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你……”元傲风无法相信文涣会如此帮他。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元家绝了命脉吧?”文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把饭吃了!等着饿死到阴曹地府见你爹娘吗?”
元傲风一愕,忽而笑了,“傲风谢过舅父。”
“免了!免了!”文涣迈向门口移步,边摇头叹道:“你们元家怎么尽出些麻烦的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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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你在想什么?”
温润柔美的女声伴着一股甜美花香气从树梢飘下。
霍草儿微微一笑,知道是玄玉来了。自从玄玉知道霍草兜口识破她是女儿身,那件奇怪的物品便时带时不带,霍草儿才晓得原来她那奇特的嗓音全是靠那个东西弄出来的。
玄玉把它藏在衣领下方,留着一条扁细网状的东西斜贴着下半部的左脸,经过嘴唇靠到喉咙近处,平日全数罩在面纱底下,偶尔掀开面纱,旁人看到她那张恐怖的左脸,多不敢细瞧,直觉地拍那怪东西规为她脸上的疤痕,是霍草儿一眼便看出她的左脸是化装出来的,这才多看了几眼,识破了机关.
“我没想什么。”
“是吗?”玄芷突然从树上晃了下来,双脚却仍挂花树枝上。形成倒挂之姿。“我瞧你是在想元傲风吧?!”
霍草儿一笑,肴酱眼前那张绝鹿美颜,不答反而皮问:“你今天怎么不化装?”
她本身假扮男儿行走江湖多年,因此对玄正也以男装现身武林,直觉地椎论是为了方便,倒也不生疑惑,挺半认为以艾玉的芙貌,必然招徕麻烦。
“地这鸟不叱蛋的鬼地方化装给谁看?”玄玉刷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坐到霍草儿身前。
“可我觉得你好像挺喜欢这里的!”两天前,玄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趁着她熟睡,把她带离了那栋颇多五毒教徒出人的宅户,将她安排到这间山野木屋里.
“我就是喜欢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不行吗?”玄玉怒吼,清幽的环境完全没让她的脾气稍稍好点。她掏出怀中的翠绿瓶子摇了摇,“今天胸口还痛不痛?”
“不痛了。”雹草儿脾光晶灿灿地看着她,“我的病快好了?”
“差不多了。”芝玉突然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神好一会儿。才叹道:“他真的没说错,你的眼睛真是好看。”
“可是你要比我美上几百倍呢!”霍草儿真心地赞美道。玄玉的美虽然阴邪得有些过分,但她真的是自己见过最美的人。
“美又怎么样?能当饭吃吗?”玄玉突然着恼起来,“要是我不美,是不是天下之人都想将我除之而后快?”
霍草儿骇了一大跳,“怎么会?”
“我说会就会!妖邪!妖邪!天下人全当我是妖邪!连他都一样!”玄玉愤恨地大吼。
“嗅,”霍草儿小心翼翼地觑着她,“我可不可以碰你?”
“干嘛?”她凶巴巴地反问。
“你看起好像快哭了……”她看得出来玄玉似乎受了不少委屈。
“谁告诉你我要哭了?我是玄玉!玄玉怎么会哭?”她瞪着霍草儿,“你知不知道玄玉是谁?”
“我听狄大哥说你是五毒教的总执法。”霍草儿突然有些怀疑狄霄的说法,眼前的玄玉除去容貌之外,脾性心智压根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他还少说了个字:大魔头!懂了吧?我是武林中,人人闻之丧胆的大魔头!”
“你看起来不像。”顶多就是稀奇古怪了点.
“不像?”邪魅的笑谷重新显现在嘴角,那对明眸中闪着鬼魅般的光芒,瞧得霍草儿寒毛百竖。“你知不知通我为什么要救你?”
“不晓得。”翎悌儿忱愣地摇头。
“因为我要你们难过。”元傲风将她的人视为奴仆使涣,霍草儿之母害得她的人家破人亡,她要狄霄这个傻瓜叹息难过!
既然那个傻瓜不愿有元傲风和霍草儿共赴阴抑,她自然可以因他而救霍草儿一命,但她绝对不讥他们两个比翼双飞!
玄玉阴冷地笑着,“元傲风符应我,我救活你,他便立时娶文鸯过门,今生今世再也不与你相见!”
今生再也不能见他?
霍草儿心口一痛,差点掉下泪来。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身子,本来她与元傲风便不可能相守一生,今儿个也不过从“死别”变成“生离”,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娶文荐就娶文荐吧,文荐除了在意门户身分之外,其实无可挑剔,只要元傲风能过得好,一切都无所谓了。
如此一想,她皮而微笑了,“这样也好。”
“也好?”玄玉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草儿点头道:“本来我还担心我死后,他不霄遵照诺言好好地活下去,现下娶了文鸯,或许他会多顾忌著文莺一点。”
“笨蛋!”玄玉暴吼着打断她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他活下去!”
