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来。”饶书安突道。
“什么?!”傅雷钧张大嘴,留对弯刀做啥?又没人会耍。
“收起来就对了。”饶书安重复一遍,确定傅雷钧听进耳朵后,跟着出去加强段家堡的警备。
“收就收。”傅雷钧满脸无奈地收起双弯刀,嘴褢念念有辞,怎地他有种感觉,大哥似乎不怎么开心,抓到奸细不是该高兴吗?为何大哥的表现与旁人有异呢?他搔搔头想不透大哥的心思,或许他该问问绕书安,饶书安的神经比他细致多了,大概会知道答案。
出了段家堡的袁红绡依着记忆走在树林中,只要穿越这片树林,不久后便会走到小镇,到时便可买匹马代步。
说到买马,她才想起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拿什么买?总不能要她用偷的,忆起顶上的发钗是以珍珠制成,应值不少钱,够她买匹马与干粮了。
她捂着胸口,如游魂般在树林中飘飘荡荡,段逸轩那一掌击碎了她的心,他真的出手伤她,且毫不留情,她很想知道当他的绝命掌打在她胸口上时做何感想?是庆幸终于摆脱了她吗?可曾有过一丁点的怜惜与不舍?
大概没有,如果存有怜惜之心又怎会使出绝招来置她于死地,是她自作多情!傻得交心。
辛好在他面前,她始终表现出不在乎他的模样,否则此刻他岂不笑咧嘴,嘲笑有个傻女人没两三下便上勾,不用甜言蜜语她也心甘情愿跟着他,幸好她没输掉自尊,自尊右耳有道暖流缓缓释出,她没发觉也没心情去管,任由暖流淌下滴在红衫上隐没,一滴、两滴、三滴……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全身发寒,是中了绝命掌的关系,连体力都散失了,袁红绡喘气以衣袖拭去额际的汗珠,衣袖柫过右耳一并拭去流出耳际的热流,有更多的暖流又释出。
不成!她好累!找了棵树倚着树身休息,她刚恢复九成的功力因绝命掌只剩五成。
仅有五成,以她目前的体力撑得住回到袁刀门吗?路途中极可能会遇上土匪或是华山派的人,以她的状况想活命根本不可能,评会曝尸荒野,劫数难逃。
袁红绡甩甩头强自振作,她不能消沉,不能失去自信,她可以回到袁刀门的,她如足告诉着自己。.
踏出虚软的步伐,走走又停停,不断的休息补充体力,口干得很,四周又无河流泉水,地无法再浪费体力到他处寻找,唯有到镇上再做打算了。
黑夜中唯有孤独与凄苦伴随着她,步步心酸。她要坚强!坚强,她是袁红绡,不让人看笑话的袁红绡,等到了小镇后她会佯装无事,恢复平时的模样,不教人看出端倪来,讥笑她的傻气与自食恶果。
好不容易捱到小镇上时,天巳大白,她狼狈不堪、下盘虚浮地倚墙喘口气,清晨时刻众人犹在睡梦中,大街上冷冷清清,地无法立刻弄到一匹马。
叹丁口气,只好慢慢等了。
她没找个地方坐,强倚着壁角撑住,等地买好马后,便可让马儿驼着她回袁刀门,她乐观的想。
“哟!这是谁?是大名鼎鼎、美艳无双的天下第一美人袁红绡哪!怎地袁美人变得如此狼狈?是被男人玩到不想再玩,当双破鞋丢出来了吗?”说话的人是华山派弟子,细着声嘲笑她。
华山派的弟于会出现在这儿是因听从岳掌门的命令前来查探,据说楼宇凡派出的细作已潜进段家堡,而可靠的消息指出段家堡可能位于北方,所以他们先过来看消息是否属实,如令见到曾与笑阎王亲亲密密的袁红绡出现,由此可证明段家堡确实是在这附近,只要他们逼问袁红绡有关段家堡的位置与部署,即可回华山派领功。
