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会。”他莫测高深地望着她:“你是该叫我叔叔。”
海儿饱含兴致地倾着头打量他:“为什么你这么坚持要我叫你叔叔?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圣星宇宙淡地笑了笑,将话题扯开:“你妈妈呢?平常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来了。”
她警觉起来,这个男人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是突发奇想对她一见钟情,他是有目的的!
海儿缀了口酒:“应该快到了。”
“没有人告诉你来成年不可以喝酒?”
“你怎么知道我未成年?”她摆出一副老成的脸孔,妖媚地朝他微笑:“也许我已经很老很老了!”
“再加二十年都不算太老。”圣星宇闲闲地坐在高脚椅上眼角瞄向一直在另一边虎视眈眈的侍者:“由你请的小保镖就可以看出来。”
海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咕哝地:“那个笨蛋!”
“显然你很得人缘。”
她开心地笑了笑耸耸肩:“还好,要不然你怎么会找我喝酒?”
“我找你‘喝一杯’指的是果汁类,小孩子应该喝的饮料。”他提醒。
“在小孩子面前强调‘小孩子’是很容易引起叛逆及不满的,可见你根本不懂儿童心理。”海儿又吸了一口酒,不过她很机灵地只沾了点唇,眼睛仍瞄着他。在他许可的程度内放下杯子。
圣星宇满意而且赞赏地:“果然是聪明的孩子,你的爸妈很懂得儿童心理?”
他对她并没有恶意。从他的表现便可以看出来,虽然她仍不明自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至少戒心已减少许多。
海儿调皮地笑了笑:“不尽然,但至少比你懂!”
“哦?他们究竟是如何教育你的?”
“做什么?想取代他们的地位?”
“也许。”圣星宇含笑盯着她看,那淡淡的笑容使海儿百思不解。
(缺页)“很简单。”圣星宇盯着她冷笑:“辛亚蔻是石磊的新婚妻子,这样你明白吗?”
她脸色大变——
“久违了暮兰小姐。”
“哇——”
_“如果你再敢以任何扭曲的话形容我,我会将你脸上的皱纹全数给你听!”亚蔻忿忿不平地打断要挟。
“——好有勇气喔!”银欢立刻将要出口的话修正过来,睁着她那双无邪天真的大眼睛:“这样行不行?”
“哈!哈!很好。”她假笑地回答。
_“你们别闹了!”梦夜无奈地挥挥手:“现在还有心情玩?”
“好吧!那叫她去上吊好了,然后变成厉鬼来报复石磊那个大混帐好不好?”银欢呼啸着抓起毛毯披在身上,在室内里发出凄厉的鬼哭声:“呜——”
“银欢好幽默喔!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有这么高度而奇特的幽默感!”亚蔻眯着眼打哈哈。仍是皮笑肉不笑地。
“本来嘛!”银欢放下手中挥舞的毛毯,气喘连连地“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是吗?”
“梅儿?”冷岫青走了过来:“我们该走了。”
“妈,这位圣先生想问你是如何调教出我这么好的女儿的呢!”海儿跳下位置,笑吟吟地拉着母亲的手:“他很有兴趣哦!”
冷岫青转向他,莫名其妙地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这位是——”
“圣星宇。他说我要叫他叔叔呢!”
圣星宇?她心中一震,许久以前仿佛有这么个人存在过,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能傻傻地重复:“叔叔?”
海儿点点头,“那天那个辛阿姨还不是很年轻,现在台湾的人都喜欢别人这么称呼的呀?”
“辛阿姨?”圣星宇一愣:“辛亚蔻?”
“是辛亚蔻。冷岫青也有些意外:”你也认识亚蔻?““无巧不成书!”他首次大笑起来:“看来命运就是命运,根本没有更改的余地!”
“什么意思?”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将女儿护在身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坐在地毯上喘气:“什么叫没心情玩?这世界本来就够悲哀了!越是悲哀我们越要笑,要不然怎么办?为了这种小事去死?”
梦夜瞪了她一眼:“现在又这么有哲理了?再怎么有哲理的风凉话还是风凉话!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想想办法吗?”
“办法?”她怪叫:“什么办法?亚蔻到底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离婚有离婚的办法,不离婚也有不离婚的办法,问题在他们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闹离婚值不值得?这年要谁没几个老情人旧女友什么的?这样就要离婚,那全天下的女人都不要结婚算了!”
“银欢!”
“我说的是实话!石磊做了什么?他什么也没做!莫名其妙在石头上跌了一跤,砸破了头不要紧居然还赔上个老婆,根本是倒霉倒到家了!是亚蔻不讲理!”