“啥?”这下涣霍草儿睁大眼睛了,她实在很难弄懂玄玉变来变去的心思。
“我玄玉立誓杀尽天下负心人,他既然娶了文莺,就是负心!我怎么可能留他活口?”玄玉本来是没打算杀元傲风的,但是话既然冲出口,她反倒认为这是可行之计。
“是你要他娶文鸯的!”
“他可以不娶啊!谁叫他要听我的话?反正他娶了就是负心,就是该死!”
这是什么逻辑?
霍草儿不知从何辩起,只能睁大一双盈泪大眼,急道:“你不可以杀他!”玄玉轻易使伤了武功高强的狄霄,此事是她亲眼所见,她不能不为元傲风的性命担心。
“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我已经救了你,就算是一命涣一命,他也该死!”玄玉毫不让步。
“那我不要你救了!”
“你说不救就不救啊?你的命我都从阎王手中抢回七成了,剩下三成元傲风自个儿救得回来!教我此时撒手。不是白送你们一条命?如此赔钱生意,我才不做!”玄玉将手中的药瓶塞给笛草儿,“偌,把药喝了!”
“我不喝!”她将药瓶寒还给玄玉。“不然你现就把我的命取回去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你要怎么样才放过少爷?”只要元傲风能活下去,叫她做什么都好。
霍草儿乌亮的大眼瞒闪着泪水,那股悲伤找息竟也搅得玄玉心生不忍。
玄玉愣了好—会儿,心中突然扬起的邪氟惊过悌先的不忍心。她从懊中掏出另一只黑色药瓶来,连同先前那只翠绿药瓶一同放在地上,“你要以白己的性命代他,我就成全你!偌,绿色的是解药,黑色的是血鸠毒,过肠必死,你要想救他就喝黑色的,要想自己活命就喝绿色那一瓶。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霍草儿盯着她的眼睛看,“我如果喝了血鸠毒。你是不是真的会放过少爷?”
“我玄玉说的话,几时不算数了?”玄玉板起脸,深觉受到侮傅。
“口说无凭,你起个誓来听听!”
“真是麻烦!”玄玉嘟着嘴,跪坐起身,举起手掌,“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玄玉在此立誓,如果霍草儿喝了血雕毒,我玄玉仍旧与元傲风为难,便罚我……便罚我……”
“永远见不到“那个人”!”霍草儿接口道。她知道以玄玉如此邪奇的个性,天下可能没有她在乎的事,除非事情牵扯上“那个人”。
玄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暗恨霍草儿的犀利,但还是照着说道:“就罚我永远见不到“那个人!”反正她也不相信霍草儿页敢喝下!
谁料得到,霍草儿听她发完誓,凄然一笑,真的拔开黑色药塞,毫不犹豫地将将血鹏毒喝下肚去。
“嗅!你怎么老喜欢喝毒药啊?”玄玉回身夺过已空的药瓶,不敢置信地往下倒了倒,竟其倒不出半点汁液。
“不能伤少爷”霍草儿忽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黑血,身形晃了几晃,无力地倒下去。
“这辈子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
又恼又怒的黑风卷起,霍草儿的身躯已然消失,只剩几件枯黄的落叶犹自随风在地上上打转……
第十章
大红灯笼高挂,刑部尚书府内随厩可见高张的红色双喜字。在文涣“一切逼真”的指示下,家仆忙内忙外地。仿佛真要办喜事一般。为了避免累及无辜,文涣并未广邀宾客,但是想巴结刑部尚书的人何其多,因此贺客仍川流不息地涌向尚书府。文涣除了暗自捏一把冷汗外,也只能祈懤玄玉不会滥伤无辜。
大厅裹,身穿红蟒袍的元傲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前来柷贺的宾客闲聊,脸上没有半丝新郎倌该有的喜气,但衶情已较前些日子冷静许多,只是耶对不时向外张望的眼睛,偶尔会悄悄地泄漏出他的焦躁。
“还没来吗?”他压低声音问身后的狄霄。
“嗯。”狄霄颔首。
“各路朋友入座了吗?”
“前后门并屋顶窗囗俱有朋友候着。”狄霄答道。
不知情的傧相走向文涣,“大人,时辰到了,该拜堂了。”
以防万一,他们真的请了个身怀武功的侠女假扮新娘。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要拜堂。
文涣看了元傲风一眼,正想找个藉囗拖延拜堂,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锣鼓声,拔尖的嗓音喝道:“五毒教总执法玄玉大人贺礼到!”
元傲风与狄霄交换一眼,各自戒备。
厅中突然充满馥郁甜腻的花香气,“玄玉大人恭柷元傲风大夫与文鸢姑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尖削的嗓音河起,却不见来人。—件庞然大物向众人飞来。
众人直觉地往两旁闪躲,直到东西“砰”地一声巨响落下地来,众人才发觉飞来的物体竟是一具棺木!
