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快去。”摘下眼镜的他使欧涵霓的防卫心更加重,她总觉得好似在哪儿看过那双眼睛,却又想不起来,下意识的,她神情戒备的与他拉开距离。
嗯,好多了,至少胸口不再郁闷,活像知道屠仲麒会随时对她不利一般。
不!应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如屠仲麒欲对她不利就不会救她了,是她想太多了吧!她如是告戒自己,莫再将屠仲麒当贼般防着,或许他是个好人也说不定。
可是她无法说服自己再靠近屠仲麒,真的没有办法。
“我是要去……喂,你怎么又退得老远?我又不会吃了你。”瞧见她像受惊的小白兔躲得远远的,他出声喝阻她,若再不喝阻她,恐怕她已逃得不见踪影。他故意以和善的表相软化她的戒心,当然是绝日不承认他已垂涎她许久,恨不得马上将她生吞入腹。
“我没有啊!”欧涵霓干笑几声。啊!她做得太明显了,下回记得改进。
“走吧!陪我到医院去。”不容她反抗,他状似虚弱地强搭着她的肩。
“我不……”碍于他受伤,她不好用力反抗加重他的伤势,唯能以言辞拒绝。
“不会吧?!难道你是铁石心肠之人?喂!我可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你不陪我到医院去未免太没道义了吧?”施以人情压力,不怕她会再度拒绝。
“我……我……”怎么办?人家是真的为她而受伤,能弃他于不顾吗?她能受得了良心的谴责吗?
“别你啊我的,走啦!”屠仲麒将别人常对他说的话无条件奉送给她。
“这……我……好吧! ”没办法,她实在不是狼心狗肺之人。算了,看在屠仲麒救她的份上,她是该陪他上医院检查看看的。
达成目的的屠仲麒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哈!杀手出现得正是时候,可怜的小红帽注定要栽在邪恶的大野狼手上,他就义不容辞地扮演野狼!
引领她走至他停放黑色跑车的隐密地点,欧涵霓惊讶他竟能恍若无伤无痛地轻松驾驶跑车。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双媚眼不住的瞟向他肩头的伤处,那上头还汩汩地流着血呢!
“当然有事。”屠仲麒一派自在的握着方向盘往回家的路开去,伤口的确是很痛,但影响不了他开车。
过于忧心他的伤口,使得欧涵霓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过医院门口,往台中知名的别墅区驶去。也许是屠仲麒必须专心开车无暇顾及伤口,为免他失血过多,欧涵霓拿出一堆面纸压在他的伤口上暂时为他止血。
她关怀的举动惹得屠仲麒扬眉、黑眸闪烁,拨空看了她好半晌,复又将注意力转口路况上。
“我可不是关心你,而是怕你失血过多,届时会危害到行车安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欧涵霓清清喉咙心虚地解释着。
打死她都不会承认她一直是担心他的。
“是是,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你牺牲真大。”他没揭穿已看穿她担忧的情绪,顺着她的话揶揄道。
欧涵霓睨了他一眼,明明避他如蛇蝎,却又为他的伤势忧心仲仲,自己的心态着实矛盾,可能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吧!毕竟屠仲麒会受伤她得负一半的责任。
等等,事情不对劲。她仔仔细细地看了迥然不同的屠仲麒一遍,这个屠仲麒长得一副善惹麻烦的模样,且经她再三推敲,她不曾与人结怨,谁会费事花钱派杀手出面俎击她?根本没必要!所以杀手针对的目标根本不是她,她不过是可怜的路人,无辜被屠仲麒拖累,那她干嘛还笨笨的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他们想杀的人是你。”一发觉事情真相,她马上提出,要求屠仲麒给她个合理的解释。
“是啊!”东窗事发,原来欧涵霓比他想像中要来得聪明。
“你……你……”瞧他笑得坦然,欧涵霓顿时觉得好像错误出在自个儿身上,她不该“不小心”走在他前头。她愈想愈火,没给好脸色地质问道:“你的道歉呢?”
“什么道歉?”屠仲麒笑得更加无赖了,车子快速转入私家车道,家门在望。
“莫非你忘了一个小时前我差点被你害死?!”她音调高扬,恨不得当场掐死他。
“喔?!贵人多忘事嘛!况且我不也平安救出你来?何必计较太多。”他爽朗的大笑几声,暗喻她是个凡事斤斤计较的小气鬼。
贵他个大西瓜!他何不反过来想想,若非是他,她岂会在生死边缘徘徊?竟敢大言不惭再三强调他救她一事,很厉害吗?那下回她也可以派人来杀他,再将气若游丝的他救起,要他对她再三表达感谢之意!
