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我的血行不行,好歹也是真命天子的血脉!我曾经听说过我先祖曾经深入龙潭取得立朝的力量……」
「对,我怎么忘了这件事,璨冀殿下的确有龙血存在,快,现在只能请殿下牺牲一下了……」高航盘猛拍一掌,眼光急切地注视着璨冀。
璨冀也不迟疑,随手抽出身旁陆飞英的剑向手臂一挥,深深的血痕立即出现跟着涌出大量血液,看到宇文凌烈被催眠似地提着血剑向他们走来,璨冀抢前用力抱住宇文凌烈挣扎的身子,手臂上的血源源不断地由宇文凌烈的手流向血剑,红光更是耀眼得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在狂然提高的啸声中所有人都被震得耳朵发痛,神智恍惚,胸口暗闷得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等到终于能看清眼前事物时,他们才发现宇文凌烈已经把剑还鞘,怀中紧紧抱住不知何时昏迷的璨冀,一脸着急……
第三章
熟练地包扎好伤口,隽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满脸痛苦神色的宇文凌烈,便拖着仍不想离开的陆飞英走出门外,把空间让于两人。虽然不是出于自己意愿,但宇文凌烈让璨冀受了伤这毕竟是事实,现在的宇文凌烈心里必定是非常难过吧,一心保护的人却因为自己而受伤,这种滋味他懂的!
「宇文凌烈很在意二皇子啊!」顺从地跟着隽霖离开,陆飞英回头看了看房里两人那让人不敢轻易打破的气氛,心头暗暗郁闷了一下,虽然走在同一条路上,他还是跟宇文凌烈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界限。
「他们自幼就在一起,小时的青梅竹马到如今的生死同命,他们之间的羁绊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自然也有些让人难以融入的感觉。他俩相当有默契,一个眼神一句说话就能让对方振作,这样的友谊可遇不可求啊!」
「也是……」踱着步,低头不语,陆飞英沉默了一会这才想起:「咦?高航盘呢?这小子又跑到哪去了?总是突然就不见人,又突然间冒出来,挺怪异的!」
「的确,只是他是宇文凌烈三年前带回来的,我相信他可靠,在很多时候我们不方便出面,他能替我们处理很多事,况且他还是神医那边的人,有了他,我们找神医方便很多!」
「两个人在密谈什么啊?」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跳,回身望去,只见匆匆跑到跟前的高航盘手里提着两个药包,看来刚刚他消失是去买药去了。
「没,没什么,只是在说你怎么跑去买药也不说一声?」
「我没说吗?小时我曾经跟神医学过一点医术,所以刚刚跑去买些补血的药材回来好好替二皇子补补身子,这样他才好得快!我记得我跟小爷说过的!」困惑地侧了侧头,似乎想找宇文凌烈出来对证。
「你家小爷啊!一句话都不吭,只呆呆地守着二皇子,可什么都没说哦!」陆飞英笑了笑,指指门里的景况,「我看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等药煎好再找他吧!」
「这样啊……」眼睛转了转,高航盘没有再发表意见,一时间三人都静了下来,气氛似乎有些凝结了,好一会高航盘才转身准备向小客栈的厨房走去。
「你们……其实不用这么防着我,我能向你们保证,我绝不是什么坏人!」
就在抬脚那刹,高航盘突然冒出一句让隽霖跟陆飞英深感惭愧的话来,两人同时抬头,只看到高航盘垂头丧气的背影,对望了一眼,双双又低下了头,不可否认,他们的确不信任高航盘……可是深切忏悔的两人并不知道那个应是一脸沉痛受伤的人此刻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
在厨房里偷看被他一句黯然神伤的话弄得忏悔反省的两人,高航盘一反先前受伤的表情,嘻笑着把药丢进炉里,心里暗笑,装装可怜就立刻能让他们忏悔,他们的道行还不够啊!
蹲下看着燃得正旺的炉火,高航盘想了一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月主人应该不会怪我乱用药吧,给二皇子用也不浪费,就让他快好一点,免得小爷内疚!」
自言自语完毕,高航盘把瓶里的液体倒进药中,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浓浓的药香立刻迎面扑来,想到不用多久二皇子就能康复,宇文凌烈就会欢心,高航盘也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
隽霖与陆飞英离开后的屋里静得出奇,二皇子璨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手臂被白纱紧紧的裹住,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镀上一道铁青,双唇抿得死紧似乎十分痛楚,看着此情此景,坐在床边一直紧握他手的宇文凌烈不由黯然:「真傻,干嘛划这么大的一口子,血多也不是这种用法,真是难为你了……」
想起以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每天缠着自己一起恶作剧时的调皮;想起家 变回来时他迎面所给自己的那个关怀思念拥抱;想起知道自己重病后的嘘寒问暖小心翼翼;想起那时的圆月下他认真地向自己说着他能给自己的只有他的性命而已……
每一次的情真意切都被自己密密地收进心中,生平能有此知己,真是死而无憾!
