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上官苇看见他阴冷的模样,以为他心情不好,便走到他身边,以她 惯有的甜笑,勾住他结实的臂膀说道。
她为什么还能这样无愧地和他说话?任冠廷直觉就是嫌恶地将她甩开,痛心疾首地 低吼:「不要碰我!」
上官苇没有防备地被他强大的力量甩开,娇嫩的臀部跌坐在地上,她疼得娇叱道: 「你做什么嘛?吃错药了吗?会痛耶!你今天怎么怪里怪气的?心情不好吗?」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我不想再当个傻子。」任冠廷一脸鄙夷地说。
「虚情假意?怎么回事嘛!我对你可是真心真意呢,什么虚情假意?你真是伤我的 心耶!」上官苇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玉臂向上举高,撒娇的要他抱她起来。
任冠廷眯了眯眼,看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更是让他愤怒不已!将手中的报 纸扔在她面前,如霜般冰冷着声音说:「妳自己看。」
上官苇一脸狐疑地拿起报纸,吃力地读着头条。越看,她的眼睛就睁得越大,到最 后已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说?」任冠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俊脸一片冰霜,冷冷地要她回答。他双 手克制着环胸,强忍着燃身的怒火!
「我可以解释!我真的不知情。他昨天早上来过,也跟我借了计算机玩游戏,但我没 想到他会盗用你的软件,我……」上官苇焦灼地试图解释昨天早上的情形给他听。
「你想我还会信你吗?」他嗤之以鼻地问道。
上官苇全身一僵,俏脸也僵硬了。她涩涩地开口:「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不相 信我?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吗?我都还没说完你就不让我继续说……你就是这么看待 我了,是吗?」说到后来,她几乎是用吼的。
上官苇越来越大声的语调,听在任冠廷耳里像是她在替她自己辩解,让他更是怒火 冲天!
「你让我不得不这么想,『暗帮』的三小姐。」任冠廷冷酷地朝她丢下炸弹,在看 见她错愕的反应后,他森冷一笑。「怎么了?我叫错了吗?哼,上官南星何时多了妹妹 ?」
「你都不听我怎么解释,就一味的认定我如你所想的恶劣,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吧 ?你听我说好吗?拜托……」上官苇跳起身,扯着他的衣袖,失控地喊着。
他冷淡的眼神让她的心被割开一道血口,疼得让她溢出满眶的泪水,企盼他能给她 一个说明的机会,不要在她还没澄清之前便判了她死刑!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呀!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误会,从此就断了关系呢?她爱 他,她不能过着没有他的日子,那会让她比死还难过呀!上官苇的泪水淌下苍白的脸颊 。
「妳走吧!」任冠廷像是输了场战役般颓丧。他气自己为何那么容易对她心软?一 见她泪如雨下,他已然死寂的心竟又会有着痛楚?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只有不再见到她,他受伤的心,才能有复元的一天。
「你……要赶我走?」上官苇呜咽地问,哭红的眼瞅着他,想从他冷漠的眼中看出 一丝他在戏耍她的端倪。可是没有!一丝丝都没有……他是真的要把她赶走。
她按着绞痛的胸口,不住地往后退去,边摇着头难以承受这样的结果。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我的身分。还记得吗 ?我问你排不排斥黑社会?你说了排斥,我哪还敢告诉你?我怕万一我说了,结果你嫌 弃我的身分背景,我该怎么办?我爱你,我无法忍受当你看我时,那种厌恶的眼神…… 」
他就快原谅她了!任冠廷挣扎地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心疼得厉害。但事实摆在 眼前,哪容得她说没有就没有的?发生这意外的事件,他又何尝好受?难过的并非是软 体被盗用,而是被心爱的人当傻瓜玩弄。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技的确精湛!」他略带讽刺地说。「带着你的东西,离开 我的房子。」任冠廷再坚决不过地重申。
他是非要她离开不可了,她真的不想走……看到他冷绝的眸光中已不再有爱,她闭 起眼任泪水滴下。上官苇睁开红红的眼,倔强地抹去了泪,也赌气地丢下一句:「好! 我走!」
她转头回到房里像疯了似的,从床底下抓出她当初带来的LV皮箱,打开了大衣柜, 胡乱抓起里头一件比一件昂贵的女装直往皮箱里塞。
他要她走,她无话可说!只是,眼泪要怎么止住呢?
房门外的任冠廷双手紧握着,奋力压抑着想留她下来的冲动,隐忍到全身发痛…… 她都这么对他了,他到底还想留她下来做什么?
上官苇收拾完了以后走出房门。娇小的她提着大皮箱有些吃力,她哭红的眼眷恋不 舍地直视任冠廷,还希冀着他会开口留她。但是她的希望落空了,他冷淡的表情仿佛在 说着,他要亲眼看着她离开!