“就这么点小事便让你气呼呼的,由此可见你生性善于记恨,谁得罪过你,恐怕你都会将之记在帐册上,等待时机好报仇是吗?”将车停好,他伸长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看。
“是啊!不行吗?”送了一记白眼给他,莫怪她不喜欢“屠”这个字,因为姓屠的家伙是个不懂反省的讨厌鬼。
“行,当然行。下车吧!”屠仲麒笑了笑,首先打开车门下车。
“不,我要回家。”他的死活全不关她的事,她坚持屠仲麒原车送她回家。
屠仲麒倚在车边笑她稚气的行为与后知后觉,她竟没发觉他们人不在医院,而是在他家。
“笑什么笑?恶心死了,还不快闭嘴。”他的笑容引爆她满腔的怒火,哪管他受不受伤,恶呈恶气地将炮火轰向他。
“你真难伺候。”屠仲麒摇头撂下评语。
“没人要你伺候我。”气死人了!她好想将他的头拧下来当足球踢喔!
“罢了,你爱待在车内就待在车内吧!”他故意扔下欧涵霓胯步离开。
屠仲麒方转身,欧涵霓便气不过地跳下车,一跳下车才发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显然的,这是这痞子的家,望着优雅的建筑、花园,她不屑的撇撇嘴,他父母的品味与个性应该比他好上千百倍,他定是基因突变的坏胚子。
“喂,你不是要上医院吗?怎会改变方向回家来?”欧涵霓紧跟在他身后问。
屠仲麒未搭腔,径自将双手插入裤袋走进典雅的客厅。后头被当成隐形人的欧涵霓脸更沉了。
好!他不与地说话,那她也不说,他真以为她爱跟他交谈吗?
“怎么不说话了?”察觉到她的沉默,屠仲麒好笑的问。他一问话,她即神色傲然地别过脸去,让他碰了一鼻子灰,他摸摸鼻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少爷,你回来了。”屠家的老管家周士伦笑着迎接小主人的归来,眼尖地发现后头跟了个美丽的女娃儿。呵!这可是少爷头一回带女孩子回家,看来屠家第三代主子就要诞生了,他得好好准备才行。
“少爷,那漂亮女娃是谁啊?”周士伦笑得和蔼可规却另有目的地套着屠仲麒的话。
“我老婆。”他将身后的欧涵霓拦住身前,大言不惭地介绍道。
“好!好!”周士伦极其满意的由上到下、从左至右打量欧涵霓一遍,不愧是他家少爷,很有眼光。
“谁是你老婆?!”原本抱定不与屠仲麒说话的欧涵霓听完他的介绍词后,气得火冒三丈,当场发飙。她又不是衰到最高点,当他的老婆?哼!
“不是你会有谁?”屠仲麒皮皮的反问。
“对啊!我家少爷很优秀的,嫁给他绝对不会吃苦。”周士伦赶忙诉说主子的优点,好留住未来的少奶奶。
“我没有嫁给你,所以不是你老婆,先生,请你别半路认老婆,OK?”她瞪着屠仲麒警告道,继而转头面向周士伦,放缓脸部表情解释。“老伯,我想你是误会了,你家少爷优不优秀不关我的事,我压根没想过要嫁给他。”
“怎么会呢?我家少爷真的很好,小姐你要考虑清楚啊!”周士伦有些难过,为小主子被拒婚感到不平,在他的观念中该有一卡车的女蛙儿等着嫁他家少爷才对啊!周士伦不晓得屠仲麒在外的伪装,以致天真的以为屠仲麒仲炙手可热。
“嘿,你不可以不认帐喔!”屠仲麒露出不满她违背诺言的表情。
“我又没承诺过,为何要认帐?”她气得踢了屠仲麒一脚,他是猪脑袋啊!怎么都请不听?
“是吗?”他摸了摸被踢疼的胫骨,“你忘了你读幼稚园时曾经被个小男生掳走,他还告诉你你是他老婆这件事了?”既然她不复记忆,就让他帮她恢复记忆。
欧涵霓第一个反应是怔了怔,心想屠仲麒怎么会晓得?第二个反应是以双手搭住樱唇,美眸瞠大到不能再大。
“是你咬了我的嘴!”她厉声指控。
没错,她想起来了!那个可恶的小男生就叫屠仲麒,不仅偷咬了她,还在她放声大哭时以近乎命令的口吻指称她是他的老婆。
哼!她怎会忘?瞧他天生长得一只贼眼,都怪她忘了他姓啥名啥,否则在初见第一眼时就该认出他来,进而逃之夭夭。可恶!莫怪他老爱跟着她,原来他早认出她来,跟踪的行动全是在戏弄她!
“好吧,我承认我是‘不小心’咬了你。”真是的,经过学术洗礼后,他已变得较为文明,不会当着老管家的面扑上前啃咬她,真想做也会私下再做,她未免有些防卫过度。
“你是故意的。”遇上仇人且还是个她不敢轻言报复的仇家,没胆子步上前的她选择懦弱逃避,一步步的往后退,随时准备来个小红帽大逃亡。
呜……见到他的唇齿,她的唇好似又惨遭痛咬般隐隐作疼起来。她发誓若今日逃得了的话,从今以后无论在校内或是校外,她绝对、铁定、肯定会避他避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好,就算我是……故意的。”他顿了顿,没好气地承认当年的恶行。“喂,你干嘛又一直退?”