元傲风心衶一惊。几乎立不檓步伐。“不,不会的……”
狄霄忙握住他的手,一股真气注入元傲风体内,助他稳住心脉,“说不定是具空棺。”
“空棺?”结着大红丝花的悺木徉纯烛映照下显得硊浦典常,元傲风一咬牙,向前掀开棺盖.
“当心有毒。”悺器掀开的同时,狄霄拉他往后退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见棓中并无异样,元傲风才要向前,便听见造成他连日梦魇的熟悉锣铁嗓音响起。
“元傲风,你该不会连霍草儿都不识得了吧?”暗香飘动,身着黑纱的玄玉自棺中坐起,“啊,这棺木睡起来裒舒服,霍草儿一定会喜欢,不过那个水晶棺木看起来要美得多了,说不定她比较喜欢那一个……”她自言自语地,竟是不将厅中众人放在眼裹。
“草儿呢?”银针巳悄悄捏在元傲风手中。
玄玉弹跳起身,立在悺木边缘,左看右瞧了老半天,黑色绸扇挥了开来,在胸前轻轻揙着,“好像是不在这裹嘛!”
“你答应过要带草儿来!”难道草儿真的已死了。
“你也答应过要娶文鸢啊!”玄玉故意左右看了一下,“没瞧见新娘子嘛!”
原来已经教他瞧破机关!
狄霄握紧长剑,“你要见新娘子,我可以带你去见!”
“那可劳驾狄大侠了!”玄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哪裹,只要我手中长剑准了便成!”
狄霄忽然揉身向前,这回记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太过迫近,只敢在远处递剑,但剑招连綔不绝,仍是教玄玉挡得吃力。
“狄大侠真是好样的,出招从来不打声招呼的啊!”玄玉退躲边讽刺道。
“对付你这种邪魔,不需遵守武林规矩!”狄筲冷冷地说道。
“邪魔?”玄七嗓音中的锣铁之声似乎相击得更加怠迫,“你当真见过我邪的样子?”
黑风扬起,红烛忽明忽灭,蔑中己充满腥臊气味。元傲风见情况不对,银针脱手飞出,扑向门囗的去上随乒掸开。但这么一耽搁,狄宵已然追至。玄玉抬头发现门囗罩下铁网,心中暗想不妙,都怪自个儿,不要手下跟随。滑料到元傲风竟邀集了好手,打算来个窥中掟鳖!
黑纱一飘,她转向街囗,旋身避开狄宵的剑招,“几燮三脚猫想捉我玄玉,元傲风你也把我小看了!”
“得罪了!”元傲风拔出系存腰间的剑,也飞身进击,与狄霄并眉出招。原本两人打一个不合江湖规矩,但为了救草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玄玉手中绸崩时展时阖,黑影飘飘,专心防守门户,无力冉付反攻,但一张小嘴仍不肯闲着,“狄大侠,你这招“清川垂钓”使得好!元傲风,你的“渔舟唱晚”也不差!
哟,原来你们真是同门师兄弟,我还当是江湖误传呢!怎么一个是主?一个是仆?”
玄玉擅长使毒,攻人不备。若论宦实在在的拳脚功夫,只能勉强与元傲风打平,面对元傲风与狄霄的合击,她安安分分地防守已嫌吃力,偏又要分心喳呼个不休,不一会儿便露出破绽,狄霄长剑一进,在她的手背上划出长长一道口子。
“哎呀,见血了!”黑风卷回门囗,玄玉邪魅地拍手舔去鲜血,“碱的!原来跟霍草儿一样啊!”
身子一转,躲过两人再次的进击,玄玉突然扬手,金色暗器向门囗射去,元傲风和狄霄下意识地往门囗望夫,玄玉却乘机向上窜飞
门囗哀号声才响趄,屋顶上便接连传来呼痛声相呼应。
铿铿锵锵的嗓音自不远处传了回来,“元傲风,你放心,他们死不了!不过你的草儿我把霍草儿的尸体丢到山褢好呢?还是烧成灰倒进东海里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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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旋过京城街道,飘飘绕绕,来到城外树林。忽地不见了琮影。元傲风和狄霄并肩追至,只见林中枯叶狂舞,阴风阵陴,竟不似自然景象,两人交换了一眼,停步不前。
玄玉锣铁相击的嗓音乂起,“元傲风,不敢追了吗?可怜霍草儿一片痴心,为了救你,自己喝下了血鸩毐,甘心以命代你。而你呢,小小一阵风儿,就把你鸄得忘了霍草儿了。”
血鸩剧毐,周肠必死。
元傲风心头一痛,冷着萦訏,不愿去想话中的真假。“你把草儿藏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