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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爱浪子 page 1 作者:沈洛

  楔子

  “私立朝阳高中”今天举行开学典礼。

  沈似燃身着白色衬衫、深灰色百褶裙的朝阳制服,手上提着书包。她和双胞胎妹妹沈烟然是今年度新入学的新生。

  她低着头,清汤挂面式的齐耳短发垂落面颊,一步步朝二十公尺远的校门口走去。或许她来晚了,因为校园附近几乎看不见学生。

  “你们瞧,我逮到了什么漂亮妹妹?”一个轻佻的粗音男声由她头顶传来。

  沈似燃仰高了头,顶着烈阳,看清了来人。那一群人亦身着“朝阳高中”的制服,但都衣着不整,看得出来是那种典型的校园太保。

  “怎么,想加入我们吗?”带头的那人一副熊般的粗壮体格,他手抚下巴,邪淫地笑着,目光不正。

  沈似燃警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却惊觉身后也有人挡住她的退路。将书包挡在胸前,有些害怕。“你……你们想做什么?”她心跳得极快,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群人狂肆地大笑,带头的那人甚至笑出了眼泪,还捧着肚子。“我们想干什么?男人会想对女人干什么?”他伸出手欲轻薄她。

  “万……里哥,万里哥!”一旁的小弟突然抖着声音唤那大熊般的头头,一指指向他们围成的圈圈外的一点。

  众人皆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李万里一惊,率先咒骂出声:“是臧熏!快闪!”他连忙带着一群小弟落荒而逃。

  沈似燃怔怔地看着救命恩人,心脏不知怎地猛然狂跳了起来。

  他穿着“朝阳”的制服,身后背了个运动背包,骑着一部重型机车,那车还狂妄地呼啸着。他狂恣地睨着她,她注意到他右眉角处贴着一个小绷带。

  这男生,长得真是好看;浓眉不驯地向上扬,略被额前黑发盖住的狭长眼眸闪着微亮的光芒,薄唇挑衅似地微微上扬,颀长精瘦的身形,将“朝阳”的制服衬得更是笔挺,像是为他量身订做似的。

  一阵微风轻轻吹拂过来,将他原本垂落的前发向两侧吹开,露出饱满的前额,也让沈似燃看见了他左耳上挂着一个微微透着湛蓝的小耳环。他戴着那个耳环,不会让人有怪异之感,反而觉得很适合他,将他衬得邪魅极了,让人无法抗拒。

  他淡淡地扫视那些落荒而逃的人后,别过眼,骑乘机车飙进校门,狂狷放肆地不把校门口的警卫看在眼里。

  沈似燃怔愣地仁立在原地,呆看那劲瘦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她不曾为谁起伏的内心,竟微微泛起了莫名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搅乱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

  第一章

  “朝阳高中”三年A班的教室里,讲台上,写黑板的沙沙声,数学老师正卖力地讲解着,台下许多同学都认真听讲,为高中的最后一年而努力,希望能幸运考上一所大学。

  习惯性地,沈似燃又悄悄转头,看向最后一排座位那个靠窗的位子。

  就只有臧熏一个人,大剌剌地趴在桌上睡觉,放肆得很。

  这两年多来都是这样的。

  上课时他总是在补眠,考试时却也总是班上第一,老师们都对他没辙。他也常跷课、抽烟、打架,甚至骑重型机车进校园,但校长却特别准许他,只因想在今年的大学联考上,“朝阳”能名列前茅,而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所以校长对他更是礼遇。同时他亦是学校男生崇拜的对象,没人敢招惹他,只因他打架的蛮劲教人看了害怕。

  沈似燃悄然收回痴迷的目光,略红了脸,她低下头视而不见地看着数学课本,执笔的手无意识地写着、写着,脑中都是他俊美邪魅的脸庞。

  待她收回神,才惊觉自己在课本上写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全都是同一个人的——臧熏、臧熏……

  自从两年前臧熏在她遭太保李万里调戏时替她解了围后,他的身影就日夜纠缠着她。

  他在“朝阳高中”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黑马王子”,就连气质姣好的校花,和自恃甚高的大姊大都不例外。他那副酷酷的坏模样,将那些女生迷得魂都飞了。

  但他从不沾惹校内的女孩;据说他晚上在一家PUB当酒保,身边多的是成熟美艳的女人,而且年纪都比他大,甚至还有传言说他被贵太太包养,所以对学校里这些幼稚的小女生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尽管如此,沈似燃还是管不住自己爱恋他的心。

  最近看到他,总会发现他脸上、身上带着一点伤,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沈似燃蹙眉,清纯秀丽的脸蛋上写满担忧,心脏更是不可思议地揪紧。她想了解他的生活,她……居然想了解他?