梦夜呻吟地捂住了眼。
亚蔻不服地嚷了起来:“银欢!你到底帮准?不要告诉我将来你结了婚,你丈夫心里日日夜夜惦记着别的女人你还能小鸟依人的躺在他身边!““那又怎么样?他是养了她,还是亲了她?将来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是你。你哀怨个鬼!”
“你——”
“别吵了!”梦夜不耐地打断她们。从小吵到大你们吵不烦呐?我真奇怪你们怎么还没把对方谋杀掉?““那要判死刑的。”银欢理所当然地回答。
“谢谢你的提醒。我险些坐牢。”亚蔻故作惊讶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真的好险!”
“你们两个——”她气了起来。
“对不起。”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梦夜叹了口气:“你们真是—一”她无奈到了极点,只能摊摊手表示她的莫可奈何。“我懒得管你们!”
银欢裹着毯子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一本正经地:“亚蔻到我那里上班好了。”
“什么班?”她不太感兴趣地盘着腿靠在床边,眼睛盯着天花板:“去抢你的饭碗干电台主持人?”
“你要能抢走,我也佩服你了。”银欢耸耸肩:“我们的采访小姐走了,你以前待过杂志社。也算是同行了,干脆我们也不要找人了,就用你吧!”
梦夜摸摸头:“她正在怀孕。”
“怀孕就不能工作?”银欢翻翻白眼:“天呐!你真的落伍到可以流放北极去养企鹅了!现在怀孕都可以上电视当主持人宣告天下了,为什么不能当采访人员?”
“石磊会气死!”
“气死他最好。”亚蔻咕哝着:“他都不怕我会气死,我又何必担心他?更何况不工作将来我和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
“亚蔻!”梦夜十分不赞同地:“你不是当真要和他离婚吧!”
“我是认真的。”她垂下眼黯然了好一会儿:“没有其它方法了,邱暮兰没死,她好好的在台湾活着,石磊会去找她,不管将来他们怎么样,我都不要当那个苦苦等候的白痴!““有理!”银欢赞成地拍手。
“喂!你墙头草啊!”梦夜忍不住骂道。
银欢立刻跳了起来:“什么嘛!亚蔻说的真的有理嘛!那万一石磊真和那女人旧情复燃怎么办?真叫我们亚蔻去当弃妇?好吧!那就算没有好了,天知道石磊是在外面吃了亏回来寻求慰藉,还是怎么样的?”
“银欢!你住口好不好?还在那儿扇风点火!”
“我和她想的一样。”她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可以忍受那些事的女人。
梦夜又气又急地:“你简直是……哎啊!这怎么说呢?”
“什么都不要说,反正说了也没用,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她真的走了。
石磊回到家拉开衣柜一看,她平常穿的衣服全都不见,只留下他替她买的大衣和晚礼服还挂在里面。
他溃然倒向大床,嗡嗡作响的头和不断绞痛的心,不知道是哪个疼得厉害些。
潜意识里他一直期望亚蔻只是一时愤怒,她不会真的离开他而去,就像他们少数的争执一样,最后她仍会回到他的怀抱之中。
亚蔻说得到做得到,有时她的固执真会令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敲碎她哪个顽固的小脑袋。
难道他们真的就这样分开?
他不能接受,他不能允许他所爱的人,再一次由他身边走开!
他是爱她的。
那么暮兰呢?自己对她到底又有什么样的想法?
他无法厘清自己的思绪,那冲击大大了,使他无法好好思考。他只知道他想再见她一面,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想知道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在那次的事件中逝去?
然后呢?他茫然了。
如果她过得不好怎么办?
如果她过得不幸福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们的爱还没死去怎么办?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做何想法!
石磊困扰无比地抱住头呻吟。希望就此从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要为了这些事而烦恼!
“天呐——”
门铃响了起来,他立刻叵射动作似地自床上弹跳而起!亚蔻!
她总是忘了带钥匙。总是委屈无比地坐在门口等他回家开门——
他奔到门口:“亚蔻!”
门一开,站在门口的却是圣星宇,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头上的纱布:“精神不错啊!老兄,不过我不是亚寇,抱歉让你失望了。”
头又痛了起来,他抱着头转身走进客厅:“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受了伤,过来看看你。”圣星宇自在地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交给他:“喝吧!还不错的麻醉剂,或许可以让你少痛一点。”
石磊一仰而尽,诅咒着那该死的头痛,甚至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星宇坐在他的面前,那一闪而逝的眼神里写的似乎是关心。
他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关心?圣星宇止为了某种天知道的该死理由,而恨他恨到骨子里去了!不要说关心了,他很可能正在惋惜那岩石不够凶狠,竟然没能跌死他!
