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斐诺?」
她讶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的观察力竟是如此的敏锐!
仔仔这次真的叹气了。「我想过可能是因为他,可是我没想到你真的把爱
情和同情混为一谈。」
「我不是同情斐诺!更何况,你不觉得现在真正需要同情的人是凯特
吗?」
仔仟瞪着她,「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爱上斐诺了!」
冰冰迷惑地微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不过那绝对不是同情。」
☆ ☆ ☆
他一直坐在小酒馆的角落里,尖锐的笑声和音乐声似乎都和他没关系,他就坐在那里,一杯一杯地喝著酒,眼里写著无人能了解的痛楚。
他看着他,在角落里他可以清晰地注视着他而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就是欧阳—心一意爱的人,无轮他花多少的时间和心血都无法改变他们的爱,他只出现一次,便将他两年的心血完全摧毁!
斐诺默默地看着他。吧台上的凯特笑得疯狂,他周围的女孩子如痴如醉地跟随著他,他知道凯特一直是个令女人疯狂的男人,她们爱他,尽管她们或许个知道为什么,就像冰冰一样。
欧阳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一直不是,可是她仍无法逃离他的魅力。
凯特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爱她吗?会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带给她痛苦和伤害?
他有些醉了,眼神开始涣散,他知道他该走了,到这个地方来是没有意义的,他又能做什么?他来做什么?看他的表演?
呵!
斐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那门有些奇怪,似乎一直在动?
他扬扬头,深呼吸一口污浊的空气,一股恶心汹涌地涌了上来,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大门口,扶在门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觉得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他喘息著靠在路灯之下,不停地深呼吸。
「醉了?」
他抬起头,他居然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脸上带著他那该死的恶魔似的笑容!
「是,我醉了。」他深呼吸地努力想站直身子。
「我注意你很久了,一直在猜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完成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凯待看著他,审视著他那原本斯文俊朗的面孔。换做平常,他会是个令人著迷的男人,会是个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今他却苍白得像个鬼似的!
「目的?我有什么目的?」斐诺笑了起来,望著他的眼有著痛苦的痕迹,「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目的,你却说你知道?!」
「你不是来侦察敌情的吗?」凯特讥诮地说著:「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他从来就不喜欢他,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讨厌他!斐诺所代表的正是他最憎恨的那一种人!斯文有理,脸上永远带著礼貌性的笑容,而天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高敦育、高水平——他所代表的是另一种生活——他永远不能加入的生活!
斐诺清楚的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他对他的厌恶和憎恨!他居然笑了起来,「你讨厌我?那很好,因为我正好也不怎么喜欢你。」他终於可以站直身子平视那双充满著讥诮的双眼,「我的确是来看你的,我来看看你是—个如何堕落的男人,居然以吸引小女孩为生?!」
凯特愤怒地盯著他看:心里竟有几分佩服他的勇气!
斐诺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到即使作殊死战也不会有
人下注!他是个上流社会的公子,而他却是从小靠著拳头长大的,这样两个全
然不同的男人却爱上同一个女人?呵!真是可笑至极啊!
「没话说了?」斐诺振作地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刚刚说了
什么?
「是啊!可是我这一个不堪的男人却会将你所爱的女人抢过来。」
他瞪著他,还想反唇相稽,却又停了下来!
他们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可笑?他想著想著,竟真的笑
了起来!
「很可笑?」凯特有些生气地走到他的面前,健硕的身子僵硬地紧绷起来!
斐诺不停地摇头笑著,摇得头都昏了!「我……哈!」
「姓斐的!」
「我不是在笑你。」斐诺终於停了下来,唇角却仍带著一丝笑意,他注视著他:「你很爱欧阳是吗?否则你不会说这些话。」
「或许。」
「你拿什么养她?开酒馆赚来的钱?还是赛车的奖金?」斐诺问著,眼里没有半点轻视。
「那是我的事!」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这种亡命之徒的。」斐诺轻轻说著,眼神竞清澄了起来。「我也爱她。」他注视著讶异的凯特下禁失笑,「而且我敢说、敢承
认。」
凯待目不转睛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是清醒的!