  下课钟响起,午餐时间到了,班上同学互邀上餐厅吃饭、去福利社买饮料和面包,就只有沈似燃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偷偷地瞄着靠窗的那个位子。反正抬便当的值日生还没回来。

  “沈似燃,外找。”一个女同学酸酸的声音由教室外传来。

  她迟疑了一下,疑惑地走出教室。

  “沈同学。”好听的男音自头顶传来。

  她抬眼一看,出声唤她的竟是“朝阳高中”的“白马王子”——方逸东!难怪刚刚那女生用那么酸的口气叫她了。可是她又不认识他,他来找她做什么?

  “呃,有什么事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使她浑身不对劲。

  方逸东帅气的俊脸上挂着好看迷人的笑,他一双眼紧盯着她清丽的脸蛋瞧。“方便和我到那里……”他指向无人的楼梯间。“说个话吗?”

  沈似燃愣愣地点头答应,心想他应该不至于会胡来。

  在光线昏暗的楼梯间,方逸东紧张地舔舔唇。“我可以叫你……似燃吗?”见她不介意地点点头,才又道:“其实刚进‘朝阳’时,我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可是再过四个月我们就要毕业了,再不告诉你,就没有机会说了!所以……”

  沈似燃怔住了,她睁着晶莹的大眼傻愣愣地看着方逸东。

  “呃……或许你觉得很唐突。可是,我是认真的。”方逸东赧然地搔搔头,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请你和我交往,好吗?”

  沈似燃倏地红了小脸蛋,低垂下头不敢正视他。

  方逸东见她没有回答,心里有些焦急了。“你考虑看看,不急不急,等想好了再告诉我没关系。”

  沈似燃胡乱点点头,紧张地把玩着白净的纤指。

  “这样追女人是没用的!”轻佻的男性嗓音自楼梯顶端传下。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上一看,沈似燃吓白了脸。

  那闯入者闲散地步到他们身边。他的领带已经不翼而飞,衬衫下摆也放出裤头,扣子只扣了三颗,露出精瘦厚实的小麦色胸膛。他被半长发盖住而若隐若现的左耳上,仍旧是微微一点的湛蓝色。

  全“朝阳”只有一个人敢如此放肆。

  比方逸东略高的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们,被额前黑发略遮住的眼瞳隐隐发亮,像黑钻一般,叼着烟的薄唇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很能魅惑人。

  方逸东已认出来人,是他再怎样也得罪不起的臧熏。

  臧熏放肆的伸指抬起沈似燃的下颔,看她惊慌失措的粉色小脸,嘲弄地审视着,漾开了邪气的笑痕。

  他——不是在教室里补眠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他们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沈似燃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胸口,频率有增无减,只因那张她朝思暮想的俊脸此刻就在她眼前放大、放大;他吐出的气息,掺和着属于他身上强烈的味道,在她鼻间盘绕,更加迷惑了她的心……

  “你想追她?”臧熏放开沈似燃,扬起下颚傲慢地睨视方逸东。

  “对。”方逸东战战兢兢地回答,就怕惹上人人惧怕的臧熏。“你……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凭你这烂技术,追得到女人我输你。”臧熏的眉眼间满是狂狷傲慢。他轻拨半长的发,露出右眉角贴着的OK绷。

  沈似燃蹙眉,心疼地看着他的新伤口。他怎么又受伤了?

  方逸东被他损得红了脸,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他觉得在臧熏面前,他的男子气概都没了,真背!

  看他这模样,臧熏露出嘲讽的笑,双手插进裤袋,潇洒地转身离去。

  方逸东也不再逗留,再次叮咛沈似燃考虑过再给他答复后,便匆匆离去。

  沈似燃的眼光缓缓地落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臧熏,第一次嗅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息,第一次,她感觉到他如此的真实,内心不禁漾起了幸福的喜悦。

  “SWEET”PUB里,吧台内,那名全身黑色打扮的男性酒保是全场女性注目的焦点。

  他半长的发盖过前额,微微露出左耳上湛蓝色的耳环;那双会勾人的眼此刻半垂,薄唇轻抿,专注于手里客人要的调酒;他身上的黑丝衬衫下摆露出裤头,且只扣上第四、五颗扣子,露出深陷的锁骨,及颈项上的银链,衬上肌理完美的古铜色胸膛,足以教人迷醉;他挽至手肘边的袖子,显示手腕的结实,尤其是那条银手链闪闪发亮,极引人注目。

  “熏,你又换女人了吗?”一名女客酸酸地问着酒保,眼光定在他颈项的银链上。据说,只要臧熏颈项上的链子一换,就代表他有新女伴了,这是店里常客都知道的。

  吧台前高脚椅的位子全被女人占据了,她们没人舍得离开。自从臧熏到这里后,吧台前的位子从没空过,甚至还得预约排队。不管年龄大小,只要是进这间店的女人,必定都是为他而来。

  臧熏扬扬眉,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你想预约下一号?”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心里打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吗?但他也不排斥被人觊觎的感觉。

  那名女客羞红了脸,但仍坦率地点点头,引起附近的女客发噱。

  他将调好的酒放上吧台,女侍将它端走,女侍的眼也迷恋地紧盯他。

  臧熏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魅力,无需刻意耍帅做作,臣服于他的女性可以成“打”来计算。