细心地拿起手帕沾了水润湿干燥的唇瓣,看到璨冀的眉宇因此而放松,心里也跟着松懈不少。重又握起那冰凉的手,让掌心暖暖的温热着那人,似乎在诉说自己的支持。宇文凌烈依在床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渡过着漫漫长夜,在高航盘敲门捧进补品后宇文凌烈才恍然惊醒,又是一个艳阳天啊……
「小爷,我们应该是不是该歇几天才上路呢?离杨州已经只有一天的路程了,大家经过这一夜也有疲态,再加上二皇子恐怕要休养个几天才能恢复元气!」高航盘毕竟是管家做久了,有些小事比这些大而化之的公子们注意得多,把药递给宇文凌烈,他便一一分析起来。
「也好,现在还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有追兵跟在我们身后,这几天经历种种变卦,每人都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就在这个小客栈再歇两天,你去找些珍贵药材回来给璨冀补补身子,让他早些好转!」
「放心,我找的药材绝对能让二皇子早日康复的!」笑得弯弯的双眼带着邀功的意味,换来宇文凌烈的一记轻敲。
「你做事我什么时候不放心的?笑得这么恶心,是不是又作弄谁了?」
「还是小爷懂我,也没什么,只是不太服气他们把我当外人看罢了。药是好药,包管二皇子服用后三天内必定完全康愈!」傻笑了一声,高航盘赶紧退下,这小爷现在比以前精明得多,小小蛛丝马迹也瞒不过他,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跟月主人见过面,肯定没命。
「药真有这么神?」看着那碗泛着浓浓药香的黑色液体,宇文凌烈信赖地扶起璨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细心吹了吹浮在碗上的热气,就要准备喂璨冀服下。
「呵呵,想不到竟有一天要你来喂我吃药,以前这事可是只有我对你做的……」淡淡的笑声冒出,中气有些不足地话语让宇文凌烈惊喜抬头。
「你醒了?」
看着苍白的唇线勾出浅浅的弧形,宇文凌烈有些安心了,这尊贵皇子还笑得出来,表示痛楚他还忍得。
「听到说话声,朦朦胧胧地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你手里这碗东西!」
「是的,今日我就要你也尝尝往常你逼我喝药之苦,这碗药我怎么看都绝对能让你永生难忘了,而且这里并没有蜜饯让你冲淡药味,可怜的你啊!!」
「这算幸灾乐祸吗?」接过药看着那黑呼呼的浓汁,璨冀皱着眉:「看起来好象很苦……」
「良药苦口,这是你平日常对我说的话!」挑了一下眉,双手一摊摆明这碗药璨冀是无论如何都要吞下去了,宇文凌烈笑得越发轻松。
「我现在明白『自食恶果』这句话是何意思了。平日我只是觉得你硬吞药苦着脸的表情很有趣这才卖力逼你吃药的……」反省地说着,璨冀勉强接过药一饮而尽,吐出余渣,脸皱在了一起,「果真难喝,还是酒好一点……想我们以前常常偷御酒喝,那时多么开心,那种感觉似乎只是昨日的事情,今日却已面目全非……」
「傻子,你想喝酒我不管何时都能奉陪,哪用得着伤春悲秋。如今还是先想想如何保命,你跟着我早晚会血尽而死,这一路走去我相信我仇人的消息会越来越多,到时你不知道要用多少血才能让我清醒了……」
想到突然惊醒所看到的一幕,血剑源源不息地吸取着来自璨冀身上血液,那妖艳的红芒让人心惊,宇文凌烈只觉一阵寒意袭上心间,手上的力度不由加重把璨冀抱得更紧。
「能在这件事上有所帮助我感觉非常愉悦!不知为何出宫后越发感觉自己的没用,现在有了用武之地我怎能轻易放弃!」知道宇文凌烈的内疚,璨冀只是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开,这一路如果凌烈再有之前的失控,他还是会一样处置的。
「璨冀……」
「我不是寒星随,我不能只用一个名字把你唤醒,但我也有我的武器,你这不就清醒了吗?」
「我……他……」迟疑地吞吐着,宇文凌烈沉默了,他没有跟璨冀坦白他的一切,他在好友之间隐瞒了一段离奇经历,『寒星随』这个如咒语的名字,总让自己不知觉地藏着。如今,他是否应该把与这个人的一切都告知璨冀呢?
