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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转奇迹 page 4 作者:连亚丽

  第三章

  幼宜看过许多女性杂志,而且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即使她未曾有过太多经验,但也懂得一些基本常识,尤其最近流行的偷拍风波新闻中,早已将床第之事描写得十分清楚,能够遇上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伴的确少见。而墨非既温柔体贴,也不会在事後像头死猪呼呼大睡,但是……

  他却显得相当懊恼,尤其是他望著自己的表情,就像是杀了人一样。

  「你还好吗?」

  他已经尽量的轻柔,仍感受到她的不适,这让他显得十分无力。

  幼宜点点头,张大了眼望著他,心里一直有著不祥的预感。

  她知道事情不该是这样,墨非的表情不像喜悦。

  「我真不了解你为什么要到酒吧去。」

  「我告诉过你了啊!」

  「那我算是你新生活里的一个小尝试吗?」

  幼宜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你告诉我,你想过和以前不一样的生活。」墨非坐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件长裤套上。

  「我?」

  「你昨晚说的。」

  老天!她昨晚到底是怎么了?幼宜努力的回想,但一切只停留在两人亲吻拥抱的部分。

  「你根本不是那种会到酒吧里钓男人的女人。」

  「我本来就不是啊!」幼宜急忙解释。

  「那你穿那样去那里做什么?!」墨非转过身望著她,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我穿那样有什么不对?」她穿长裤长袖,有什么错?她又不是袒胸露背的上街张扬。

  「你该死的诱惑了我!」墨非指著她,像是责备她似的。

  「我……」这种指责要人怎么辩答?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遇上我,你是不是就跟其他人……」

  「我当然不会!」

  「那为什么要选我?」墨非懊恼的问道。

  「我没有选你!」幼宜也动了火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她只知道一觉醒来时就已经衣衫不整的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若要说是她设计鼎鼎大名的墨非,那也太看得起她的能耐了!她压根儿什么也没做。「我们……我昨天只是喝醉了!」

  「所以昨天是借酒装疯罗?」墨非语气不善。

  幼宜一把拉起被子包住自己,从床上起了身,她决定要离开这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一个上床之後会对自己发脾气的男人。

  「我要走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跟处女上床!」

  「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抱怨?」幼宜头也不回的想往外定,却发现这房间四周都是黑格墙壁,加上她又在气头上,根本找下到一个像门的出口。

  「因为昨天晚上你睡著了!」一提起这事他更火了,从来没有女人会在他怀里睡著。

  幼宜猛然回过身,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昨天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天啊……这怎么可能!

  「除了我吻遍你全身上下以外,其他的事都是今天才发生的。」

  「信萍跟我说,你现在和她室友在一起。」

  费英伦满面春风的出现在墨非的办公室里。

  「是吗?」墨非望著电脑上的图,走至一旁的大型工作枱,一手捧著图稿研究著,对於那个问题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干嘛一睑大便?你的马子分明长得很正点!」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了。」

  打从她一脸震惊的落荒而逃後,他就没再见到她。倒是他帮幼宜接过电话,那手机还留在他床边,每天早上八点都会有个男的打电话说要找她,而那个迷糊蛋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手机掉了,连要都没向他要过,看来等她发现手机不见了,也不可能知道是在他手上。

  反正一切就如同她所说的,她那晚暍醉了。

  醉了的人都可以不负一切责任。

  「这么快就阵亡了?」费英伦有些不太相信。

  「你烦不烦啊!」墨非突然感到一阵厌烦,将手中的图稿往旁边一砸。

  「嘿!老兄,我只是问问。」虽然墨非的个性古怪,尤其赶工时的脾气更是差劲,但是朝他发怒这还是头一遭。

  「问完了就快滚吧!我还有事要做。」墨非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费英伦只好住嘴,转身赶紧往外溜,不过他倒是没忘记顺道打通电话通知信萍这个天大的新闻。

  ※  ※  ※

  幼宜最近下班後第一件事就是到附近的超市买一堆啤酒,然後躲在房间里喝到烂醉,第二天醒来再做一样的事情。

  她怎么也想像不到自己竟然做了那么蠢的事……

  连手机也掉了,还好用的是易付卡,也没什么好担心了,反正丢了也好,最好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她可以什么都下要。

  反正她连自己的心都弄丢了!

