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面容一整,马上恢复女强人的形象,姑且不论于政翔因何回来,若真如她所想 的是针对她而来,她绝不会服输,她会尽一切力量来阻挡于政翔所能带给她的伤害。最 好是他不来侵犯她的领域,人家敬她三分,她也敬人三分,若人欺她三分,她肯定会还予十分。
于政翔,放马过来吧!她等着看他耍什麽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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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翔,不是我说你,实在是你太不够朋友,竟然连有个差点过门的老婆都没跟我提过,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的知己好友?”回到于家後,王沐恩立刻兴师问罪。想他王沐恩是于政翔的好友,可耻的是好友的过去竟要由三姑六婆口中得知,他这个好 友未免太不值了。
“就因为你是我的好友,所以那个不入流的女人不配让你知道它的存在,你又何必 大动肝火。”在政翔心中,平安的地位远比妓女来得低下,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下贱了。
“你对她的恨真有那麽深?”王沐恩讶异政翔语气中的不屑。
“恨?”政翔闻言朗声大笑,“你错了!我并不恨她,我要斗垮她,让她後悔当年 的所作所为,跪在我面前求我。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上我,没有人能在惹恼我後还 能全身而退,她也不例外。”政翔全身笼罩在寒冰之下,四周的空气跟着冻结。
“对於她,难道你真的连一丝爱意都没了吗?”若政翔的表现不是恨,王沐恩不晓 得还有什麽能称之为恨了。
政翔不答话,他自问是否依旧爱着甄平安?不!他不可能爱背叛过他的女人,她该 死!他们一家都该死!有甄正发那种不知满足的父亲,甄平安自然不会好到哪去;一个 男人满足不了她,她要的是众星拱月,就因为她要拥有许多男人,所以品味跟着下降。 他已调查过上回向她邀舞的伍伯涵了,哼!政翔不耻的冷哼一声,她对男人已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一个败家子她也想要。
但他转念一想,没有主见、没有能力的男子的确能与她匹配,下贱的女人配不上拥 有良好条件的男人!任何一个有头脑的男人,都不会想娶贱女人的。
“你在想什麽?”王沐恩感到不解,他的问题很难吗?需要想这麽久吗?
“没什麽。她对我已不再有任何意义,若不是为了要打垮她,我不可能再回台湾。 你不了解,报复这种事要亲手去执行才会有快感,若由别人代手,就没有意思了。”想到甄平安即将哭着对他说她错了,让政翔郁闷的心情着实快乐不少。
王沐恩耸耸肩,不表赞同也不表反对,反正他没有报复的对象,自然无法体会到所 谓的快感。
叩!叩!有人轻敲房门,而後迳自开门进来。“政翔,听说你与甄家的大女儿碰面 了?”秦月嫦难得的进到儿子的房间。
“是。”政翔不带一丝表情,僵硬的回答。
秦月嫦缓溢出许久不见的笑容,“我听说那丫头挺了不起的,甄家的事业总有一天 会交到她手上。”
王沐恩看见秦月嫦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奇怪,他怎麽觉得秦月嫦笑容不怀好意 ?
对於母亲向来吝於施舍的笑容,政翔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後想或许是母亲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改变了态度。“甄正发最好不要这麽做,因为当他把事业交给那贱人时,便是甄氏宣告失败的时候。”在家人面前,他从不隐藏对甄家的感觉。
秦月嫦边的笑容扩大,“你刚回国尚未适应过来,若觉得累,可以在家多多休息, 公司的事你可以放心。”她扮演着慈母的角色。
“我知道。”秦月嫦一八十度的大转变让政翔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们母子间从未 出现过如此和谐的画面,除了生硬的接受母亲的善意外,政翔无法做出其他表现。
“王先生,你别客气,把这儿当作是自个儿的家。”秦月嫦快乐了,她的开心缓和 了脸部僵硬的线条。
“谢谢伯母。”王沐恩无法解释为何会认为秦月嫦笑容另有含意,看着秦月嫦快乐 的退场,他心中的警戒顿时解除。
“你怎麽了?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政翔不解的问。
“没有。”王沐恩不敢对政翔说出他心中的感觉。
政翔瞄了他一眼,会意的点头。“我母亲不会常出现的,你不用太拘束。”他也发 现了母亲别有含意的笑容,但他不想追问,等他报完了仇再烦其他的琐事吧!