他正在对他下挑战书。
「那只怕我们之间将有—场艰苦的仗要打了。」凯特回答:「我也不会放
弃她的,这一年来你在她身边的时间已经够了,现在我回来了,你该知道谁会
是最俊的胜利者!」
「绝不会是你。」斐诺大笑,「你已经放弃了你的权利了!不过现在我可
以给你一个机会。」他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我们公司的
一份合约,参加澳洲越野大赛的选手合约,只要你得到这份工作,你就可以堂
堂正正地和我竞争。」他笑著注视他,「你敢吗?」
「你这是施舍?!」凯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斐
诺正和他所想的一样,也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人?
「随你怎么想,你要吗?」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份合约扔回他的脸上,接著一拳打上了他那俊美的脸!
「我要你难看!」
斐诺毫无准备地承受了这一拳,整个人往後倒去!
「姓斐的!」凯特的眼里冒著火花,「我警告你!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否则我会对你更不客气!」
「我给你机会——」
「去你的!」他越听越气,扑上去又给他—拳!
「凯特!」仔仔意外的声音传来,她大惊失色地赶了上来拉住他,「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打他?!」
「哼!」凯特不屑地放开他,「打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我还怕弄脏了我的手!」他说完一转身,便走回他的店里。
「凯特!」仔仔气得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斐诺他——」
「叫他去死!」他冷冷的声音无情地传来。
仔仔扶著斐诺的身子气愤地:「你这个恶棍!斐诺?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苦笑著撑起自己,「都是我自找的。」
「什么嘛!」仟仔连忙扶著他,他一个踉跆,两个人险些一起倒地!「我……」
「别说了!来吧!」仔仔扶著他在地上坐好,「你等一下,我去叫车。」
「仔仔……」
「很快的。」她说著,人已经奔得马路上。
他呼出一口气,凯特的拳可真重!打得他几乎翻过来!
他涩涩地笑起来,看来凯特还是个有骨气的男人……或许是他看错他了。
这样的男人,冰冰无法忘情的男人……他闭上双眼,一颗泪水滑过他瘀青的脸,疼痛——心痛——
☆ ☆ ☆
「他怎么样了?」仔仔在邢怜生走出房间的时候轻声焦急地问著:「要不
要紧?「
「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些瘀青,明天大概不会很好过就是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去找凯特。「仔仔呼出一口长气,靠在他的身上,「没想到一到那里就看见他们在打架……算了!不是打架。「她无奈地挥挥手,「是斐诺正在挨打。」
他笑了起来,温柔地搂住她坐到阳台上,「那你去找凯特做什么?」
「劝他。」仔仔好笑地耸耸肩,「其实我知道没用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找他。冰冰的态度很坚决,我想凯特这次是没希望了,她虽然说她不知道她自己对斐诺的感情,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她抬起头仰望星空,台北的夜色灰蒙蒙的,竟有种意外的美感!「我从来不知道爱情居然可以培养?又不是细菌。」
「傻瓜!天下的爱情不是都那样简单的。」
「那我们呢?我们的爱情简单吗?」
邢怜生沈默地抱著她,简单吗?她就这样像个孩子似的问他,他该说什么?
「邢怜生?」仔仔困惑地转个身注视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他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而已。」他轻柔地拨弄著她的发丝,「仔仔,你知道我过去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她的手玩弄著他的衣领,表情很甜美。「我只要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可以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是神父。」
他哑然失笑地拾起她的小脸,「这么大方?你说过你只凭直觉做事,可是我可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大方的孩子!万一我已经有老婆了呢?」
「你有吗?」她天真地凝视著他。
「没有。」
仟仔笑了起来,「那就对了啊!你没有老婆就可以了,过去你爱过多少人—点也不重要,现在你爱的人是我啊!」
「你就这么确定?」邢怜生轻笑著斜睨地,「说不定我是个世纪大坏蛋呢!」
「那也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就行了。」她十分有把握地拥住他的颈项,深深地吸—口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拥住她,微微黯然地望著远方,她还这么天真——这样的感情沈重得几乎叫他难以负荷!