  「叩叩叩……」

  「幼宜,你在吗?」房门外传来声音。

  「我在睡觉……」幼宜不用刻意装出想睡的声音,因为烂醉的她连舌头都不受控制。

  「我这几天不在,你帮我把房租交给房东好吗?」

  幼宜努力站起身来,打开房门,信萍就站在外头,手里拿著一个信封。

  「你喝酒啊?」信萍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味。

  「只是练习。」幼宜头晕脑胀的接过信封。

  「练习什么?」

  「酒量。」她朝信萍无奈的笑笑。「用来预防以後酒後失身。」

  门轻轻的关上,站在门外的信萍一头雾水。

  ※  ※  ※

  「看来他们是真的分手了!」信萍偷偷的和费英伦交换著情报。

  「那家伙最近心情差得很哪!」费英伦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吧台前的墨非,几个穿著入时的女子上前和他搭讪,他连理都不理一下。

  「我看是他本来脾气就不好吧?」信萍倒是不以为然。墨非那一双浓眉大眼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是凶巴巴的样子,刚刚一个女生只是跟他借个火,他就回敬了人家一个白眼。

  「也许是吧,不过我觉得他这几天真的怪怪的。」

  「阴阳不调和,血路不畅通吧!」信萍笑道。

  「你说得好像他哪天会中风似的……」费英伦说著,也笑了出来。

  「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他会不会中风?」

  信萍脸上带著捉弄的表情,费英伦马上懂她的意思,两人相偕来到墨非的身边。

  「墨非,我们要先走了。」

  墨非只是点点头,连话也不说一句,净顾著喝酒。

  「快点啦!我还要带幼宜去酒吧!」信萍催促著费英伦。「她躲在家里喝了好几天的酒,说什么要练习酒量以防酒後失身,所以我答应要带她去的。」

  信萍的声音像根利剑般刺进了墨非的心,只见墨非突然站起来,丢了钱转身就走,留下两个人望著他那愤怒的背影。

  「哇……」信萍挑起眉叫了一声,墨非的动作太反常了吧?

  「看来真的快中风了。」费英伦颇有同感。

  「你想,他会不会跑到我那儿去杀了幼宜?」

  「很有可能。」费英伦点点头。

  「但是墨非进不去啊,他又没有钥匙。」

  「那我带你去帮他开门吧!」费英伦露出微笑,他也很想看看墨非和那女孩会发生什么事,不如就去凑个热闹。

  ※  ※  ※

  该死的!墨非猛敲著幼宜的房门,但是里头的人却始终没回应。

  「她大概睡著了吧?我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醉了……」

  信萍和费英伦站在一旁,看著墨非的不耐节节高升,不禁怀疑当初带他来这儿是不是错了?尤其现在夜深人静,他还猛敲著门,这下子恐怕把左邻右舍都吵醒了。

  哪知墨非耐性用尽,大脚一抬,「砰」的一声就把门给踹开了。

  「这下惨了……」信萍哀叫出声,和费英伦对看一眼。

  墨非大步跨进幼宜的房内,只见她正埋在被窝里,床边堆著东倒西歪的啤酒罐,枕边还有一大堆擤过鼻涕的卫生纸。

  而她睡得非常熟,简直和第一晚那时的情况没两样,就这么睡死了过去,连他在房门外敲了半天的门都听不见。

  「醒醒!」墨非有些著急,不知所以的著急让他更加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是他多么希望她醒著,而不是就这么哭著睡著。

  他并不是对她发怒,只是……她怎么能那样轻易的就交出自己,而既然他已经接收了她的一切,那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走开……对!就是这样。

  这几天他的情绪始终处在暴怒的情况下,尤其那天眼睁睁看著她仓皇离去,他心里很不好受,当时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像幼宜这样的女孩子玩不起他的爱情游戏,往往很容易陷下去就不能自拔,但是看著她提早离开并没有让他好过一点,反而让他的情绪更加恶劣。

  「幼宜,你醒醒!」

  「不要……我在睡觉。」她埋头往被子里头钻,还不忘发出含含糊糊的拒绝声。

  「你看著我!」墨非索性抽走她的被子,只见她穿著睡衣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要……我很冷。」她一双小手还四处乱摸著想拉回被子。

  「幼宜,你看著我!」墨非双手握著她的肩头试著将她摇醒。

  幼宜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因哭泣而肿胀的双眼张开了一道小缝……怎么她的房间里多了这么多人?  她怎么也想像不到墨非会出现在这儿……

  还有信萍和费先生……

  当然,她也没漏掉那个站在墨非後头,顶著发卷、穿著睡衣、一脸气呼呼的房东太太……

  ※  ※  ※

  「我……」

  「你闭嘴!」墨非的脸色依旧铁青。

  幼宜不能接受墨非竟然叫她闭嘴。

  明明是他踢破了门,闯入她的住所,还害她和信萍被房东太太赶出来,他居然还一脸火气的叫她闭嘴。

  「你……」车子因为红灯而停下,幼宜想也不想的就要推开车门下车。

  哪知墨非按下了自动钮,咔的一声门锁全锁上,并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停车!」幼宜发现自己被锁在车里。

  「你所有的家当都在车上,我可不想再帮你搬一次。」

  这个墨非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那种单身女子公寓原本就不欢迎男客,是他妨碍安宁,引起房东太太的注意,还毁损房门,让房东太太抓狂,才害她在大半夜里被人赶出来,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他的错吗?

