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她呢?」任冠廷抓着阿力,喘呼呼地问。
阿力搔搔头不解地问:「您说的『他』是谁呀,廷少爷?」没见过一向从容自在的 任冠廷这么紧张过。
「刚刚那个小姐呀!」早走了吧?任冠廷心里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颓丧感。
「哦──是廷少爷要我将她丢出去的那位小姐呀!她刚刚还赖在这里不肯走,然后 ……还是走了。而且那个小姐看起来很难过哩!」阿力据实以告。
任冠廷听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慢慢地踱步回房间。
唉……看来,她又被他给骂走了。他该高兴再度摆脱她的不是吗?既然这样,为什 么他现在的心情闷死了呢?
早知道就不要因为顾面子而在大家面前这么凶地吼她了,最后还把她赶出家里。他 真是太不应该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隔天。
任冠廷打算在去公司前先回家拿一份文件。一回到家,走进了偌大的客厅,觉得整 间屋子安静得怪异,连半个儿影都没看见。
「怪了,阿纯呢?」阿纯每天早上都会来替他整理房子和准备早餐的呀。
于是他探头进厨房一看,餐桌上还真的是连片土司都没见到。那阿纯上哪儿去了? 要请假也该会说一声才是呀!
正当任冠廷低头思索时,一阵轻微的声音从阳台的洗衣间飘来,让他举步往阳台走 了过去。
「该死,到底要怎么洗?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泡泡呢?奇怪……」
那熟悉的娇嫩嗓音让任冠廷怔了几秒。当那张又让他整晚挂记的脸蛋映入他眼帘时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个身影的确是让他几天都睡不好的人儿……他的心开始不受控 制地狂跳了起来!
「讨厌,到底要怎么做泡泡才会消失呢?哎,还是打电话问阿菲好了。」
「你在干什么?」任冠廷压抑着心里的狂喜,绷着脸问。
以为她会生气昨天他这么对她,可是她没有!她还是摆出满脸甜到可以滴出蜜般的 笑颜对他。
「啊?冠廷,你回来啦?」上官苇欣喜地跳到他面前,满脸的懊恼转为甜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在干什么?」任冠廷低头看着她手上的泡沫,把话题带开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她又做了什么好事?
「我在洗你的衣服啊!」上官苇指指洗衣台,声音甜得腻人。
「洗衣服?妳?」任冠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全身湿透的洋装,和她扎成马尾的棕色 秀发,眼前的她清纯的好似天使。
而她,正在洗「他的」衣服。任冠廷心里悄悄滑过了温热……「对呀!可是不知道 为什么哩!我明明冲了很多很多的水,可是泡泡都一直冲不掉……」真的好奇怪耶!
「你……常常这样替别的男人洗衣服吗?」任冠廷问得有点酸溜。他吃错药啦?光 看她那笨拙的样子也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洗衣服,他还这么问?该死……「我只洗你的衣 服!」上官苇像在起誓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她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更何况 是别人的?因为爱他,所以她才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
任冠廷被她直率的言语所震撼!急急地喘了口气,平静了紊乱的心跳,假装平静无 波地开口问道:「阿纯呢?」为什么是她在洗衣服,那阿纯跑哪儿去了?
「你是说你家那个可爱的小女佣吗?她说她家有急事先走了。」
真实的情况是她给了阿纯二千块要她今天休假,还谎称自己是任冠廷的「亲密爱人 」,把阿纯唬得一楞一楞的,还冲着她叫「任夫人」呢!那感觉真是不赖。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当然是真的喽!我干么骗你?」上官苇怕被他发现眼底的窃笑,所以她转回洗衣 台前继续和泡沫搏斗。
任冠廷走近她,忽然不知道要将手摆在哪里,索性就双臂环胸,不自在地清清喉咙 ,明知故问道:「你会洗吗?」他不得不怀疑。
瞧这小小的空间被她弄得像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的惨不忍睹。他根本看不见她洗的 衣服在哪里,连同她的手,全被一堆白白的泡沫给隐藏住了,哪有衣服的踪影?
「我会呀!」上官苇先是不服气地喊着,接着她气馁不已地说:「可是好奇怪哟, 为什么这些泡泡一直冲都冲不掉?那么爱跟我作对,真是的!」她看过管家洗衣服,不 就是那样吗?
