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颓丧地以双手紧揪着蓄长的黑发,他是那样爱夜语啊!他痛苦地半跪在黄土地 上,受不了看别的男人搂抱着属于他的夜语,夜语是他的,是他打小到大所认定的新娘 ,为何会如此?才短短的时间?何会都改变了?待他再度回到属于他的土地时,心爱的人成为他人的囊中物。
任天杰成功地掌握他的弱点,天宇痛苦到失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凄楚,再也承受不住满腔的悲伤,他忍不住朝天狂啸。
“夜语!夜语!夜语──”
位于远方细小的人影浑身一颤,回首望向崖边,满怀喜欢的眨眨明亮的大眼,老天爷!她没看错吧?那个人……是天宇!天宇回来了!
“天宇!天宇!”慌乱的小手往后挥动,天宇回来了!喉头涌上泣意,不知是欢喜抑或是悲伤的泪水浸濡满颊。
天杰僵着脸,紧紧抱住怀中蠢动的人儿,看来他低估了任天宇,想到任天宇会沈不住气的跑出来,他还以为任天宇会像小老鼠一样再躲要暗处好一阵子。唉,就因为任天宇个性急躁才会让他有机可趁,怨不得他人呀。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快放开我,我要见天宇!让我去见天宇!”顾不得手掌的伤,夜语泪流满面,双拳紧握不停的捶打天杰的胸膛,想藉由动作来让天杰脚步迟缓,进而挣脱他。
可是她打错了如意算盘,任她如何用力捶打,如何哭喊,天杰的步伐不曾慢下来,相反的加快了脚步,不让与天宇见面。
在崖边悲痛的天宇听到夜语的叫喊声,忘情地站起身看着朝任天杰张牙舞爪的心上人,她听到了!她并没有忘记他,不用仔细看便可知他回来了,她依旧是那个令他爱到心坎里的夜语,他高兴的以着稍微颠簸的脚皮冲下断崖。
“让我走!让我走!”夜语哭得声嘶力竭,双手染满了鲜血,但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见天宇一面。终于确定了他平安无事,心中的大石跟着放下。
天杰没心思去理会她又触动的伤口,鲜血染满了他的胸膛,他要尽快带她离开,倘若他没听错,后面的蠢货已追赶过来。
“天宇!天宇!”夜语瞧见朝她跑来的人真是朝思暮想的未婚夫时,忘情地大叫,他瘦了也憔悴不少。
“任天杰!放下她。”天宇站在离他们五步远地方命令任天杰。
天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扬扬眉,挑衅地问:“凭什么我得听你的?”双手固执地不肯放下怀中的人儿。“凭我是夜语的未婚夫,而你则什么都不是。”天宇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恨不得马上把夜语抢回来,好好地搂着她。
“哈!抱歉!我忘了你是那个伟大又英俊的未婚夫,不过我仍需要跟你说声抱歉, 我的确什么都不是,称不上是她的未婚夫也不是丈夫,但是,请你听清楚,区区在下不才我正巧是她的枕边人。对了!我得谢谢你事先准备好的新房,那张床睡起来挺不赖的。”他毫无隐瞒地在任天宇面前公开自己与夜语的关系。
夜语因他的直言不讳而低垂着头,没脸面对天宇,心底有道裂缝缓缓扩张。天宇张口结舌地瞠大眼,虽然已猜到他们的关系,但由敌人口中得知仍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把她还给我。”久久天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今天的心情不好,改天等我心情好转,再来向我要回她吧!”他佯装歉然地朝天宇笑一笑,抱着夜语转身离去。
夜语闻言,整个心都凉了,全身的温度降至冰点,任天杰说了什么?等他心情好转 ,再来向他要回?这是否意味着在他心中,她楚夜语是个没生命的物品,充其量不过是 个供他泄气的充气娃娃,待他玩腻又找到下一个充气娃娃时,便可把她还给原主人,或 是丢给任何一个他赏识的手下,该伤心吗?该难过吗?早在意料之中的不是吗?她从不 期望任天杰也爱着她……也?他干嘛用这个奇怪的字眼?她没有爱上任天杰,任天杰是 个变态,心理不正常,充满了报复情绪,她怎会爱上他呢?他爱的人是天宇啊!她的心 中始终只有天宇一个人。
任天杰算什么东西?他不想要她,她才开心呢!能脱离魔掌谁会不高兴?离开他之后,看她要上哪儿便上哪儿,没人会把她当疯子,也没人会把她当猴子般戏耍,她会是 个自由个体,没人能限制她的行动,没人能不顾她的意愿对她豪取强夺,她要笑,开心 的笑!很快的她就可以摆脱那个恶人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心底的裂缝却愈裂愈大,直到无法缝合,一直撕扯着她……天宇 怔了怔,任天杰怎可贬低夜语?无论任天杰怎么诋毁夜语,在他心中夜语始终是最完美 的,他不能让任天杰拍拍屁股走人,他要拦下任天杰?夜语出口气,可是等他回过神时 ,任天杰与夜语早已不见人影。
