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冠廷以指顺了顺帅劲的短发,套了件长裤走进浴室刷牙洗脸。
「啧,精彩极了!」可不是?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除了嘴角的瘀紫外,其它 地方倒都是还好。不过,这也够引起别人的注目了。
套上了衬衫,盥洗过后任冠廷走出房间,从厨房的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就往嘴里灌 。
妈妈要是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铁定会怒叱。「靡烂!」
把一罐啤酒喝了大半,他随手拿起放置在餐桌上的早报,他请的钟点女佣阿纯马上 把温热的早餐送上。
「任先生,你和人打架了吗?」戴着一副大眼镜的阿纯,一见他挂彩的俊脸便惊叫 道。
「是啊!和朋友闹着玩的。」为了不吓坏这个小女佣,任冠廷没说出他是和几个像 是黑社会的人打了一架。
「原来是这样啊!要不要帮你上药?」
「用不着了,谢谢你。」任冠廷微笑婉拒。
阿纯害羞地红着脸,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任冠廷边看报纸边吃早点,心想他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回家一趟了,他回国至今都还 没回过家呢!
※※※
任冠廷才一进公司,马上就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住。
「老大,你的脸怎么了?」这是所有人急欲知晓的。
「没事,不小心弄伤的。」任冠廷还有心情笑着安抚他们,不想影响他们的工作情 绪。
「冠廷?你的脸受伤了?怎么弄的?」在他公司上班的褚茉幽一见任冠廷脸上的疤 痕,焦虑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关心地问着。
「没事,真的。」他早就预料到来公司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了。虽然不解释会引来 一堆乱七八糟的猜疑,但是要是解释得太详细,还是会成为一整天的话题,怎么说都不 对!
「我替你上药吧!」说着褚茉幽拿出了公司里的医药箱,要替他上药。「来,坐这 儿。」他受了伤,让她看了好心疼!
「真的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伤,没几天就会痊愈的。」任冠廷笑着拒绝,将褚茉幽 推回位子上后,闪进了办公室。
第七章
「呼──」任冠廷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滕灏却又出现了。
「哇!干么?你跟人干架了是不是?怎么搞得那么惨?」滕灏把一张报纸摊在他面 前,边感兴趣地问道。
「你太闲了吗?还是女朋友不要你了?要不,你怎么会有空管我的事?」任冠廷睇 了他一眼,语含讽刺地说。
「喂!我犯到你啦?不要有事没事就诅咒我好不好?我上辈子欠你的啊!」他忿忿 不平地低嚷。
「因为自从我回台湾后,你就老是在我面前晃,好象很闲的样子。难不成你找我有 事?」
滕灏换上正经的脸色,要他阅读桌面上今天的早报。
「报纸上公开了你和凯文肯特的竞争。」
「那又如何?」任冠廷才懒得看。传媒若没有新闻要怎么活下去?这也够让滕灏大 惊小怪的吗?
「我怕他会耍阴招,就是想得到这个案子。」
「不太可能吧?他的财富还会需要那笔只够塞他牙缝而已的佣金吗?」他才不这么 认为。
「问题就出在于他为的不是钱。」滕灏把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靠近坐在对面的任 冠廷,阴恻恻地说:「放眼科技界,可以和他一较高下的就只有你,他当然想把你比下 去,以巩固他科技王子的地位呀!」
「应该不至于吧!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欲求不满吗?」任冠廷才不把滕灏的警告当 一回事,还将滕灏嘲弄了一番。
「我是怕你被他暗算!」滕灏气呼呼地说。真是「好心被雷亲」!任家的兄弟一个 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好啦,谢谢你了。我想,凯文还不至于到暗算我的地步。如果说他要用盗取程序 那招的话……我自己会小心一点。」本来不以为意的任冠廷转念一想,凌晨突击他的那 些人,和这件事有关吗?可是对方似乎只是要看看他能力的底线在哪里,并非想取他性 命,于是任冠廷推翻了这个推测。
「你一定要小心啊!」滕灏有点凝重地提醒。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
翌日一早,任冠廷便驾车上山,打算回家一趟。
他昨晚并未睡好觉,而且昨晚他的心显得特别不安定,整晚脑袋十分清晰,因为那 个困扰他许多天的人影总会跑到他脑海里不肯离开。
他有些心烦地将一手撑放在额侧,一手放在方向盘上,虽然烦心但仍专心注意着眼 前的路况。
啧!那家伙要是再不出现,他是不是会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疲惫不堪而倒下呀?
