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国恩说得对,她们为什么非偷不可呢?可以买的啊!只不过没办法买到一模一样的罢了。
她叹口气。她和国恩去找那个上校谈过,但被拒绝了,不过他倒是不反对再度测试一下她们的能力;说如果她们能把它从他的手里偷回去的话,他愿意奉还。所以这表示她们是势必在行了。
“椅齐?”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口气叫我?”她感到毛骨悚然地嚷着:“每次你用这种口气叫我,我都会觉得好恐怖!”
“那是因为你和国恩又在玩花样了!”他瞪着她,“说!这次是你们又打算做什么?该不会是打算去大英博物馆吧?”
“那倒不至于。”她咕哝着。
“什么!”他的声音是危险的轻柔。“意思是说你真的还打算去偷东西?”
锜齐无奈地点点头。“我——”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表情顿时阴郁起来。“你说过你不再去偷东西的!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吗?”
“我没忘!”她连忙开口,恳求地:“这次一点危险都没有,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去做危险的事,我也说过我不会再接任务,我些事我都没忘!”她轻轻地拉着他的手,“这次不是任务。”
“那是什么?”他面色不善的起身。“喜欢上某件东西而没钱买吗?还是那是一件非卖品?”
“那的确是件非卖品,可是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我和国恩都想报答老将。”
“偷东西去报答他?”他冷笑着。“很特别的报答方法!老将什么都有了,还需要你们偷东西来报答他吗?”
锜齐盯着他看。他那表情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你甚至不肯好好听我说!”
“我正在听。”
“可是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能把它扭曲成另一种意囝,你根本不相信我!”
“不要再拿什么‘我不相信你’的大帽子来扣我!”宗撼愤怒的低声咆哮:“我相信你!可是你呢?为什么还要去做那种破坏我们感情的事?”他将刚买回来的运动装扔在她的面前,“而且这是什么?!你不但打算佳去偷,还打算拉我和贺东下水是不是?”
“你——”椅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再去做坏事,算是不可理喻吗?”
“什么叫‘坏事’?”她也发火了:“对你来说,只要我不听话就算是‘坏事’对不对?什么叫‘破坏我们的感情’!我不听你的话就是破坏我们的感情吗?你是交一个女朋友还是交一只哈巴狗?”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你要一只哈巴狗的话,麻烦你另请高明!”
“锜齐!”宗撼气得跳脚。“你——你才是不可理喻!”
“这句话我刚刚说过了!”她冷笑着回答,连看都不再看他,迳自走向门口。
宗撼别开脸,忍住叫她回来的冲动,如果他们之间连这种最简单的问题都无法沟通的话;如果他们之间居然连彼此的语言都听不懂的话,那叫她回来有什么用?
他真的就这样让走!
她气出了眼泪,赌气地踢着脚底下的石头。“去死好了!笨宗撼!死宗撼!我恨死你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甚至不肯好好听她说,还没开始就已经将她定罪了,好象她就是喜欢偷东西、想尽办法要偷东西一样!
怎么这么不讲理?怎么这么不了解她!
她望着家里的灯光,照这种情形看来,她也不必希望国恩会有好消息告诉她了。
“笨男人!呆男人!”她咕哝的咒骂着。
“锜齐!”
她一楞,回头一看居然是她的母亲手足无措地站在她的身后。“妈!你怎么了——”
“我——我来看你。”锜母僵硬地说着,显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她的意思。“我想——我想和你谈一谈。”
“当然好啊!进屋里说。”她连忙掏出钥匙。
“我们走一走好吗?”锜母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渴望。“我们母女俩好久没有散散步了。”
锜齐点点头,随着她往对面的小公园走,短短的几步路走起来却有如一生一世那般艰难!她小心的保持着她们之间的距离,深怕逾越了她所可以接受的界线。走在自己母亲的身后,此走在任何人的身后都来得更加困难!
锜母亲犹豫地迈着步伐,那身影在灯光下竟有那么几分苍凉!“锜齐——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妈——”她摇摇头,垂下眼。“我没有恨你。”
“妈自己知道,我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很对不起你——”
“你不要这么说。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做错了……”锜齐勉强一笑:“你所做的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我一点都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
“妈——”锜齐无言的轻轻拉拉她的衣袖。“都过去了。”
“那天你回家,妈也想好好对你,其实妈一直很想你,只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她落下泪来,“我也不想那样。”
“我知道,你不要哭嘛!”她扶着她在公园的小椅子上坐下。“我真的不怪你,其实只要爸和妈能原谅我,我就很高兴了!”