天杰抱着夜语回到大宅时,何大夫已等候着了。
“真是太不小心了,你们该随时随地看着她,以防她会不小心伤了自己,瞧!白嫩嫩的小手新伤加旧痕,唉!”向来悲天悯人的何大夫看见血?斑斑的小手,感伤的红了眼眶,细心地拿着镊子处理伤口中的刺。
“很痛吧?如果很疼的话就哭出来,何伯伯不会笑你的。”何大夫以宠溺的口吻说 。
夜语没有流泪,冷漠地看着伤口,伤口是很疼,尤其是丰药时,但她的心在此时也 隐隐的揪痛着,说不出那感觉,无依无恃,像有千万根细针不断地刺进她的心,在刺进后又狠狠拨出,然后再刺进,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她无声地问着自己,在天宇落海她 醒来后,是否有着同样的感觉?夜语缓缓地摇着头,不!感觉不同,这痛远比那痛多上 不止十倍,而且她确定这种痛苦会无止尽地延续下去,上穷碧落下黄泉,痛苦永追随着 她。
“刚才你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对不对?”她冷着声指挥,难怪!难怪他会着了魔似地搂着她,原来是在作戏,她早该猜到的,以他的狡猾怎会不知道天宇就在附近。
“什么?”纳闷地问,他刚才有做什么事吗?应当是没有吧!他可是很认真的在挑着细刺。
“没事,何大夫您继续。”天杰笑了笑,没理会夜语的指控,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少爷,你的衣服脏了,要不要先上楼换一件,这儿有何大夫在,不成问题的。” 孙妈皱眉看着任天杰衬衫上怵目惊心的血渍。
“没关系,何大夫刚才说的很对,的确需要有个人看顾住夜语,免得她再次不小心伤了自己。”小老鼠已出现,而他尚未打算还人,找个人守在她身边是上上之策。
“我的死活不干你的事,你犯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最不屑…一副为她好的模样 ,虚假到令人作恶。
“夜语,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何大夫担心的望着夜语,在他的记忆中,夜语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怎么现在精神善不好,性子亦跟着转变?“你乖!等何伯伯帮你上好药、包扎好应当疼了,别生你任大哥的气。”他把夜语的怒气引申?对兄长的不满 ,罪魁祸首想当然耳是任天杰。
“对不起!”善良的夜语不好意思地向何大夫道歉,何大夫是个好好先生,她怎能让他波及到战火,她太不应该了。
“没关系,何伯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何大夫和蔼地笑着拍拍夜语的头。“夜语的心绪不太稳定,有时会像小孩子,多顺着的意才不会刺激到她的……”何大夫把“病 情”两字吞下,不忍在夜语面前提及她的精神状况,压低音量提醒天杰。
“我明白。”天杰挂着的招牌笑,佯装好大哥一样带着宠溺的目光睨着极端不悦的人儿。
何大夫赞许地点点头道:“近来我听说你与名歌星乔敏儿走得很近是吗?她的形象挺不错的,不只外貌姣好,心地称得上善良,常参加公益活动,若你动了结婚念头,到时可别忘了请我这个老头子喝一杯喜酒。”任家近来多事娶个媳妇也好冲喜。
“敏儿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只是目前我们尚在交往期间,想多认识、了解一下对方,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天杰笑吟吟的完全像个在幸福中的男人。
夜语浑身一震,乔敏儿不就是与大恶狼交往密切的新戏吗?她压根不喜欢乔敏儿,那女人的眼中充满了算计,太过精明,外表甜如天使,实际上行为有如荡妇,最看不惯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爱装无辜!但仔细想想,任天杰也不是个好人,城府极深,想来想 去,他与乔敏儿还真是绝配,两人若结婚,还可一道算计其他善心人士。
打死她都不承认早打翻了数十缸的醋,又不是穷极无聊才去嫉妒狐狸精。
“不错,婚前多了解对方的个性与兴趣可减少婚后的争吵。”何大夫同意的直点着 头,以棉花沾上消毒药水?夜语消毒伤口。
“啊!”夜语疼得赶紧把双手缩回,眨去快掉落的泪珠,双手因疼痛而直甩。
“没关系,一会儿就不疼了,来!乖!快把手伸出来。”
何大夫诱哄着慢慢地逼近她,想抓回她的双手。
在一旁看不过去的天杰走至夜语身后,把她整个人纳入怀中,大手抓住退缩的小手 递至何大夫面前,在夜语耳边说着风凉话,“一点痛就怕成这样,真没用。”
夜语闻言,恶狠狠回瞪他一眼,何大夫则乘机快速地消毒她的双掌,“做得好。” 再利落地涂上不会留下疤痕的药膏。
为了赌口气,夜语强忍痛楚,不吭一声。她不会让任天杰看笑话。
“好了。”以绷带缠好伤处,打个漂亮的小结,何大夫满意地笑了笑;一旁的助手 则帮忙收拾医疗用具。
