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人。”她伸出纤指指向耿聿洋家门。“衍哥呢?这么晚要去哪里?”
柏真希仰头看着单衍,再次发现他眉宇间的忧郁。他似乎总是隐藏着那抹忧愁,可惜逃得过她傻瓜姐姐的眼,却逃不过她的眼。
单衍微微苦笑,并没有回答。
“又是我姐?”柏真希也不禁微微蹙起秀眉。
单衍沉默,一双在黑暗中闪着光芒的眼眸闪了闪,又回复黯然。
“她又闯祸了?还是又和男朋友吵架,被扔在路旁,要你去接她?”拍真希没好气的在心里轻哼。自家姐姐是什么个性、脾气,她还会不清楚吗?
单衍凝住眼眸,仍然没有开口。
“衍哥,不必这么宠她,你会把她给宠坏……唉,其实也已经宠坏了。”柏真希忍不住叹气。
周遭的人都明白单衍对柏真臻的感情,唯有柏真臻一直处在状况外,她只把单衍当成是她的好朋友、好哥儿们。
单衍在十八岁那一年被柏真臻捡回家,从那以后,单衍渐渐恋上有点任性、有点霸气、有点骄纵的柏真臻。慢慢地、日积月累地,他终于被她深深吸引,直到爱上而无法自拔。
可是柏真臻始终不明白他的心,她总将单衍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有快乐、有悲伤都一定要与他分享、有事没事就往单衍这里钻,甚至和单衍睡同一张床。她的唇,只肯吻单衍;她的身躯,也只有单衍能拥抱。她认为让单衍之外的男人亲吻、拥抱都是恶心至极的。所以,她向来不肯让其他男人碰到自己除了手以外的地方。
她像一只花蝴蝶,飞舞在花花世界;追求者众的她,三两天就换个男友。可她却不许单衍与任何女性有所往来,霸道地不被单衍拥有,却独占他。
她是爱单衍的,但她始终不自觉,即使旁人刻意点醒,她也是挥挥手说不可能!这样的情况,受委屈的,就是单衍。
“我不能对真臻置之不理……”单衍敛下眼眸,淡淡微笑。
“衍哥真傻!自己想要的,当然要极力夺取。机会不可能自动掉落到你面前,那必须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啊!”要不是尊重如兄长的单衍,柏真希真会一脚踹过去,看看能否将他踹醒?
“我……开不了口。”单衍的嗓音转为嘎哑。
柏真希看着单衍英俊但忧郁的脸庞好一会儿,红唇绽放出诡魅笑意。
“衍哥,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她语带深意地说。
“一臂之力?”单衍微微蹙眉,不解。
柏真希招来他,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没一会儿,单衍挑起一道眉,迟疑地问:“这……”这时恰好他口袋中的手机响起,他迅速的接起,靠在耳边,“喂”字都还没出口,电话那端已传来声响——
“阿衍!阿衍,你到底来不来啦?呜呜……这里好可怕,死王八蛋,居然把我丢在这狗不拉屎、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地方,还害我被狗追,呜呜……阿衍,人家好怕!”
这一阵僻哩啪啦的委屈哭嗓,透过话筒传来。
“你乖,待在比较亮的地方,我不挂断电话,我会一直跟你说话,直到我找到你为止,好吗?”单衍边听、边柔声安抚、边朝柏真希示意自己要先离开、边迈开步伐走下楼梯,动作一气呵成。
柏真希没辙的摇头,突然看见跟在单衍身后走出来的小东西——是一只名叫“礼拜五”的小狗,品种是米格鲁,约莫两个月大小,是当初她姐姐任性脾气一来,硬要衍哥买下来的。养了几天后,嫌腻,便丢还给衍哥,真是个任性得一塌糊涂的家伙!
她指指米格鲁,以唇形说“她先收留了”,单衍点点头后快步离去。
“小五。”她轻笑着抱起米格鲁,凑在眼前仔细端详。
等会儿阿洋看见小五铁定很开心。
咦?对了!阿洋这么喜欢小狗,为什么不自己养一只呢?她得好好问问他。如果他喜欢,她买一只小狗送他。
***
噢!该死!该死!
好不容易将车停好,耿聿洋三步并两步的朝家里的方向疾奔而去。当他一鼓作气冲上三楼时,早已气喘吁吁。
楼梯上,有一道纤细身影坐在那儿,他停下脚步,见她没有发现他,径自与不知打哪儿来的小狗在嬉戏;偶尔还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楼梯间。
他望着她脸上那抹柔柔笑意,莫名的感到安心,嘴角甚至高高扬起。
这就是有人等待的感觉吗?
挺、挺不错的嘛!
“亲爱的,你回来了?”发现他的存在,柏真希站起身,笑容可掬地迎接他上楼的高大身影。
耿聿洋略红了俊脸,呐呐地应道:“嗯。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有一桌客人坐了好久,收完已经超过两点半了。我又忘了拿钥匙给你,害你在外面等这么久,对不起!”
