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比起来,五郎简直是好上天了,虽然笨,可是好歹重情重义,长相也比那个姓韩的顺眼多了。
「是啊,他那个死样子,就算我是闺女也不肯嫁他!」
忘忧无心的一番话让萧云平扬起漂亮的剑眉;「他也没你说的这样糟吧?他只是不想娶妻而已。」语毕,走在前头的萧云平突然停住,让走在后头的忘忧一头撞上。
「唉唷,痛痛痛痛痛!你干嘛突然停住啊?」忘忧捧着头哀嚎,这个萧云平的背还真不是普通的硬呀!
「到了。」萧云平往前一指,忘忧顺着一看,瞬间目瞪口呆。
唉,有钱人住的房子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城池一样大,而他们普通人家住的房子可能比人家的茅坑还小呢。
瞧瞧,不过是两间房间罢了,何必弄得跟皇宫一样奢华呢?这样他会住不惯的。
「就是这里?」
「是啊,你们早点休息吧,热水都已经准备好在房间里头了,有事的话摇一下门口的风铃,就会有下人来服务,我先告辞了。」萧云平点头致意,不等忘忧回答就走了,留下两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
「进去吧,我住左边,你住右边,有事的话敲一下窗子,我就会过去。」忘忧叹了一口气,分配好房间后就率先进房了。
房间很大,里头的摆设很华丽,忘忧探了一下屏风后头,果然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就连换洗衣物都是新的,看来,这个飞鹰山庄真的很有钱啊。
可是,再有钱也没用,有些东西,是钱也买不到的。
忘忧把风尘仆仆的旧衣脱下,进入澡盆里头,水还是热的,可见得刚准备好不久,富贵人家的仆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呼,真舒服。」忘忧轻叹,将来若有机会,他一定也要赚很多钱,然后把师父找回来享福,富贵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一个分享的人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与乐趣。
嗯……也许,偶尔可以欢迎五郎来小住一番。
在疲累了一天后,泡个热水澡是最舒服的享受,忘忧躺在澡盆里头,因为太舒服了,所以眼睛渐渐的开始朦胧起来,然后开始慢慢合上,最后,漂亮的眼睛完全闭上,空气间传来若有似无的鼾声,掩盖住隔壁房间传来的细细敲击声。
五郎得不到回应,便自行打开窗户,由窗户爬进忘忧的房间,两人的房间不仅墙壁相连,就连窗户也相连。
爬进窗户后,五郎左右张望都看不到人影,正觉得奇怪时,就听见屏风后头传来细细的鼾声,他走近一看,果然是忘忧。
水已经有些凉掉了,而忘忧却睡得香甜,浑然不觉,五郎只觉得有些好笑,大手一捞便将全身赤裸的忘忧抱起来,正打算把他放回床上时,忘忧却醒来了。
「哇——」忘忧发现自己被人抱起来时本想大叫,看清抱他的是谁后马上捣住自己已经大张的嘴巴,没办法,沐浴过后的五郎已经换回男装,要是这时让人进来看到这一幕,就算给他十张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进来干什么?」忘忧拍掉五郎的手,躲回屏风后头把衣服给穿好——他穿的依然是师父给他做的旧衣,而不是仆人准备好的新衣。
奇怪?他在脸红个什么劲?两个都是男人,就算被看到裸体也没什么了不起,又不是娘儿们!可是,他的脸就是不由自主的烧红起来……唉,发什么骚劲儿嘛!
「我觉得不太安全,所以想过来跟你一起睡。」五郎望着被忘忧拍掉的双手,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抗拒被自己抱。
「不安全?」正在穿裤子的忘忧从屏风后头探出一颗头来,双眼透着疑惑,「这儿外有铜墙铁壁,内有机关阵法,会有什么不安全?再说了,我们又没有仇家,怎么可能有人会找上我们呢?」
「不知道。」五郎漂亮的脸皱紧了眉,「我就是感觉不安全。」今天在擂台上比武时,虽然那些武师都肯认输,可是他还是感觉得到台下那一双双怨毒的眼光,像是要用视线烧透他似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善良的。
而且,从小到大,虽然他对任何事的感觉都很迟钝,可是唯有对危险会产生一种直觉,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次是出错的。
「感觉?」忘忧撇撇嘴,心里猜想五郎大概是因为待在这里而感觉不安,仔细一想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毕竟哪个男人会喜欢扮成女装嫁给人家当老婆?