锜母抬起泪眼,轻轻抚着女儿的脸颊。“这几年你个人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吧?如果不是妈一时糊涂,现在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锜齐握住母亲的手。“我没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罪。这几年我过得很好。我念完高中之后又念了一点书,一切都很好,这些锜轩没有告诉你吗?我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长辈,他们都对我很好。”
锜母不停地点着头。她难过的是那几年女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却没能在她的身边,而今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再也不需要她了,一次的错误使她错过了许多年!
“妈,你出来爸和大哥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等一下就回去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这几年我们母女俩几乎没有说过话,你说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可以听你亲口说我才放心。”她微笑着拍拍女儿的手。“那天你带回家的那个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吧?很不错的一个人,改天再带回来让妈仔细看看他。”
“好。”锜齐笑着点点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锜母叹了口气:“不要紧,妈妈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路口就有计程车了,你早点休息吧!”她温柔地望着女儿,“记得回来,我和你爸都等着你,我们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锜齐点点头,开心得几乎要落泪!
这或许还不是拥抱的时候,但是她知道候真的已经过去了!
第十章
“锜齐!”国恩无精打采地叫着。
“干什么?”她正忙着收拾所有必备的用品,一年多以前她们去过那个地方,那可不是个容易得手的地方。
“没什么。”
“没什么你叫我干嘛?”锜齐抬起头。“你今天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老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国恩咕哝着,有些烦燥的抓抓头发。“你真的决定要做吗?”
锜齐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我知道,你是担心贺东对不对?”
“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宗撼吗?他们真的和我们铆上了!”她有点难过地垂下眼。“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也不喜欢啊!”锜齐哪着嘴说着:“可是你自己想想他们所说的话嘛!两个人象双胞胎一样,居然说一样的话,标准的大男人主义!我们总也要有点表达自己的余地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总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嘛!”
“你倒戈啦?”锜齐瞪她,“我当然也知道他们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可是他们那种态度引蛮不讲理的!现在不反抗以后怎么得了?”
“你这是意气之争嘛!”
“是又怎么样?”锜齐赌气地扬起下巴,“女人不听话就不是好女人?那男人呢?男人不听话是什么?这件事就算变成意气之争也是他们自找的!”
国恩叹口气:“也有道理……”
“隋国恩!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是他们先不讲理的嘛!又不是我们的错!”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他嘛!你枪毙我好了!”
锜齐顿时气馁。
她也很想宗撼啊!可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将来他们要相处一辈子的,这种攸关一生幸福的观念怎么可以草草妥协?
“你一点都不想宗撼?”
“当然想啊!”她懊恼的咕哝:“可是又怎么样?他死不认错,难道是我错了吗?总不能叫我去找他吧!”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男女平等啊!我们当然也可以去找他们!”国恩理所当然地说着。
“那这件事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谁说算了!我们去找他们又不代表我们接受他们的观念。”她学她的模样扬起下巴,“东西照偷!”
“这算什么?”锜齐瞪着她。“变相投降?”
“什么变相投降?”国恩回瞪她。“你肯,我还不肯!我们只是阻止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而已,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变的战争!人家打了几千年都没打出个结果来,你小姐倒是伟大,几天就想解决这么一个大问题。”
锜齐忍不住笑了起来“反证只要可以让你去见贺东,你什么谬论都说得出来就对了!”
“什么话!我哪里说错了?”她龇牙咧嘴的瞪着她。“你说!说不出就罚你去找宗撼!”
“隋国恩!你疯了!”她大笑着闪避他朝她伸出来的手。“哪有人这样的?我抗议!”
国恩却没有理她。不停地骚着她的腰。“说啊!我哪里错了?你说说看!”
“好啦!我投降了。”锜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我说不出来可以了吧?”