  「我不用你搬,你停车!」

  做人绝不能让人看不起!幼宜明知半夜三更无处可去,尤其是带著一大堆家当,但是宁愿坐上贼车,她也不要再跟这个怪男人在一起。

  车子突然紧急煞车,她差点往挡风玻璃撞去,此时车门锁咔的一声打开了,幼宜想也不想的就推开车门,怀著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情,踩著拖鞋就下车了,她从来都不曾如此冲动过,但是打从她自毁前程之後,很多旧包袱她都可以抛开了。

  反正从今以後她已不再是以前的薛幼宜,她的人生已经改变了,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还在气头上,哪知才一下车,都还来不及打开後车门搬自己的行李,墨非的车子竟然就扬长而去。

  半夜三更,她穿著拖鞋和睡衣,外头只裹著一件大衣,竟然就这么被墨非丢在只有摄氏十度冷冷的台北街头。

  幼宜在街上站了五分钟左右,开始觉得手脚僵冷,才缓缓的走到骑楼下,但还是不敢相信墨非真的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街上。她摸了摸口袋,里头只有两块钱,而她不记得信萍的电话号码,因为两个人同住一问公寓,每天晚上都见得著面,平日也没什么非联络不可的事情,她当然不会想到要去记住信萍的电话号码,但此时除了信萍她还能找谁?  她更不可能打给文德或艺玲,他们两个背叛了她……

  幼宜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连和自己唯一有过最亲密接触的男子,都当街丢下她扬长而去,让她就这么冻在大街上……手脚都是冰凉的,只有眼眶和鼻子在发著热。

  幼宜开始想念起在南部的家人,她不该一个人跑到台北生活的,如果她念完大学就回乡下去,也不会搞成这样,一心一意的想等文德有好的发展,两个人可以共组家庭,结果什么都没了,连人都赔给了那个坏脾气的墨非,现在墨非又「如她所愿」的把她扔在街上……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她擦掉夺眶而出的眼泪,试著让自己坚强一点,但她只剩下两块钱,难不成要打电话回乡下求救吗?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不不不!得自力救济才行,她努力认出四周的地标,远远便望见前方那栋大楼,那栋独特的大楼她去过两次,是墨非的住处。

  即便心里百感交集,但她终究还是得去讨回自己的东西吧?  在这大半夜里,她除了靠自己以外还能怎么样,墨非不可能不把东西还她吧?  幼宜一步步朝大楼走去。冬夜里寒风刺骨,加上衣著单薄冷得她直打颤,心里的愤恨更是难以言喻,一切都是墨非的错,他竟然还有脸对她凶。

  更让幼宜生气的是,吵著要下车的正好是她自己!

  难道他的语气不能好一点吗?为什么电视上那些温柔体贴的男主角都不会出现在她的现实生活里,反而让她遇上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男友和最要好的朋友上床,唯一有过亲密关系的男子竟然就这么呼啸而去,让她一个人在寒夜里孤单无助。

  墨非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寒风刮得她的脸好痛,脚趾也冰凉得一踩到地面就隐隐发麻……幼宜越想越委屈,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几辆计程车自她身边经过,司机看她在夜里独行,还刻意靠著路边行驶,看看她是不是需要坐车,这可把幼宜吓得半死,尤其社会新闻里常出现夜归女子遇害的新闻,让她即使脚已经冻僵了,还是努力加快脚步。

  眼看著大楼就在眼前,但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气得咬牙切齿。

  那个杀千刀的墨非竟然气定神闲的等在楼下,嘴里还叼著烟。

  两人见到对方,谁也没开口。墨非就站在那儿望著她,没有任何表示。

  她有她的矜持啊!难道他不懂吗?

  幼宜站在对街,等著他是不是会先有所动作,而她等了许久,墨非依旧动也不动。

  僵局在墨非抽完那根烟时结束,他扔掉烟蒂,冷冷的喊了句:「过来。」

  又是这一句,冷淡至极,但对她却非常有效。

  幼宜终究还是认输的乖乖走过马路,低著头眨掉眼中的泪水,不愿他看到自己的软弱,任他牵过自己冰凉的手,默默的和他一起进入另一个世界里。

  ※  ※  ※

  「干嘛?」

  墨非坐在小吧台旁,冷眼看著她苍白虚弱的模样。

  「我要去上班。」

  头很痛,像是有十万个人在敲大鼓般轰隆隆的,但是她还是得去上班,昨晚一进屋子里她就被一堆棉被给包了起来,根本没有力气与墨非争吵,一躺上床她便疲倦的睡著了。但是她可没忘了今天并不是假日,就算她历经了有生以来最悲惨的一个夜晚,她也没有权利因此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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