「唔,那你今晚就跟我睡吧,不过说好了,你可不准再踢我下床!还有,你房间里头应该有放女性中衣吧?你去把它穿了再过来,免得被人发现你是假女人。」
「我不要。」五郎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不想在睡觉时还穿上女人的衣服,双脚自动自发的朝床铺走去。
「可是……」忘忧傻眼,这可是五郎第一次直接拒绝他,以往他可是什么话都听的。
也许五郎真的很排斥穿女装吧,罢了,反正他们也不缺钱了,这一次过后就别再让五郎扮女装了吧。
「算了,反正在仆人来服侍之前把女装穿回去就成了,喂,等等我,那可是我的床位呀,让一边给我……」
彻夜难眠。五郎睁开双眼,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虽然富丽堂皇,可是却无法带给他任何安全感。
忘忧睡得很熟,手啊脚啊全都攀上了五郎的身体,让五郎有些动弹不得,其实,忘忧前几次之所以会睡到掉下床,是因为他将自己当成八爪章鱼,整个攀在五郎身上,五郎只要稍微动一下或是转个身,忘忧便会因为小小的动作而滚落床沿——这个事实若是告诉忘忧,他一定打死不相信,认为五郎才是罪魁祸首,说不说都是一样的,所以,五郎选择不说。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躺在忘忧的身边,他才会感觉到安心,也许是环境陌生,也或许是别的原因,可是五郎并不想追究。
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可是五郎却是一点晔意也无,看着忘忧的睡脸,他忽然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看师父两个男人能不能成亲,如果可以,他想和忘忧成亲,只是不知道,忘忧是怎么想的?
正在沉思间,五郎忽略了他之前对危险的直觉,而现在,正有人偷偷从纸窗穿入一根竹管,吹人白烟般的东西,等到五郎发觉时,早已吸入少许,而一旁的忘忧只是睡得更熟,叫也叫不醒。五郎察觉危险+快速用棉被把忘忧捆在怀里,捏住鼻子闭气之余也用内力将白烟吹散,好减少杀伤力。
「什么人?」
听萧云平说,这西院的机关阵法厉害得很,外人是闯不进来的,怎么他们才住进来第一天就被人家破解啦?数名黑衣人破窗而人,手持刀剑、眼露杀气,为首的一人盯着还没晕倒的五郎。
「男人?你不是女人?」黑衣人不自觉问出口。
小姐吩咐要杀的是个女的,怎么进来看到的都是男人?
五郎却不答话,他想起两人现在还在飞鹰山庄,而他的身分还是个女人,所以他不能回答是男人,却又不能说谎。
「管他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旁的下属提醒着首领,管他是男是女,先解决掉再说。
黑衣人欺身而上,五郎左手抱着忘忧,右手拿出忘忧前些日子送他的剑,一一格开黑衣人的武器,由于敌人人数太多,所以五郎根本不敢恋战,在将黑衣人稍稍逼退后,便抱着忘忧破窗而出。
可是五郎却忽略了,也许黑衣人并没有破坏机关阵法,只是躲开而已。
没有仔细思量的下场,就是陷入困境。
五郎没想到自己一出门居然就踩到机关阵法,前无去路、后无退路,眼看着黑衣人已经追上来了,脚上的树根又紧紧攀着他的双脚,直往腿部而上,五郎一咬牙,动手将那些树根给砍断,急又乱的剑法虽然准确的砍掉些许树根,却也不免伤了自己的脚。
即使吃痛,即使血流如注,五郎依然一声不吭,抓紧了时间,树根一松脱,就马上提步奔走——
唉,每当需要轻功的时候,五郎就会开始后悔当初师兄们在努力学习时,他却因为师父的疼爱而能在一旁休息,造就了今天的下场,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黑衣人就紧追在后,五郎简单的心思不太可能一心二用,一边跑一边想怎么摆脱后头的追兵,他单纯的想着,也许等一下就会遇到救兵了。
可惜,直到黑衣人追上他时,他都没有遇上救兵。黑衣人比五郎更了解西院中机关阵法的所在,要避开机关阵法追上五郎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尤其五郎的腿又受伤,一边跑一边流血,就算天再黑,他们只要闻着血味就可以找到五郎的位置了。
而现在,他们已经团团包围了五郎。
「流了这么多血还跑,还挺行的嘛!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小姑娘,要是你是女的,就乖乖侍候大爷们,要是侍候得好,也许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要是男的嘛……就把面皮留下来,给大爷我当纪念。」
五郎没有回答,方才他吸人太多的白烟,他靠着腿伤才没有晕倒,现在血流得多了,头开始晕,再加上药效,也许他撑不了多久了。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他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可是,他知道忘忧其实可以不死。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忘忧死掉!
提剑迎敌时,五郎的心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第七章
忘忧醒来时,看到的是陌生的床顶。
奇怪,他记得昨天晚上睡的那张床,床顶是黄色的,怎么一晚上就变成蓝色了?
