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头一脸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国恩颤抖着“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不!到——到老将那里去——”她的声音愈来愈虚弱,人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搞什么?!”陆明昌气急败坏的咆哮着:“明明已经抓到了!人都受伤了,怎么还让她跑掉?”他怒气冲天的朝他们吼着:“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还想不想拿钱啊?”
宗撼瞪着地上的血迹。“我不会拿你的钱的。”
“什么意思?不拿钱就算了吗!”陆明昌仍吼着,转向女儿:“还有你!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上来?”
水平和宗撼一样瞪着地上的血迹。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在看什么!”陆明昌气不过,冲上前去将地上的血迹用脚乱踩着。“我在问你们话!”
宗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半句话也不说就转身大步走开。
“站住!”陆明昌气疯了的大吼。
“我劝你不要惹他,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贺东不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他们的身后,平静地说着。
“不要惹他?!”陆明昌瞪着他,象见到怪物一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们的老板!”
“已经不是了。”贺东微微一笑,表情居然有些怜悯。“从刚刚开始就不是了。”
“什么话?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们!”
“我会和你打官司打到你输为止。”贺东仍毫不以为忤地笑着,说的话和表情完全是两回事。他朝水平颔首为礼之后潇洒地退了出去,竟看不出他有半点怒气的样子。
“反了!反了!”陆明昌气得鬼叫:“我要告你们!我一定要告你们!”
水平惭愧地垂下眼,为自己居然有种蛮不讲理的父扁对他们感到抱歉。
“真是气死我了!”陆明昌见他们已经走远了,一肚子的气全岛在女儿身上,“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先是和一个小偷在一起——”他恍然大悟的嚷了起来:“就是她!今天来偷东西的就是她对不对?你居然串通外人来偷自己的老子!”
水平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少冤枉我!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太过分了?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害了很多人!”
“你——”他气绿了脸。“你跟我回去!等会儿我再好好教训你!”
“我不要!”水平焦急的嚷着:“都是你害锜齐受伤了!我要去看她!”
“你试试看!除非我死了!”陆明昌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跟我走!”
水平急得落下泪来,却又无地挣脱她父亲,只好任由他拖着离开。可是她知道。如果她不想办法逃跑,亲眼着到锜齐安然无羔的话,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的。
宗撼以不要命的速度开着车,脸上的表情可怕极了!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想着她跳出窗子的那一幕——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在那一瞬间,如果不是他及时看到她抓住了绳子,那么他会跟着她跳下去!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不寒而粟!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相信他对她所付出的感情!可怕的是她对他的不信任!
她居然会以为他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之后,会让她冒着永远失运家人的危险,而去固守他所谓的职业道德吗?
她居然宁可不顾一切往外跳!她居然敢冒着生命危险往外跳!
如果她没握住绳子呢?
如果——
那么多的如果让他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几乎没有再想下去的勇气。
他将车子停在椅齐的家门口,那里没人,屋里的灯也没亮,可见她们根本没有回来。
锜齐一定不会到医院去的,那她带着伤能到哪里去?
“宗撼!”贺东的车子从后面追了上来。“老将!”
他立刻调转车头,速度之快让贺东吓白了脸!
“你想当特技演员啊!”他摇摇头跟了上去,却发现一向稳定的宗撼这次开起车来毫无章法可言;若不是深夜车子少,他只怕早已撞成一堆破铜烂铁了,而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只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贺东佩服地望着他如神风特攻队一样,冲进老将那栋优美的房子里。
希望那房子的梁柱够牢固;宗撼现在连战车都不怕了!
老将忧心地坐在她的床畔,“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有没有脑震荡?”
“还不知道,要等她醒过来才清楚。”她细心地替她包扎着。“你不要坐在这里吵闹,出去端杯温开水来好不好?”她不耐烦地赶他走;他已经问她十几次了,象得了健忘症一样,“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一次相同的问题。”
“国恩,你去倒水。”
隋国恩坐在锜齐的身畔,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她的脸,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老头儿!”