“我怕你会咬我。”开玩笑,初吻葬送在他手里已经够她郁卒十几年了,她可不想第二吻再度被他夺走,那就太没天理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少爷口中的含泥巴。”周士伦搜寻记忆好半天,终于想起那个引起轩然大波的小丫头。
啧啧,是他家少爷的合该终是属于少爷的。想当年大伙得知小主子吻了班上女同学后,屠家男女主人除了兴奋还是兴奋,而万老爷子则直嚷着要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呢!后来还是女主人及时恢复理智,记起两个小娃儿加起来不到十岁,哪能结婚,才使得万老爷子打消念头。不过屠家有好一阵子所有话题都饶着这个女娃儿打转,直到男女主人相继去世呢!想起早逝的男女主人,周士伦不由得老泪纵横,不胜唏吁。唉!如果老爷、夫人地下有知见到今日的情景,肯定会感到安慰。
“含泥巴?!”可恶!他竟然将这难听的绰号到处宣扬,他何不干脆上电视发表算了!
“是啊,你是我的含泥巴。”屠仲麒笑嘻嘻地逗着她玩,眼角瞥见他的爱犬因察觉他的归来而下楼。“瞧,它是小泥巴。小泥巴来,她是含泥巴,我承诺过要将她抢回来当你的好朋友的,没食言吧?”也不管欧涵霓同不同意,他径自为她与杜宾犬做介绍。
有了新朋友,小泥巴高兴的摇着尾巴,抬首乞求欧涵霓能搔搔它的头与它当好朋友。
“我不……”气死她了!他居然养了条叫小泥巴的狗!本想厉声斥责他的,但乍见小泥巴可爱的表情,她便隐忍下来抚摸小泥巴的头颅。
小泥巴兴奋的发出舒服的呜声,尾巴摇得更快了。
“周叔,麻烦你帮我请陈医师过来一趟。”见他俩相处愉快,屠仲麒猛然想起自己有伤在身,吩咐周士伦快去请大夫来,否则他真会如欧涵霓所言失血过多。
“好啊!”周士伦没细想为何要请大夫,马上走去拨电话。
“既然你没道歉的意愿,过去的事我也不想追究——”欧涵霓弯下身,边抚着小泥巴边对他说。
难得与外人亲近,小泥巴显得有些兴奋过度,吐着长长的舌头猛摇尾巴。
屠仲麒耸耸肩,不觉得自己有道歉的必要,反正她终会成为他的人,被他早偷或晚偷一个吻不算什么。
猛地,小泥巴出乎意料之外地跳起身,灵巧的伸出舌头轻舔了下欧涵霓玫瑰般的唇瓣。
欧涵霓当场吓呆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言语,而屠仲麒则是目露凶光,黑眸直瞪着方才被小泥巴舔过的地方;唯有小泥巴没察觉他们的情绪转变,仍旧高兴的直往欧涵霓身上钻,表情可爱地撒娇着。
她……被吻了!被小泥巴偷吻了!小时候被屠仲麒“咬”的画面与现在被小泥巴偷吻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交错、跳跃、闪动。
屠仲麒低咒出声,“可恶的小泥巴!”它竟夺走属于他个人的权利,莫非是小泥巴与他相处过久,以致看穿他的心思故意挑衅?
他嫉妒的将小泥巴拟人化,完全没考虑到小泥巴也常腻在他身边偷吻他,而那时也不见他有多气愤,大祗是因人而异吧!小泥巴吻了不该吻的人,使他气得巴不得与狗交换身份。
若说小泥巴是人类的话,他早一拳揍过去了,哪容得了小泥巴在欧涵霓香暖的怀里作威作福。
“少爷,我打好电话了,陈医师说他会马上过来。对了,你生病了吗?否则为何要请陈医师过来?”周士伦好奇地问。
他的问话打破了僵凝的气氛,欧涵霓回过神没与小泥巴计较的拍拍它的头。算了,严格说来,小泥巴的行为好过它的主人。
“我受了点伤。”屠仲麒回答着周士伦的疑问,可是眼光丝毫没有放过欧涵霓与小泥巴,事实上他的眼是直接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哈?!少爷你受伤了?严不严重?不好!快点坐下来。”周士伦推着屠仲麒就坐,手足无措的来回走动,“怎么会受伤呢?不对,不对,是怎么办呢?啊!我快去打电话请陈大夫过来。”
老管家早忘了他方才已挂过电话,又想再打电话给陈大夫。
“周叔,你忘了你刚打过电话给陈大夫?况且我的伤势并不严重,你别担心。”屠仲麒拿下周士伦手上的话筒挂上。
“嗯……我……既然你们已经请了大夫过来,我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先走一步好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连忙告辞,并暗自期望后会无期。
“不成,你怎么能走呢?你可是少爷的妻子啊!”尽管欧涵霓再三否认、拒绝,周士伦仍不管她的意愿,执意将她当成少奶奶看待。
“我不是……喂!你快跟他说明是你胡说八道啊!”有理说不清,欧涵霓逼不得已,只好请求屠仲麒收回先前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