她是不能再留下来了!
「剩下的东西,我会派人过来拿。」上官苇毅然转身,泪湿的脸蛋强撑起一抹坚强 ,可那坚强却在看见门口的人时彻底瓦解。
「对、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吗?」突然出现的褚茉幽手上拿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外 套,看见这情况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来干么?」上官苇不客气地质问。
「我是来还外套的,这、这是前几天和冠廷去吃晚餐时他借给我的外套。」讶然地 看着满面泪痕的上官苇嫉妒的眼光,褚茉幽突觉自己来错了时间。
「前几天?」上官苇在心中想了想。每晚任冠廷都和她一起晚餐,除了他说和客户 有约的那一天……上官苇明白了!她回头对任冠廷嘲讽一笑,道:「明明是和『你的茉 幽』去吃饭,却说成要和客户去吃饭?你不也骗了我吗?那我们之间,要怎么扯平?还 是说,是为了要和她在一起,所以你才这么坚决地要赶我走?你说呀!」上官苇的一字 一句都是妒恨。
任冠廷默不作声,神情依旧冰冷。
「不,上官小姐,你误会了……」褚茉幽急着说明。
「别再说了!」上官苇扭头便走,她被伤得透彻,这里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但褚茉 幽却扯住她不让她走,还想解释误会。
上官苇怒火攻心下,一个冲动,反手便给了褚茉幽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在寂 静无声的空间里十分响亮。
褚茉幽惊诧地说不出话,以手抚住疼痛的右颊。
任冠廷来势汹汹地逼近,将褚茉幽安置在身后,阴郁的俊脸凝重地对微怔的上官苇 沉声道:「道歉。」
「凭什么?我不要!」上官苇气他这种护着褚茉幽的举动,俏脸仰得高高的,抬起 小巧的下巴桀骜不驯地与他对峙。
任冠廷严厉地眯起了眼,没有迟疑的便扬起手──那扬起的大手却顿在半空中微颤 着,任冠廷发现,即使被她背叛得如此彻底,他还是无法伤害那他曾经细心呵护到舍不 得有丝毫损伤的天使脸蛋!
上官苇似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小脸微微瑟缩,心却受伤了……他竟为了褚茉幽 而想打她?他可知道那一掌……虽然没有真正挥下,但已经将她爱他的心,无形中也一 并给打碎了?破碎的心还能缝合吗?她不知道……她急遽颤动的纤肩代表着她的哭泣, 不再有任何留恋地拖着沉重的行李,搭电梯下楼。她没有再回顾他一眼,像是要彻底了 断这段情一样决绝!
任冠廷痛苦地看着她离开,握紧了拳,俊脸绷紧、抽搐!
她违背了他们的感情,但他为什么还要心疼她呢?
「冠廷,对不起……」褚茉幽轻拍他肩膀,内心十分歉疚。她是来还外套的,没想 到却让已起了战火的两个人更加怒目相向。
「无所谓了……我和她,回不去从前了……」任冠廷颓然地重重跌坐在沙发上,将 脸埋进仍然发抖的双掌之中,胸口隐隐抽痛!
「真的对不起……我帮你去追她回来!」褚茉幽说完就要追去。
「用不着了!即使你没出现,我跟她还是完了。学姊,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低沉嘶哑的嗓音,透露出他低沉的情绪。
他灰心了,死心了……只是,伤痛要怎么平复?他不懂,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 ,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多雨的西雅图,一年四季好象都在飘着雨。有人爱极了飘起毛 毛雨时的诗情画意;但对失意的人来说,却只是徒增伤感……上官傲天夫妇坐在布置典 雅的客厅,忧心忡忡地看着窗户的方向。
透过窗子看出去,上官苇面无表情地坐在游泳池畔的沙滩椅上,任毛毛细雨当头而 下。身穿白色棉质洋装的她,连脸蛋都和衣服一样的白,在苍白的脸上已看不见昔日的 红润。
从她回到家至今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都是这样。
身边陪着的佣人为她覆盖大浴巾在身上,撑伞替她挡去雨水,她也浑然未觉。无神 凹陷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像是想看透所有的隔阂,看进了某个人心底一样。
通常她这样一坐,总要坐上一整天才肯回屋里来;要不,就整天关在房里,一步都 不肯踏出来,怎么劝都劝不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是这样淋雨也不是办法呀!」上官傲天冷硬的刚毅脸庞也 露出了浓浓担忧。
「问她她也不说,从回家来之后一直都是这样。每天都任雨淋,要不就是关在房里 ,劝也劝不听……」张婉仪和上官苇有着相似的绝美,说起了女儿这一个月来的异常行 为,忍不住心疼地红了眼眶。
「话也不说、饭也不吃,到底是哪个男人干的好事?该不会就是上次害阿苇哭着跑 回家里来的那一个吧?」上官傲天蹙起眉,把伤心掉泪的妻子拥进怀里安慰,沉寂已久 的锐眸中起了肃杀之气。
「你看……她都瘦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呢?想想法子吧,傲天。」张婉 仪哽声恳求。
上官傲天紧蹙起眉。「我已经把阿劲找回来,也该到了。」
话尾才刚落,只见屋外有一架全黑的直升机降落在濡湿的草坪上,接着一抹劲瘦挺 拔的身影自直升机下来,沉稳如王者之尊地往屋里走来,狂恣放肆的尊贵气势,即使是 相隔一段距离仍是慑人不已。
上官劲拒绝了旁人替他撑伞的好意,淋着细雨进到屋里后,他抬手轻拍了拍黑色西 服肩上的水滴,姿态慵懒中可见浓浓霸气。
「阿劲,终于找到你了,你很忙嘛!」上官傲天奚落着儿子。既是满意他处理事情 的魄力,却又气煞于他偶尔的漫不经心。但对于能有个能力这么好的儿子,他还是很骄 傲的!
