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刁民!你们敢再对本格格放肆,待本格格脱险后,非要我阿玛把你们连诛九族不可。”她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哭泣。
耗子与虫子的行动依旧,谁都不怕她的诛连九族,有只小耗子闻见她身上的馨香, 以为她是上等食物,偷偷的咬了她一口,蚂蚁与跳蚤也在她身上作乱,肆虐着她柔嫩的雪肤。
她疼得惊呼出声,不!她不能再待下去,急急的跑向大门,一路上绊倒了小茅屋内 的杂物,整个人跌倒在地,她马上爬起来,在摸到大门的那一?那,她释然了,终于可 以逃离这个鬼地方。
“开门啊!来人啊!快开门!”她用力的拍打着木门叫喊,希望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
叫了许久,外头仍不见动静,她确信自己叫得十分大声,应当会有人听见才是,为何没人要理会她?难不成他们要她被耗子咬死?!
不!她不要!心中的惧怕加深,让她更加卖力的拍打木门叫人,直到她嗓子叫哑了 ,了解不会有人来救她,他们恨不得她死在这儿,虚软的身子才沿着木门慢慢下滑,耗子、蟑螂、飞蛾、蚂蚁与跳蚤不客气的在她身上肆虐着。
她惊慌到流不出眼泪,全身成弓状蜷缩在一块儿,全身发寒,没有多余的精神赶掉身上的小动物。她怕到失神,蜷着身子摇晃着头,嘴巴喃喃自语:“不要欺负我……不要欺负我… …阿玛……救我……额娘……”软软的语调中有着深深的绝望。
小茅屋外无星无月,清风微微吹拂着,一片宁静。
第五章
又是美好的一天,住在朝霞山的武林人士自成小村落,一大清早就有人耕种、有人劈柴,女人们则煮饭、洗衣,好不优闲自在,让人察觉不出他们皆是武林高手。
慕容尘起了个大早,练完功后,四处观看村落的规模,家他是回不去了,庆亲王肯定会派人在家乡等他自投罗网,如今之计是暂且待在朝霞山再另作打算。
“剑侠,你昨儿个才上山,怎不多歇息?”婀娜多姿的金锦绣踱步到慕容尘身旁笑问。
“金姑娘。”慕容尘报以一笑,“我的作息向来固定,时间一到便自动起床,无法再睡下去。”清新的空气与安和的村落气息使他的心情很好。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因昨夜被那小丫头吵得睡不着呢!”金锦绣点头笑道。
“小丫头?!哪个小丫头?”慕容尘不解的望着金锦绣,他的房间地处偏远,除了虫鸣外,其余声响根本听不见。
“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啊!”昨晚一整夜,金锦绣被吵得想破口大骂,最后声响没了,她才昏沉沈的睡去。
“雪凝!她怎么了?”慕容尘神色慌张的问。
“那臭丫头被关在茅屋里不会有事的,有事的倒是我们这群人,昨夜吵了一晚,我真后悔当初听你的话,没好好教训她一顿,她才敢嚣张的吵得我们整夜无眠。”沈孟向慕容尘抱怨,打着呵欠,充分显示昨夜他睡得并不安稳。
“她吵了一晚?!”会不会是出事了?慕容尘微蹙着眉想。
“不尽然是一晚,到了半夜她就安静下来,我想她是想通了。”金锦绣解释道,心细的她没忽略慕容尘的表情。“对了!沈孟,你有没有送饭去给她吃?”
“等中午再送过去吧,饿她几餐死不了,不用担心。”沈孟摆摆手,不过是小小囚犯,何需过于关心。
慕容尘心神不宁的看着位于远处的小茅屋,她有吃沈孟昨晚送过去的馒头吗?会不会因饿过头又吃不下,原本大好的心情随之蒙上一层阴霾。
“剑侠,你该不会是担心她吧?”金锦绣试探的问,慕容尘该不会对雪凝格格动了情,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孤男寡女相处近一个月,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我?怎么会。”慕容尘马上把情绪藏在心中否认道,他怎么会大意到忘了雪凝是他的仇敌?难道是她的话改变了他的态度?
“那就好。”金锦绣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可不那么想,只是她不愿点破罢了。
“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个臭丫头?”藏不住话的沈孟快人快语发问,他可不想跟讨厌的人相处个把月,那会逼得他忍不住冲动杀了她。
是啊!该拿她如何?慕容尘沉默的想,现在他已没杀她的欲望,让她全身而退吧!
