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隐之诚心道歉。「对,很抱歉,这阵子让晓蓉伤心,又害你烦恼。」
「哼!」苏瑷不领情。「我警告你,我们不贪你的钱,我女儿美丽可爱又善良,温柔贤淑又懂事。她不是非你不可,你去打听打听,外面一卡车的人追她——」
「妈~~」晓蓉尴尬。「哪有,你别乱讲。」
谭隐之低笑。「是是是。」既然来了,早做好挨骂准备。「伯母放心,我会对晓蓉很好,绝不会再让她难过。」
「唔……」苏瑷还有疑虑。「你本来要娶那个王什么,为了合企案和什么王的开店——」
「妈!」晓蓉糗得推推母亲。「是合并案,合并案。」
「喔,合、并、案!」苏瑷更正,谭隐之憋住想笑的冲动。
晓蓉忙帮隐之说话。「妈~~都过去了,你不要再说了。」
苏瑷坚持。「不行不行,我要问清楚!」她继续审。「那个……嗯,王素素……」
「王素云。」晓蓉大声更正。
「反正就是什么云啦,谭隐之,你为了要跟王什么开店,所以跟那个云结婚,还甩了我的蓉!你记不记得?你太过分了你……」
晓蓉听得满脸黑线条,谭隐之在肚里闷笑得快胃出血。
苏瑷拍桌嚷:「你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谭隐之赶紧承认。「是是是。」忍住,忍住,不可以笑!
苏瑷又拍桌。「那你为什么反悔?怎么突然想通?」她要弄清楚,不许女儿被耍。
谭隐之瞥了晓蓉一眼,晓蓉皱眉,很不好意思地暗示他多包涵。
苏瑷嚷嚷:「谭隐之,你快说清楚,不说清楚就不让你回家,喔~~不!不说清楚就赶你回去,不让你继续找晓蓉!」哼,害女儿哭得这么惨又瘦这么多,随随便便就想娶回去,想得美!
「妈,很晚了,你让他休息啦。」
「你别吵。」苏瑷吼女儿。
「伯母,我错了。」谭隐之凛容,正色道。「这几天,我在上海过得很惨。谈公事没法专心,晚上应酬结束,回饭店睡不着,睁着眼醒到天亮,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您的女儿——」
「我也是~~」晓蓉凑身握他手,目光激动,声音颤抖。「我也是满脑子一直想你……」
「啊~~」苏瑷拉开他们交握的手。「我还没问完,晓蓉你闭嘴!」
「喔。」好凶喔,妈第一次这么凶喔~~晓蓉缩回座位,谭隐之低笑咳嗽。
苏瑷脸色稍缓。不过,她还是用严肃的口气说:「没这么容易,我女儿被你迷得晕头转向,我可没有!既然这么爱晓蓉,你还撇下她去结婚?现在我怎么相信你认真了,万一哪天,大少爷你又要搞什么合企案——」
「合并案!」晓蓉再次纠正。这次谭隐之不得不撇过脸,好藏住笑。
「喔,合并案!到时又把晓蓉撇一边,那我女儿多可怜?她怎么办?」苏瑷对他充满怀疑。为女儿好,她情愿扮黑脸。
谭隐之很高兴晓蓉有这么疼她的母亲。伯母傻归傻,一想着要保护女儿,就精明起来了。他耐着性子,微笑道:「伯母,请你谅解。我筹备合并案两年,一直梦想着打入上海地产,我料想不到会遇到你女儿,甚至爱上她。认识晓蓉是这几个月的事,您说我心里会没有挣扎吗?我以为我可以撇下她,去完成我的理想,实现我的野心——」
「那你现在怎么又——」
「是,矛盾的是我又后悔了。」谭隐之苦笑,黯然道。「原来想的要比做的容易多了,我原以为自己办得到,可以无所谓地跟晓蓉分手,但事实上我很痛苦,我根本离不开她,这些天我浑浑噩噩,像在梦游,太辛苦了,想她想得快发狂……」