“承认错就好了。”国恩这才松手,得意洋洋的,“愿意服输。”
“不要啦。多奇怪!”锜齐哀求地。“我反正不会阻止你去找贺东的。而且我发誓不会把你的丑事告诉任何人——”
“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你!”国恩笑骂着再度出手。
“我是开玩笑的啦!”锜齐连忙跳起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那到底怎么样?你去不去嘛!”国恩嚷着。
“我——”锜齐为难地犹豫着。“我真的不想去。”
“锜齐,你这样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的。”国恩叹息着说:“本来就没什么嘛!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让我考虑一下不行吗?”她可怜兮兮地说着:“我又没说一定不去。”
国恩点点头。“好吧!我不勉强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走了。”
“国恩!”
“明天见。”隋国恩满洒的朝她挥挥手,迳自走了出去。
锜齐无奈的坐在自己的床上,难道真的是她太固执了吗?她也很想念宗撼啊!为什么她就不能象国恩一样洒脱?
她叹息看仰躺在床上,突然无比的思念起宗撼的一切。
“你说你叫锜轩?”陆明昌严厉地审视着他。“做什么的?”
“做保险。”
“保险?一个大男人拉保险?”他不屑地打量着他,“难道没有更好的事做了吗?”
“爸!”水平连忙替他说话:“锜轩不是拉保险的,他是管理部的经理!”
锜轩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开口,平静地转向陆明昌,“陆伯伯,现在的保险业和过去的保险业不一样了!就象保全业一样,都是现代人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以前也是从拉保险开始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陆明昌扬扬他那两条稀疏的眉毛,“喔?那你来做什么的!找我拉保险?”
“爸!”水平忍不住抗议:“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如果陆先生觉得有需要的话,我当然很乐意效劳,不过那并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他握住水平的手坚定地望着她。“我是来请求您答应我和水平交往的,我每天都会帮她补习直到她考上大学。”
水平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截了当,脸蓦地红了起来,不由得羞涩地垂下眼睛。
陆明昌也楞住了!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甚至比贺东来斯文,可是他所说的话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女儿被他握住的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儿已经到了懂得爱情的年龄了。
看来他们是两情相悦才会来找他的。
陆明昌叹了口气:“水平,你自己怎么说?”
水平抬起眼,锜轩鼓励的握了握她的手,她点点头轻声说:“我喜欢椅轩,这次也是他叫我回来的,要不然我才不回来呢!”
“你这是什么话!”陆明昌板起脸,“我养你十几年还比不上一个你才认识几天的男人?”
水平摇摇头,语气坚定地:“我和椅轩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是他不会把我关起来,他尊重我的自由。”
“我不尊重你的自由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
锜轩轻轻碰了她一下,不希望他们父女又因为件这件事起争执。“陆伯父,水平已经是大人了,她不会再逃家的,可是她也不希望再被关起来。”
水平连忙点点头。“真的!我会乖乖地读书,只要你不再把我关起来就好了!”
陆明昌望着他们,心里有些怅然。他做错了吗?他也没有答案,可是他真的希望水平可以好好念书、“考大学”了他当年无法实现的愿望,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人是很难生存的。
“爸?”
他叹息十声:“好吧!不过你们不要忘了你们今天所说的话!”他想了一想又扳起脸。“而且不准做——做——”他为难地顿住。
椅轩很慎重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的!水平交给我您就可以放心。”
“那就好。”
“就这样?”水平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答应了?”
陆明昌佯装严肃的样子。“要不然你又被偷走了怎么办?这家伙的妹妹是个神偷!”他转向椅轩,“你可不她可以叫改行”
“我想很难。”锜轩正经的回答,见到陆明昌那惊讶的样子,他又连忙补充:“不过她已经决定要改行了。”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宗撼躺在他冷清的大床上,烦燥的再度翻个身。
他想过千百次去找那个教他夜夜失眠的小女人,但是总下不了决心。贺东说这根本是意气之争,想想也似乎是如此;他并不在乎自己在爱情面前早已投降的尊严,可是他却很在乎她一次又一次的冒险!
只是这值得他冒失去她的危险吗?如果她这一生决定四处造访别人的保险箱,那他是不是就注定要失她?
想到这一点他猛然跳了起来!就算他要一辈子和为了这件事争吵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会回到他的边!他怎么能够忍受完全不能够见到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