“剑侠,前兵部尚书被庆亲王抓走,狗王爷想判前兵部尚书死刑,我们可以以雪凝格格作为交换,要狗王爷放了兵部尚书。”金锦绣提供意见。
“金姑娘说的是,有了臭丫头在我们手中,还怕狗王爷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吗?”沈孟兴冲冲的附和。
“就这么说定了。”慕容尘点头赞同了金锦绣的计划,“沈孟,我想雪凝她已受到惩罚,不妨送东西给她吃,看她是否安分,再决定要不要放她出来。”
“好啊!”粗线条的沈孟爽快的点头答应,随便拿个馒头走向小茅屋。
“剑侠,你的心动摇了。”金锦绣突然说出这句话来,慕容尘讶异的望着她。
金锦绣无言的与之对望,眼中写满明白,她向来胆大心细,剑侠对师妹不明显的感情她都可一眼望穿,这回她怎会看不出剑侠的心正?雪凝格格悸动。
“啊!妖怪!”送馒头到小茅屋的沈孟突然大喊,打破了慕容尘与金锦绣的对望, 慕容尘抬头一望,是小茅屋出事了,马上施展轻功奔去,金锦绣亦不落人后奔过去,住 在朝霞山的江湖人士因沈孟的惨叫全奔向小茅屋,使得原本平静的小茅屋显得好不热闹 。
“沈孟,发生了什么事?”慕容尘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沈孟追问。
“有妖怪啊!”沈孟颤抖着手指着门边叫道,呸!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大早就看见不干净的东西。顺着沈孟的手指,慕容尘望过去,有个人倒在门边,赫!
是个女人披散着长发,全身红肿,她的脸肿到面目全非,看不出原先的容貌,但慕容尘一眼就看出她是谁,他着急的抱起她,向众人喊道:“这儿有没有大夫?”
“有!剑侠,你先抱她进屋去,我去请神医过来。”金锦绣皱着眉看慕容尘怀中的人儿,老天爷!好好一张花容月貌,不过一晚上的工夫就变了样?真可怕!
“谢谢!”慕容尘向金锦绣点头道谢,抱着雪凝去他的房间,看着她那红肿的面容 ,慕容尘不断的自责,若不是他提议把她关进小茅屋内她也不会变成这样,是他害了她 。他神伤的把脸贴在她的颊上,不顾旁人是否看到他的举动,在贴上的那一刹那,他吓 了一跳,雪凝全身热得像座火炉,她病了!慕容尘施展着轻功抱着她快速赶到房里。
轻巧的把她放在床上,于心不忍的执起她的手审视,原本白嫩的肌肤,此刻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她一定很痛。
神医匆匆赶到,看了雪凝一眼便道:“她是被虫蚁与耗子咬伤,这儿有一罐药,涂抹在她身上,很快就痊愈了,不会留下疤痕。”
“她的高烧……”慕容尘接过药罐。
“我再开一张帖子,把药煎给她服下便不碍事。”神医提起笔写下药方子,尔后递给慕容尘。
“谢谢。”接过药单,慕容尘记下药方。
“嗯!”神医轻哼了声便离开,本来他是不打算来?雪凝诊治的,但金锦绣执意要他来,他才勉强答应,如今看病好了,当然是速速离去,以免见到讨厌的人。
“雪凝格格她一身脏,需要净身,剑侠你先回避,等我帮她净好身后,会帮她上药的。”金锦绣推慕容尘出去关上门,捧着一盆水解开雪凝的衣裳为她净身。
看着全身红肿的雪凝,金锦绣心软的直摇头叹气,甚至开始?昨日掌掴雪凝一事感到愧疚,平心而论,雪凝格格没有得罪?江湖好汉,对不起他们的人是庆亲王,而他们却把气出在雪凝格格身上,她也真是可怜,若是身微微寻常人家的女儿,一定会人见人爱 ,不用这般委屈,但她却是庆亲王的女儿,注定了众人将唾弃她一生。
金锦绣摇头想到慕容尘与雪凝格格那似有若无的情愫,他不会真对格格动了情吧为 她担心的想,假如真是如此,金锦绣不敢去想像会发生怎样的事端来。
在金锦绣帮雪凝上完药后,慕容尘便守在雪凝身边,眼看着煎好的药逐渐变凉,雪凝却没有转醒的迹象,他本想拆开她的牙让她喝下,可是她一直不肯合作,他无计可施的盯着她看,看了许久,他下定决心,责无旁贷的拿起药含在口中,扶着雪凝喂她喝下,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假如她死了,他们要如何救出前兵部尚书?要如何确定庆亲王不会蠢动?她是他们手中的王牌,他们不能失去她。
慕容尘不断的在心中说服自己留下雪凝的用处,为了种种的好处,他势必要保住雪凝的小命。
他冷着脸,大手却温柔无限的为雪凝拭去唇边的药汁。
“师兄,我听人说雪凝格格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她。”
薄秋轻巧的走到慕容尘身边,在见到雪凝的脸时,她惊呼一声,强忍着胃部涌上的阵阵呕意,那是张十分可怕的脸,除了红肿外还夹带着青紫,教人看了忍不住要退避三舍。
“很可怕吗?”薄秋欲呕的声音引起了慕容尘的注意,?何他不觉得恶心?只感到心疼?难道真如金锦绣所言,他的心动摇了?不!不是!他的心一直是悬系在薄秋身上 ,他不会对雪凝动心的。
“嗯!”薄秋轻轻颔首,“幸好神医说她的伤势会好转,否则将来如何出去见人? ”她想到最现实的问题,若雪凝的伤好不了,那出门后路人不纷纷走避才怪。
慕容尘不搭腔,仍旧静静的望着雪凝,原先躺得十分安稳的雪凝突然不安的翻覆着 ,慕容尘连忙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蠢动。
“不!放开我!走开!走开!”睡梦中的雪凝轻声说出她的惧怕。
薄秋好奇的望着师兄与雪凝。
“雪凝,冷静点。”慕容尘以他沉稳的声音安慰着她。
“不!滚开!我讨厌你们,不要靠近我,阿玛!阿玛!快来救我!我不要待在这儿 ,好可怕!好可怕!满天的耗子、蟑螂在跑、在飞。”被按住的雪凝更加不安狂乱的嘶叫着。
“没有耗子,放心,不会有耗子再来骚扰你。”看着雪凝的慌乱,他的语气跟着慌了,究竟他要怎么做,才能救雪凝逃离梦魇?