「我知道也许我太傻了。」她轻轻地说著,脸仍埋在他的身上,「可是……邢怜生,我们可以在一起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下个月我们就分开了……」
「仔仔?」
「别理我……」她轻轻地哭了起来,「我爸妈也许真的要离婚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最好的爱情典范,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了……」她用力抱著他,彷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冰冰也曾深爱过凯特,可是他们一样分开了,这世界上真的有所帚的『永恒』吗?我真的很害怕……」
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永恒”吗?
他无言地抱紧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八章
「你还是坚持不和他见面吗?」顾音关上门轻声问著:「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暂时没必要见面,反正也是吵,何必呢?」她摇摇头,手上的烟虚无飘渺地散发著淡淡的忧愁。
顾音沈默地坐在她的床畔,静静地看著地。
她来了三天了,也瘦了三天,憔悴的阴影出现在她的脸上,虽然她没说,但他知道,她并不愿意离开欧阳勤。
隔著一道门,他们彼此折磨,彼此痛苦,他原以为这是他的机会,但现在他才知道他根本是个彻底的旁观者。
他失败了,和过去—样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他苦笑著叹了口气。
水月回过头来看著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叹息?」
他微微一笑,「因为我已经准备要回去了。」
「回去?回美国?」她意外地:「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是说还不急著回去吗?」
「是,但是我回来的目的已经失败了,再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回去。」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凝视她的眼,「不过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或者,你跟我回美国去。」
「顾音……」她为难地看著他,「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准备和他离婚了吗?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了!」他放手做最後—搏,「跟我回美国去!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
欧阳水月轻轻地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退了—步,「不管我有没有和他离婚,我都不会跟你到美国去的。」她歉然地注视著他,「顾音,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不明白吗?二十年前不可能,二十年後也一样不可能。」
「到底为什么?」他完全不能了解地叫了起来,眼里写著痛苦:「我真的
不明白!难道我在你的心理真的—点地位都没有吗?」
「有的,只是不是可以共度一生的那种地位。」她温和地说著:「我们可
以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想当你的朋友!」
「顾音——」
他懊恼地耙耙他的发,「对不起——」
「没关系。」她微微—笑,「我知道你一定会很难过,可是我不愿意骗
你,我不爱你,我只能当你是我这—生中最好的朋友,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顾音——」她走到他的面前,轻轻牵起他的手,「我是真心的。」
他黯然地望著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苦笑著摇摇头,「我知道,你一直是
我一个不醒的梦,我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有圆梦的机会罢了。」
欧阳水月难过地注视著他,「不要这样,我们都下是小孩子了,爱也并不
一定要拥有,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就满足於现状呢?我会到美国去找你的,我答
应你,我一定会去的!」
「那就够了。」他勉强地笑了起来,「不过可要一个人来,恕不招待伴
侣。」
她微微一笑,「我会一个人去的,说不定再没多久我就得去投靠你了!」
他点点头,细细地看著她,「欧阳,你和他……」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会离开他的。」她苦涩地垂下眼,「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难修复了。」
「再考虑考虑。」他诚心诚意地说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不过我是真心的。你们相爱了那么多年,我看得出来你们双方都割舍不下对方。你说得对,我们都老了,既然人生都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水月叹息地望著他,「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出去吃饭,我打扰了你这么多天,也该回报一下。」
「我随时欢迎你来打搅我。」他笑了起来,朝她眨眨眼,「不过你打揽的好像不是我,是这家饭店吧?」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不过我可没钱请所有的侍者吃饭,就派你做代
表吧!」
☆ ☆ ☆
当她做完所有的事抬起头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呼出一口气,揉揉疲惫的颈项,这才发觉没有斐诺的日子竟是这般的难过!
他到底怎么了?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打电话也没人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她烦恼地拿起电话,拨了那支她早巳拨了几百次的号码。
响到第十八响的时候,她黯然地挂上电话,无言地瞪著话筒。
斐诺到底怎么了?他从来没这样过,居然连一通电话也不打,难道是出事了?
冰冰想了想,抓起外套站了起来,「我得去找他……」
「找谁?」
她一怔!
凯特倚在门上,脸上带著他那特有的无赖的笑容。「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