“没关系!大爷我会好好疼你。”另一名华山弟子轻佻的伸出手指想摸她白嫩、似掐得出水来的脸颊。
袁红绡的动作更快,头上的发钗快速掷出,射中华山弟子不规矩的手指,神色警戒的瞪着他们看。她把双弯刀忘在段家堡,如果她记得带出来,道两名华山弟子早躺在地上下地府见阎王去了,哪里还能在此放肆。
突然用力使绝命掌的掌更加快脚步在她体内游走,片刻,左耳跟着流出暖流。
“啊!臭娘们竟敢暗算我!”华山弟子捧着插上发钗的手指大叫,恼羞成怒地拔剑刺向袁红绡。
袁红绡以一招鹞子翻身闪过,顺道抢过愣在原地的华山弟子佩剑。
“我的剑!”剑被夺走后,瘪脚的华山弟子才发现大叫。
袁红销泛着冷笑,似不把他们两人看在眼里,实际上,她几乎快拿不住沉重的长剑。双耳不断的释出暖流,她快撑不下去了。
不行!她不能倒下,倘若她倒下的话,这两人定会凌辱她,她要吓跑他们求得生机,快速且俐落使着手中的长剑,阻止他们妄动。
“臭娘们受伤了!”中了发钗的华山弟子瞧见袁红绡双耳涧血,心知她中了内伤,不是他们的对手,色迷迷地啾着她曼妙的身躯,仿佛已把她全身剥个精光。
“没错!身为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尽力服侍男人开心,成天动刀动枪成何体统?
咱们兄弟俩牺牲点,来教教她如何伺候男人吧!”他笑得口水快流下来,猴急的搓着手逼近她。
“无耻!”袁红绡晬了声。两孔出血,表示七七四十九天的死期又缩短了几天,不过对她来说没有差别,她猜测自己活不过今日。
华山派两名弟子包围住她,一步步逼近,随时有扑上的准备。
握在手中的长剑愈来愈沉重,她的力气用尽了。
“哈!”华山派的弟子瞧出她失神,一个箭步夺回她手中的长剑;另一个则是狠狠的把她搂进怀里。
“好香!好香!我终于抱到天下笫一美人了!”他得意地嚷着,猪哥鼻不住的往袁纴绡身上闻。
“你别独占美人,该换我了。”另一个见状,赶忙推开他,想抱袁红绡。
袁红绡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她冷眼旁观,先让两名好色的华山弟子起内哄,她再伺机逃离。
两名华山弟子僵持不下,推来推去,谁都想先得到袁红绡,袁红绡不动声色,一步步退离他们争吵的中心,拔腿就跑。
“人跑了!快追!”华山弟子眼对眼、鼻对鼻,异口同声,赶忙追上。
眼看着就要被追到了,袁红绡气喘吁吁地不时回头望穷追不舍的华山弟子,突地整个人墥进一座厚实的胸膛。谁?!她猛地抬眼望,心底有着最深切的盼望,期望来的人是他~“四师兄!”可惜不是!她好生失望。过多的打击冲击她的心,又无依无靠,处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更是让她心神俱疲,乍见至亲出现,悬于半空中的心终于回归定位,闭上疲惫的眼睑放心陷落黑暗的漩涡中。
杨朝翔快手的接住昏迷的袁红绡,心疼地脆弱得仿佛稍微一碰就破碎,幸好他们在向掌柜的探听到她往南方的消息时,只派了一部分的人往南追去,否则今日岂不是错过她,再度让她陷入魔掌?!小心翼翼的把她交给后方的师弟抱住,杨朝翔拔出腰际的弯刀恨恨望着欺负师妹的恶贼,他可没忘方才听见他们争先恐后要轻薄她。
同行的袁刀门弟子同仇敌忾,纷纷拔出弯刀对着两名华山弟子,他们好大的狗胆,竟欺负师妺!