“好!好!!!我去就是了!”老将十分不放心的再看着锜齐的脸,深怕只要他一出去她就会骤然消失似的。
等他出出之后,她才终于叹口气,仔细地注视着锜齐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孔,忧虑浮现在她的脸上。“怎么还不醒过来?”
“将夫人——”国恩急得几乎要落下泪来。“锜齐是不是很严重?”
“没有!”她连忙安慰她,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担心,她只是头部受伤暂时昏迷而已,我想她很快会醒过来的;或许她是太累了也说不定。”
“都是我不好——”国恩摇摇头自责的垂下眼。“如果我不让她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傻孩子!锜齐的个性我们都知道,她决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
“水来了!”老将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她醒了没有?”
“你小声一点好吗?”将夫人瞪着她的丈夫。“这里有病人。”
老将不理会她,迢自走到锜齐的面前,见他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得蹙起眉头,“怎么还没醒?你行不行啊!我看她要是再不醒,我就要送她去医院了,这样下去很危险的!”
“再等一等,如果等一下她还是没醒的话再做打算。”
“老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他们全都吓了一大跳,那声音大得象打雷!
“槽了!”老将哭丧着脸,“来寻仇的!”
“是宗撼!”国恩跳了起来,怒气正蓄势待发,“我去找他算帐!”
“算帐?小姐啊!你是贼他是抓贼的,你去找他算什么帐?”
“我不管!他口口声声说爱锜齐,结果你看看!”国恩指着躺在床上的锜齐,“这就是他爱她的方法吗?”她越说越气,索性冲了出去一边叫骂着:“宗撼!你还有脸来!”
老将拦不住,只有喃喃自语,“那好,等你们两败俱伤再说——”
“老将!”他的爱妻不客气地瞪着她。“亏你还是他们的长辈!”
“好嘛!”他委屈的垂下头。“我现在去送死可以了吧?”
将夫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摇头叹息,注视着他无限委屈的走出去。
“宗撼!”隋国恩怒气冲天地冲到他的面前。“你居然还敢出现?锜齐——”
“她现在怎么样了?”他抓住她的手,力气之大几乎将她的手骨捏碎。“她现在在哪里?”
“你还关心她吗?”国恩强忍着痛楚,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如果不是,她会那么不要命的往外跳?如果不是你,她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怒视着他,“是你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你居然还敢问我?”
“国恩!”贺东追了进来,“不要说了。”他把她的手自他的掌握之中解救出来。“锜齐呢?”
国恩仍不甘示弱地瞪着宗撼。
宗撼用力拨开她往里面跑。“锜齐!锜齐!”
“你不要冲动!”老将连忙冲出来劝着:“她还没醒,我们正在照顾她!”
“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不送医院?她跌得很重,有没有脑震荡?”他连珠炮似的问着。根本不给老将机会回答。人已经冲进屋里去了!
“宗撼!”国恩仍余怒未消的想追上去。
“国恩!”贺东连忙拉住她;“你不要去了,你看不出来他已经快疯了吗?这一路上我郁快被他吓出心脏病来了。你现在不让他去见她,他会杀了你的!”
她这才停下来,但表情却仍是不怎么甘愿的。
贺东轻轻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伸手为她试泪。“怎么了?”
她摇摇头,沮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不要难过了,嗯?”
老将悄悄地退出客厅,回到房门口。不一会儿他的妻子也退了出来。“怎么样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她微微一笑,“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锜齐醒了?”
“还没,不过我想很快就会醒了。”
老将点点头仍立在原地。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她问着。
“没地方去了啊!”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那我们去哪里?”
她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到客厅去啊!”
“客厅有人了,我想如果我待在那里他们会恨我一辈子的。”他很滑稽地说着,搔搔自己微秃的头,“所以我们现在没地方去了。”他说着突然眨眨眼睛,调皮的面孔上有着一双深情的眸子。“我们还有后门,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赏光,陪我散散步?”
第七章
他仿佛注定要守候在她的床畔似的。认识她以来似乎他总是守候着,等她醒过来。
而她什么时候才能够睁开眼睛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宗撼捂住自己的脸,忍住了所有的激动情绪。他真的是那么不可信任吗?为什么她宁可冒险也不愿意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真的不明白,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太拙劣?还真是一种命定?