  “熏,她是怎样的人啊?带来给我们看看嘛!”另一名女客吃味地说。她们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女人能掳住臧熏的心。

  臧熏的视线落在那名女客身上。“爱吃醋的女人,可是男人最憎恶的喔!”他的嗓音低低柔柔的,状似漫不经心。

  女人似懂非懂地点头,魂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她沉醉在臧熏注视的眼光中,觉得里面充满着柔情。

  “熏。”PUB老板阿昌走进吧台,拍拍比他高出许多的臧熏。“快,擂台赛快开始了,你先去准备,这里我来就行了。”臧熏点头,转身走进员工休息室去准备。

  最近店里玩起新花招,以臧熏打拳、裸上半身为噱头,来招揽生意。而这花招也的确吸引了更多的女性来“SWEET”,只为看臧熏的裸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与他共度春宵。

  而臧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打拳,可以使他赚多点钱。

  他的日籍父亲在他十岁那年车祸身亡;母亲在父亲百日之后,结交了新男友,便迅速改嫁远走他乡,因为不愿带着他这个拖油瓶。而没亲没戚的臧熏,在十岁那年便独力谋生。这些年,他就这么熬过来了。

  由于母亲的狠心抛弃,使得他对爱情满不在乎,他不相信,也瞧不起爱情,认为那是虚假且可笑至极的游戏。

  他更是看轻女人,认为她们总是将男人玩弄于股掌间。

  裸裎着上半身的臧熏站在擂台上,双手缠着纱布,睨视他的对手,一个人高马大的粗犷外国佬。

  台下的女性,全因看见臧熏劲瘦结实的胸膛而亢奋不已。她们不停地尖叫,替臧熏加油,她们知道他一定会赢,因为臧熏从没输过。

  外国佬对他扬扬下巴,举起大拇指向下比,摆明了看不起他。

  对于即将成为手下败将的外国佬的挑衅,臧熏不予理会。他傲慢地瞥了外国佬一眼,并不把对手壮硕庞大的身形看在眼里,嘴角已噙着势在必得的浅笑;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赢。

  比赛开始臧熏与外国佬同时向对方扑了过去。左一拳、右一拳,不到三分钟,外国佬已经趴在地上,哀哀呻吟、认输。

  臧熏也挂了彩,嘴角溢出血丝。他举手以纱布拭去嘴角血渍,完全不把那一点小伤看在眼里。

  台下的女性观众齐声尖叫:“臧熏!臧熏!”

  他狂妄地由上往下睨视外国佬,冷冷地丢下一句:“Youlose!”

  这一场,他又赢了!

  沈似燃独自走在巷子里,这条暗巷是她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

  稍早放学时,她和好友阿玉一起去书店找书。好不容易找到一本书,便发觉外头天色已黑。为了不使同住的阿姨担心,她便只好匆匆告别阿玉先行回家。

  突然,前方传来斗殴声,令她的心倏地急跳起来,沈似燃放慢步伐,想在不惊动那些人的情况下通过。

  忽然——一个身影倒地,动手打人的那一大群看来像船员的外国男人一哄而散,临去前还踢了倒地的那人一腿,但那人却不哼一声。

  沈似燃惊恐地瞪视着趴倒在地上的颀长身影,她慌乱得不知所措,急欲越过倒地的人离去。但,走没几步,她的脚步却又不自禁地停下来,一步步退回原地。

  缓缓蹲下身,她颤抖着小手扳起那人的脸,同时看见了那人的左耳上,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湛蓝。没想到,竟是臧熏。

  他怎么会倒在这里呢?见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沈似燃的心隐隐作痛。他为什么被殴打得全身是伤?

  沈似燃不再犹豫,费力地将高大的臧薰扶在自己肩上。他的重量加上她的书包,可真是为难娇小的她了。

  待她将臧熏带回住处,她已经浑身乏力了,但想起他身上有伤口尚未处理,又忙去张罗热水、药箱及干净的衣物。

  父母早在她们姊妹还小的时候,便双双离开这世界了;母亲是因乳癌而死,而深爱母亲的父亲则是因思念母亲过度,渐渐憔悴致死。所以自小失亲的她们,只好到北部来依靠母亲的妹妹。

  同住的阿姨是妇产科医生,刚刚看见留言,说她有个重要手术,所以赶去医院了;而妹妹沈烟然也还没回家,恐怕又是和她的哥儿们路嘉胤一起出去了。家里现在就只有她,加上受了伤的臧熏。

  臧熏躺在她的床上,她红着脸褪去他的黑色衬衫,发现他胸前有刀伤,鲜红血液汩汩流出,沾湿了她的掌心。凭着护理课获得的些微知识,沈似燃处理好了他身上、脸上的伤。只是心里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殴得如此狼狈?

  看他沉睡的英俊脸庞,沈似燃轻叹口气,趴在床沿专注地看他,将他昏睡时毫无防备的脸庞刻进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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