从上官苇出事后他就急着找上官劲了解事情始末,谁知道上官劲忙到现在才有空回 家里一趟。
上官劲低笑道:「老爸,我有多忙你该是最了解的才是。」他在上官夫妇俩对面坐 下,长腿随意交叠。
上官傲天当然明白儿子忙的程度,可是家人还是比较重要的不是吗?他哼了声。「 那现在总该把事情说一说了吧?阿苇的事你有插手,应该很明白才是。」
上官劲先是掏出了一根烟,闲散地在长指间耍玩,懒洋洋的黑瞳在接到上官傲天警 告的眼光时,他低笑道:「都是凯文在搞鬼……」他把所有的事,从上官苇认识任冠廷 、两人相爱到误会都说了一遍。
「肯特家竟敢耍阴招?」上官傲天气极地重撞桌面。「你都知道是凯文那家伙在搞 鬼,为什么不处理一下呢?就算他失踪了,凭你的能力,要揪出他来该是易如反掌吧? 」
上官劲黑瞳一暗,微笑道:「凯文在我手里。」在凯文逃离美国的二十小时后,他 就在凯文位于印度洋上的私人岛屿逮到他了。这一个月来,凯文都被他拘禁在赌城。
「什么?」上官傲天难掩惊讶,而后不能谅解地说:「既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快点 解决一下呢?看见阿苇这样,你都不心疼吗?」做人家哥哥的,见到妹妹这么伤心地无 动于衷,他怎会生出这个冷血儿子!
「没有时间。」他的理由就是这样罢了!上官劲淡淡的回答真会让圣人也抓狂。
上官傲天真会被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给活活气死!
「那现在呢?总有时间了吧?」上官傲天气闷地问。
「阿劲,快点帮帮阿苇吧,见她这样,妈妈很难过……」张婉仪坐到上官劲身旁, 抓着他衣襟凄声哀求着。
上官劲搂着母亲,安慰道:「我腾出了时间,明天就飞台湾。」他见不得美丽的母 亲哭泣,这是他唯一的弱点──只有他自己知道。
※※※
大半夜,该是正常人睡眠的时间,但在「翱翔科技」大楼里的一间办公室仍是灯火 通明,里头不时传出计算机键盘的敲打声和一句又一句粗鲁的诅咒声。
「该死的!」任冠廷又一次低咒。他拧起了浓眉,常常失神的瞳眸已不复以往的炯 炯有神。除此之外,一切仍如同往昔。
他要用来和凯文肯特竞赛的程序也已经交出去了。但他失去了两个游戏软件,所以 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再研发出更多更多的游戏才行,但事实上是只有借着工作,他才能 把那个背叛者给完全忘记!
可是,越是想把她给驱逐出脑海,她的影像就更是鲜明,还常会趁他一不留意,就 偷偷地窜上眼前,总要让他发呆许久才能回过神来。看来,他要把她全然忘记,还需要 一点时间。
现在的他,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在公司员工眼里,他已然成了工作狂。除了滕 灏,没有人知道一向爱流浪的任冠廷是发生什么事,怎么会变成了个以公司为家的工作 狂人?
他每天让自己忙碌,累了就睡公司,连家都不想回。他无法忍受那没有她的屋子里 会有多么的孤寂宁静?那会让他崩溃!
在上官苇走后,女佣阿纯还帮着她说话,说她亲眼看见有个外国人在他的计算机上做 手脚。但他不相信!若没有上官苇的里应外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该死!」这不知道是第几次骂出口了。因他的一个闪神,十分钟就这么过去,他 该死的又浪费了十分钟来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