她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更苍白了!多希望可以再见到初相见时的那个她;那种令他为之惊艳的美丽,那种令他为之倾倒的笑容!
他苦涩地笑了起来,居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将脸埋在她冰冷的手里,无助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这就是爱情,如果他对她的爱竟会逼得她无处可逃,那么他宁可选择不爱,选择离开——
“宗撼?”她突然轻轻地唤着。
他抬起头来,努力将自己的表情控制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请将军夫人?”
她摇摇头,却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没事了——”
“头很痛吗?会不会头晕?刚刚将夫人说过如果你会头晕的话,要赶快叫她!”他焦急注视着她的眼睛;听说脑震荡的人瞳孔会放大,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眸子。
“我真的没事了。”她避开他那仿佛可议直透人心的目光,记忆一点一散地回到脑海中。
她被他逮个正着、她耍诈骗他、灯光突然大亮、她撞到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剧痛袭来——
他的眼睛、心痛、惭愧、跳窗——
她完全清醒过来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事实了!过去他只是臆测,而现在事实邑经摆在眼前,她再也不能狡辩了!
他知道她不但过去是个吸毒的太妹,现在还是个专门偷东西为生的贼?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根本没有勇气看他。
“锜齐——”他心痛地摇头。“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讨厌?”她喃喃地重复,似乎不明自这句话的意思似的,事实上她也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却还说这种话?
宗撼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讨厌我,要不然我不会一再的烦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锜齐睁着迷蒙的双眼,仍有些虚弱的问着:“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他微微苦笑。“你真的不明自吗?如果你不是讨厌我、如果你信任我一丝一毫,那你又何必宁可冒生命的危险往下跳?”他黯然的垂下眼,心痛凌驾了一切。“我还以为——”
锜齐傻傻的望着他。“你以为我之所以会跳窗子是因为我讨厌你?”她完全呆住了怎么看起来如此精明干练的男人,会有这种糊涂的想法?
“不是吗?”他说着,压抑的怒气蓄势待发,“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跟着你一起跳下去!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的眼中盛满了心痛与伤心,一字一句都在指责着她的自私与愚蠢!锜齐突然傻眼了,“怎么我们之间原来是有代沟的吗?”
“什么?”他瞪着她好象她疯了一样。
锜齐努力撑起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宗撼正犹豫着该不该伸手扶她,她已经委屈地瞪着他,“麻烦你扶我起来行不行?”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物品一样。
锜齐坐直身子,轻轻地喘息一下,看着他。“我们真的有代沟。”她认真的说着,很肯定地望着他。
宗撼坐在她的身边,姿势突然紧张起来,看起来象是随时都准备夺门而逃似的。“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呻吟。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锜齐终于敢正视他的眼睛了,她握住他一直放在床上的手,犹豫地思考着。
该如何说?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矜持起来,苍白的脸上蓦然飞起两朵红云——“好奇怪……”她浑身不自在的咕哝着。
“锜齐?”宗撼的眼底悄悄的燃起了希望之火,反握住她的手。“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羞涩又无奈的看着他。“一定要说吗?”
“我希望你说。”
“我不是讨厌你。”她选择了最容易开口的先说。
“然后呢?”
锜齐的脸红得几乎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生病了?她尴尬地侧过身子。“没有然后了。”
宗撼放心的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的可笑,竟象个初谈恋爱的傻小子一样患得患失。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象个傻瓜一样?”她恼羞成怒的嚷了起来。
“当然可以。”他坐到她的身边,凝视着她娇美的容颜。轻轻吻着她受伤的额头,正一正色说:“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锜齐羞涩的低喃。
“绝对不可以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我真的不能想象,如果当时你没有握住那根绳子的话——”他心有余悸的抱紧她。“你真的吓死我了!”
她偎在他的怀里,有种心满意足的感动;知道有他这样的人为自己担心,人生似乎不再那样苦涩艰难了。
如果他们可以早些认识——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如果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真的会比较快乐些?
水平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泪似乎都流干了!她叫了又叫、吵了又吵,就是没人肯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