就像现在这样,他一向清晰的脑袋竟混沌一片……任冠廷从镜子里嘲弄地看着自己 一向有发电厂之称的双眼,里头有着淡淡的血丝,眼圈也有着明显的暗沉,看起来就是 一副几百年都没睡好觉的模样。
疲惫使得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已被别人给盯上了。
一辆出租车以安全且不被发现的距离跟在他的车后上了阳明山。
「老伯,麻烦你跟紧一点。」上官苇独自一人坐在出租车后座,她紧张地不断叮咛 着司机先生。
「放心啦!我可是有『抓奸跟踪大王』的称号哪!很多贵妇人每次要逮老公出轨, 都嘛会来找我阿忠伯帮她们开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很得意地炫耀自己在业界的名 声。「不过喔,像你那么漂亮的女生,男朋友也会出轨哟?」
看来这个阿忠伯有很严重的妄想症哩!上官苇轻笑地解释道:「老伯,你误会了, 我不是要抓奸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啦!」阿忠伯空出一只手挥了挥,一副他很了解的样 子。
「啊!老伯,我在这里下车。」一见到任冠廷的车停在一座有道黑色雕饰大门的别 墅前,上官苇忙塞了张千元大钞给阿忠伯以后,匆匆地跳下车。
同时由吉普车上下来的任冠廷,像预警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突然看见那让他心系 已久的娇美容颜时,那一瞬间他的心跳急遽加快!失去神采的双眼也闪烁着光芒。
她终于出现了!
他几乎分不清心底的那股骚动是为了什么?是开心,还是恼怒于她的出现呢?又或 者是种安心?他分辨不出来,在强烈的情绪冲击下,他只能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她。
上官苇漾开了甜美的笑容一步步朝他走去。当她走到他身边看见他脸上淡淡的瘀伤 后,笑脸马上转为焦急,问着:「你……你的脸怎么了?」她抬起手不舍地想抚过他嘴 角上的青紫。
「不小心弄伤的。」任冠廷撇开脸,躲去了她的触碰。
「骗人!说,是怎么弄的?」上官苇心疼地看着那范围不小的伤势,她一看就知道 那是出自重拳。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人把他打伤的,她一定要让那个人的伤势 比任冠廷还要惨十倍!
等等!会不会是她家人做的?但是不可能呀!爸爸一向言而有信,绝对不会背着她 使阴招的!
任冠廷不怎么自然地轻咳一声,用以前对待她的不耐口气来掩饰他乱成一团的心。 「你来干什么?」她的样子怎么好象他们之间从没在纽约发生过不愉快一样,这莫名地 让他安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上官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阵老迈带着哽咽的声音便欣喜若狂地插入。「廷少爷? 真的是廷少爷呀!喔,我们家的廷少爷可教我给盼回来了呀!」
刚刚门口的保全通知他廷少爷回家来了,他没半点拖延地走出来迎接。一看果真是 长年不见人影的廷少爷,真是让伍伯开心极了!
任冠廷冷冷地看着管家伍伯的表演,心里对于把车停在门口的决定后悔极了。他本 来想说把车停在门口,用走的进去就好了,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她。
「廷少爷,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伍伯和善地笑问。
「不是!伍伯,你进去。」任冠廷冷声否决。
上官苇因他的话而嘟起粉唇,却不忘礼貌地对伍伯及门前好奇观望的保全人员笑着 问候。「大家好,我叫上官苇,我很喜欢冠廷,也正在追求他,希望大家可以帮我美言 几句喔!」她有礼的态度和甜美的笑容很快便博得了这些人的好感。
「上官小姐好!」
伍伯瞪了那群小伙子,纠正道:「要叫二夫人。」廷少爷从不曾带女孩子回来过, 所以上官苇在他眼里就成了任冠廷中意的女孩了,甚至还把她当未来的主子看待。
上官苇呵呵地笑,很满意伍伯的「自作主张」。
任冠廷一张俊脸涨成粉红色。他转头看向门口,几名保全人员的暧昧眼光和笑容让 他几乎快抓狂了!该死的上官苇,竟害得他被人当猴子瞧似的。
有种羞赧和被人恣意观赏的难堪,取代了原先他乍见她的狂乱心跳。
这个女人还是不要沾惹的好!他沉着脸转身往家里走去,打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上官苇当然是主动跟进,她上前挽住他结实的臂膀,小声抱怨:「你又丢下我先走 了。」
任冠廷别扭地回头,瞪了身后那群仍不断盯着他和上官苇的保全一眼,接着忍无可 忍地对她低咆:「别跟了好不好?从日本到意大利,从意大利到曼哈顿,从曼哈顿又追 到我家来,你这么神,怎么不去当侦探?」
被家里的佣人以那种玩味的眼光盯着,让任冠廷感到非常非常的不自在,于是对她 说话的口气比之前又更差了些。可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呀!他也想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话 ,但在家里的仆佣面前他就是没办法做到。
说穿了,他也不懂自己到底是在别扭哪一点?