“是袁刀门的人。”华山弟子见五、六个袁刀门的人立在眼前,祋气重重,胆寒的退步,不复刚才的狂妄。
“让我解决他们即可。”杨朝翔没打算放过华山弟子。
其它人闻言,收回弯刀,让杨朝翔出手。
“你……敢……”华山弟子仗着本门师尊的名号,料想杨朝翔不敢真的杀他们,有恃无恐,嚣张的叫,谁知只来得及说个你,最后的敢字消失在封喉的弯刀中。
杨朝翔的刀法迅如闪电,一出手两名华山弟子即纷纷躺下,收回弯刀不屑瞧华山弟子的死相。
众人有默契的带袁红绡回他们晢时居住的客栈。杨朝翔乍见袁红绡双耳淌血,心颤了下,手指不稳的以衣袖拭着由她耳朵释出的血流,冷凝的气氛充斥在房中,众人心底惊骇,不约而同浮上三个字--绝命掌!
第八章
段逸轩多日前使接到镇内客栈的掌柜告知,袁红绡已与袁刀门弟子一道回袁刀门,袁刀门的人刻意低调保护她,把她装扮成生病的年轻书生。他击出绝命掌的气流在她体内游走冲击,据掌柜的说法,她的脸色看来黯淡无光,恍若快断了气。
闭上眼想象她软弱无助的模样,他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双拲紧握,无法承受他动手杀她所带来的震撼,掌心犹叮感受击中她胸口时的诧异,她吃惊的模样深刻印在他脑海中,难忍她的美眸为他的绝命掌蒙上悲哀,段逸轩剑眉聚拢,震碎廊上的栏杆。
沛儿体内的毒素巳清除干净,有人对沛儿提及是袁红绡下的毒手,她中了他的绝命掌,沛儿非但不憎恨袁红绡,还成天噙着泪水向他要人,可怜兮兮的圆眼似无声的指控他的恶行。
沛儿是被她洗脑了吗?否则怎会人尚躺在床上疗养,心却向着已远去的袁红绡?沛儿不知他在面对儿子与女人时,选择了重要的儿子,狠心驱逐伤害与他有肌肤之亲的枕边人。
想到儿子,不禁让他湿了眼眶,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他的第二个孩子,而他却依然狠心击出绝命掌,存心断绝他们母子俩的生路,腹中的孩儿可知他击出掌时的心痛与不忍?在击出绝命掌之前,他没想过她会孕育他的孩子,事后想想,怎会不可能?自两人同床共枕后,他没吩咐下人熬不会受孕的药给她喝,会有孩子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晓得吗?而腹中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会恨他的无情吗?
遥望天际,他无声道:可怜的孩子,为了你娘的作为要你付出性命的代价是太大了,爹对不起你!
“大哥,你在想什么?”潜伏在岳掌门身边的梁璃尹也就是曲绫轻声间,自她回到段家堡后,耳边所闻尽是堡主为了袁红绡而快快不乐,许是后悔伤了她吧。
“没什么。”段逸轩无意让她探知他的内心世界,平稳下激动的情绪与满怀的愧疚。
“你的眼告诉我你后悔了。”曲绫直述道。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肴穿了他的伪装,望见他深沉的痛苦,他爱上袁红绡了。
“我后悔?!我段逸轩做事从不后悔,也从不做会令我后悔之事。”段逸轩死不承认,邪佞的笑容再现,摆出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你想骗谁?骗你自己吗?”曲绫摇摇头,受不了他的死鸭子嘴硬,明明悔恨得要死,男子汉大丈大何不干脆承认。
“曲绫,你管太多了。”谎言遭拆穿,段逸轩恼羞成怒地斥责,他是后悔了,不过倘若事情重来一遍,他仍会选相同的路,沛儿与他相依为命多年,他怎能因沉迷一个女人而不追究。