“亚著走了?”
“你看呢?”
星宇在屋内各处看了一下:“又离家出走?”
“什么叫又离家出走?”他没好气地问。
“上次她离家出走是我送她到诸梦夜那里去的。那天她喝醉了,把你们之间的情况全部告诉我了。”
石磊瞪着他沉声开口:“何必这么挑衅?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没必要兜来转去地绕圈子!我还当你是朋友,天知道你为了什么该死的理由非要变成这个死样子。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仍当你是朋友。”
圣星宇沉默地吸着酒,那表情似乎略略软化了一些——“你是为了邱暮兰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他起身替自己倒酒,犹豫了好一会儿:“我在海边见到一个和她很像的女人。”
“不问我她在哪里?”
他将酒倒进自己的喉咙,那火辣辣的液体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又倒了一杯。“问了你会说吗?我甚至不确定我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圣星宇冷笑两声:“两个女人很难取决是不是?不论你选哪一个,她们都会哭着飞奔到你的怀里,感激涕零!”
“小心你说的话”他粗声警告:“别真以为我不会动手!”
“我说错了吗?这是对一个男人无上的褒奖,难道你不觉得光彩吗?我——”
话声未落,石磊忿怒地已一拳正中打在他的鼻梁上,骨胳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圣星宇好似已压抑许多似的,毫不示弱地还手打在他的右脸上!
他顾不得痛,飞扑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家具全遭了殃,巨大的撞击声响了起来!
他们当彼此是自己毕生的死敌似地互相仇视着,不顾一切要对方比自己先躺下——
终于圣星宇在忿怒的盲目中一拳打在他头上的伤口上!
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他闷哼一产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辛亚蔻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想着待会儿和他见了面要说什么为开场白。
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答应过要来接他出院一定会来接他出院,但——
她放慢了脚步,仿佛即将见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绞刑台似地艰难地拖动自己的步伐。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门口,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推开门,门里却空无一人。
棉被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床上。似乎从来没人在上面睡过似的,她愣愣地站在那里。
“小姐?”
亚蔻一怔,一名护士在她的身后;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这间病房的病人呢?“她竟问得心惊胆跳地。
“出院啦!早上他自己办好手续就走了,有什么不对吗?”护士好奇地打量着她。
“呼……”她松了口气,暗骂自己没出息“没什么,我是他太太,我以为他会等我来接他的。”
护士笑厂笑。“你先生真体贴,他大概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是吗?她涩涩地笑了笑:”谢谢。“护士点头离开,而她却在心里苦涩地想着:或许他是根本不愿意她来接他。
怀着一股沉重的忧郁,她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等待着,心情低落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亚蔻?”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岫青?”她抬头。有些意外“怎么你也来这里?”
“我——”冷岫青答不出来,将她拉进电梯里:“我来看一个朋友。”
“看好了吗?”
“暧——你呢?”
“本来是来接我丈夫出院的。”她苦笑着耸耸肩:“没想到他自己回家去了。”
冷岫青尴尬而笨拙地:“也许——也许他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吗?”亚蔻涩然地望着电梯上的数目字往下落:“大概是吧!”
“亚蔻……”
“怎么了?”
冷岫青努力恢复镇定“没什么,我只是想,如果你没事的话,我们能不能一起喝杯咖啡?”
亚蔻不太明白地转过头来望着她:“当然可以,你今天有些奇怪。”
她轻轻叹息:“或许是有些紧张吧!”
海儿戴着随身听在客厅里轻快地跳着舞,而应辰愚则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发呆。
她跳啊跳的一不小心将放在电视机上的资料给打了下来,她不轻意地一边收拾一边跳着舞,将那一大叠的病历资料重新收好。
然后一行病历的输血资料吸引了她的视线,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应辰愚:O型。
冷岫青:O型。
她关掉随身听,转过头来,她的父亲还有些悲哀地望着她。
“爸爸,爷爷奶奶是什么血型?”
“都是O型。”
“那外祖父、外祖母呢?”
“我不知道。”
海儿盯着他闪避的眼神,轻轻走到他的面前蹲下:“那两个O型的人怎么会生下B型的孩子?”
应辰愚努力装出不经意的笑容:“也许你妈妈有B型的血统吧!”
“是吗?”海儿狐疑地打量看他“爸,我上过生物课的,干嘛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他急急解释,却深感笨拙!他从来没研究过血型,也没想到要如何回答她这方面的问题:“你去问妈妈,也许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