上官苇委屈地瞅了眼他发怒的脸,替自己申冤。「我找了你很久耶,你一点都不感 动就算了,怎么还叫我去做侦探?好狠心喔!」上官苇一双雪白粉嫩的纤纤玉臂勾住他 ,而他却是一脸不爽地拚命甩开粘人的小手,但她笑得灿烂,死命地赖着任冠廷的铁臂 ,任他怎么甩都摆脱不掉。
在来台湾的路上她已打定了主意,不管任冠廷再怎么嫌她、赶她,她都不会轻言放 弃的。除非……这个除非她还没想到,反正就是不会像上次一样,被他这么一说就哭着 跑掉了。
阿烜说得没错,她是该来的。瞧,冠廷没有赶走她耶,只是有点凶和有点不耐烦而 已。
「上官苇,我真后悔救了你,早知道就让你被日本鬼子吃了算了,才不会给自己招 惹上一身麻烦!我走到哪里你就追到哪里,有没有搞错啊?」任冠廷难忍气愤地深深吐 出一口闷气。
「嘻!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耶!我一定让你念念不忘吧?冠廷。」上官苇睁着满载爱 意的美眸。
「该死的一千次!我怎么会惹上你这个恶女?我上辈子是倒了什么楣?」任冠廷有 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奈。该死!他居然会觉得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哟!你会『认识』我这个『美女』可是你上辈子积的『福』 呢!」什么恶女?倒霉?上官苇拧起细细的眉,心想:她可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哪! 居然被他说成那样不堪?她非得要好好纠正他的观念不可!
两个争执不休的人没发现,前方门口的一男一女正看着他们斗嘴。
「上官苇,叫你放手听见没?!」啧!她还是一样粘人!
「不放!我偏不放!」上官苇将那铁臂抓得更牢,娇嫩的声音中有绝不妥协的意味 。「你可是我相中的好老公人选,要我放手是不可能的事,你死心了吧!冠廷……」
「该死!去你的好老公人选……」任冠廷恶脸相向,正要用力把上官苇甩开的时候 ,瞧见了站在门前看好戏的人,他怔了怔!
「大哥?」他有点狼狈地低吼。这么糗的模样居然被大哥看见了?他会不会一状告 到母亲那儿,那他就有一顿排头吃了,这个臭女人……任冠廷极富个性的帅气脸庞皱成 一团!
「前阵子听滕灏说你被女人给缠上了,本来还觉得奇怪,今天看来果然没错!」任 祖雍嘲弄地开口,他身旁站着一位任冠廷没见过的纤细女子。
「妳害死我了!」听大哥那嘲笑的口气,让任冠廷怒吼着一把甩开她,然后沉声对 不远处的保全人员下命令。「阿力,把这个恶女给我『撵』出去,我们任家可不是『闲 杂人等』能随随便便进来的。」
他决定把害他丢尽面子的上官苇丢出任宅。
「喂、喂、喂,什么『闲杂人等』?任冠廷,你真的要赶我走?一句话是或不是! 」上官苇嘟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不!」任冠廷冷笑地看着她,闲闲地接下去说:「你客气了!我不是要『赶』你 走,我是要『撵』你走。」见到保全阿力面无表情地把上官苇架出去,他似乎乐得很!
「任冠廷,你给我记住!」上官苇扁着嘴娇叱。
「SEEYOU。」任冠廷拋给她个百万伏特的电眼,还朝被激怒的她送了个飞吻,转头 看向大哥身旁纤柔的女子,刚刚气愤的模样已不复见,绅士般有礼地问:「这位小姐是 ?」
「你未来大嫂,袁韵雅。」任祖雍骄傲地介绍着。
「你好。你是冠廷吧?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被任祖雍那样介绍,袁韵雅觉得既 开心却又有点不好意思。
「是,我是二弟冠廷,大嫂妳好。」任冠廷丢了一个「好哇!你这家伙」的调侃眼 神给任祖雍,对他的眼光赞赏着。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道:「不打扰你们二位,我 上楼补眠去了。」
昨晚他被上官苇那家伙的影子如影随形地缠到现在,他已经非常想睡觉了,于是他 决定上楼歇一会儿,被她那样一闹,他今天也不打算去公司了。
那家伙……也该被阿力丢出去了吧?任冠廷气愤过后,心思竟又飘到上官苇身上, 还真是该死的见鬼!任冠廷甩甩头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见到自己的床马上躺了上去 ,闭起了眼。
上官苇委屈扁嘴的可爱模样闪过他的脑海,让他蹙起了眉。
他发什么神经要对她那么凶、那么不耐烦?之前他不是还希望着她会出现吗?而在 她真的如他所愿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反倒又这么无情地对待她?
唉……怎么那么烦?
十分钟过去……他整个人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深幽的眼睛睁开注 视着天花板,竟了无睡意……还……还是去跟她道个歉吧?她……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可是过了那么久,她早该走了吧?任冠廷在心里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