“啊!啊!不要咬我!不要吃我!阿玛!救我!”雪凝愈叫愈是凄厉。
听着她的惊叫,慕容尘痛苦的闭上眼,他已可以想见昨夜她有多害怕,莫怪她昨夜会怕得大叫要人救她,可是没人理会她的求救声,她一定是非常无助,慕容尘紧紧的拥她入怀,想化解她心中的不安。
“走开!不要欺负我!不要!”昏迷中的雪凝用力的推开慕容尘的胸膛,梦中她只见一群耗子包围住她,想逼死她。
“雪凝!醒醒!醒醒!”不忍雪凝在睡梦中担心受怕,慕容尘摇着雪凝,想让她醒来。
“啊!”突地,雪凝坐起身尖声大叫,她双眼是睁开了,但眼前所见不是干净的厢房,而是满天的耗子、虫子在她眼前飞舞,它们就要飞过来吃她了,她害怕万分的闭上眼不敢再看。
慕容尘心一惊,顾不得薄秋在房内,拥着雪凝贴上她的唇,吻住她满腔的惧怕。
薄秋惊讶的张大嘴,这人会是她的师兄?师兄的个性向来内敛,怎可能会在她面前亲吻雪凝格格?
闻声而来的金锦绣站在门口呆愣的注视着这一幕。
慕容尘吻去了雪凝心中的畏惧,冰寒的心渐感温暖,耗子与虫子飞离她的梦,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见了正与她吻得难分难舍的慕容尘,昨天一幕幕的情景快速的在她眼前掠过,她冷静的推开慕容尘,以清晰无比的声音对慕容尘说:“慕容尘,我恨你!”
慕容尘怔怔的看着她眼中的恨意,他已数不清这是她第几回说恨他了,他的心狠狠的揪痛着,他确定这回她是认真的,诚如她所言,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对她的所作所 ?。是他把她关进茅屋的,是他害她惧怕的过了漫长的一夜,是他害她吃尽了苦头,是他害她有家归不得,是他……雪凝傲然的推开他,吃力的走下床。
“你要上哪儿?”慕容尘抓住她柔弱的身子问。
“回小茅屋,那是你的希望,不是吗?”雪凝挑着眉道。
“不!你不用回去了,你就待在这儿吧。”慕容尘困难的说,他多想抹去雪凝眼中深沉的痛。
“不用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囚犯,不需住好地方,小茅屋才适合我的身份,不是吗?”生病中的雪凝气势仍不减,她觉得头重脚轻,像快站不住脚,但她不愿示弱,她 说过就算是死了,也要死得像个格格。
“够了!现在我要你待在这儿,你就乖乖的待着。”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慕容尘拦腰抱着她到床上。
“放开我!慕容尘!”她抵死不从的想挣扎,但力气不如人,被慕容尘轻轻的安置在床上。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离开房间半步。”慕容尘站在旁边俯视命令着。
雪凝一怒,张嘴准备再咬慕容尘,最好是咬下一块肉来,让他气得跳脚,把她扔回 茅屋,她不需要慕容尘的同情,昨夜等不到人来救她,她已下定决心要死在小茅屋中 ,成为耗子的腹中物。
“咬吧!若能让你好过点。”慕容尘看着她利齿咬上他的大腿,如果他的痛能减轻 雪凝的惧怕,他愿意承受雪凝带给他的痛。
雪凝闻言忿忿的松开他的大腿,她不让他称心如意,他要让她咬,她偏不!所以把满腔的恨意发泄在自个儿的下唇瓣上头,闭上眼紧紧的咬着下唇瓣,很疼!但疼痛可使恨意常驻心头,她可以忍受的,她用力到温热的鲜血缓缓沿着嘴角流出都固执得不肯放松。
“停住!”慕容尘紧张的想拆开她的利齿,不让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他的蛮力弄痛了雪凝的唇,睁开圆亮的大眼瞪着慕容尘不语。
慕容尘为她拭去唇边的血渍,“为何要伤害自己?”
“哈!你们不是最爱伤害我?这回我自己伤害我自己,你们应该很得意,去庆祝啊 !”她用力的打掉慕容尘的手,整个人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慕容尘心疼的紧紧拥她入怀,似想把她揉入怀中,他逼疯她了吗?!不!千万不要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诅咒他,也不愿她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