「不急,等你有了答案再告诉我也未迟,你只要知道我与你是生死与共便行,长大后总是你来安慰激励我,有时总要换个角色做做!!」
拍拍宇文凌烈的手臂,璨冀一脸释然,那眉宇间的稳重让宇文凌烈惊叹,似乎在短短几夜之间,璨冀变了,变得成熟懂事,看着映在璨冀瞳孔中的自己,是否自己也变了呢?
眼前浮影万千,事事尽化沧海桑田,可是他在璨冀眼底看到信任,看到体谅,看到……永远让自己为之震憾的决心,仿佛昭示着自己与璨冀之间的这份友谊永远不会消失,不会变质!
思及此,宇文凌烈反手握紧璨冀,不管如何,这生,『知己』之名,璨冀当之无愧!
◇◆◇
休养三天,在二皇子璨冀手臂的剑伤已近痊愈的情况下,几个已经精神饱满的青年终是耐不住等待,在璨冀的点头示意下起程赶往杨州,去拜见那已属半归隐的武林盟主。
急步赶路,五人行程匆匆,不到一日,杨州的城墙便已出现在眼前,相视一笑,在探得并无人跟踪的状况下,五人也不由放松了一下警惕,信步融入那繁华热闹的墟集中。
左右顾盼,看着身旁擦身而过的平民,璨冀不由有些感叹:「看到这样繁荣的景象,先前那刀光剑影的日子似乎假的一般,真有恍然如梦的感觉!看来今天会是一个安稳的日子!」
「那是你第一次经历如此凶险的景况,以后见识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宇文凌烈笑着,与璨冀并肩而行的他应答着,并未点穿这安稳感觉只是一种假像,老江湖的隽霖与陆飞英早在前面开路以防万一,高航盘也小心地殿后观察四处环境,不管在何时危险都是存在的道理,他们深有体会。
「习以为常啊?我倒是希望永远不会习以为常……」黯然低喃一声,璨冀转眼又振作起来,「在习以为常之前,还是让我好好看看这杨州的风光,先前一路南下,光顾着与敌人厮杀,根本没有好好看一下这大好河山!」
「说得也是,那就让你好好补偿一下之前的遗憾吧!」在判断暂时没有危机后,宇文凌烈放慢脚步陪璨冀游走四方景色,稀奇少见的民间玩艺让从未离开过皇宫的璨冀大呼惊奇,好奇地东张西望,每看到一样东西都要细细查问,宇文凌烈也耐心地一一解说着,这走走停停间,似乎他们当真是来杨州玩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气氛。
「这杨州挺多别致的东西,而且看来也相当富庶,地方官员似乎管理得不错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啊?隽……」
刚想着问问隽霖的意见,哪知道走在前面的隽霖突然顿住了脚,让没有防备地璨冀直直冲到了他的背上。按着被撞痛的鼻子,璨冀刚想问发生何事,却看见一向也算频为冷静的隽霖此刻竟混身颤抖,像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
「隽霖?隽霖,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被隽霖反应吓得迅速把璨冀围在中间加以保护后的三人左右查看,可是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璨冀不解地问着,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提起心来。
「我……」连声音也在抖着,隽霖紧紧握住手中宝剑,目光死盯着前方无法动弹,那人,那人……
看到如此怪异的隽霖,众人不由跟着他的目光方向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正站在一个小摊前挑着布料,素装打扮的女子没有丝毫特色,只能用平常两字来形容,但隽霖的眼光就是离不开她,神色也越发激动起来。
「碧……她是……」
「什么?」被隽霖的低语所吓,璨冀、宇文凌烈与陆飞英都不由惊叫了起来,他叫的可是已经死了近四年的碧郡主,他的妻子啊!!
「没错!我不会认错的!」颤抖了好一阵,隽霖似乎忍不住了,疯狂地冲了上去,抓住女子的肩不停地摇晃着:「你是碧对不对?你真是碧,我是隽霖啊……你没死,你居然没有死,你还活着……」
「放开……」女子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也不惊慌,只冷冷地喝斥着,手也用力挣开隽霖的钳制,可女子的力度哪有男人的强,特别是一个练武而且武艺相当不错的男人!
「你就是碧,我不会认错的,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认我?」
看着一个美男子像个疯子般缠着一个平凡女子,途经的百姓都不由站住指点起来,闲言闲语随风飘散越发响亮,可就是没有人敢向前帮女子解困,毕竟那个男人可是佩带着宝剑的,无端还是别充好汉的好!
璨冀等人也目瞪口呆着,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也不觉得那就是死去四年的碧郡主,毕竟当年可是皇帝亲自为碧郡主下旨落葬,没有道理碧郡主还活着,这隽霖是不是想碧想得有些疯了?
眼看着自己被摇晃得头昏眼花,女子再也忍不住了,手指一动神情也越发冷凝,就在她要动手挣脱隽霖的掌控之际,一把冷漠又蕴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