「我也是!」这没骨气的苏晓蓉又去抓谭隐之的手,又是表情激动,泪眼迷蒙,又是声音颤抖。「呜……我也像在梦游,我也不能没有你……」
「啊~~」苏瑷踹女儿一脚。「笨,妈还没间完你就扑过去了?你有没有骨气啊?嗄?!」
「妈……」晓蓉幽幽转过脸来,她瘪嘴,望住母亲,表情无辜,可怜兮兮。
「女、女儿……」苏瑷愣住,心虚结巴,眼角颤抖,嘴角抽搐。
来了!苏晓蓉的绝招来了。
她声音软绵绵,小手缠上了母亲。「妈咪~~你就祝福我们吧,好咩~~妈~~妈~~嗯……」她跺脚扭身,好幼稚地撒娇,嗯得隐之骨头酥掉,苏瑷软趴趴。她继续发功,准备嗲昏母亲。「嗯~~妈咪~~嗯~~好了咩~~好了啦~~人家好烦了,好咩?嗯~~妈咪~~妈咪~~嗯~~」
「好……妈听你的。」苏瑷高举双手投降,然后倒落沙发上,晕去!
※ ※ ※
谭隐之站在床边看苏晓蓉帮他铺床,她趴在床前拍顺床单绉摺,她性感的背影看得隐之热血沸腾。
她转身坐床边,对他微笑。「好了!你可以睡了。」屋子大,空着的客房刚好让他住。
谭隐之已经换上便服,他掀被,躺下。晓蓉跳下床,微笑地帮他盖好被子。
她叮咛:「最近气候不稳,你不要踢被啊~~」
他微笑,眼角泛起细纹。
「晚安。」她傻望他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但他手一伸,将她拉进被里。
他翻身压住她,吻她额头。「你瘦了。」
「你也是……」她摸索着他的身体。「好像瘦了不少。」
他被摸得热血沸腾,抓被盖住彼此,他们迅速脱去对方衣物,急着要亲热,让炽热的缠绵销毁这段日子来疯狂的思念。
「有没有弄痛你?」缠绵后,他将她环在身旁,手抚着她的头发。
「不痛。」晓蓉摇头,赖在他怀里笑望着天花板。好幸福喔,他们又在一起了。
谭隐之贴着她的脸,下巴新生的胡髭刺得她有点疼,可是她不想移开脸。
「要不要跟我妈见面?」他头一回提起自己的母亲。
「好啊,你妈住哪?」
谭隐之缄默,沈思一会儿才说:「过几天,我带你见她。」
「她会喜欢我吗?」晓蓉忐忑。
「那当然,我妈会很喜欢你。」妈会好高兴他的决定。「对面有栋空屋出售,我想买下来。」
「哦?」
「婚后我们住那里,你妈住这边,这样你就能安心照顾母亲。」
「隐之……」晓蓉感动,他是为她着想的啊!「这间房子也是你的吧,根本没有谁出国念书托人顾房子,是你掰的吧?」
他笑望住她。「你不傻嘛。」
晓蓉一个翻身,伏在他身上,咬了他的下巴一口。「我就知道,你对我真好~~」捧住他脸亲了又亲,热情洋溢地抱紧他。「我好爱你,你真好,你对我真好~~」她在他身上磨蹭,像猫儿在跟他撒娇。
「好了好了——」他抓住她扭不停的身体,被她闹得好痒。他揪住她的双臂,略略提起她。「小傻瓜……」
「嗄?」
他眼色含笑。「刚刚你跟你妈撒娇,嗲得我受不了,差点忍不住把你揪过来抱。」
晓蓉哈哈笑。「那当然,我嗲起来天下无敌!」
他笑着央求。「你再嗲一次给我看看。」
「嗄?」她怔住,噗~~笑趴在他肩上。「唉呦~~」脸埋在他颈弯里,不好意思了。
「好啦!」他低笑,方才她那嗲劲真够可爱的,他好想再看一次。「拜托喽~~」
晓蓉从他身上翻下,坐在床上。咳咳,她清清喉咙准备娱乐他,谭隐之双臂枕到脑后,等着观赏。