“不要道歉,又不是什么大事。”柏真希从随身包包里头拿出面纸,踮高脚尖,替他擦拭额间的汗水。“怎么了?跑得这么喘?”
“我怕你等太久。”他体贴她,微弯下高大的身子,乖乖任她擦去汗水,暖流在胸臆间泛开……
“好了。”她甜甜一笑,脚边传来毛茸茸的磨蹭感,她这才记起米格鲁的存在,连忙弯身抱起它,放在耿聿洋面前展示着,道:“亲爱的,你看,米格鲁,它的名字叫‘礼拜五’。”
耿聿洋一见到小狗,双眼发亮,连忙接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哪里来的小狗?”
“你们邻居出门时没注意到它,它偷溜出来,我就好心收留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先进去吧!”她自他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人一同进入。
她笑看他抱着米格鲁坐在沙发上,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亲爱的,你真的很喜欢狗喔?那……我买一只狗狗送你好不好?’
他整个人忽然一僵。
“怎么啦?”柏真希慧黠眼眸一闪,不动声色,坐在他身边倚偎着,柔声轻问。
“我……我只喜欢玩狗、喂狗,不喜欢养狗。”耿幸洋闷闷地说。
柏真希挑高一道秀眉,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说词。但她没有戳破,只是喃喃自语地道:“是这样啊?我看你天天到公园去喂狗,还以为你铁定很喜欢小狗呢!”
因为自己说了谎,耿聿洋心虚地将头垂得更低。
他们俩沉默了好一会儿,由柏真希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亲爱的……你是不是在说谎?”她问得轻柔,完全没有一般人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气势。
耿聿洋慌乱抬眼,支支吾吾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谎……”在她带着柔笑的眼眸注视下,他不由自主的说出心底话。“其实,我……我很喜欢狗,也想养狗,可是……”黑眸一黯,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怕,拥有以后会失去,就像……就像我爸妈、也像……汶汶。"
这下柏真希明白了。
他们在公园里,决定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在热吻过后,他急切地问她是否不会离开他,原来都是源自于他心底的不安。这也是他孤单了这么久的原因吗?就怕拥有以后又要失去……她整颗心都酸了。
“亲爱的……”她温柔地唤他。
“怎、怎么样?”他被她这一叫,整个人都酥掉了。
“我啊!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她忽然立下承诺。
耿聿洋激动地放下米格鲁,紧握住她软嫩的小手,急切地追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柏真希一字一字地说。
耿聿洋霎时被一股热切的甜蜜给冲击到晕眩。
她说她永远不离开他!他深爱的小女人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这是全世界最美丽、最动听的承诺了!从没有人……从没有人这样对他承诺过,他激动不已!
“亲爱的,还有喔,之前我曾经跟阿黎打听过你的事,你不可以生气喔!”恶女顺势提出要求。
“好。”耿聿洋答应得迷迷糊糊。实在是因为他早被心里的喜悦冲昏了头。
“呵呵,亲爱的,那就好。”柏真希满意地笑了。一把抱起米格鲁,放在腿上,让米格鲁倚偎着睡去。
他是不是胡乱答应了什么?耿聿洋自喜悦中回神后赫然惊觉。
“真希你……”
“嗯?”柏真希眨着一双慧黠无邪的美眸,让他无力招架。
“没事。”耿聿洋抓抓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柏真希微微一笑,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低嚷道:“喔。我有点困了,亲爱的……”
耿聿洋抬起手臂,温柔但坚定地拥抱住她,低语:“睡吧!我会陪着你。”
第七章
“耿先生,你喜欢怎么样的音乐呢?”故意装作很嗲的女声问。
“音乐喔?”
耿聿洋微微皱了皱浓黑有型的眉,黑亮的眼神闪过炫目光彩,微扬的嘴角带着性感的笑痕……这股视觉诱惑引来一阵阵源源不绝的抽气声。
“我喜欢流行歌曲,尤其是这一首歌。”耿聿洋抬指,比了比现在店里正播放的那首“可爱女人”,俊脸上的幸福足以令所有女人都心折。
他这回答一出口,吧台前面围绕的十来名各色特异的女子都差点当场摔倒。
她们不自在的扬着僵硬的笑容,尴尬地互看一眼,又赶紧装作没事状。
“呃……流、流行歌曲……很、很不错啊!有些歌词还真写得能够深人人心打动人心。”
一名都会女性开口打圆场。
比较懂得卖弄的男人一被问到这个问题,大多会卖弄卖弄。譬如有些人就会说,他喜欢法兰克辛纳屈或小野丽莎的爵士乐啊、要不就是韦伯的歌剧创作或世界三大男高音啊,再不然就是莫札特第几号交响曲……等等之类的非商业流行音乐。很少会听到有人回答说流行歌曲的,所以让她们小小错愕了下。
不过,不要紧,这样的男人够诚实,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可以列入濒临绝种的动物来好好保护一番。
“没错!”耿聿洋欣喜地赞同。
“呐,耿先生,你平时的休闲活动是什么呢?”一名女子有幸抢到吧台前那个总是被柏真希霸占着的高脚椅,单手支在吧台上,托着腮,痴望着耿聿洋帅劲逼人的俊脸。
耿聿洋测头想了下,微笑答道:
“去公园喂狗。”
这个回答又差点让众家女子摔下椅子。
一般男人总会说:打打高尔夫、游泳、网球;要不就是看看书籍、种种花草、玩玩网路……
等等之类的休闲活动或运动。可、可他的居然是……居然是去公园喂狗?!