任冠廷忍无可忍地翻起了白眼,指了指那堆泡沫。「你用什么洗?洗衣粉吗?」她 该不会拿沐浴乳或是洗碗精之类的吧?任冠廷心惊胆战地暗忖。
第八章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出生到现在都有人在服侍她,所以连个衣服都不会洗。
上官苇觉得任冠廷在污辱她的智能。她很生气地弯腰拿起洗衣粉的彩色纸盒,放到 他面前让他看个仔细,气冲冲地说:「你看,它就是写『洗衣粉』啊!中文我看得懂好 不好?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说到这儿,她洋洋得意了起来。
「嗯,它的确是洗衣粉没错。只不过……是『浓缩』洗衣粉。」任冠廷要她看清楚 上头的那两个字。
「有差吗?」上官苇咕哝道。「洗衣粉就是洗衣粉,干么那么计较?」
「妳用了多少分量?」看来她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有什么差别了。
「两汤匙而已。」她拿起纸盒里头附带的汤匙给他看。
「几件衣服你用了两汤匙浓缩洗衣粉?」难怪那堆泡沫冲不掉了!任冠廷被她打败 了似地摇摇头,劝阻她愚昧的行为,道:「别洗了,明天让阿纯洗就好。」
「那怎么行?我一定要洗完!」上官苇怪叫道。他分明是不相信她真的会洗衣服吧 ?太可恶了!她偏偏要洗给他看。
见她如此执着,任冠廷也就沉默地陪在一旁。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连他自己都 没有察觉到的情感,益发浓烈地在瞳孔中酝酿、扩散……渐渐的,蔓延进了心底。
他并没有叱喝着她要她离开,两个人也都没有提起昨天的不愉快,就在这小小的空 间里,和平的共处。
「你什么时候来的?」静默得有些尴尬,他随口问道。
「昨天凌晨就到台湾了。」她很专心地冲去泡沫。
「你又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关于她是如何进门的他已经懒得问了。之前在威尼斯 ,她每天都不请自来地打开他的房门,看来她是会使点开锁用的小技巧。
「呃……」上官苇一时语塞,忙胡乱搪塞道:「南……南星哥告诉我的。」这个叫 什么上官南星还真好用。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他哼道。「你到台湾来是『回家』,还是又追着我来的 ?」
「当然是为了你喽!」她在台湾又没有亲人。
「喔……」听她说得这么坦白,他居然不敢直视她那写满爱意的眼光,俊脸还微微 发热了起来,真是见鬼了!任冠廷怕她察觉出他的异样,随口询问道:「你的那两个大 黑人呢?」他们不是都跟她形影不离的吗?怎么没见到人?
「他们呀?我放他们长假。」
这座大楼的保全是由「DARK」的保全公司所负责的。她要来台湾之前就已经打听清 楚了,于是便要求爸爸让阿诺和阿格别老跟着她,反正大楼里的保全是阿烜的势力范围 ,她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爸爸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但条件是让阿诺和阿格也一起住进 来暗地里保护她,当她外出时可以就近保护她。
真的就和阿烜所说的一样,他真的没有把她赶出去耶!嗯……虽然昨天他把她轰出 他家,但她相信那是因为他当时心情不怎么好才会那样做的。
照今天他们和平相处的情况看来,那不就是代表他非但不讨厌她,反而还是有点喜 欢她的喽?真是太好了!这么想着,上官苇唇边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愿意为了他而亲手洗衣服……任冠廷静静地看着她此时 专注的模样,感动一波波涌上心头,那交杂着又酸又甜的感受是什么?而他之前因她而 起的种种不舍、心疼和情绪上的失控又是为了什么?从他没有再次喝叱她离开时,他便 明白了她在他心里,已经有一定的地位了吧?
略微肯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任冠廷神秘一笑。
他没打算这么早告诉她,免得她得意忘形;另一方面,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更确定 自己心里的情感!
打定主意之后,他不自然地东张西望,边对着她说:「嗯……那个……昨天对不起 。妳突然跑到我家去,我的反应大了些,希望你不会介意。」
上官苇缓缓把美眸放在他脸上,笑得眯细了眼,完全不在意地挥挥小手道:「那个 喔?我早就忘记了,呵呵……啊!对不起……」她太得意忘形了。忘记她手上那一大团 的泡沫,在她挥手的同时全飞到他身上去了。
任冠廷微笑摇头表示不要紧,她的大度量让他对她的好感又窜升了几倍。
他低头看了下表,抬头交代道:「我去上班了,有事情你再拨手机给我,号码我会 留在桌上。如果你要离开,把门带上就行了,这里保全做得不错。」
「喔,我知道了。开车小心点喔,拜拜!」上官苇再自然不过地叮咛道。转身继续 认真的和泡沫打仗。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不管是他的交代或是她的叮嘱,两个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像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任冠廷带着情感的暗色瞳眸,贪恋地多看了眼上官苇精致美丽的脸庞后,才悄然离 开。
任冠廷前脚刚走,上官苇就旋身走到了客厅,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可以上来 了。」她简短地吩咐道。
没一会儿,二个彪形大汉──阿诺和阿格扛着两个名贵的LV皮箱走进来,态度恭敬 地问道:「三小姐,这些东西要放哪里?」他们俩住在任冠廷的楼下,但就像见不得光 的情妇般不能任意出来走动,就怕被任冠廷给发现,到时三小姐不扒了他们一层皮才怪 !