开始了——晓蓉先是微笑地瞥他一眼,眼儿亮晶晶,然后她缩住肩膀扭扭捏握地嗯起来磨蹭他,像没了骨头,声音甜滋滋软绵绵,红唇噘着嗲不止。
「嗯~~隐之~~好咩~~嗯~~好不好咩~~隐之~~」她玩心一起,食指轻按下唇,微伸舌,朝他眯一眼,故作性感。「喔~~隐之……嗯……隐之……啊~~」
他受不了,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她大笑,他们缠在一块,热情如火,棉被枕头统统踢到床下。
床铺颤抖,床单哭泣,不眠夜,两人发情直至天亮……
直至累得筋疲力尽,呼呼大睡。
※ ※ ※
翌日中午,苏瑷到女儿房间喊她吃早餐,没看到人——
喝!她惊骇,杀上二楼客房,敲门,没人应,想开门,门锁着。
厚!苏瑷退一步,瞪着门扉,双手插腰,目光凶狠。
「这个谭隐之要敢不娶我女儿,就给我试试看!」哼哼哼!苏瑷抓抓头发,讪讪下楼,让他们睡过瘾。
房间里,床铺凌乱,谭隐之大字形躺着呼呼沈睡,晓蓉蜷在他臂弯微笑入眠。
窗外阳光热情,蓝天静默,白云慵懒,天空底,院子里,绿树颤抖,迎风歌唱。
苏瑷心情很好,她拎了一桶水,在院里浇花。浇着浇着,她忽然哭了起来。
女儿长大,要嫁人了。想不到女儿这么厉害,跟信毅总裁交往,她虚荣地骄傲了几秒,抬头望蓝天——
主啊,你要保佑我女儿幸福喔!她对蓝天默祷。主会听见吧?
蓝天无语,白云变幻着形状。小房间,一张床,热恋的情人相偎安眠,拥一床好梦,好梦正甜!
——全书完
后记
我有我的奇遇
这是小学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朋友,很安静。
分明可以跟邻居小孩玩一块,也不知怎么搞的,一换上白衣蓝裙到学校,就不敢跟其他人玩,也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说话。白衣蓝裙仿佛是裁的诅咒,把我变成一个木讷的小孩。
老师问我问题,我不敢说话。同学和我说话,说半天,我也没反应。
很快我变成需要辅导的对象,甚至因为害怕就逃学七天,七天都在自家顶楼跟狗玩。这事闹得很厉害,妈妈好生气。
每往上升一年级,新老师就会来做家访。我的操行分数很低,因为老师说的话我常没听进去。我的功课很差,尤其是数学,曾气到老师打我耳光,田为我每次都考零分。
「既然不会,为什么不问?」老师总气得这样骂。
因为我不敢跟老师说话。
母亲为此伤脑筋,没有老师喜欢我,也不曾见我跟同学互动。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老师家访时,总是这样说。「再这样下去,将来就完蛋了……」
母亲很担心,要升五年级时,为了这已经被很多老师预言,将来会完蛋的笨女儿,她决定把我送去音乐班。
所谓的音乐班就是里边的小孩不只上课,还要学乐器,组成一个小小管弦乐团,每当学校办活动或是礼堂要颁奖,我们就会在后边伴奏。
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没想到本来已经完蛋的我,忽然好起来。
钢琴——嗯,学得很快。小提琴——嗯,也不错,学得更快。
记得拚命学拉小提琴,最爱拉「夏日最后一朵玫瑰」,好像一直拉一直拉,真就会有玫瑰从提琴冒出来。提琴老师是个高高的男老师,他对我很好,常说我乖,或许因为这样,我更爱小提琴了。