听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答案,一群女人不约而同地频冒冷汗。
“耿、耿先生真有爱心。”
问出这个问题的女子干笑道。
“谢谢。”
耿聿洋笑眯眯地回答。他心爱的小女人说,她就是因为他有爱心才喜欢上他的呢!
几名女子痴痴地凝望他,心思百转千回。
其实她们都有共同的一点——就是“垂涎”这位耿聿洋已久,否则怎么会三天两头便光顾这家店呢?当然,除了耿聿洋煮的一手好咖啡外,他出色俊帅的外型当然也是吸引人的条件之一。
从前看见耿聿洋,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看来严峻冷酷,冰冷而难以亲近。
可是近来,她们都发现:他变了!
他不再板着一张酷脸,反而成天笑口常开,这使得他原本便出色的脸庞更加英俊。在她们眼里,他简直就是外貌与温柔兼具、本世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再经由刚刚的对谈后发现他老实的一面,更是让她们趋之若骛。
像这样的好男人,大家当然抢着要。
所以最近几天,她们有志一同地,有事没事逮着空闲就往这儿钻,使出浑身解数与他攀谈。意外的是,这群女子中,有一、两个曾与他搭讪被拒绝的女子,都有着重大发现:他已经不会如以往摆出冰山脸来将她们给驱离了,这是好现象!
单纯的耿聿洋当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内心的转折,他依然好心情地挂着笑容。
该感谢真希。从前的他动不动就板着脸,不管对男人女人都一样——而这些故作冷漠都源自于他的“心病”。
除了阿黎外,他不敢与人太过接近。他总害怕有一天他们会和父母与汶汶一样抛下他,他将会失去他们……他不愿意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下意识的不愿与人太过亲近,以冷漠的外表武装自己。
可是自从他和真希的感情发展得越来越顺利之后,他便听从了真希的建议,尝试着对人敞开心胸、接纳别人。他忽然发现,原来与大家打成一片的滋味也挺不错的。
“呵呵,看来真希的情敌以倍数稳定成长中哩!”
一道戏谑的性感磁嗓穿越众家女子,传达到耿聿洋耳里。他知道那是黎宣扬,可是不管他怎么引颈盼望,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在哪里?”耿聿洋找得嫌烦,遂双手环起胸,开口问。
“我在这里。”
“你在哪里!”额角冒出青筋,他咬牙问。
“我在你心里。”黎宣扬装出害羞的声音。
火大的耿聿洋真想把黎宣扬抓来海扁一顿。
“借个光、借个光。”闹够了以后,黎宣扬好不容易突破层层包围住耿聿洋的女人群,坐上吧台前一个女子不情不愿让出的位子。
坐定后,他冷冷地扬起一道俊眉,斜瞥了眼这群女人,而后嘲弄道:
“哟!真希不过这几天比较忙没空过来,你就背着人家偷偷搞怪啦?这怎么行呢?我要去告密!”
他一脸贼笑的模样,令耿聿洋恨得牙痒痒的。
“黎宣扬,我警告你,不要老是想着要怎么拆散我和真希。如果你还不死心,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我和真希的感情可是历久弥新,且日积月累地在稳定成长中,你死了心吧!”耿聿洋仰起方正性格的下颚,双手环胸,骄傲地撂下话。
“哟!这么得意啊?哼卜提到你的心头肉,就卯起来连名带姓的叫我?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黎宣扬很不爽地哼道。
好呗!
既然阿洋都挑明了讲,他也没啥好隐瞒的。
没错!他就是想拆散他们,谁教他到现在仍然不能接受真希爱上阿洋的事实呢?
还有,在真希的调教和爱的滋润下,阿洋最近突然变得很帅、很有男性魅力,那形于外的锋芒越来越盛了,简直就要超越他这个风流倜傥、英俊非凡的花花公子。
瞧,刚刚他一出现,落在他身上的眼光居然比阿洋还要少?这怎么行咧?
阿洋怎么能比过他咧?黎宣扬小心眼地在心里想。
“不知道谁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喔?还敢说我?哼!”耿聿洋冷着俊脸,没好气地嗤道。
“有这么多美女在,不跟你吵!”黎宣扬痞痞地挑挑眉,那模样也获得不少爱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