王沐恩知道政翔与秦月嫦得并不好,虽没有争吵,但母子关系十分冷淡。在秦月嫦 中,公司摆第一,儿子则是在所有的杂事之後。唉!上怎会有这样的母亲呢?生长在幸 福家庭的王沐恩实在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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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真是没良心,整整在美国待了七年,难道台湾真的没有让你留恋的 地方吗?”夜阑人静,陈妈低声训斥着政翔。这孩子一走就是七年,从没想过家裹还有 个陈妈会想他,害得她一把年纪了,还时时担心他有没有吃饱睡好。
“当然有啊!陈妈,你是最让我留恋的,若不是你待在台湾,我不会回来。”政翔 花言巧语的阒陈妈欢心。
“少来了!谁不知道你回来想做什麽。见到平安後,觉得她有什麽改变?是不是变 得更漂亮了?”政翔的心思她哪会不懂。
“你怎会以为我是为她而回来的?”他的企图真有那麽明显?
陈妈心阚的抚上他的脸,“别想报复的事,平安是个好女孩,值得你好好珍惜。” 唉!政翔明明还深爱着平安,何又要报复心爱的人?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後果她一清二楚,为何政翔看不出事情是经过安排的呢?
政翔恼怒的别开脸,“陈妈,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那贱人,不要再为她说话了,她 是什麽货色我清楚得很。”当他第一次带平安回于家,陈妈就喜欢上平安,直嚷着要平 安嫁进于家;尽避事情有了变化,但陈妈喜欢平安的心却不变,在陈妈心中,平安与好 女孩画上了等号,没人能改变她的看法。
陈妈忿忿地瞪了政翔一眼,“你这孩子怎麽把平安说得那麽难听?你的绅士风度呢 ?听听我说的话会怎样?难道我会害你不成?真不晓得你把书念到哪去了。”
“你是不会害我,但你绝对会帮那个贱──”见陈妈瞪着他,政翔不得不改口说: “女人。”
陈妈重重的憔口气,“当初你为何不问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误会了她。 ”陈妈暗示着,她希望政翔与平安能共给连理,他们是最适合的一对。
“误会?!陈妈你别说笑了,你也看到了,证据摆在前眼前,连吕翠姿都不愿帮她 圆谎,你说我可能误会她吗?”一想起那些照片,一股怒气马上聚集在胸腔,使政翔复 仇的决心更加坚定。
陈妈摇摇头,“你为何听不见你内心的声音?连我都可以听见它高喊着你爱平安。 既然爱她就不要伤害她,直伤害了她,你的内心会好过吗?”她也知道平安犹深爱着政翔,倘若政翔真伤害了平安,那伤肯定会非常的重。
“我没有。”政翔大声的否认,他不可能爱她的,她是他今生最大的敌人。“我要 她後悔难过,只要她感到悲伤,我就会很高兴,我不会因此而难过的。”他是不会同情 敌人的。
“她受的伤害已足够了,在你离去後,她饱受流言攻击,报章杂志讥笑她、同学们 排挤她,难道这样还不足以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吗?”
听到平安过去的遭遇,政翔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他竟为她感到难过,难不成他 疯了?!不,他不会同情她,那全是她应得的,她活该!政翔狠下心来不理会心头传来 阵阵的刺痛。
“总有一天,你会後悔自己的固执。”陈妈心知劝不了政翔,只希望当真相大白时 ,平安肯原谅政翔的无情。
政翔背过身子不看陈妈,脑子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平安美丽的脸庞,但他看到的不是 笑颜,而是满脸凄怆,甚至泪痕斑斑。该死!竟让陈妈的一番话控制了他的思想,不! 他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他不会因此改变计画,相反的,他要马上进行报复,他要立刻 见到她痛不欲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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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提供建材的厂商要提高价钱,他说若我们不能接受,他可以转手卖给『飞翔』。”飞翔是新崛起的建筑公司,凡是甄氏叁与的业务,飞翔一定会插一脚,所以商场上的人们莫不猜测飞翔是冲着甄氏而来。
“小蓝,有没有查出飞翔的老板是谁?”平安镇定的问,克制着自己不让脾气爆发 ,可恶!提供建材的厂商分明是看中甄氏的弱点,想藉机哄抬价钱,她得仔细考虑清楚 ,看是要让建材商赚一笔,亦或是便宜飞翔。
“查出来了,他叫王沐恩,哈佛企管毕业,最近刚回台湾。”宋小蓝尽职的报告所 调查出来的资料。
听到幕後老板的真实姓名让平安松了口气,她曾怀疑过飞翔的幕後老板是于政翔, 毕竟飞翔的所作所为全是针对甄氏而来,她不能不考虑对甄氏存有敌意的人,而据她所 知,于政翔是对甄氏敌意最深的人。
“哈佛企管系,最近刚回台湾┅┅”平安轻拧眉头思考着,不敢大意,“有王先生 的照片吗?”