当其他班级上课时,我们这一群小萝卜头会窝在音乐教室,练习海顿交响曲。有人负责打鼓,有人吹小喇叭,有人抱着法国号,有人要抓住大提琴。
我有个小位置,安排在第一部的小提琴组。我在那里找到朋友,我的小学同学陪我度过快乐时光。
我记得我们从对面顶楼救回一只小猫,养在教室里。老师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午我们会用吃剩的面包喂猫咪。有时上课上到一半猫咪忽然喵喵叫,我们又笑又紧张。
我的小学同学来自不同家庭,男生热衷打乒乓球,不知从哪拗来一架可以摺叠的乒乓球桌,每到下课时就在那里乒乒乓乓。
女生喜欢交换书签,交换漫画书,互相绑头发,而我——我喜欢拉小提琴。还有,喜欢看他们玩。
体育课,运动场玩躲避球。
我最最讨厌臭男生要求要打躲避球,因为我好怕被球打,偏偏又跑不快,被球打仿佛是我的宿命。
后来每次体育老师宣布打躲避球,大家分好队形,老师吹哨,游戏一开始,我因为怕被打,总故意跑去踩线表演阵亡,好溜到外面。
由此可知,我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
老师要我们在走廊种花草,我种了绿豆,绿豆后来开了花,我高兴得要命。盼着它结果,奇怪的是花谢了以后,什么也没有。
为此我纳闷很久,花谢了不是应该就结果?结果——什么都没有?都说花开结果,骗人喔!我很失望,也很伤心……为了绿豆不生小绿豆,这样就伤心?我真是太白痴了,呵!那盆绿豆后来怎样了?我忘了呢!
我果然是个无情的家伙,想必它没按我的希望生小绿豆,我就不管它了吧?!
我们班上有个好可爱的女生,喜欢绑马尾,马尾上扎红的小球儿。男生喜欢拉她头发闹闹她,她总是气得脸红红。长大开同学会,再见到她,果然是个美人儿。肤白若雪,个性单纯,是个好有趣的美丽佳人。个性直,没心机,和她相处好经松。
昨天是她的婚礼,我因为稿子写不完,来不及参加。
猜猜她嫁谁?呵,原来也是我的小学同学,是个英俊的家伙。大家同班两年还不够?长大还成了夫妻?算你们狠!这几年发生什么事?嘿,真是个谜。
我赶着写《一起百年好合》,深夜赶稿想到他们要结婚,就觉得很妙,好多回忆涌上心头,时间过得真快啊!
小提琴的弦都生锈了,还记得拉琴的手势,却忘了合弦怎么按,哪个音符在哪个位置,我忘了。又不敢用弓去拉弦,怕一碰,生锈的弦就要断了啊,只好搁在那儿,偶尔拿出来,怀念一下我的小学时光。
这时我又记起了,在我还未加入音乐班,在我还不懂得适应小学生活时,每次午休,我都跑去一楼楼梯间,胖胖的校友伯伯住那儿,他养了一只叫玛丽的狗。
玛丽很美丽,黄黄肥肥的,一叫它,它就躺平露肚。我就会蹲在地上一直给它搔痒,它会乐得扭来扭去,还眯起眼,仿佛在对我笑。
玛丽的眼睛是黑色的,校友伯伯的头发是白的。校友伯伯每次都问我:「怎么不去跟同学玩?」
我总是笑,不知怎么答。
玛丽因为太美丽,就被公狗追走了。有一年夏季,玛丽怀孕,生了六只小狗狗。我乐疯了,每节下课冲到伯伯那儿,把六只小狗的肚子全搔一遍,还没搔过瘾,钟声就响,我又呼呼呼地快快跑回教室,常常来不及。
校友伯伯住的小楼梯间,只有单人床和一架电视,他手臂刺着反攻什么的,有时他去巡校园,会让我坐在椅上看电视。他常拿水果给我吃,当时才小学的我,每次想到校友伯伯,脑袋的逻辑就是——