天杰轻轻地偷吻了下夜语小巧可爱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道:“乖女孩!”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他立刻松开怀中的人儿,若无其事的向何大夫道谢。
夜语愣愣地以包裹着绷带的手笨拙的摸着任天杰吻过的耳垂,双颊呈现不复然的红晕,他真是胆大抱天,若何大夫与其助手瞧见会怎么想?她目光不自在的游移着,赫见 被他们忽略已久的孙妈,孙妈砂动如山,夜语明白孙妈瞧见了,带着许些的羞愧快速地移开目光。
何大夫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道,整个人像只猫般的窝在沙发中,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双掌。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愈快让人知道,天宇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她已不再纯洁,连她的心都分给了另一个人。?任天杰一个小小的吻而神魂颠倒, 为任天杰一记邪笑而心跳加速,甚至得夜夜在任天杰的怀中才能安然入睡。
她伤了天宇的心!连带地置自己于万劫不自之地,可那恶人根本没有心,如果任天 杰曾因得到了她的人而兴起娶她的念头,肯定也是为了刺激天宇、报复天宇,绝不会是 为了爱,他压根不懂爱?何爱。
“孙妈,从今天起,要严密监管往宅中的人,尤其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天杰冷 然下达命令的嗓音惊醒了夜语的沉思。
“他不是闲杂人等,他是这屋子的主人。”夜语习惯于天宇抗辩,不必细想,不满立即脱口而出。
“现在屋子的主人是我!这里由我作主,我说他是闲杂人等他便是,信不信我可以马上下追杀令,派人在一小时内狙杀他。”他轻轻勾起夜语的下巴,危险地逼近她,近 到彼此可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不!你不能那么做。”上一回是天宇幸运才得到存活下来,这回任天杰绝不会再 放过他。
“啧啧!你还是这么爱心爱的未婚夫哪!可惜他不知道,否则会很感动。”天杰为 她表现出的捍卫嗤之以鼻,需要女人保护的男人根本称不上是男人。
“不爱他难道要爱你吗?”夜语有点歇斯底里地笑她不会让恶魔知晓他已成功地掳掠她的心,让他知道不过是加速自己的死亡,如果可以,她会选择一辈子隐瞒。
“聪明!”天杰轻轻地吻了下怀中人儿的朱唇,“我没有心去爱人,当然也不希望身后跟着哭哭啼啼说爱我的女人,那只会令我更加厌烦。”
夜语干笑了几声,她才不会让自己活得如此没有尊严,让他把她的爱任意践踏。
天杰发眼神出奇明亮,若所所思地看了她好半晌,忽地闪过一丝彼此都熟知的火热 ,欺身压下,没考虑时间及地点,以着热情席卷夜语。
孙妈见状,了解的自动退出,在外头看守着,不让人进入。
乔敏儿不知由何处得知天杰有意娶她,顿时勤快的来往台北与花莲,每个礼拜必定向任家报到,俨然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较聪明的仆佣赶快巴结她,那哈巴的嘴脸教人看了着实食不下咽,宅中唯有孙妈不 ?所动,对乔敏儿的态度是不愠不火。
“小芬!我想看杂志,你去拿几本过来。”乔敏儿懒人人的命令着新来的女佣小芬 ,之前的阿彩不知?何被辞了,换了个更懂得看人脸色的小芬,私底下乔敏儿对小芬满 意极了,小芬服侍她的态度,让她自觉是身份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是!”小芬手脚伶俐地跑去拿杂志。
随意套了件T恤与蓝色牛仔裤夜语看不过去而别过头,小芬实在不该穿着现代的衣 裳,若换上清朝宦官的服装,再梳个小辫子,简直可与大太监李连英媲美。
“喂!除了天杰外,难道你没有亲戚吗?”乔敏儿无礼的问着坐离她远远的人,天 杰尚未下班,她犯不着对小疯子友善,对于往后的生活她可是计划好了,在她的计划表 中不容小疯子介入,她要想办法把小疯子送走,又不惹人闲话。
夜语随意瞄了她一眼,继续看自己手中的《哈姆雷特》。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抬起头来看着我!”乔敏儿火大的跳起身来,双手叉腰地指着夜语的鼻子叫?,活了二十五年,没人忽视过她,现下岂容一名疯子视她如无物?
夜语仍不予理会,继续在原文书当中。
乔敏儿气不过,当下抢过夜语手中的书,恶意地笑着,当着她的面把书给撕了,撕得碎碎的,然后得意的吹散手中的碎纸。
“哼!尝到我的厉害了吧?”她得意万分地抖着脚,活像个小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