而且……他的头还好痛!
强撑起身子时,忘忧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五郎!」五郎呢?不是睡在他身边嘛?为什么不见了?难道他的真实身分被发现了?
忘忧不及细思,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脚才刚落地就软了下去,他这才发现除了头痛外,他的身体到处酸软,竟像是泡了醋一样。
而房间也不太对,他明明记得房间的摆饰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原来的房间!那他在哪里?五郎又在哪里?
谁来告诉他?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是一脸沉重的萧云平。
「萧……」忘忧正要唤出口,萧云平却抢先了一步。
「你为什么要骗我柳千秋是女的?」
果然被拆穿了……忘忧傻住了,满脑袋的浆糊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看见忘忧这个样子,萧云平原本凝聚起来的怒气居然就消失无踪了。
「算了,反正目的也达成了,只要他离开前不被拆穿身分就好。」
良久,忘忧的脑袋才挤出一句话,「他……他在哪里?」
「他受了重伤,正在韩鹰的房间疗伤,只有把他搬到那里去,老庄主才不会发现他是男的。」
「受伤?为什么?你们打他了?」忘忧惊呼,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就算要打,也是打他吧!五郎只是听他的吩咐而已,他没有恶意的。
「又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打他?他是被杀手袭击了,被砍了几刀,失血过多,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在跟四个人对打,差点就被砍死了,只有你还躺在他的怀中睡得跟一头猪一样。」
「杀手?」忘忧被这个词吓了一跳,然后才猛然回想起曾在医书上读过有关于中了迷烟的反应,就好像方才他那样子……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请大夫看了没有?」没想到五郎的话居然是真的!有人要杀他们,不管是谁,他一定要把这个公道讨回来!
看见忘忧这样的反应,萧云平疑惑地扬起漂亮的剑眉,他该不会……
「他是个男的,要是请大夫不就拆穿了吗?现在也只能用一些伤药医治,等三天过后,才能让大夫来诊治。」
「听你刚才说,他是被砍伤吧!你知不知道砍伤是很容易发炎的?要是不请大夫来好好清理伤口,发炎之后就会发烧,之后伤口溃烂就来不及救了。三天?他现在恐怕连一天也等不了!」
太草率了,这样的重伤不能拖啊!
「那你说有哪个守口如瓶的大夫愿意替我们保密?飞鹰山庄的大夫都是那几个,个个都对老庄主忠心,要是请了外头的大夫,就会引起老庄主的怀疑,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伤药,应该会没事的。」
大夫……
萧云平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自己不就是个大夫的徒弟嘛?虽然还没出师,可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让我去看他,我是大夫呀!」看见萧云平把忘忧带来自己的房间,韩鹰拧起了眉。
「云,你带他来做什么?」
「他说他会医术,一定要来看看你的未婚妻。」由于忘忧的身体依然酸软,根本走不了路,所以是由萧云平给拎过来的,一进了房门,他就把忘忧丢到床边了。
「会医术?」韩鹰看向摔得头晕眼花的忘忧,十分怀疑话中的可能性。
「死马当活马医,真要不行了,再另想他法,没想到我白活了二十几年,居然连男人女人都看不出来,要不是你昨晚告诉我,也许我会就这样被瞒到底呢。」韩鹰扬起嘴角,得意地笑了几声。
「你忘了,我可是在女人堆里活了二十几年,要是连是不是女人都看不出来,我韩鹰两个字倒过来写。」
「韩,别拿我取乐。」
「你还不承认你比我逊色?」
「这种事没什么逊不逊色的……」
「你分明就是狡辩!」
趴在床沿紧张兮兮的忘忧根本没注意到房内两人的嗳昧对话,只专心一意的检查着五郎的伤口,每发现一道伤口他的眉毛就拧得愈深。
这样的伤,他根本没把握能冶好,要不是五郎身子好底子厚,早就一命呜呼了,哪还能躺在这里让他这个蒙古大夫救?
「你可千万不能死呀……五郎……不然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放心吧,他死不了的,就算你救不了他,飞鹰山庄也不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韩鹰来到忘忧身后,看着床上躺着的漂亮男人,昨晚要不是他告诉萧云平这个柳千秋是假女人,萧云平也不会要他跟着去求证,他们要不是去求证,也就不会看到被黑衣人包围的他,更不可能顺手救了他。
说起来,还算是他救了这个假未婚妻呢。
「我需要一些热水、刀片还有最好的伤药,你能帮我准备吗?」
「可以,你确定要医?我可没见过像你这般年轻的大夫呀。」言外之意是指称忘忧大概没什么本事,最好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