“绝命掌打在她身上,你的心更痛上万分,或许她的话属实,她并非楼宇凡派出的细作。如今这批上唯有你能救她,你真忍心看她一日日受绝命掌的折磨,百到七孔流血而致气绝身亡?”绝命掌的可怕之处在于利用人心慢慢折磨伤者,让受伤者宛若废人,七孔陆续出血,最后气绝身亡,有谁受得了成日躺在病榻上面对死亡一日日降临的恐惧?心理的折磨大过生理啊~
“所有矛头皆指向她,事实的其相毋需再辩论,你不必为她求情,是她自己选择死亡的。”曲绫的话字字敌人他的心坎,是的!伤在袁红绡身,痛在他心,这痛每日每夜不断的袭击他,每每闭上眼睑,她最后凄楚绝芙的笑容马上浮现他心头,令生他恐怕再也无法忘怀她留下的绝响。
“我不是在为她求情,而是不希望你将来悔恨。”曲绫苦口婆心劝他。姥姥特地派她来说服段逸轩,曲姥姥一双看遍世事的眼,早看透段逸轩的悔恨与自责,和对袁红绡的爱恋,不想一对鸳鸯被迫劳燕分飞。
“我不会悔恨。”段逸轩说得极有把握,他要掌管的人事太多,哪有时问浪费在无尽的悔恨当中。
“你会!”曲绫斩钉截铁道,“亲手杀了爱人的悲痛至令仍缠绕我心,午夜梦回我总悔恨不已,恨我当初何不手下留情?倘若我手下留情了,事情的结果和令日绝对大不相同。反观你,袁红绡人还没死,你真想她死吗?是否你曾真切的问过你的心?其实你不想她死的,若想的话,当日在大厅你会直接杀她了事,而不足使出绝命掌,你要她活的!静下心来聆听你心中最渴望的吶喊吧!”她的双手染满爱人的鲜血,任凭清水、时间都冼不凈她满身的罪恶,她不愿再见有人犯下和她相同的错误。
不想她死吗?不!他要她死的!不然不会以绝命掌对付她。他不能听曲绫胡言乱语,地想逝去的爱人想疯了!他们的立场不同,曲绫摘混了。
“你想得如何?要到袁刀门去救她吗?”段逸轩的沉默引来曲绫追问。
“你错了!我要她死的,否则,我不会事前布下让华山派杀她这一局。还有,我不爱她!我从没在乎过她,她的死正好顺遂我心,往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不想再听任何有关她的事。”他郑重声明他的立场,说明他仍保有浪子不受女人羁绊的心,袁红绡在他心底没半点分量。
“大哥,你别执迷不悟了!”曲绫为他的顽固气得差点揪发尖叫出声,为何人们总在事情尚能挽回时不肯睁大眼看清,直到无法挽回才悔恨不已!
段逸轩摇头笑笑,把空间留予曲绫。
“连饶书安都说你爱上她了!为何你不敢承认?爱她有何羞于启齿?”曲绫气愤地朝着他的背影大吼。
段逸轩因她的叫喊,迈开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又恍若未闻地迈开大步。
“莫非你没听见她夜夜哭喊、叫唤你吗?”女人心唯有女人最了解,虽末见过袁红绡,但袁红绡的悲痛她清楚了解,因她亦是如此。
段逸轩似没听见,脚步不再停顿,唯有僵硬的身体与绷紧的神经泄漏出他深受曲绫话语影响的秘密,而被他搁置在胸怀已久的一只珍珠耳环随着他的步伐,似细细的发出清冷的哭喊,声声唤他回头。
女人的心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有了爱情的滋润时会绽放出美丽、娇艳的花朵,当失去了爱便会渐渐枯萎。
曲绫心中的花被她亲手以利刃砍断,利刃太骇人,所以连茎都无法存活!而袁红绡心中的花被段逸轩击枯,如令唯有爱能救活尚未凋零的花,可惜照顾花儿的园丁无意抢救,何时园丁才会真正觉悟?了解到失去了花儿,世界会陷人空前的幽暗与了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