上官苇双手搭在纤腰上,东张西望了下,指着一个方向,道:「就那间好了。东西 放好,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是,三小姐。」阿诺和阿格放好了皮箱,随即消失。三小姐已经警告过他们,千 万不能让任冠廷发现他们竟成了大楼的保全人员。
上官苇扬起了笑,双掌拍了拍。
太好了!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和任冠廷一起生活,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要和他住 在一起。反正……反正他这里又不只一个房间,他应该是不会小气到不给她住才对!
待上官苇把行李都整理妥当后,她抓起了钱包往超市而去,她要做一顿爱心晚餐给 冠廷尝尝。
妈妈说过,要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先抓住他的胃。
呵呵……她一定要努力的让他爱上她!
她漾开了甜蜜的笑颜。
※※※
拒绝了张宇恒和褚茉幽的晚餐邀约,任冠廷一脸喜色地回到家。从他回到台湾以来 ,这是他第一次准时下班。
怎么会这样?今天一整天,只要是处理公事或偶尔停顿下来的空档,他就会想起上 官苇,强烈的程度让他也颇觉讶异!看来,她早已经进入了他心里,只是他未曾察觉到 罢了吧?
也许是在威尼斯那迷人的水都开始对她有感觉的;又或者是更早,在日本替她解了 围的那次?他自己也不明白。她总是悄悄的、不露痕迹地占领了他的心,鲸吞蚕食的、 一点一滴的……她刚刚还拨了通电话给他,说在家里等他一起晚餐。
那种有人等待着你的感觉,老实说,还真的是挺不赖的!
任冠廷从地下停车场搭电梯直达他所居住的楼层。
那道厚重的铜门还没打开,一阵呛鼻的烧焦味便传了出来。任冠廷起了不祥的预感 ,快动作地推开门──整个室内只能用「烟雾弥漫」来形容!
如果不是那浓重的焦味和厨房间间断断响起的咳嗽声,他恐怕会以为他来到了飘着 诡谲雾气的异世界?呈淡灰色的薄雾弥漫了整间房子,看不清原有的家具和摆饰!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任冠廷往厨房靠去,嘴里出声低咒,浓眉纠结成一团。
「哇!救命哪!怎么会这样?呜……书上是这样写没错啊!」上官苇以手挥开围绕 在她眼前的雾气,那呛鼻的味道让她皱起了俏鼻,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炉火上的锅子里。
「你在放火烧房子吗?」任冠廷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病了?要不怎么会看上这个没 大脑的笨蛋?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却硬是要去做!
「去你的放火烧……」上官苇正要痛斥那个没同情心的人,而那熟悉的声音让她停 止了不雅的话语。朝他绽开一抹灿笑,装出她刚刚根本没说那句话的样子说道:「我在 煮晚餐。再等一会儿,马上好!」
才怪!忙了一下午,她连一样菜都没煮出来……她不相信她真的这么笨!她看管家 弄过,很简单的!
瞧她变脸跟翻书一样快!任冠廷差点要笑出来,但因为现在的状况容不得他笑出声 。他绷紧了脸,压抑着想打她一顿的冲动,问:「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吗?」
「我在煮菜呀,看不出来吗?」她扬起细眉,明白地质疑起他的智商。
「我倒觉得你是要烧了我的房子!」任冠廷无奈地上前,把火及瓦斯都关掉,也将 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一手拉住她便往外头走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你别拉着我走呀!我还没弄好呢!冠廷……」上官苇和他对拉,扁着嘴巴,不解 他为何要把她推出他家。
莫非……莫非他知道了她打算赖在他家,所以他要把他撵出去吗?不!她一定要住 在他这里。上官苇担心会被他赶出去,便不顾一切地紧紧攀着大门不放,嘴里大声地喊 道:「我已经决定要住你这里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你死了要赶我走的那条 心吧!」
任冠廷的动作顿住了,他把她揪到面前来,不怀好意地笑了。「你都打好算盘了不 是吗?那我再多说什么又有什么用?」这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是骄纵任性得一塌糊涂,不过他还是喜欢……「别这样子嘛!让我住下来又不会怎样 !」上官苇抓住机会倚进他怀里磨蹭撒娇着,语调十足十的甜腻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