看着大司圣怀中那张哀痛至极的小脸,自嘲道:「我领受不来这份好意,因为……我真的有罪!」
「苍将大人!」
「别说了,走吧!」
「不要——不要走——」兰飞忽嘶声大喊,猛然挣脱抱住她的人。「苍——」
回首见到那小小的身躯不顾一切奔来,哭喊得满脸涕泪,苍不禁揪心了。
「就算你真是害死父亲的人——就算你真是最凶狠的坏人——我也要跟你一起——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苍——」
「飞飞,我只能对不起你了。」想抱住那快接近的小身躯,却毅然横下心来,手指凝出漩涡光泽,朝兰飞而去。
「啊!」兰飞大叫,跌落于地,眉心一股热。
「飞飞!」大司圣连忙赶来她身边。
「今天之后,这半年的相处会从你记忆中锁上,没有我的言语,这道锁无法开启。」绝然的声说出封下的咒语,便转身离开。
「不要走——苍——」对开始模糊的背影,兰飞伸手竭声惶喊。
前方的身影略一停顿,终于回首,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了。」
「苍——」光芒一过,前方已空无一人,兰飞握紧了手中沾血的手环扣,再也压抑不住般伏地痛哭。「我恨你们——全说谎骗我——父亲和你都在骗我——我恨你们大家——」个个都丢下她离开,永远独留她一个。
※ ※ ※
记得,童年时,那是最后一次哭泣……
往事接二连三的清晰忆起,兰飞心中百感交集,成为春之圣使后,走遍世界各处,面对不知凡几的妖魔,见识与能力已足够让兰飞弄清楚很多事。
如今的她来看待记忆中的苍,除了可确定对方身分极高,而且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外,能力更远在大司圣之上,因为她与苍最后相处的几天,对方曾以特殊的能力划开空间,带她来到一处奇特的地方,近似人界却又有几分不同,也在那个地方苍将她交给大司圣后,就和她分开了。
思及此,兰不禁喟然。苍想锁住她的记忆,却不算成功,对方应没想到自己会继承春之印,至上界的封印是最好的净化,虽然她的记忆对那半年的事,尚有很多不全的地方,尤其对方的容貌始终无法忆起,但是令兰飞难以置信的是,苍竟有连上界封印都无法净彻的能力,这一点只怕是大司圣都办不到。
拥有划开空间的能力、又让大司圣忌惮,再加上缚言咒,那是与枷锁卷咒极相近的断罪字言,需以缚言咒定住的绝非一般人。
「苍究竟是谁?」这是兰飞成长以来最大的疑问,只可惜,大司圣还有每个知道的人都不告诉她,真是令人……火大!
其实想想,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种经验丰富的童年,尤其从那之后,她变得多勇敢。所以她不用再哀怨童年被抛下,毕竟现在的她,已非昔日任性爱闹的小哭蛋,堂堂春之圣使,谁不赞她聪明、有智慧、勇气佳,不会再为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谁有那么多眼泪……
「主人,若冷了就多穿衣服,别生病了就满眼泪外挂两管鼻涕,很吓人!」蝶迦罗对站在树海上的兰飞,皱拢了长须眉道。
「为什么我流泪就一定是生病?」兰飞斜睨。「你就不能往气质的方向想,比如你伟大的主人正在感怀往事,令我细腻又脆弱的心——」
「哈——啾!」蝶迦罗打个大喷嚏。「树海上的风真的很大,连我都挡不了,主人还是多穿件衣服好,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风吹太久会引发人的凶残感,让我有一种很想见血的感觉。」
「会吗?」蝶迦罗灵敏的鼻子嗅了嗅。「不会是妖魔下了什么不好东西吧!」
「蝶迦罗,我一直很好奇,你额上的麟纹图形是什么时候有的,小时候父亲带我见你时,好像没有这个麟纹图形。」兰飞疑惑的端详它额中的图腾。
「这个图形嘛,它是……」
「还有,你打算说谎时,头都会转个方向。」兰飞对别过头的圣兽道。
「既然知道会是谎话,主人还要听吗?」大龙头转回和主子对上。
「你说得出,我就听。」她向来是个亲切和善的好主人。
「这个麟纹图形代表我的身分崇高和尊贵,能得到我当圣兽,是主人天大的福气,不惜福的人会遭天谴。」
「喔。」兰飞了解颔首。「不错,放在额上和我的樱花印一样,很合、很好。」
「我和主人有同样的看法。」它理所当然道。
主仆俩并排坐在树海上,状似愉悦地眺望前方目的地。
「蝶迦罗,灵界圣兽对文字的想法和人界是一样的吗?」
「主人指的是什么?」
「比如你对吹嘘和知耻这两句话,有什么想法吗?」
「有,想法很深,每当看到主子,就会想到这两句话。」
紫瞳横睨过去,大龙眼吊高以对。
「真是彼此、彼此了。」兰飞磨着牙,阴森森咧笑,努力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整得圣兽鬼哭神号。
※ ※ ※
『飞飞。』轻喃的低唤在兰飞耳畔。
沈睡的柳眉皱了皱不愿睁眼,热气随即轻烙在她眼帘、鼻梁上。
『你真倔。』笑语的声来到她唇瓣,啄吻的低喃。『再不睁开眼,别怪我就为所欲为了。』
下意识的眼皮略动了一下,随又放弃的不予理会,安睡于自己的世界。
『飞飞,这可是你自找的。』攫住了那微散的朱唇,深切的舌一探入,马上得寸进尺般的吸吮交缠。
感觉到温暖环住自己,感觉到亲密的气息正透过唇舌传来,充满占有欲的触摸由衣襟内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