“没有,不过我听说二小姐结婚时,他有受到邀请。”飞翔的负责人过於神秘,就 算是真见到面,也不知道来人是大名鼎鼎的王沐恩。
哈佛企管系、刚回台湾、受邀叁加快乐的婚礼┅┅平安理清一切,终於知道为何飞 翔总是死咬着甄氏不放,因为真正的老板就是于政翔。好个飞翔,她早该想到的。她太 小看于政翔的报复心了,他是存心想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平安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无法克制内心的忿恨,他凭什麽如此待她?她从未对 不起他,页正要说抱歉的人该是于政翔!她不会坐以待毙的,必要时她会尽全力反击, 让他知道她甄平安不是弱者。
“总经理,你没事吧?”宋小蓝胆战心惊的看着两眼冒火的平安,刚才不是还好好 的吗?怎地一下子就变天了?
“小蓝,我要你查出建材公司的老板是谁,是否与翔瑞或飞翔有所关联,尽快给我 报告。”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于政翔除了翔瑞与飞翔外没有其他的事业,若她没猜错,这 三者肯定有极大的关系。
“是。”宋小蓝意识到事态严重,小跑步离开,展开调查工作。
待室内只剩平安一人,她拉高左手的衣袖,神情脆弱的抚上那三道丑陋的伤疤。回 想当年,令她不禁悲从中来。七年前她死命的认定,她是为于政翔而生的,她的心是为 他跳动、她的笑靥是为他绽放,没有了于政翔,等於失去空气。但他却狠心头也不回的 抛下她,连她的解释都不愿听,难道是他们的爱过於薄弱,以至於他对她不信任?
他一离开,等於带走了她的生命,她怯儒的选择死亡;想到这儿,晶莹剔透的泪珠 缓缓滑下脸颊┅┅
获救後,悲伤过度的她眼中根本看不见关爱她的家人,是快乐一巴掌打醒她的。她永远记得当时快乐哭泣地搂着她说:“平安,你太傻了!竟狠心抛下爱你的家人,你若死了,伤心的是我们,姓于的根本就不在乎,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快乐的话字字敲入她已关闭的心房,是的!于政翔不会为她的轻生而感到一丝一毫 的难过、悲伤,倘若他在乎,便不会选择离去。他的离去、她的轻生,皆代表着他们的 爱情已经死亡,将永远埋在地底,不见天日。
闭上眼,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新娘苦苦地哀求新郎回头的画面,它是那样的清晰,即使在睡梦中,她都会因这个画面而惊醒,整夜无眠到天明。
七年前的那场婚礼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噩梦,她知道它将会困扰她一生,直到她随着 爱躺到地底下,才能重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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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翔,我爱你啊┅┅”身穿白纱的新娘使尽全力大叫,企图唤回新郎。
“你的爱一文不值,给别人吧┅┅”新郎的表情是鄙夷不屑的,他甚至不看新娘一 眼。痛苦伴着他的脚步,他清楚的泯见新娘绝望的笑声,那笑声几乎要阻止他离去的脚 步,但他的自尊不许他回头,铁着心不理会她声音中的凄楚,他踩着坚定的步伐离开。
新娘满是泪痕的脸不断出现在他眼前,四周皆是她的身影,最後他看见新娘犹如茱 丽叶般,毫不犹豫的拿起剑刺向心窝,“不!不要!”
政翔嘶吼着由睡梦中惊醒,他坐起身猛烈的喘息,粗重的呼吸声在宁静的夜裹显得 更加清晰,他抹去额际的冷汗,让情绪平静下来。整整七年了,他被这个梦困扰了七年 之久。梦见她以死谢罪,他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何要阻止她,甚至大喊出声?她的死 活与他无关,他不该冉在意她的。七年前他离开之後,常常会梦见平安自杀,刚到美国 时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她。久而久之,这个梦不再出现,这次他回台湾见到她後,噩梦却 又再次的侵犯,他可以预见今後的夜晚将不再平静。
政翔了无睡意的下了床,点燃一根烟,看着指问的香烟,他想起曾经有个女孩为了 不让他抽烟,而抢走他手上的香烟。她及肩的秀发迎风飞扬,嘴边的笑容永远甜美可人 ,让人见了总忍不住想吻上那红艳的芳唇。聪明的女孩以一吻来换取他的烟,他爱上了 她的物,因为她的吻,他戒了烟;但他也因她的背叛而酗烟、酗酒,差点把一生葬送在 那女孩手上。幸好他及时认清自己的方向不再沉沦,否则今天站在这 的将不是自信满 满、意气风发的于政翔,而是有烟瘾、酒精中毒,甚至有毒瘾的废物。
捻熄手中的香烟,于政翔双手插进裤袋,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黑夜使他的头脑冷 静。他已撤下鱼网,就等着鱼儿上钓。冷酷的微笑扬起,甄平安将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 ,他等着看她跪地求饶的丑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